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情贝勒-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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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罗咬唇不语,眼中杀出两道冷光,怒不可遏地瞪着他,对他凭空冒出来的方式很不快,但她更为自己腿软的狼狈样感到不悦。
可恶,都是这双花盆底害的,否则她现在已经逃得不见踪影了!
“妳好大胆呀,三番两次当众诋毁我,被我逮个正着,现在瞪人的眼神居然还比我凶?”
她就是凶,怎么样!
知罗一边心想,一边继续凝眸怒瞪。
她该不是流年不利吧?否则怎会在这节骨眼上摔一跤?可话说回来,他凭什么擅自闯入玉府老宅?走路还无声无息,害她吓得失足跌倒!
“知道惹火我的下场会怎么样吗?”
“怎么样?我还怕你杀了我不……啊!”
知罗忽地改口惊呼,天外飞来一笔,硬生生从她右额画至左颚的墨汁,令她当场傻眼,两眼眨巴眨巴的。
她怒声骂道:“你敢画我的脸”
她用手擦脸,抹下一大片墨汁。
“妳该庆幸我手上拿的是笔,不是刀子。”善敏单膝跪在她面前,恶狠狠地箝起她的下巴发威。
“就算你拿的是刀,你敢划我吗?”她火大的怒声反吼。这么脏,她的脸怎么办
哈!善敏轻狂地大笑一声。“小姐,请问妳有什么显赫的背景?”
“……没有!”她倔强地应话,快哭了。
“是哪位皇亲国戚的掌上明珠吗?”
“我爹是内阁大学士陆仲,皇上很器重他!”她一副“你完蛋了”的表情。
“哼!”
他隐忍了许久的怒火登时爆发,粗鲁地将她的脸蛋再抬向前一寸,右大掌的毛笔跟着凶悍落下
“啊”
“区区一个大学士,我才不放在眼里!”
“呀”
知罗尖叫不断,像匹受惊的马儿狂蹬乱踢,奋力想挣脱他的箝制,偏偏就是怎么也推不开,只能任由他在她脸上画过来又挥过去。
没半晌的功夫,她已满脸墨水,活像洋鬼子帮里的小黑人。
“啊”
她不敢想象自己的脸变成什么德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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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敏兴味地打量了自己的大杰作将一个水嫩玉娃儿,涂成黑不溜丢的大木炭。于是他放声大笑,开开心心地扬长而去。
“呵呵……哈哈……”
知罗双手紧握成拳,力道之大,指甲都快掐进掌肉之中。
她的如意发髻歪了,上头的翠玉珠花全掉了,花了个把时辰才梳得服服贴贴的刘海更乱得像一团蚕丝卷。
至于她的长袍、坎肩、甚至披风,全沾满了黑墨汁,脸上更是惨不忍睹,除了眼珠子跟牙齿外,一概惨遭善敏的毒手,全黑了。
她就这么杵在雪地里,眦着泛红的大眼睛,狠瞪他远去的背影。
她气得浑身发抖、气得咬牙切齿,但强忍着不让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掉下来。
“小姐,您没事吧?”
“知罗,妳怎么样了”
包括知罗的丫鬟在内,一大票女人在确定善敏真的离开之后,才着急地跑出来察看她的状况。
但猛然看清她的模样,众人的心直荡谷底她真的很惨!
外貌、打扮和面子,对一个女人而言是何等的重要,尤其像知罗这种被双亲捧在手中当宝的官家千金,更是不容被羞辱,但善敏却对她……
“柳丫头,快去弄点温水来帮妳的主子清理清理门面!”凌桦吩咐道。
“是!”
“知罗,妳想哭就哭吧,别憋在心里,我们看了替妳难过。”另一名格格替她捡起掉在地上的珠花,送到她面前。
“妳放心,今天的事,我们绝对不会说出去。”水格格伸出安慰之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希望给她力量。
不料,知罗一记憎恨的眼神扫来,吓得她不禁缩手抽息。
“妳们不觉得妳们出现得太晚了吗?”知罗激愤地质问,一把挥掉朋友手上的珠花。“善敏在画我的脸时,妳们在哪里?当他把整副砚台的墨水往我脸上倒时,妳们又在哪里?”
全躲得不见人影!全见死不救!
连她自己的丫鬟,也为了自保而缩在树干后,任凭她怎么尖叫、呼救,说不出来就是不出来!
