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那天正下雨-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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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调查所走出来的恩怜摸不着一点门。她沐着夜色在大街上游荡,觉得自己像个孤魂野鬼,既上天无门,又入地无路,委实可怜。
走着走着,她看到一间小小的书店,她汲汲然地钻入被冠以知识的海洋的书堆里。她巴望着能在那里找到一条小道,哪怕是羊肠小道。
夜色阑散,一点一点地随着她将店内的每一个书吞噬,她依旧没找到适合她看的那一本。她很想向老板打听,附近还没有其他书店,她此刻最想办的是,将整间整间的书店买下,如果允许,她甚至想买下西单图书大厦,找找有没有明确的答案。如果中国的书店不能满足,那就让她买下英国的巴诺或是网路上的亚马逊吧。
当天再亮时,恩怜的心也亮了。她打定主意,不去相信橘上或是外间的传闻。黎恩毕竟是生她养她的妈妈,她没理由不相信自己的妈妈而相信外人。
不过橘上特意跟她强调的一个概念,她已开始接受。橘上讲既然你妈说宁氏企业纽扣都交给你做了,你为什么不名副其实呢?所以,恩怜决定先从她爸爸那里入手,只要争得她爸爸的信任,她妈妈那里自然好说。
爱你那天正下雨十四(5)
在决定这样做的开始,恩怜反复扪心自问,当她有足够的理由相信她所采取的非正常手段都是为了她的家、她妈妈和她爸爸时,她浩大的工程就行远自迩地启动了。
首先恩怜先将作息时间表重新编排了一番。以往在她的行程单上从没有前往宁氏企业这一项,现在她不仅安排出固定的时间,而且还安排的得时段比较长,每天长达4个小时。
她这样坚持做了一个月之后,收效显著。她本来就兰芷慧心,又肩负宁氏继承人的辉煌名号,想不让企业里的人巴结都难上加难。对于她每天定点的出现,宁氏员工无一不认为这是宁信之着眼于未来的安排。比想像中的还要容易,恩怜迅速取得90%以上中层干部的真心拥戴,他们已在心中将她确认为企业的候补领导者。
在这件事的运做过程中,橘上并没有为恩怜出谋划策,他只是接二连三地鼓励她,支持她,见她,甚至以吻来激励她。恩怜的办公室里打那开始从没断过颜色鲜艳的花草,那也是橘上送的。橘上对恩怜说,他对花草有了记忆全凭她给的机会,恩怜对此大为感动,她见橘上时,挽住他胳臂的动作已进化为行云流水式。
又一个月过去后,正值宁氏领导班子换届。恩怜在一个飘满薄雾的清晨郑重地向父亲提出,她要参加竞聘,目标职位是集团的采购部门经理。宁信之非常惊讶,好在当时恩怜说这番话时,挑选了黎恩不在的时刻。宁信之没往深处去想,他只是认为女儿在做生意上有了野心,当然,女儿意欲争强于上官父子的味道也能闻出个一二。作为商人,宁信之自然希望看到女儿能早一天发挥商业方面的才干,他没有阻止,只是对女儿说,既然你准备好了,那你就参加常规的竞聘吧。
就这样,恩怜顺利地通过了父亲那一关。接下来,她用冷漠的口气向母亲知会了此事。黎恩有时在处理事情上分不清私事或公事,这其实也是她多年以来惟一失败的地方。谁说女强人一定能当好贤妻良母,一心不可二用,往往怀揣着这种愿望却做成了“闲妻凉母”。当年她勇猛地追求宁信之时,也因此耗费了许多光阴。她听说恩怜的打算后,根本没当一回事,因为那么重要的职位多年来除却她之外,她认为即使是宁信之也不一定能够胜任。在她忙碌的工作中,她也无法信马游缰或是海阔天空地推断出,恩怜所作所为的真正原因。她一直懊悔在上官虹面前打了恩怜,但是她认为,无论是作为母亲还是企业的领导者,她都无须向女儿道歉。
变化就这样发生了。
换届时,哪个中层干部都没想到,他们无心投出的一票,积攒到一起就真的把恩怜推向了她妈妈正在坐着的位置。
宁信之非常讶然,在一片龙驹凤雏的赞美声中只得接受了这个事实。而黎恩也不是肯低头的人,她再不开心也决不会做出让外人看热闹的事。一下之间,恩怜发现,黎恩老了许多。恩怜感到愧疚的同时,暗暗发誓,她一定会让妈妈爸爸晚年幸福。
爱你那天正下雨十四(6)
恩怜设计室那边没有关张,她将管理权交给蔡灵,希望蔡灵也能像她一样将生意做得风风光光。
上任的头一天是恩怜最不愿意度过的日子。但是没办法,有些事早晚都要应对。她约来上官文佩,向他半敞了胸扉,委婉而又肯定地告诉他,宁氏与上官生意上的完结决不是因为他的缘故。上官文佩深情地盯着恩怜看了好一阵,然后语重心长地说了几句话。
他说:“恩怜,生意场上向来有合有分,合久了必然会分,分久了也必然会合。我知道你在为什么事困惑着,出于身份的特殊性,在这里我不便向你解释什么,我只想让你知道,以后无论在什么情况下,最关注你的人都会是我。”
恩怜说:“谢谢你,文佩!我想,我也只能对你说这个。”
文佩说:“不要谢我。那样会使我们的关系变得生分。我还想在以后的日子里见到你,难道你不想让我见到你吗?”
