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池(上)-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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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我早已没了做将领的资格,我心中的牵挂和顾虑太多,
这是兵家大忌。
胡宜一个转身绕到我面前:“不行!那里太危险,你是不是忘了你武功尽失。”
“你……”你在说我没有自知之明么?真是人哪里痛往哪里撒盐,我停下来瞪着他,有那么一刻简直想揪起他的衣领把他扔到山那头去。可我没了那样的本事,所以只依旧用眼瞪着他,很平静的说:
“让开……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
他乖乖的让开了,却寸步不离的跟在我身后。
随他去了,我只是有些气他口无遮拦,明明就是一个很知道变通的人,偏偏总是喜欢揭我伤疤。然后在最糟糕的时刻摆出一张“我知道你也无所谓”的脸,让人想发火却还要维持形像。这家伙还是个孩子呢,以小卖小……这问题似乎不能想,越想越觉得鼻子里酸酸的……真是,欺负我很好玩么?
……
前方的局势越来越有利,一切都顺着我的设想在演化着,即使敌军知道了我方的用意也全无应对之策。果然……只要宇文子昊不在其中,这群根本全是饭桶。
来回不下十几次,眼看着目的达到了,胡宜举刀振臂一呼:“都给我杀出去,杀他个片甲不留!”
顿时间满山擂鼓,早已耐不住性子的大军群起而攻。
我也早就想冲出去大干一场,结果被何渝拦住了,“这种时候参军和军医就别抢风头了。”他说完我们一起大笑。这一只果然比胡宜那家伙说话好听。
***
我跟在队伍的最后面,所以看到宇文的时候,只余下了那么一眼……
他高高的扬起手中的兵器,正是那把犀角刀,刀口鲜红的,映着赤色的落日无比的惨烈和豪壮。我终於发现了那把刀原来是多么璀灿夺目……它依旧能牵动我不能自持的心……那个身披铜甲迎风凛冽的将士仿佛自亘古以来就立于千军万马之中,辗卷了天地极光凝成一壁无比强大的磁石,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无论多么混乱的局面,人们总能一眼就投定他一如长虹贯日的身影。
持刀的将领高喊了一声:“撤兵。”马蹄大力的回旋踏起了满天的沙尘。我不小心被迷了眼……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只余下一众滚滚西去的硝烟……我开始拼命的跑,向着他们撤军的方向追,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追去,却疯狂的像头牛一样,很多人来拦我都拦不住……
然后自修持着剑横在了我面前。
他浑身是血,不晓得是受了伤还是敌兵渐上的血,明明是狼狈不堪,却还是很孤傲的站着,身上月白的银甲纠缠着清风扬起的发丝,让那些血光都黯淡了下去,竟有些清圣高洁的样子。
我胸口抵上鲜红的剑刃,与他僵持不到片刻便笑了:“自修,辛苦你了。”
其实我并不想笑的,只是不懂得该用什么表情来转折,结果全变成了一番恶毒的嘲讽。
原来恶意……并不是那么难于表现。
他顺着我的尾音松了手,剑落在地上,然后很快的……“啪”,一个清脆的巴掌击在我脸上。
我笑,意料之中,不过……身为男子生死事小颜面事大,众目睽睽之下,我立马抬手很用力还了他一个,结果他整个人朝我压了上来。
不、会、吧……我伸手抱住他直直下坠的身体……
看来这一次是真的晕了。
***
吴王浅阳五年八月,我吴云澧大败楚军,迁守曲江两岸。楚退居礼饶……
礼饶东临洹水,西霸曲江,南抵平膝,北座栖山,地势潜没不利于战,久屯兵不战……
一场浩浩荡荡几十万人的无意之战,简直形同儿戏一般。它的结果,只是双方都元气大伤而已……
……
虽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胜战,不过按道理晚上本该摆个庆功宴拷劳一下兵将,顺便提高士气。可大家都很累了,也没有人在意那种形式上的东西。我这几天过得都很压抑都睡不着,难得放松一下,所以出来走走,顺便透透气……
一出帐子就看到头顶光滑的月,再掐指一算……原来今天是中秋夜。没有人记得呢,就是记得也抵不过那份疲劳的侵袭,本该是团圆的日子,结果一个个离乡背井不知明日生死的……谁还有心思过此佳节?
