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锁汝心-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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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他,即使是当今圣上也一样。
“那么你打算怎么办?亲自上薛府去要人?”“用得着这么大费周章么?就让她在薛府受点苦,我要她为选择了薛如梦而后悔。”“但那小姑娘倔得很,她连死都不怕了,要她屈服恐怕很难哩。”“是吗?”萧聿啜着茶,冷冷道。
柳子絮揉智疼痛的头。
“你一派斯文、 彬彬有礼,还替她挨了一鞭,结果小姑娘还是跟薛家那刁蛮千金走了,这不是很奇怪吗?是不是你装得不像,教人给看穿了本性?”他说。
“我是什么本性?”萧聿挑起眉。
“总之绝不是什么斯文或彬彬有礼。 ““那丫头八成是傻了。”“也许她知道你比薛家千金还要可怕。”莆聿又瞪了他一眼,不过柳子絮并不以为意,他比较担心的是那个叫燕悔的小女孩。
“你真的不肯放弃?”他问。
“我想要的东西就一定要得到。”萧聿回答。
“她是个人,可不是一匹马或什么的。”柳子絮提高了音量。
萧聿转头看他。
“怎么了? 你从不干涉我的事情不是么?”“那是因为你做事向来都有分寸。”“我这次失了分寸吗?”柳子絮又叹息。
“我是担心那小姑娘。 你也看见了,她不过是个贫穷人家的可怜小孩,那算命的说了什么又与她何干?你因此而迁怒于她太不公平了。”“瞧你说得活像我会虐待她似的。”萧聿扯高嘴角道。
“你不会么?”柳子絮非常怀疑。
“当然不会。我不过是想证明那算命的是个骗子。”“说来说去还是……”柳子絮皱起眉。“这不需要吧?兄弟,那算命的所说的话又没有其他人听见。”“我要他十年后回来瞧瞧,那时候我的妻子绝不会是这个又瘦又小的丑丫头。”“什么?”柳子絮倏地站起来。“你拆了人家的算命摊子,然后要人家十年后回来找你?老天!谁敢来?他吓都吓死了。
“你错了,他说他会来,那老头子说他会来看我爱惨那丫头的模样。”萧聿咬着牙道。
“咦?”柳子絮几乎跳起来。“你说什么?那算命的不要命了么,敢这么跟你说话?”“所以我就告诉他了, 十年后如果他还活着就尽管来,我会让他知道,就算那丑丫头在我身边待一辈子, 也绝不可能成为冷鹰山庄的少夫人。”萧聿说着,一掌拍向桌子。
看着好友铁青着张脸,柳子絮愈来愈头疼。萧聿显然非常生气,而他只要一个眼神就能让人不寒而栗,发起脾气来可以让人夺门逃命,这庄里只怕要风声鹤唳、人人自危了。
最可怜的还是那个小姑娘,无端被卷进这样的混乱里,以萧聿的个性是断不会放过她了,想起那毫不犹豫撞向柱子的小女孩,柳子絮不禁更加为她担心。
“萧聿啊,”他不怕死地再次劝退:“为了这种小事赌气好像——”“我已经决定了,一定要那丫头到冷鹰山庄来做丫环。”萧聿说着起身离去。留下柳子絮颓然叹息。
★★★
燕悔醒来时人在柴房,首先映入眼的是破了几个洞的屋顶,然后是一捆一捆的干柴。她躺在破床板上,身上盖着件吸满水气的被子。
很痛,而且很冷。
这是她的第一个感觉,之后许多画面一一闪过她的脑中,就像在提醒她曾经发生过什么事。
是的,发生了许多事啊! 经常打她的爹死了。还是让人从外头给扛回来的。虽然他可以说从来不曾疼过她,但他死了后她就是一个人了,所以燕悔还是哭了,很难过地哭了。
为了安葬父亲,她只得卖了自己。这法子也是无意中从邻人口中听来的,两位大婶在聊着,其中一个说了:“这燕悔的身后事可怎么办哪?他那可怜的女儿怕要卖了自己才能葬了她爹埃”就这样, 她把自己卖了,就像为她在木板子上写字的大伯所说的,她一个十岁的小孩横竖也没办法过活,若是卖到别人家里帮佣干活,不仅能葬了父亲、或许自己还可有个栖身之处,图个温饱。
虽然燕悔觉得自己一个人也可以生活,但仔细想想这或许是一种奢望,即使她已经习惯一个人过日子,但在他人眼中她毕竟是个一岁的小孩,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如何养活自己?说来奇怪,燕悔经常觉得自己不像个十岁的小孩子,也许是生在这样的家庭里逼得她要习惯; 一直以来她都是这么想的,直到昨天,直到那个人的血溅上她,沾在她的额上。