恩怜说:“是的。我不想让你见到我。”
文佩说:“那我再跟你说最后一句话,好吗?”
恩怜点点头。
文佩说:“本来……我认为……我能娶到你!”
说完,文佩没再看恩怜的表情,大步流星地走了。恩怜在他的背影中送出自己一生当中最哽咽的祝福。
好在橘上没过多久就打来电话,才不至于给恩怜更充分的时间酝酿出眼泪。暗地里,她有时怀疑,她为什么会那么脆弱,一点也没继承她妈妈的坚韧的个性,她的眼泪虽然在大多时流向橘上,但偶尔也会流给文佩。
一见面橘上就抱住了她。恩怜在橘上的怀中总能找到幸福感。她喜欢极了被他抱得发紧的感觉,那有点跟天使在天空翱翔时的快乐差不多。
橘上说:“恭喜你,小宝贝!”
恩怜笑了。这还是与他认识以来,他第一次用这种亲昵的词称呼她。女孩初恋时大多记忆力极佳,男友的一个动作、一个单词、一个眼神,都会令她们刻骨铭心。
恩怜问:“没有礼物吗?”
恩怜边说边向橘上伸出手。橘上很随意地接过来,出其不意地在她掌心中印上一吻。
橘上说:“不许洗去啊!这里面有我的礼物!”
恩怜说:“你讨厌!我才不想要你的这种礼物呢!”
边说恩怜边向怀里抽动胳膊。她的力道终究敌不过橘上,相反,橘上倒将她的手再一次送到唇边。
橘上说:“那好,你看好了啊,我就要取回去了!”
两个人说笑着向橘上的车走去。
上了车以后,恩怜没有立即与橘上商量到哪里去庆祝,往常他们俩一见面总为去哪里吃饭而无限制地讨论。恩怜有重要的事情与橘上商量。她觉得该到征求他意见的时刻了。
恩怜说:“你有没有觉得我长大了?”
橘上接话说:“怎么,想嫁人了?”
恩怜的脸刷地红了。也许她没料到橘上会那么快地揣摩到她的内心,她原本想一点一点地引导他踏上正题。
爱你那天正下雨十四(7)
橘上在恩怜没来得及搭言的时候,接着说:“想嫁人就嫁吧,反正我也拦不住你。可惜我暂时不想结婚,不然我倒非常愿意娶你。”
恩怜陡然呆住。
千想万想,她也没想到橘上会说出这种话。
爱你那天正下雨十五
爱你那天正下雨十五(1)
天亮的时候恩怜没睁开眼睛。她整夜整夜地沁在冰冷的雨里,像一条不会流泪的美人鱼,只好在无垠的大海里飘来荡去,随波逐流。人都说美人鱼唱的歌扣人心弦,却没有人知道,天下间最动人的歌其实是哀歌。人到了极度悲伤的时候还能做什么呢?眼泪是留给平常日子的;大发雷霆是吓唬人的;默默无语是不知如何表达的,惟有歌声能够表达深入骨髓的凄回婉转。
宁信之快出家门时,听说恩怜发烧了,他进到恩怜的房间时,黎恩正愁眉苦脸地坐在恩怜的床边,摸着恩怜的额头。宁信之没太注意黎恩的表情,他更多的关注投入到女儿身上。长久以来,他认为黎恩跟着他既没享什么福,还耽误了不少青春,甚至每时每刻全心全意地为他忙前忙后。对于一个太爱自己的人,时间长了,任谁都不会过于在意她的感受了。
“送她去医院吧。”黎恩说。
宁信之也从恩怜的额头上感到她病情的严重。虽然他不像医生一样时常接触病人,但他还是能从恩怜额头的温度上觉出,那决不是39度以下的温度。
宁信之探身过去想抱起恩怜。恩怜睡觉时爱穿裹头裹脚的真丝睡衣,宁信之一抱之下才发现,恩怜竟很反常地只穿了一身内衣。宁信之想,也许恩怜头天晚上就感觉到不舒服,他的心中一阵愧疚。他想下次他会记得,多给恩怜一点父爱。