“损友!损友!统统是损友!”她气急败坏的大骂,再也耐不住满腹的心酸,逼出了两串委屈的泪滴。
“对不起,我们很想救妳,可是更怕善敏贝勒……”
尤其是看到他欺负知罗的样子,她们更站不出去了。
再怎么说,善敏身材高大,而她们不过是一群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就算花盆底踩得再高,也高不过善敏肩膀的高度,他一只手臂就能教她们全军覆没。
这种情形之下,她们理所当然选择自保喽!
“够了,别再说了!”知罗悻悻然地擦去眼泪,拒听她们的解释。
“小姐,不好了!不好了!”
此时,柳丫头端着一盆温水,急如星火地跑回来,她身后多了一名脸色有异的陆府仆人。
“妳也一样,对我真是忠心呀!”知罗开铡大骂。“亏我把妳当亲人一样看待,教妳读书写字,甚至连妳的终身大事都替妳留意,结果呢?”
她没空去理会家里的仆人为何出现在这里,忙着找忘恩负义的丫鬟算帐。
“小姐,先别说这个了,家里出事了!”柳丫头急躁出声。
知罗蹙起蛾眉。“出事?出什么事?”
“家里的人来通报,鹰皓公子突然登门将订亲礼全数退回,其中还包括妳绣的情诗丝绢。今天风大,下人们搬送时不小心把木盒打翻,现在那些丝绢已经满府飞了!”
“满、府、飞?”
蓦地,知罗心头一紧,灵魂倏地坠入无底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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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精彩内容载入中·暖雨睛风初破冻,柳眼梅腮,已觉春心动。
酒意诗情谁与?泪融残粉花钿重。
乍试夹衫全缕缝,山枕斜欹,枕损钗头凤……
一针一线,绣有李清照(蝶恋花)、质地轻细得宛如晓雾初雪般的绫绢,随风
飞扬,轻轻飘荡、轻轻飞悬。
一阵疾风吹来,改变了它的路径,将它猝不及防地吹到知罗的脸上。
她跟自己的丫鬟才刚踏进内阁大学士陆府的大门,就被甩个正著。
柳丫头倒抽一口气。“小姐?”
知罗二话下说,怒冲冲地揪下绫绢。
她低头一看,果真是她绣给鹰皓的诗帧。
“小姐,你绣给鹰皓公子的情诗真的被退回来了,事情怎么会这样呢?过年前还奸奸的,怎初五一破,就风云变色?”
亏格格还满心欢喜地等著出嫁,现在礼数全被退回,用心绣上思念情怀的绫绢,更一文下值地丢得满天飞,甚至飞出府,只怕格格这会儿已成了街坊邻居笑话的对象!
知罗难堪地一咬唇,握紧绫绢,立刻提步入内。
她的爹娘早在大厅等她,她一进大厅,陆夫人马上迎上来。
“不知道出了什么事,鹰皓公子今天突然悔婚,知罗,你……欵,你身上是怎么回事?”
陆夫人目光一扫,赫然发现女儿的衣服全弄脏了、发髻也乱了,虽然髻型还在,却像是临时整理起来的。
“是勃郡……”
“别多事!”知罗喝住丫鬟,不让她鸡婆多嘴。“不小心在玉府老家跌了一跤,没什么。倒是鹰皓,他除了把订亲的礼数送回来外,有没有说什么?”
“说是说了,但说了跟没说一样。”
“什么叫说了跟没说一样?”
“当初说媒时,就已经把你的八字交给他去合了,事情过了几个月,他却突然推说你们八字不合,嫁过去必招不祥,为怕冲到你,他只好忍痛退婚。”
“哼!忍痛会来匆匆、去匆匆,随便交代几句,东西扔了就跑?”陆老爷大动肝火地拍桌怒骂。“知罗绣的丝绢掉满地时,只命人随便捡个两张,其他的任它到处飞,他摆明就是不满这门亲事!”
明眼人看得一清二楚,别当他们是二楞子!
“老爷,您别气,气坏了身子得不偿失。”陆夫人柔声劝告。
“混帐东西!当初主动上门来说媒的人是他,是他看上知罗,不是咱们去高攀他们,现在说反悔就反悔,实在可恶透顶!”