燕悔下意识摸摸额头,发觉上头裹着布。她记起自己撞柱子寻死的事,只觉得好痛好痛,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这么做。
为什么呢? 打从在指尖看见他的血,她似乎做了一件又一件自己都难以解释的事。
她选择了说她丑还对她凶的薛姑娘,还为了不想离开而伤了自己,这是为什么?她其实一点也不喜欢薛府啊, 只是当时脑中有个声音在说着不能走,她不能走…她不能跟那位萧公子走,也不能跟那个姓柳的大夫走,燕悔强烈地意识到这点,但真的一点也不知道为什么。选择了薛姑娘、朝着柱子撞去,做这些事仿佛都不是出于她的意愿。
这些难解的事让燕悔的头更疼,她几次试着坐起来,却虚弱得使不上半点劲,只换得自己脸色惨白,喘息不已。
她有多久没有吃东西了?是因为太饿了,才会这么不中用吧?想来员外和小姐一定很讨厌她,否则又怎会将她扔在这儿不管,不给吃,也不给喝呢?对薛府而言,她大概就像个想推又推不掉的麻烦吧?燕悔无力地闭上眼睛,睡意随即又向她袭来。
那么就睡吧,她想。
睡了也好,只要睡了就不觉得饿、不觉得冷,也不再觉得病了。
★★★
翌日,柳子絮再次拜访薛府,为的是替燕悔诊治换药。
“只不过是个下人,何须神医如此费心呢?”薛员外笑着说。
强压下给他一拳的冲动,柳子絮也回以微笑。
“小姑娘的伤柳某难辞其咎,理当负责医治,让她早日复原。”“神医言重了,是那丫头自己不知好歹, 与您无关。”“救人乃医者的天职,柳某又怎能置之不理?”“神医真是菩萨心肠啊!”薛员外呵呵笑道。
“可否劳烦员外请人带在下去探视那位小姑娘?”柳子絮虽握起了拳头,笑容还是挂在脸上。
员外闻言皱眉道:
“神医这是说笑了,怎么可以让您去那种简陋的地方?我命人去将那丫头找来就是了。 ““这可不成。”柳子絮摇头。“头部受伤非同小可,随意移动可能会危及性命, 还是请人带柳某走一趟吧。”“但是下人住的地方实在……”“无妨无妨。”见柳子絮如此坚持,员外也不好再推辞,只得命人带他前去柴房。
此时薛如梦从后头走了出来,她看着柳子絮的背影问。
“那不是柳大夫吗? 他要上哪儿去啊?”“去替那个丑丫头换药。”薛京山看着女儿。“你带回来那丫头究竟是何来头?为什么神医柳子絮会这么担心她?”“我说过很多次了,爹,她跪在路边要卖身葬父,是个穷酸鬼,哪里会有什么来头。”“都怪你没事找个麻烦回来,万一死在府里该如何是好? ““有柳大夫在还死得了吗?”薛如梦酸酸道,她不懂为何他们都对燕悔那丫头这么感兴趣,萧聿也好,柳子絮也罢,他们都只在乎燕悔, 对她这般的美人却不闻不问的。“话说回来,要不是我带了那个丫头回来,柳大夫又怎么会跟咱们家走得这么近? 爹想跟神医柳子絮多攀些交情还不知道要等到哪一年呢。”“话虽没错,但那丫头年纪小不说,身子骨又瘦弱得像会被风吹跑似,这样的人留在府里能做什么? ““我会叫她做的,绝不会白花了买她的钱。 ““这样就最好了,别忘了咱们还得给她饭吃,我可不想养个什么都不会的废人。”“我会让她多做少吃,这总行了吧?”薛如梦说,而且决定就要这么做。
薛京山一听,满意地直点头。
“很好,不愧是我的女儿。”
“那还用说!”薛如梦颇为得意。“对了,哥哥呢?怎么这两天都没看见他?”“我让他替我收租去了。”“什么时候回来?”“今儿个或者是明天吧?”“那爹有没有让哥哥给我带些漂亮的布料回来了”“怎么?又要做新衣服?”薛京山皱起眉。“你也太奢侈了,不久前不是才做过么? ““上回做了四套,每套都穿了四回以上了。爹,人家可是京城富豪薛员外的独生女耶,老穿着旧衣服会让人笑话的。”薛京山叹息,虽然心疼那些布料和工钱,但女儿一撒娇他就拿她没办法,只能由着她去!“知道了,知道了,你就自己上市庄去挑几块喜欢的料子, 这样可以了吧?”“谢谢爹。”薛如梦甜笑花,薛京山也露出宠爱的笑容。
★★★
看着眼前的一切,即便是个性温和的柳子絮也不禁要生气,这……实在是教人忍无可忍! 薛府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有钱人家,却让一个受了伤的小女孩睡在无法挡风遮雨的老旧柴房里!从小女孩干裂的嘴唇看来,他们不仅没有给她饭吃,甚至没有给她喝过半滴水。
老天!恻隐之心,人皆有之,这薛府上下难道就找不到一个好心人么?才想着,就看见一个丫环在门外探头,一见他在柴房里还吓了一跳。
“姑娘用不着害怕, 我是来替她看病的。”柳子絮微笑道,他低沉温和的声音向来可以轻易卸下他人的防卫。
果然那丫环进柴房来了,看着他迟疑地问。
“您是大夫?”