月并不是很圆,总似被无情的战火削去了一角,却真是中秋的月,染得人眼迷茫……朦胧中,看见了那月里有人击琴,有人凤舞……去年今日,仿佛自远天边传来那一曲悠久的“长陵”。
也仿佛看到了今天那个仍旧光华一身的败兵之将,和那样匆匆追赶上去卑微不可救药的自己。很快,就被自己吓住
我想……我是否太寂寞了。
云飘过来半遮了月,我收回视线的同时……听到了身后浅草微浮的声音,
“什么人?”
我反射性的叫道,天生的警觉迫使我迅速回头,却什么也没有看见。然后在我有意识的最后一刻,只依稀记得,有人击中了我的后脑。
……
醒来的时候眼前漆黑一团,第一个触动感官的是一种异样的淫糜气息,却又有不合适宜的冰冷空气紧贴着皮肤……这才发觉自己浑身赤裸。
我以为我被扔在了山洞里,后来听到风吹过草摇,知道仍是在野外,只是眼被黑布蒙住了,衣服垫在身下而感受不到山野的坎坷和杂碎。我伸手想扯下眼上的布,却被另一只手止住了我的动作,“我建议你还是别看,免得伤了气氛。”
“宇文子昊!”我惊到,“你……你怎么……”话还没说完就被捣住了口。接着一副炽热的身躯覆盖上来,很熟捻的,好像这个动作已经重复了无数次似的。
这家伙到底想干嘛?以为这样就能羞辱我么?真是笑话。
“没想到宇文将军如此饥渴,大半夜的深入敌营来找乐子。也难怪,行军日久,翠夫人又不在身边……”
“呵呵,我看饥渴的是你吧……”他说着用指甲划过我胸口。
我浑身一颤,这才发觉到,自己从刚才到现在一直都配合着身上人的动作。四周热得出奇,头脑似乎尚未完全清醒一样昏昏沉沉的,我好像怎么无法作出冷静的思考。
身上的人不再发话,他重复着炽烈的吐息在我胸口画开了一个又一个圈,却又仿若在极力克制什么的一般轻缓,弄得人浑身不自在。
我心里火大……要上就上,这疯子到底还要磨我到什么时候……边想着边摸索着身边的草地,看看是否能找到块石头什么的,最好能是大块点的砸死他。
果然,皇天不负苦心人,我终於找到一个很庞大笨重的石头,当想要一榔头砸下去的时候,他潜下身子一下子顶开了我的双腿。我一阵恐慌,手忙脚乱的连石头也掉了,重重的响声,正好掉在他背上。
宇文闷哼一声压倒在我身上。这下子前功尽弃了……
不过他也趴在我身上喘了大半天,好像被砸得很痛的样子。我心中大快,想像着他一张痛苦到扭曲的脸,就差没笑出声了。
然后有什么冰凉的液体流泻在腿上,他忽然猛地俯下身子,唇舌在我双腿之间游走。
我吓得一脚踹过去,也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气……可惜踹空了,自己的腿直抽筋。
“东方,那个不是石头,是我带来的酒。本来特意跑来同你赏月叙旧的,你看现在全叫你给弄洒了……真可惜,看来西塞的好酒只能我一人独享了。”
听他大言不惭的说着人畜无害的话,我拼命搜集脑子里最粗俗最恶劣的词语,结果什么也想不出来,只得骂了一声:“去你的。”
“可是……”对方的语气似乎很无奈,“可是东方你都成这样了,我若是走了……你怎么办呀?”
如此混蛋。
我怒极反笑……老子豁出去了。兵来将挡土来水淹,我还怕他不成。
我用力仰起腰,紧紧嵌和着上方宽阔的胸膛。越心无杂念越是张狂和放肆,虽然眼睛被遮盖了,可鼻尖唇角尽是流泻了猖獗而暖昧的笑,我笑着不停的对身上的人说:“放过我吧。”
……然而双手却用力把他搂得更紧。
他没有再动做下去,只是淡淡的一个吻擦过唇角……却成功的毁了我的笑。
我安静下来,再也无法不僵滞了情绪。
然后听到自己的声音很嘶哑的说:“宇文,你什么都可以拿走,只是……别再伤我的心了。”
“其实我……”
他没有接下去,却出手拆下了我眼上的蒙布。
“不要!”我瞬间伸手遮住自己的眼……我晓得我怕得是什么。
当宇文拿开我的手时,我甚至不敢把眼睛完全睁开,就这样半眯起眼对着一副记忆犹新的轮廓,感到他一双如鹰般的视线很是犀利的盯住我……喉咙益发的干哑,就像在沙漠里连续段了几天水一样吐不出半点声音来。那张脸离我太近,近到没有了隔阂又模糊如梦,居高临下仿佛救赎者一样堆砌在朦胧的月光里。
我不自觉的伸出舌头……却只尝到一片纠结入口腔艰涩空气,以及……冷冷嘲讽的风。
宇文不知何时伸出手覆上我左肩的伤口,他的手掌始终是温暖的,带着一丝刻意施加的酸涩苦楚,如电流一样直窜入心底,击打的人浑身无力,很轻易就研磨去了我身上所有的刺。
我急促的呼吸了几下,最终鼓起勇气将扣住他的手腕,冷冽的开口道:“滚开。”
他犹豫了片刻后离开了我的身体,边穿衣服边向身后的树林走去。我躺在地上,仰头望着天上的月,又见了那种悲泣似的空虚,月里什么也没有,如同这身体里一样空空荡荡的……
直到听不见了脚步声我才坐起来,尽管我多么努力卷缩身体想留住点什么……然而在我如此悸动不安的时候……天地却还我了一片空阔怀远的真宁静……
不知道沉寂了多久,我终于忍不住对着空气破口大骂道:“宇文子昊,你个王八蛋!”