陆老爷一掌又击在桌上,震得茶杯喀喀响。
诚如他所言,两府婚事缘起於去年九月,当时知罗和柳丫头到琉璃厂买书,在那里巧遇奉国将军——鹰皓。钮祜禄氏。
鹰皓对知罗一见锺情,离开琉璃厂後,立刻派人四处打听知罗的出身。
半个月後,他正式上门提亲。
两个月後,亲事抵定,知罗成了他的准媳妇,人人口耳相传、人人恭贺祝福。想下到如今却成了笑话一桩,敦陆家情何以堪引
“岂有此理!”陆老爷气得拍桌泄愤。
“老爷……”陆夫人愁容满面,心里一样不好过。
知罗彻底惊呆,久久无法回神。怎会这样呢?她又没有做错事,为什么忽然说不要她就不要她?!
她连吸几口大气,突然扬声道:“我现在就去找他把事情问清楚!”
她转身就想走。
“小姐,不能去啊!”柳丫头及时挡住她的去路。“您全身脏成这样,怎么去将军府?再说天色都暗了,此时不适宜登门拜访。”
闻言,知罗才记起自己的模样。
“今天不去,我明天也会去!”
话一说完,她咬著嘴唇,匆匆往自己的院落跑去。
陆老爷则在她的背後持续大骂:“还去什么去?他的意思够明白了,去了只是自取其辱!我陆府不稀罕跟这种无情无义的人结亲家!”
京城里的贵族比比皆是,走了一个,他再找一个,不稀罕!
知罗听不见父亲的怒骂,脑中只有鹰皓的身影,她不相信鹰皓会这样对她,当初提亲时,他口口声声说会疼她、爱她,他不可能这样对她的,不可能!
纵使她的心像被撕裂了,她也坚信他对她说过的每一句话!
翌日,将军府的仆人一开大门,立刻迎上知罗气愤的容颜。
“鹰皓在哪里?”她怒冲冲地劈头就问。
“老爷他……”
“别说了,我自己进去找他。”
“知罗小姐!老爷他不在,他出去了,知罗小姐!”
“不在我们也要进去等他,你别挡路!”柳丫头斥退将军府下人,急急忙忙跟上主子的脚步。
知罗头也不回地往内院走去。
自从两家的婚事说定,鹰皓时常接她过来将军府游玩,府里各大院落的格局她熟得很。不仅如此,她也熟知他的生活作息,每天的这时候,他必定在花园里赏景散心。
不在?分明就是交代来应付她的!
任凭仆役追在後面喊破喉咙,她完全充耳不闻,固执的穿过千尺廊,穿过一座座垂花门,直到清心苑才停住步伐。
她眼眸锁住了伫立在皑皑雪地上的清楚身影。
鹰皓一身雪青色长袍,罩著巴图鲁坎肩,粗壮的身子远远地站在院子里。
“鹰皓!”
鹰皓循声回头,看见是她,微微震惊,但很快恢复过来。
“知罗?怎么来了?”
他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地遣退仆人。
在她心目中,他是最值得敬重、信赖的男人,她喜欢他稳重的气质,更喜欢他谦恭有礼的举止。
但今天他的笑容却让她觉得格外刺眼,两人现在的情况如此不堪,他怎么还能笑得出来?怎么能若无其事引
“为什么要退婚?”她劈头就问。
“这……”
“为什么要退婚?”她再问一遍,眉心不住深锁。
他静了静,才简洁有力地道:“我俩有缘无分,不能白头偕老,注定只能当朋友。”
“胡说!你老实讲,是不是爱上别人,变心了?”
鹰皓略略心惊,他没想到她一猜就中。
但严格讲起来,不是爱上别人,而是改变了主意。
数天前宫内传来消息,蒙古当权贵族主动向中原邀婚嫁女,有意让蒙古公主出嫁至中原。
他自觉才智过人、精射擅骑,却仅受封为一等奉国将军,几年尽忠职守的成果,除了劳心劳力之外,根本不见受提拔。
这样的身分,对他来说太委屈了。他必须想办法攀权附势,继续往上爬,才能权上加权、贵上加贵!
他虽然喜欢知罗,但蒙古邀婚这件事对他的仕宦之途更有利,一旦娶了蒙古公主为妻,势必晋升爵列,他绝不能放弃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他已买通不少人替他在皇上面前美言,现在就等事成,鱼与熊掌不能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