“是的。”
“是老爷我您来的吗?”
“不是。”柳子絮老实道。
“我想也不可能。”那丫环喃喃道:“老爷若有心救她,又怎么会把人丢在这里不管? ““敢问姑娘如何称呼?”“我叫小翠,是府里伺候少爷的丫环,我……我是听其他的丫环说有个受伤的小女孩在柴房里,又听说根本没人给她送吃的喝的,所以我……”小翠从身后拿出一些干粮。
“她好像伤得不轻,大概没办法吃这种东西吧? “有好人!薛府总算还有个人良心未泯,真是谢谢老天!”你是偷偷来的吧?“他问。
小翠点头。
“让老爷或小姐知道的话就糟糕了,所以也没办法送热的食物过来。她……不要紧吧?动都不动的,会不会已经…”你放心,我会医好她的。“柳子絮微笑,”小翠姑娘,能不能麻烦你去拿些水,顺便替她熬点白粥?“”这……“小翠面有难色。取水熬粥是小事,但没有老爷的许可她哪里敢做? 而且要熬粥就得要白米,依老爷的个性又怎么会舍得让下人吃这种好东西?”尽你管去,薛员外那里你用不着担心,只要说是我的吩咐, 员外不会怪你的。“小翠仍有些迟疑,但终究是让柳子絮给说服,离开柴房去取水熬粥。
柳子絮则是坐在床沿开始为燕悔把脉。这该死的柴房里连张可以坐的椅子都没有! 他替燕悔换了药,伤口还好,没有恶化现象,但是她的脉搏很弱,脸色苍白,应该是长期营养不良加上失血过多所致。
燕悔需要休息和调养,他是不是该趁她还在昏睡时将她带回冷鹰山庄? 柳子絮随即就放弃了这个念头,他记起她撞向柱子时的绝然表情。
小翠先送来了水,说粥还在炉子上熬着,还得再等一会; 柳子絮道过谢并遣走了她,之后拿着装有水的杯子回到床前。
“醒醒,小悔儿。你睡得够久了。”他轻声道。
柳子絮唤了她几次,还伸手轻拍她犹有旧伤的脸颊,终于燕悔慢慢睁俩了眼睛,那是一双清澈无比的眸子。
“你……”醒来的燕悔试图说话,但声音沙哑难辨,而喉咙的干涩疼痛更令她皱起了眉。
“别话,先喝点水。”柳子絮扶她坐起,将水凑向她干裂的唇。
又有个声音要燕悔别靠近这男子,但她根本无力反抗; 尤其这么长的时间滴水未进,教她如何抗杯子里那透明的液体?她想喝水,她好想喝水。
“别急,慢慢来。”柳子絮缓缓将水送进她的喉珑,感觉她逐渐清醒过来。
“还要么?休息会再喝会比较好。”他让她半躺着,搁下杯子问道:“你记得我吗?”燕悔点头,怯怯地看向他。
“害你受了伤,真是抱歉。”
燕悔摇摇头。
“你还好吧?伤口疼下疼?”
她又是摇头,柳子絮不由轻叹了声。
“我有些话想问你,可以么?”他说。
而这回燕悔既不摇头,也没点头,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
该问的事情是一定要问的,就当她是“默许”了吧。
柳子絮这么想,跟着露出笑容问道:
“你叫燕悔?”
她点头。
“你喜欢这里?”
没有反应。
“你会说话吧?我知道你会,萧聿告诉过我你的事。”燕悔终于抬头看他。
柳子絮从她的大眼睛里看见疑惑,于是主动说明道:“我和萧聿是好朋友,事实上我是为了他才来找你的。”燕悔又低下头,柳子絮正为她的不语而头疼,却听见她以沙哑的声音说:“我不会跟你走的。”她说出一直在脑中响起的话。
“为什么?”柳子絮看着她。“你怕的是我?还是萧聿?”她的回答又是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