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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我的故事 1063-第10部分

小说: 我的故事 1063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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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住腿,说说笑笑,倒也容易挨过。到了晚上,面积怎么 也不够五个人平卧下来,必须有两个人轮流睡到船头的“甲板”上去——至少有两个人的头 或脚,必须暴露在“船篷”以外——天晴,倒也罢了,到了下雨刮风的天气,可真惨不忍 睹。风浪太急的时候,江水也会沾得衣襟尽湿,露水也会浸得你彻骨冰冷。记忆中,我常常 轮到睡在“甲板”上!(也许父母认为我比弟弟们年长一点,比他们更能忍受一点风寒。) 记忆中,我常常被冰凉的雨水、河水、露水冷醒!记忆中,我还是倦极而入眠。那么长时期 的“煎熬”,居然没有生病,也可说是奇迹了!
船舱的面积,已不够我们容身,炊事只能发展到船头上去。伙食当然是愈简单愈好,早 餐稀饭,用点红糖拌一下就打发过去了,午晚餐,用白饭拌点猪油和盐,就可以充饥了。我 们经常就这样没有佐菜下饭的。可能隔一天才有一道“美味”打牙祭——几颗辣椒炒豌豆。 那一小瓶辣椒豌豆,实在太珍贵了,全家食用时,定量分配,每人只能分几颗,我记得享受 那几颗辣椒豌豆,比山珍海味还可口,必须在口中嚼上老半天,才舍得吞下肚去!
有一天,船队停泊下来的时候,有些船民,煮了新鲜的玉米来兜售。我们实在抵制不了 这么大的诱惑,孩子们吵翻了天,要求父母买玉米。事实上,我们穷得不应该有这样奢侈的 享受,但是父母还是狠下心买了一根玉米,像分珍珠一样的大家分食。如果辣豌豆是山珍海 味的话,那一根玉米,不啻是龙肝凤肉了!我们这条船,是由父子二人来操纵的,父亲才三 十来岁,儿子只有十岁左右,还是一个孩子,所以实际上,只能算一个半人。这样满满的一 船人,这样漫长的路程,由这样一个半人来操纵,前途如何真不可想像。
开船以后,比我们想像更坏。
融河,也称融江,两岸都是千仞峭壁,江水湍急,处处有暗礁,时时有漩涡,真是危机 四伏。这种船当然不用动力,也没有风帆,全靠父子二人合力用竹篙,用木桨,与江水奋 斗,所以船速缓慢,并且只能在白天行舟,入晚就停泊在岸边。为了怕江水把船冲散,停泊 时二十多条船都用绳子串连在一起。如果停泊的地方无法上岸,大家只能枯守一夜,如果停 在一个大站,有码头可以上岸,这可是一大乐事,就可以去补充一点必须补充的用品,也可 以上岸伸展一下手脚。当然,孩子们只许在岸边玩玩,不许走远。我记得我最喜欢在岸边捡 各种颜色的鹅卵石。有一天,我捡到一些白得晶莹可爱的石块,人家告诉我是打火石,可把 我乐极了。我常常蹲在船头用打火石碰击着玩,看点点火星飞耀,觉得美极了,快乐极了, 也帮助我度过不少这些难挨的日子。
有一天,我又蹲在船头玩打火石,船一个颠簸,便把我颠到江水中去了,江水湍急,眼 看就要小命归天,幸好船夫眼快手快,他的泳术是何等高明,一下子就把我救起来了。虽然 命是捡回来了,但我失去了这些宝贵的打火石,难过极了。当时,我觉得这些打火石比生命 更可贵!我的童年没有什么玩具,可是到现在我还记得清清楚楚,我的小锦旗,和我的打火 石!后来,我又掉进水中好几次,几乎每个人都有掉进水的经验,因为我们每个人必须在船 舷解决一些“大事”、“小事”,掉进江水的机会是很多的。好在船夫十分机警,每一次都 被他救起来,后来,大家就“有恃无恐”了!