宁信之将恩怜又轻轻地放下,他准备喊保姆过来帮恩怜穿衣服。此时黎恩到屋外去安排要去医院的相关事情,屋内没有旁人。就在宁信之准备回身喊保姆的时候,他突然发现恩怜的颈上有一根细线。恩怜自小就不爱戴首饰,给她买过很多条项链她也不戴。随即,宁信之就看到了那根细线吊着的钥匙。那钥匙的形状太过普通,无论是谁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希奇。但宁信之却像晴天之中被霹雳迎头重击了一样,霍然闷了。
稍顷,他畏畏缩缩地轻捏起那枚钥匙。当钥匙被他举到眼前时,一股热浪已涌出眼眶。看到钥匙他想到以前的那枚钥匙,虽然两者之间截然没有一点相似的地方,但那感觉就像手榴弹的拉线一样,只拉一下,便引爆出所有的尘封故事。
听到门外有动静,宁信之连忙做出一番掩饰的动作。包括将钥匙重新放回到恩怜的身上,包括用被角紧紧地盖住恩怜的脖颈,包括擦掉绝对会导致黎恩百般不开心的眼泪。
恩怜在记忆中,没怎么上过医院。她再恢复神智时已是又一天的下午了。她看到床畔上坐着妈妈,椅子上坐着爸爸,旁边还有一个架子孤单单却又无奈地吊着输液瓶。她鼻子一酸,眼泪不争气地流出来。
宁信之和黎恩手忙脚乱地呵护着她,他们从没见过女儿这样嚎啕大哭过。在宁信之和黎恩的分析中,恩怜的发烧全然是因为与妈妈赌气和劳累过度。像所有的父母一样,在恩怜患病后他们除想到女儿的勤奋之外,能想到的就只有自己的过失了。
爱你那天正下雨十五(2)
从医院回家后第二天,恩怜照常到宁氏企业上班了。她从父母的脸色中,非常肯定地认为,她在病倒的时候没说过一句呓语,这让她心情或多或少好受一些。
设计室那边的事,她更放手给蔡灵了。她既不愿意再踏上那个大厦的台阶,也不愿意接听有关那里的一切电话。文佩给她打过几个电话,并表示要来看望她,她心软地想就随他吧,后来一转念,记起曾经对他说过,不想再见到他的话,就狠下心再一次说出无情的话。
像所有的上班族一样,恩怜开始过起朝九晚五的生活。不同的是,恩怜“晚五”的“五”经常变幻,有时是“九”,有时是“十一”,更多的时候是“十二”。每个宁氏的员工都认为,宁氏在几年之内估计又会有新的飞跃。
一段时间以来,恩怜没怎么看到妈妈,甚至她连爸爸的面也少见。有一天爸爸到她办公室特意去看她,很关切地问了她在工作上是否有难题,当听到恩怜说一切都好时,他爸爸脸上的笑容绝对是欣慰的。离开办公室之前,他爸爸还顺便问了问,她为什么把一把钥匙挂在脖子上。恩怜不记得她当时装傻的表情是否出神入化,她只记得在听到爸爸的问话后,她不自觉地捂住了胸口的位置。
日子就像一粒粒珍珠,总能被一种虚忽飘渺的东西串成链条。当恩怜险些忘记她当初竞聘集团采购经理的原因时,又有人及时雨地给她提示了。
恩怜在接到私人事物调查所的电话时,心脏怦怦地跳得厉害。她开始后怕这件事让她妈妈或她爸爸或是其他人知道的后果。有几个女儿会干这种事啊,听起来就有点不守孝道、道德沦丧。
她跟调查员说,你们的工作可以结束了。那边表示没问题,说请恩怜小姐将余款付清。钱对于恩怜不是问题,她建议1个小时之后在某咖啡厅见面。这样做的原因,是她想速战速决,早早将事情了结。
在咖啡厅落座之后,恩怜按照当初的约定将余款付给调查员。调查员脸上的神色是和蔼的,但恩怜怎么看都觉得他藏着一种讪笑。就在她还不知道以什么方式开口询问时,调查员将一个信封推到她面前。
恩怜迅速地向信封瞟上一眼,给她的感觉是那里面装的东西比上次还厚。她想不管怎么样,一切都已结束。那些照片、即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