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凉逐鹿-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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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怎会可能让个心怀不良的人坐稳这个位置?
“陛下,京城都墙修葺已毕,春深日暖,臣恭请陛下随臣巡视京都戍防。”
殿上一片窃窃私语,想来没有料到这样的情形下,这林显还有胆子邀我“踏青”!我微微一怔,随即清明。
“好。”我答应着,一眼看到蒋毅扶着轩冀走进殿来。
“来人,给大将军搬椅子。”我吩咐着,两班朝臣都谨慎地向后退了退,轩冀在我正前方坐下。
“大将军昨日劳苦了。”轩冀有些歪在椅子上,看去甚是乏力,在来的路上想已整过衣冠。那漂亮的眼睛,微微抬着,略显庸懒得看着我,手扶着膝,腰间玉珏上的流苏松松得直拖到地。
我心一揪,搭在椅子上的手用力的抓紧,仿佛要掐到那木屑里。
“与陛下同狩,是臣的荣耀。”清雅的语句,抛出的好不潇洒。
“师傅想清楚了吗?”我坐直身子,目光如炬,看着轩冀。
“想清楚了。臣,没有错。”那美目轻抬,飘来冷冷的眼神,冰冻了我的心。
“那好。”我噎住了言语,好不痛苦。
“那好。即日起,削去你护国公的爵位,罚你半年俸禄,带职立功!”我咬牙,狠狠撩下话。
“谢陛下。”轩冀的脸上闪过让人毫无觉察的一笑,随意应着我,像是在安抚受伤的孩子。
“退朝!”我咬着牙,甩头而去,不想再看一眼这个让人心碎的人儿。
18
“陛下请看,那边便是锐剑营的营地。”林显在我身旁指点着。
我站在城门之上,京城的城墙是最高的,建造也最为费心。风吹过,隐隐有种高处不胜寒的意境。
我笑笑。
“恩!林大人有什么就说吧,是不是京城的戍防出现了问题?”我开门见山,不想再绕弯子。
“是,陛下睿智。”林显退后一步,略弯腰全礼。
“是,金国?”我微微向身后转了下头,蒋毅会意,将手下屏退了几丈之地。
“是。陛下,有传闻说,金国最好的杀手翼已经潜入京师。”林显有些不安的看着我。
“知道是为了谁吗?”我问道。
“臣愚钝,还没查出。”
“但你现在却知道,他的目标一定不是我。”我展露笑颜如花,映着春日阳光。
林显惊异得抬头,看了我一眼。
“不然,你怎的如此托大,在朝堂之上便将意图表明,将我诓出巡游,岂不是存心给他机会。”
“是,臣托大了。”
“你很大胆,我虽恼怒,却不好罚你。”我笑着,继续向前走去。
“那你知道他是谁派的呢?也许只是普通的恩怨仇杀。”我随口问着。
“能谴动翼的只有皇家。”
我滞住了,一股寒意透背脊而上。
“陛下。”
“等等。”我似乎明白了,我似乎要明白了。
“林显,加强丞相府的护卫!”我一字一顿,心惊胆寒。
“陛下,难道……”
“蒋毅,快,随我去丞相府探病。”我喊着,匆忙跑下城门,跨马向前,纵身奔驰。
你!不可以有事,绝不可以!
整条大街似乎都已经肃清,我奔跑在着熟悉的“回家”的路上,心越来越寒。
“怎么会这样。”我小声自言自语,平日热闹到堪比市集的相府门前怎会这样的冷清,丞相称病,百官怎会放弃这样一个寒暄的良机?
我下马,一步一步向前。
大门禁闭,冰冷的杀意。
难道,我来晚了?我扶了扶腰间的干将,剑身轻轻颤着,和着我的心意。
“吱呀……”门应手而开。这群护卫呢!都是酒囊饭袋的废物,要我是刺客,岂不是长驱直入。
或者?
或者说,“父亲”的病真的有那般严重?
不可能!我的心努力放下,一手握紧宝剑,侧着身子,蹑步向内走去。
庭中,花儿娇艳艳地向着阳光,蝶在丛中翩然飞舞,我慢步走着,不敢高声呼叫。这样暖洋洋的春日午后,这样盎然的满园生机,却敌不过我心头的压抑。
二重门,还是没人?
我知道,我不该轻涉险境,但是,我放心不下。
我轻轻喘息,侧耳倾听,蒋毅也到了,离我不远,同样的微步向前,我心头略松,这小子,也算是伶俐。
好吧。即便是龙潭虎穴,我也要一探究竟,何况竟是自己的家中。
我提步,飞速,冲向俊秀的房间。
金在中,你这么怕你这个弟弟吗?欲杀之而后快吗?哼。我不如和你赌一下,我的江山已然坐稳,而你的江山,却还操在我的手中。要不要来场逼宫,让你乖乖交出允浩呢!
