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飞鱼-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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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把时间都化在争辩上了,哪还有时间想别的?”约拿丹摊开双手,很无奈的样子。
“既然如此,”唐娜说,“给我第一轮的决策表,按我的意思填。”
茜茜莉娅、杜克和约拿丹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唐娜伸出手,坚定地对着杜克。
不知过了多少秒钟,空气凝固了一般。茜茜莉娅拿起表格,放在唐娜手上。
“听着,我最担心的是随随便便就决定一下子关掉7家厂。不过既然这可能是游戏的一部分,为什么不呢?看看会发生什么。”杜克妥协地说,“不过话说在前头,要是这决定带来无穷的麻烦,我们三个可不好商量。”
“你的态度非常恶劣,”唐娜冷冷地说,“不过我的决定会让你心悦诚服的。”
她当着这3个心绪不宁的同伴填上了表格,并且毫不征求任何人的修改意见,就发送给了安东尼奥。
师第方好像很自然就成了小组的核心,一则他年龄最大,已37岁,二来他的工程师气质又冷静又理智。他们五个挑好了蔬菜色拉、主菜和饭后甜食,坐在一起进餐。
应麦克之问,师第方谈起自己的家庭。他结婚8年,已有了3个儿子。他的太太也是法国人,曾伴随他去巴西和日本工作。现下,他们又一起在学校旁边租了栋带花园的房子,太太仍然不工作,在家当贤惠主妇。
狄罗,年轻英俊的德国小伙子,在法国已工作过几年,他的德国女友在法国南部工作,两人决定在每个周末相会。
麦克也结了婚,有两个女儿。他的美国太太带着孩子来巴黎陪读,原来还和师第方住得很近,只是他们住的是公寓,要省钱得多。
师第方也叹息,自己租房子的开销,差不多比学费还贵。但怎么办呢?不能牺牲太太和孩子的生活质量啊。
陈香墨孤身一人来法国,要和太太分居16个月。太太在上海的一家法国公司工作,这工作对她很重要。他俩也没有宽裕到可以同时不工作,来昂贵的欧洲只花不赚。何况陈香墨的学费还是计划靠贷款,将来要按年还的。
陈香墨觉得这些欧美同学不能体恤中国人的家境,只关心他夫妻俩哪能分开这么久。言下之意是分开久了,难免感情会出问题。他又好气又好笑,气的是你们富人替穷人瞎操心,全不想到缺钱的难处。笑的是有人讲过中国人的感情像酒,越放越陈香;欧美人的感情像新鲜牛奶,芬芳四溢全靠当场消受。你搁着牛奶不喝,时间一长,牛奶自己都得慌,找着谁让谁喝,否则牛奶这辈子不给你耽误了?
等到樊尚一开口,大家顿时感到了代沟。
“我先得跟各位打个招呼,求得你们的谅解。我和你们不太一样,我主要是为了混文凭来的。”
“不要对我寄托太多的期望。我住在巴黎市区,而且还经营着自己的生意。我可能不能经常参加小组作业,甚至常常缺课。”
“当然不用你们提醒我,这是学校不允许的。但我只能如此,很抱歉。”
樊尚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他的眼睛很法国也很明亮,他的语言是时下法国主流社会头疼不已的“青少年语言”,用词造句样样扭着正宗体面的法语。
听了他的一席话,大家突然觉得自己有些老,更年轻的人毫不体恤地用奇怪的方式把他们排挤在了圈子外面。就某种程度而言,他们意识到这是青春向自己告别的某种方式。
午饭吃完了,狄罗邀请每个人喝杯咖啡。
他们走去学生咖啡馆,这是在体育馆的裙楼底层,已经有数不清的学生在那里了。
陈香墨从没在饭后喝咖啡的习惯。看着西方学生像中国人嗜茶一样离不开咖啡,陈香墨觉得很有异国情调。他更奇怪西方人为何那么喜欢站着吃,站着喝,站着吹牛侃大山,难道坐着不比站着省力,舒服?
