飞走的是树 留下的是鸟 作者:马小淘-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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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长把这些学给大家的时候,神色无奈。我听了倒觉得有些高兴,毕竟这样的老师更符合我心中老师的样子。考试后,大家发现老师真的没有为难我们,尤其是“向左看齐”,他的试卷和流传中的复习资料最为吻合。
就这样,我们就在昏天黑地的复习中结束了我们的大一。这中间还值得我高兴的两件事是:一,没费吹灰之力通过了英语四级,虽然是六十多分,但我已心满意足;二,专业考试取得了很高的成绩,于我而言很是意外。
我们宿舍,和我一样通过四级的还有小悠。但这时候,这事对她来说却是微不足道的,因为她日思夜想的男朋友莫亚要放假回来了。她从知道消息后就连失眠带亢奋、又哭又笑的,让人怀疑她的神经是不是已经彻底毁了。
莫亚回来的当天,请我们吃了顿烤鸭。吃饭的时候,我觉得他比照片上好看不少,虽谈不上英俊,但气质很好。高高的个子,黄黄的头发,谦和、斯文,身上有自然流露出的文明气息。他很注意照顾小悠,对我们也十分周到,说了很多感谢的话,好像平时真是我们照顾小悠一样。他要是知道我们这些懒蛋让小悠打扫了一年的卫生,不知道会有怎样的表情。
莫亚当时用了一款国内还没上市的手机,沈眉和夕平拿到手中把玩了好一阵。罗米询问那手机什么时候会在国内上市。莫亚很有礼貌地说了句:“可能很快吧,不清楚。”夕平肯定是想到了自己手机被偷的惨痛教训,很诚恳地说:“这么好的手机,一定要看好啊!丢了就太可惜!”那表情好像这手机已经丢了。
吃完饭,小悠要带莫亚到校园里转转。我们几个就回宿舍了。
我们这么八婆的宿舍,回屋的第一件事自然是对莫亚评头论足。说实话,还真是从头和足开始的,我们先讨论了他浅黄的头发和好看的运动鞋。
“我觉得莫亚的头发特好看!”夕平说。
“我同意,挺洋气的。”我很快跟上。
“我觉得我染个那样颜色能挺好看的,我白!”一向话少的陈睿说。
“我觉得能,皮肤白染什么颜色都好看。”沈眉接着说。
“你看你们一个个崇洋媚外的。一个黄头发,还没完没了了!”罗米边脱袜子边嚷嚷。 “崇洋媚外怎么了?你爱国,你怎么不把冥王星叫阎王星啊?”
夕平这话一说完,我们几个都没反应过来,不知道她怎么一下子从莫亚扯到银河系去了。她一贯这样,思维跳跃得自己都跟不上。
“你说的都什么呀?哪跟哪啊?”罗米翻着白眼说。
夕平好像也不太清楚她到底在说什么,睁着双懵懂的眼睛没有再说话。
“我倒觉得他的运动鞋不错!”半天,夕平忽然又冒出一句。看来,她已经又想起新问题了。
“我也觉得挺好看的。好像国内买不到。”沈眉说话时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脚,好像莫亚的鞋已经在她脚上了似的。
“瞧你们一帮农民,见个海归,就觉得人家什么都好。”我说。
“我觉得还真不错。配小悠,我接受。”沈眉说。
“我倒是觉得一般。这人好像做什么都恰到好处,让人觉得不亲切。而且,他好像做什么都在思考,希望把自己塑造得特别好。”罗米在床上说。她就是喜欢床,回到屋里就一个姿势——躺着。
我觉得她的话,似乎还真有些道理。这个莫亚,带着种年轻人中难得的成熟,真有点运筹帷幄的风度。
我们的大一就这样,以莫亚的归来为标志结束了。经历一个假期后,我们将正式成为大二的师哥师姐,变成A大的中流砥柱。
大二(上)一
我的暑假过得十分丰富。这里说的丰富不是经历了多少事情,而是情感变化的丰富,这些变化都来源于柯辰。他的高考分数考得不高不低,既不是全无希望,也不是十拿九稳。分数刚刚出来的时候,我每天的心思都用在推测A大的录取分数线上了。后来,听说周围有人收到了A大的录取通知书。我打电话问柯辰,他说他肯定没戏了,也不打算再考了。还开玩笑说要在A大门口摆个烤红薯的地摊,陪我念书。
我说了很多安慰的话,心里却是难以控制的凄凉。我悬着的心一定要以这样的方式落地吗?我的柯辰,难道真的要用卖红薯的方法才能和我相聚吗?