我一抬手,挑开俊秀房间的门帘,但见俊秀稳稳的坐在椅上,神情冷漠,而母亲正陪在他的身旁,敛衣危坐,警惕地看着门口。
“你……”这是怎么回事?我话还没说完,一张巨网从天而降,罩住了我,我眼前顿时刀光一片。
难道……
19
“你们想做什么!”我怒吼,剑尚来不及出鞘,便被人束在网里,简直是奇耻大辱。
“陛下。”
“天儿。”两声惊呼,让我稍稍宽心。
一众侍从忙手忙脚乱得帮我松开束缚,我安坐不动。这网越挣扎越紧,这道理我早就知道。
“怎么回事?你以身做饵吗?”我看着俊秀,一口捅破。
“娘,你也陪他胡闹。”我埋怨着,心里却明白,母亲爱子心切,定是怕出意外,决定了要替俊秀挡一刀。
“是我的主意。”
“父亲。丞相。”我回头看着,丞相匆匆走来。
“你到底在想什么?你身体怎样?”
“我很好,谢陛下关心。”
“你不早朝,倒在家中排演起戏来。”
“不是。”
“那是什么。”我有些恼火,丞相什么时候变得这样的迂腐,当年对我城门口的设计,是那样的有魄力,如今……难道说,真的是因为是骨肉至亲,所以心头大乱了吗?
“臣疏忽,今晨方得到消息,仓促之间,出此下策。”丞相恭恭敬敬得答着。
“得到消息?”我询问着,疑惑得看着他。
“陛下请看。”丞相将纸递给我。
我接过。
“明日午后前来拜府!
翼。”
笔锋犀利,倒也符合他的身份。我皱着眉,现在显然已经过了正午时分,这样的杀手最重承诺,难道他还会爽约?
“你们都下去吧,今天的事不能走漏一句,听到了没!”丞相严厉得吩咐着。
我笑笑,不置可否。
“什么人?”蒋毅在身后一声怒叱,我立刻抽出剑来,护在俊秀身前。
“嘿!”一声轻笑,但见一个清亮的身影从园里划了出去。
“是翼。”我低声道,好厉害的武艺,好聪明的人。
“天儿,晚上就在府里吃饭吧。我去做些好菜。”母亲带着不容拒绝的温宛口吻,说着便走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了我,丞相,俊秀和蒋毅。
“坐吧。”我尴尬地打破沉寂,在一张玉制躺椅上坐下,蒋毅站在了我的身后,丞相愣了愣,也在我对面坐下。我看了眼俊秀,他的神情好生茫然,目光带着空洞,日渐消瘦的面容有几许苍白。他穿着件深青色的袍子,显得整个人都有些压抑,头发细细得用一个衮银边的冠子束起,那隐约的银色镶在他乌黑的发丝间,闪烁美丽。
看着那样的他,我心里莫名泛着痛楚。毕竟那是十八年的情谊,十八年的朝夕相处,十八年的亲昵无疑。可一旦到了如今,自己熟识亲近的人,居然铁了心了要杀你,那是一种怎样的苍凉,怎样的悲苦,我无法想象。
“俊秀,坐吧。”我说这话,轻轻的,像是怕丝毫的震动,破碎了眼前的人儿,伤了他脆弱的心。
俊秀对上我的眼,嘴角轻轻抽动了下,身子便倒在椅中,僵硬的动作,仿佛完全不知道疼痛一般。
“陛下微服到此,又是为何?”丞相看着我,忧虑地问。
“适才林显禀报,翼到了京城,我便想来看看。”
“陛下聪慧。”
“可查清是谁派的?”我打断了丞相,问道。
“能驱动翼的只有金国皇室,而且命令一出,绝无返回,前赴后继,永无休止。”
“难道翼还有很多个?”我有些不明白。
“陛下,翼只有一个,但这是个庞大的组织,这一任头领失败,立刻会有下一个翼来顶替。”
棘手!我咬唇,思量着,这样的仇恨,一定要杀之而后快吗?
“是谁?”我抬头看着俊秀,逼问着,他的面容和处境都让人深深的不忍心,而且我也有种明知故问的错觉,可是,总是抱着些希望,为了他,也为了自己。
为了他,我希望那个他亲近的哥哥不是个横蛮冷酷的君王,而为了我,我希望,金国的朝政混乱而衰败,让我有机可趁。
呵!原来我也是矛盾的!我轻摇了下头,看俊秀的表情越来越严肃,越来越苍白。
20
“我不知道!”良久,俊秀方才徐徐吐出这样的语句。
“你不知道,还是你不愿知道?”我脱口而出,俊秀一惊抬头,诧异地看着我。
我沉默了。我,似乎有些冲动。看着这张如雕琢般精致的脸变得那样落寞,我的心莫名的夹杂着一丝苦痛。
俊秀沉下脸,继续空洞地看着远方,不再理我。
“俊秀。回陛下话。”丞相半是指示的说道。
“不用了。我想,事情总会清楚。”我摆摆手,随意说道。
“陛下,兹事体大,不可草率。”丞相难得显现出这样的浮躁,难道是我的态度真的太过失常?