“我不是。”一只隔着青灰色衣料的手臂横过我胸口,很霸道的,像是要用武力反驳我的话似的。
突然间一阵冲动,一种失而复得的情绪瞬时占满了整个脑海。那个如野火般炽热的胸膛贴在我光裸的背上,我拼命的向后依偎,如同一只不自量力的飞蛾,明知身后的火焰会将自己碎尸万段,却还要不顾一切的往里扑腾。
伴随着对方戏弄般的言语:“就知道你舍不得我。”
我脑中陡然一阵清醒,用力想挣开他的时候,他却伸出另一只手,将我绻起的双腿也搂住了,然后悠悠闲闲在我耳边吹风:
“东方,就这么恨我么?”
我心头一抖,有些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宇文,我怎么会恨你?你明明知道我对你……”我说着回头对他柔柔的笑,眼里不自觉流露了那种迷惘又眷恋的神情……然后在他放松警惕的一刹那,用尽全身力气狠狠一口咬上他左肩……
……我岂会不恨!天长地久有尽时,此恨绵绵无绝期!!
血很暖,疯狂的流窜在齿间夹杂着一丝诱人的甜,我用力咬破脆弱的衣料撕扯他的皮肉,就仿佛把自己刻入那血中,让人不舍松口。
“你……就这么喜欢我?”
我倏地抬头,残留在口腔里的血液顺着嘴角滑下,“你在胡说些什么!”
“还是很喜欢,对吧?”
他很自信的说着,伸手擦去了我唇角的血迹,“你看你,咬得这么狠……”
我有一种想把血吐到他脸上的冲动,可是我口中已没有了血,仅存喉咙里的辛辣。
许久,我问:“宇文为什么要来?”
“东方为什么要来?”
他不答反问。
“什么。”我讶意,不知他所指为何。
“我是说……”
宇文执起我手腕曾经挑断经脉的地方,轻轻的摩挲着,“我说你都不能打了,吴王为什么还会派你来?……难道吴国已到此山穷水尽的地步了?”
我楞住,甩开了他手的同时心中警铃大作,直觉告诉我故事的前奏已经结束,铺垫也该差不多了,这家伙要开始动真格的了……
不作他想,我立马出手掐上他还在汩汩流血的肩,“宇文,你太小看我了……你不知道你今晚的举动有多可笑么。”
“可笑?……比起东方的表现,我还真是自叹弗如呢。”话落,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架到我颈上。果然……在这个人面前永远不容有半丝懈怠。
“宇文,还记得去年的今天么?……还记得你为我弹奏‘长陵’么。那曲子多美,美到让人想挖个坑把那首曲子埋起来,再也不让它流传于世。”我刻意忽略了那把刀,这种时候问他意欲何为显然是不合时宜的,如果他没有足够的把握遏制我,今晚就不会来。
没想到的是……他手中的刀真的滞了滞,略带低哑的说:“我为你弹过一曲,可不是长陵……”然后忽然像回神似的手中一顿,刀口重新压近我的脖子,意味深长的一句,“那种陈年琐事东方倒还记得。”
即使我想回头看看他脸色,可也不愿刀子就真的在我脖子上抹个圈。其实也已经猜到,他回忆起那段往事的表情无怪忽三种,屈辱,愤恨,以及叹息,‘为我弹琴,为我弹琴……哈哈…’
真让我痛快。
“东方在笑么?”低低的声音让人毛骨悚然。
我背脊一僵,立刻作出反应,“不敢不敢,受制于人,我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