几天以后,他告诉我其实我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已经收到了通知书,大红的硬纸上清楚地写着他的名字。他说他想给我一个惊喜,下学期开学的时候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可实在难以做到长时间的守口如瓶,就只好告诉我了。
我笑了,但我心里竟还是有点难过的。
柯辰,你不了解我吗?你不该这样。如果你为了给我一个惊喜让我难过一个假期,那并不值得。你该知道我为这件事多么揪心,你该知道你说没戏了之后我失眠了多久,你该知道这一年我心里有怎样的无奈。你该在看见通知书的第一时间告诉我,你该及时地把我从胡思乱想中解救出来。你该大喊着,亲爱的我来了,一切都好了!那样的时刻才是我期待已久的惊喜。
我以为柯辰考上的时候我会哭,可是我没有。我一直奇怪那么爱哭的我,为什么没有哭。我甚至没有开怀地笑笑,我只是微笑着看着他,仿佛一个人病了太久,忽然好起来,竟忘却了该如何健康。
我们去吃蛋糕,庆祝我们的成功。
市中心的蛋糕店,我们要了好看的蛋糕,坐在靠门的位置。
吃了几口,一个人推门进来,是我的初恋男朋友。
我看见他,他也看见我。我低下头,不再看他。自从上次在国贸与柯辰大吵我便没有再回过他的短信,几次之后,他也不再发来。我们大概已经有两个多月没有联系了。仔细想想,因一次争吵迁怒于他似乎也没有道理。
显然柯辰也看见了他。他一定对我的态度很满意。是啊,虽然争吵的结局是他道了歉,可实际上是我按照他的意思改了。
这是个特殊的日子,我不想思考究竟我和柯辰谁占了上风的问题。我的柯辰终于考上A大了,其他人于我而言就越发无关紧要了。
一个烫着大波浪的女孩推门进来,拉起我初恋男朋友的手。显然,他是在等她的。
我低下头,看盘子里的蛋糕。心想,这就是生活啊,谁都有自己的蛋糕,谁离了谁,生活都照旧。我和柯辰呢?真的能看到属于我们的地老天荒吗?
整个暑假,我参加了两个同学聚会,小学和初中的。看见那些小学同学的时候,我心中忽然有很多怪念头。我们才不过二十岁,竟已有这么多八年未见的熟人了!
在网上把这些想法告诉罗米的时候,她说:“能见面就不错了。再过几年,或许谁也找不到了!”
大二(上)二(1)
开学的时候,所有人都问我柯辰是否考来了。我笑着对大家点头。柯辰已经成了被我们班关注的人物。因为他的频频出现,我们班很多男生跟他都比跟我好多了。
这样一个柯辰作为播音系的新师弟自然会得到特殊的照顾,也就是说我们在迎新活动中对他进行了赦免。我告诉他不用来看师哥师姐的时候,他竟愤愤不平地说,“全班都不应该去。看什么师哥师姐啊!无聊,以大欺小!”跟我去年的情绪一样。而现在的我对这种情绪竟十分不解。“怎么了?这是A大的规矩!”我嚷嚷道。
这个时候,我对这么多年来中国的婆媳关系总是不和有了特殊的理解。按说,我们也刚刚升入大二,刚从媳妇变成婆婆,似乎该理解新媳妇的感情。可我们却毫无过渡地变成了婆婆,对新媳妇百般挑剔起来。去年信誓旦旦说改变学校风气的我们,竟叫嚣着组织迎新活动了。被师姐留了一夜的陈睿,好了伤疤忘了疼后,更是急于把这种痛苦报复到师妹身上。简直是冤冤相报。此时,我们已经和去年深深恐惧的师哥师姐有了很好的关系,尤其是男生,和师哥都称兄道弟起来。到了大二就不会觉得和大三的人有什么距离了,可以说大二是A大的一个门槛。
柯辰说他们班女生长得都比较困难,大部分属于自然灾害。学生会的同学说,这一届的新生都奇丑无比。一位在报到处管登记的男生说,“来一个,看一个,我都快吐了。组织组织够拍《西游记》的了,不用化装,演妖怪正好!”这话虽然有点刻毒,但多少也证明了新生确实比较水。