今天一个上午,陈香墨说的话已经比在上海一天说的话都多。和大家围成一圈又开始开无轨电车使他感觉累得不行。在中国,要是像这些老外一样滔滔不绝,同事准把你看成是个不可靠的“漏嘴”。男人嘛,不该少说两句,多想想?更别提那些诸如“言多必失”,“祸从口出”,或“沉默是金”之类的智者慧语了。
第二章 发达与破产(5)
几百个学生都在聊,好比一个大蜂巢。
两个小时一晃就从舌头尖上溜走了。
在教学楼里,学生们从局域网上得到了第一轮的“战报”。
师第方的小组不悲不喜。他们得到中等成绩。第一年他们赚了点钱,保持了原来的市场份额,并且在美国市场露了面。
问题是有人做得更好,有两个组赚了大钱。不过游戏规则不让人知道他们做了什么,以及如何做的。
两个赚大钱的组之一就是唐娜的组。
结果显示,第一轮中,唐娜的主意使公司成本急剧膨胀。但是,市场非常正面地回应了唐娜的迁厂决定,销售利润喷发式地上升使成本的增长不值一提。公司股价罕见地翻了倍,增长幅度高居榜首。
安大教授在评语中把唐娜的小组称为“天才小组”。
最沮丧的人是我。
最没面子的人是我,是我。
最一败涂地,最心灵受伤的人是我,还是我。
杜克和约拿丹傻了眼,在电脑面前头也抬不起来。
香港长大的商业天才唐娜(范淑仪)小姐一脸得意之色,斜睨一眼手下败将德国大汉,再斜睨一眼手下败将犹太人……至于漂亮的法国小姐,只是个小花瓶。
唐娜十拿九稳自己已经完全控制了小组的领导地位。
游戏是假的,领导权才是MBA要学会抢夺的真东西。
杜克和约拿丹灰溜溜地离开了教室,茜茜莉娅站起来,向唐娜伸出手:“祝贺你的成功决策。太令人印象深刻了。”
唐娜和她握手:“我们在第二轮会做得更好。”
茜茜莉娅看了看空空的教室,忽然意识到唐娜实际说的是“我会做得更好”。她笑了笑,也走出了教室。
唐娜心思扑在繁复的新数据上,里面一定藏着她关心的信息和线索。她立刻在Excel上计算起来。
茜茜莉娅在MBA楼大门口找到了正在吸烟的两个同伴。
“德国先生,从远方来的人拥有真理。”她调侃说。
“最糟糕的事发生了,”杜克压低嗓门,“她赢了。”
“她真是个坚硬的恐龙蛋。”约拿丹苦笑着说。
“哈哈,看你们两个的窝囊相。”茜茜莉娅点燃自己的香烟,“不过,我是在担心怎样和唐娜共事下去,她的性格容不下我们。”
师第方的5人小组乖乖地排排坐,开始分析形势,筹划下一步。
大家正在静静地计算,陈香墨看看这个的脸又看看那个的脸。他说:“中国人说出奇制胜,意思是常规方法难以取胜。我猜那两个组一定用了特别的策略。”
“是,”师第方抬头望着他,“你有何高见?”
“冒点险。”陈香墨说。
“我读了报告,”他解释道,“如果我们投资在新产品研发上,我们也许能开发出一个新市场,能赚暴利。”
“可是小心!”狄罗说,“新产品研发资金需求非常大,很容易让我们陷入财务困境。”
“不赌不精彩。”陈说。
“我知道中国人爱赌,”师第方调侃陈,不过他同意道,“我以前在日本工作,日本人不爱赌博,但他们狂热地进行新产品开发,结果他们成了世界上最富有的人。”
“好,”樊尚兴奋地加入进来,用法语说了句毛泽东早就说过的话,“要革命就会有牺牲。我们到底做不做?”
“民主制度。”狄罗提醒。
5个人举手表决,4比1通过投资新产品开发。
“我们没有太多的现金,”麦克查了查公司账,“假如我们要投资,我们的美国市场会受掣肘。”
“这是个问题,大家的意见?”师第方问。
“我们第一轮买了不少原料,这一轮的资料显示,价格涨了30%。谢谢师第方的远见让我们有钱赚。也许我们可以把多余的原料卖给其他公司,筹措资金?”狄罗建议。
陈香墨核对了一下新产品开发投资标准,说:“仍旧不够。我建议找一家公司共同开发新产品。”
大家商量后,同意了。由狄罗和陈香墨出面寻找原料的买主和开发新产品的合作伙伴。
找谁呢?
狄罗问陈香墨:“中国人怎样找合作伙伴?”
陈香墨反问:“德国人呢?”
狄罗笑道:“用你的鼻子嗅一嗅,钱的臭味在哪里?”
于是他俩把唐娜组从电脑排名表上选出来。“他们的钱要不用掉,会臭得把自己熏死的,不是吗?”