我不搭理他,心中却盘旋着万千思想。对方的布阵实在让人难以想象,这样的奇招,金在中,你到底是想怎样。
“我回宫去了。出来半日,再耽搁只怕不好。”我站起身,轻掸衣袍,回看俊秀那仍是呆滞的面容,心一紧,不再说话。
“陛下。此事还是不要招摇的好。”丞相有些忧虑得拧眉,继续说道,“陛下不若在此用了晚饭,对外,则宣称是来探病,再体面回宫,也是无妨?”
“也好。”我思量着,答应下来。
回到宫中,已是入夜时分。我执意骑马,让夜风吹醒我酒浓沉醉的思绪。
想起家筵上,俊秀紧锁的眉头,那一语不发的愁苦,和那轻摇玉杯的手,在烛光下,更显纤手苍白,让人黯然伤痛。
浩!我真的乱了,再不见你,我还能支撑多久?
三日后,轩冀依约摆了寿筵。
我知道,去的人不会多。
因为,他们都在观望,我垂下头,苦笑,这帮见风使舵的混帐。
不过,也不能怪罪他们,因为,此刻的我,正在京郊的蟠龙涧。
桃花开得正艳,团簇在枝头,粉嫩嫩的,煞是可爱。
我牵着马,细细前行。
蟠龙涧也算是京郊出名的地方了,小的时候我常常和琴一起跑出来玩。
三月的桃花,开得那么美丽,娇艳而不浓烈,清雅而不孤高。
我来这还有个原因。那便是:小时候,身为太子的允浩是从不可能出京城玩耍的。所以,也只有这里,尚且没有我和他的回忆。不会让我再触景生情,由思恋而呆滞得泪涟涟,恨绵绵。
春风暖暖的,吹来一阵湿甜。
是快到蟠龙涧了吧,那水自山顶,一路盘旋,或急湍,或平缓,甚有意趣。最为让人称道的,便是自古以来,从没有人能探察出此水的源头,只说是出自山顶,却从没有人能摸清玄妙。
我引着马,绕着伏虎丘而行,转眼便可到水边。却见河边早已站着一人,一身月白的长衫,腰间系一条藕合色的丝缔,流苏长长的,及膝而下。
我轻步走近。
但见他攀着一枝桃花,似乎想要折断,眉头却微微蹙着,想是不忍心。
他额间勒了条双龙戏珠的抹额,那珠鲜红而剔透,在他雪白肌肤的映衬下,像是一滴血泪。鬓边各垂着一缕长发,更现得他的脸庞棱角分明。
风吹过,他发丝轻飞,衣袂翩翩,手扶桃枝,几欲登仙而去。
我立在当场,只听耳旁马儿身上的铃铛清凌凌响成一串,看那桃花朵朵越来越娇艳,滞住了呼吸。
六
21
“有天哥。”
“恩。”我茫然应着,昌珉常常是孩子气的装束,却不曾想到,这样的一身飘逸装扮让他判若两人。
“有天哥也来赏桃花吗?”昌珉终是折下了那枝桃花,捻在指间,衬在胸前。
“恩,是啊。”我漫不经心地走上前去,“你也好兴致,跑到这儿来。”
“我来想事情啊。”昌珉笑着,艳若桃花,“这儿清净。”
“想什么?”
“想,我其实好傻。”
我扫了眼昌珉,好有深意的话,我不敢草草接招。
“齐安这个人吧,什么都好,就是护短,有天哥一定也听说了吧?”昌珉眉头微挑,略显淘气。
“恩。”我应了声,随手也折了枝桃花,在手中把玩起来。
“他一定会在我国再留段日子的,看他哥哥这么被您欺侮,他可不会甘心。”
“昌珉是在提醒我么?”我也笑了,看着昌珉。
“哪有,我只是想给有天哥戴桃花。”昌珉说着,顺手将一朵桃花放到了我的头上。
“你好大胆,小心我在你行冠礼的冠帽上缀一圈桃花。”我佯怒,板着脸。
“好啊,有天哥。昌珉好喜欢桃花呢。”昌珉笑得肆无忌惮,这个让人疼的小孩,不,也不再是小孩了。
“有天哥,真的不去轩冀那吗?”昌珉正色问我。
“你觉得呢?”其实我也在犹豫,去与不去,都难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