真正见到他们的时候,我虽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还是有些吃惊。客观地看,她们也不是很丑,主要是感觉不对。一个个不是又黑又壮就是又黑又瘦,没一个白的,好像从非洲招来的。再加上举止动作,根本不像学播音的,倒像是闰土的姐姐妹妹。中间偶尔有几个看得过去的,扔到我们班也只能算是平平常常。我不知道去年师姐见到我们的时候,是否也有我们现在的优越感,反正我们看到这些女孩的时候,是真挺瞧不起她们的。
我们班班长照搬去年师姐的方法,把他们排列组合了一番,分配到各个宿舍。同时还提醒我们注意分寸,不要把事情闹大,不要弄哭,那意思就同说杀人但不要见血差不多。
我们六个装模作样的开始当师姐了,多少有点兴奋。
新生进来的时候,都是怯怯的,不敢抬头。沈眉的同情心开始觉醒,站在我们身边,一句不说地看着,好像她也是来挨训的一样。
陈睿一定是想起了“有仇的报仇,有冤的报冤”这句话,疯狂程度超乎我们的想像。根本不像师姐,像个不可理喻的疯子。
夕平显然是不得要领,谁进来她都问“你哪的人啊?高考考多少分啊?”跟查户口的差不多。
我和小悠、罗米坚持我们一贯的风格:看人下菜碟。太丑的我们懒得搭理,中等的看情况,漂亮又老实的就温和相待,漂亮又有脾气的就往死里整。当然,鉴于新生的整体水平,找几个漂亮的也的确不容易。不过,还是有一个撞到枪口上了。
那女孩长得还凑合,看穿着也不像她们班大部分人那么自暴自弃。本来,对这种好看的小女孩我们是不会下手的,结果她进来就不拿好眼神看我们。
于是,陈睿使出了在去年亲身经历过的老方法。“给我读个文章,看看你专业!”边说,边递给那女孩一本专业书。没想到那女孩竟然采取了非暴力不合作的方式,没接陈睿手上的书。还来了句:“我专业不好。我跟各位师姐不一样,我不是特别想上播音系,没想到一考就考上了。”
听了她的话我特别想一把上去掐死她。一听她那破声就知道她一定是削尖了脑袋爬上来的,瞧她那副按捺不住的得意神色,居然还跑到我们面前装大瓣儿蒜。
“就你这声音条件,一考就考上来了?你骗鬼呢?”显然罗米也被惹怒了。
“别废话,赶紧读文章。就《海燕》吧。”陈睿的声音冷而有力。
那女孩倒是没不识相到让我们动手的地步,瞪了我们两眼乖乖地拿起了书……声音小极了,表达也糟烂透顶,还带着说不清是哪的方音。我要不是想折磨她根本不忍心听人这么糟践高尔基的名篇。
“大点声!”陈睿气急败坏地说。
“师姐,我嗓子不舒服。别让我读了。”那女孩明显地软下来。我们也就顺势饶了她,毕竟听她读东西,于我们也不是什么享受。后来,听说这个女孩在她们班傲气十足,自以为很了不起。那天,在我们班的各个宿舍都引起了极大反感,每个屋都要求她读文章了。有的屋还让她读了比《海燕》更慷慨激昂的,也被折腾得够戗。
对其他人,我们还是很谦恭有理的,总不能丧心病狂地因为人家是刚来的就猛欺负人家啊。终于在晚上十一点的时候,我们的迎新告了一个段落。
第二天,几个给大家印象不好的又被叫来“回锅”了。“回锅”是A大迎新的术语,就是指把一些不尊重师哥师姐的人叫来,接受师哥师姐再教育。
当时我不在,听夕平说,前一天那个自我感觉良好的女孩也来了,眼睛还是瞪来瞪去的,估计是改不了了。
大二(上)二(2)
我们的迎新活动并没有就此结束,甚至可以说是刚刚开始。不知道是因为新生长得太丑了让系里为招进他们而深深后悔,还是真的是因为他们的确有些狂。系里筹备了一个很“隆重”的官方迎新会,并在言语中暗示我们班把那几个不知死活的摆平得服服帖帖的。现在回想起来,那是个很爽的迎新会,虽然充当了系里恫吓新生的工具,我们也不亦乐乎。
迎新会请来了几个播音系毕业的当红播音员、主持人,还邀请了很多年轻老师参加。班长通知我们每个人都要穿黑色的衣服,集体以黑色示人,给新生以肃杀的震慑。
老生准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