找到唐娜组的小教室,发现门反锁着。
狄罗透过门上的反向猫眼看进去,这组人马正在开会。于是两人决定去咖啡机上买杯咖啡,边喝边等。陈香墨脑筋动得累了,觉得咖啡果真提神。
第二章 发达与破产(6)
大厅里热闹起来,同学们开始做同样的事情。每个组都在寻找合作关系。通过合作变得更强大和更灵活。就像在现实商业中那样,大家彼此需要。
狄罗和陈香墨看见一个美国同学走到关着的门边。他是布芬,长得挺好看的。脸的侧面像雕刻出来那样有型。
布芬不但不从猫眼看看,而且毫不犹豫就重重敲门。敲了两次,每次击五下。
“我是警察!”狄罗忍不住替布芬喊道。
“国际警察!”陈香墨笑着附加。“这些美国佬!”
是唐娜开的门。
从远处,狄罗和陈香墨能看出布芬正竭力推销什么点子给唐娜,他的身体语言是“请你给我个积极的回答,我的点子不错,对不?”但谁都能看见唐娜无动于衷,她不时笑一笑,但她的一线天小眼睛从没好好睁开过,没任何东西令它们兴奋。
布芬住嘴了,他累了。唐娜又朝他笑了一次,布芬转身走开,一脸失望,还有点茫然。唐娜把门打开一条小缝,挤进去,关死了。
陈香墨一口喝完咖啡:“我们有时间限制,不是吗?所以我们去敲门吧?”
狄罗说OK,不过他看起来完全是被时间限制逼的,否则他还会等下去。
他俩礼貌地轻轻敲门,然后等着。还是唐娜,她好像负责谈判。
狄罗向她说明来意,陈香墨站在旁边掠阵。
唐娜听着,这次连笑也不笑了。有时她点点头,但小眼睛毫无睁开之意。陈香墨暗想,要是把一万欧元现金放在唐娜面前,不知她会不会赏光睁大一下眼睛。
狄罗说完了,唐娜冷冷地说:“也许对我们是个好主意,谢谢你们的提议。我会和我的小组商量,半小时后回答你们。”
“我们不会等很久,”陈香墨插嘴,“也许别的组会抢先,尽管你们是最有钱的合作对象。”
“也有别的组找我们谈合作项目,”唐娜把话扔回来,“我们会挑选最好的项目。”她向狄罗和陈香墨笑了笑,转身进门,关上。
“她很难打交道,嗯?”狄罗向陈香墨笑笑。
“我怕看她笑,”陈香墨说,“另外,我想知道什么能使她睁开眼睛。”
狄罗笑道:“她会的,假如你我掉进她设计的圈套。”
现在他们去见第二选择,这是个马来西亚公司。
这组人在二楼,狄罗和陈香墨发现二楼的气氛比一楼放松和愉快,因为这里既有冬天的阳光,更能眺望远处的原野雪景。同时,小一点的楼面让人觉得有家的感觉。
马来西亚公司的门大敞着,“感谢上帝,”狄罗想,“这是个好兆头。”
“你们好,”两人敲敲开着的门。这个组的五个人都在,五部笔记本电脑都打开着。啊,他们当中有个美女,波兰姑娘爱米丽有金色头发和细巧的面孔。
但陈香墨感到爱米丽的思想正在开小差,她坐着什么都没做,像个售货员在等着稀少的顾客。
粉红肤色的英国人约翰·派金森出来应门,疑惑的眼神盯着陈香墨。
这次陈香墨来开口,他觉得和英国人能谈得来,过去他和英国人一直相处得来,不因为什么,只是现象学例子而已。
约翰认真地听陈香墨讲,他的大眼睛里的疑惑逐渐蒸发掉了。
“OK,”英国口音比美国口音柔和,“我们组讨论一下,10分钟后给你们回音。”
狄罗和陈香墨回到组里,那三位差不多已完成了必要的计算,他俩把情况作了口头简报。
“一切顺利吗?”一位老伯气质的法国教授进门来看他们,“你们做了些什么?”
师第方和麦克向他解释他们的计划。老教授含笑听着,最后他说:“很好,但是要注意你们的财务状况,有些组已经快破产了,你们应该更聪明地用你们的资金和信用额度。”
“您说的‘信用额度’是什么意思?”麦克问。
“意思是教授们现在开始扮演银行的角色,我们正在寻找有利可图的项目,假如你们有好的计划,你们可以来申请贷款。”
“噢,太好了,”麦克叫道,“我们可以从银行贷款!”
“你们可以,”老教授笑道,“但前提是我们愿意参与。请记住,银行不是慈善机构,我们只想着你们能带给我们什么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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