但不幸的事件,终于又发生了,我们生命的保障——那位年轻力壮的船夫突然病倒了, 是潜伏的疟疾症发作。英雄只怕病来磨,何况一打起“摆子”,任凭你钢筋铁骨,也禁不起 折磨。虽然,他咬了牙“主持大局”,不过划船、撑篙的重任,也就落在他儿子身上,也就 是说,我们两家人的性命,操纵在一个孩子手中了!船速愈来愈慢,终于脱离了船队,无助 地在激流中漂流。
船夫和他的儿子——加上船上其他成人们手忙脚乱的帮忙,勉强把船靠到了岸边,船夫 上岸买药。那时候,这条船的主宰就完完全全落在这个十来岁大的孩子身上。
水流太急,绷断了绳缆,船便向下流漂去。孩子用尽了浑身解数,设法把船稳住,他虽 然“身怀绝技”,毕竟力气不够,最后,他实在没有办法了,只能用双手抓住岸边的杂草, 全船的人也都纷纷抓住可抓的东西——一块大石,或一根树根。总算在筋疲力尽的时候,救 星出现了,船夫买了药回来了,靠着他的经验和技巧,把船稳住。
第二天,我们终于又赶上了船队,大家都不相信我们会归队。已经有两条船离失,而从 此失去了踪影。
经过了这次“大难”以后,我们更能忍受生活方面的痛苦。对这条小船,也增进了不少 信心,不再羡慕那些坐“大船”的人们了。对了,这些小船是我们这种贫穷的难民坐的,富 有的人家,可以包大船,船舱宽大舒敞。船是几十个人在岸上拉纤,再由两排船夫在船上撑 篙,配合着前进。
我记得那些纤夫弓着身子,拚命地向前一步步迈进,绳子都好像快要嵌进肉里去了。他 们那些深沉的呼叫声,单调的,重复的,凄怆的,有韵律的哎唷、哎唷的呼叫。这不是歌, 这是为生存而挣扎的呐喊。拉纤的在岸上每喊一声,船上的船夫们就应一声。我中学时学会 了一支歌“拉纤行”:
前进复前进,大家纤在手。
顾视掌舵人,坚强意不苟。
骇浪惊涛中,前进且从容。
无涯终可至,南北或西东。
曲子是洪亮动听的,歌词是快快乐乐的,中间所谓的:“骇浪惊涛中,前进且从容。” 与我小时候目睹的景象完全不同,那前进绝不“从容”,而是“沉重”。我觉得我们宁可多 吃一点苦坐上这条小船,而不愿坐那些把舒适建筑在别人痛苦上的大船。终于,我们愈来愈 耐得住苦楚了。
终于,我们到达目的地——榕江。
但是,榕江并不是我们的真正目的地,我们真正的目的地是重庆。从榕江到重庆,还有 好长好长的一段旅程。
到了榕江,广西大学本身发生了财务困难,既无法发放薪水,也无法继续整队向内地疏 散,于是大家纷纷各奔前程,无形中解散了。父亲又失业了,而我们的生活,仍然要继续下 去,行程,也要继续下去。
我的故事第一部  二十、糍粑与红薯贵州当地人最常吃的一种食物是糍粑,用糯米磨粉做糕,油煎而成。另一种比糍粑更廉 价,而足可果腹的食物是红薯,那时候天气太冷,两手拿着蒸得软热热热的红薯,边走边吃 也真是乱世中的一大享受呢!我父母一商议,卖这两种“价廉物美”的食物,可能是最好的 生计;再一商议,决定双管齐下——我父亲去卖红薯,我母亲去卖糍粑。全家分成两组,我 是归入父亲的一组。因此,母亲卖糍粑的经过,我没法亲眼目睹,父亲卖红薯的故事,却使 我记忆犹新。当时的榕江,挤满了难民,大家又都各谋生计,父亲卖红薯,有更多的人也在 卖红薯,大家卖红薯,又叫又吼的,生意兴隆。我这位爸爸大人啊,平常在讲台上是滔滔不 绝的,在市场上,却真呆若木鸡,完全不知道如何去招揽顾客。他悠闲得很,潇洒得很,姜 太公钓鱼,愿者上钩,静待顾客上门。顾客偏偏不上门,一个问津的人都没有,他既不急又 不恼,只是静静的等下去。终于上天不负苦心人,等到别的红薯摊把红薯卖得差不多后,总 算有一条鱼儿自动上钩来了。——我们好高兴地招呼这位“贵人”——他要买半斤红薯。
我这位“好好先生”似的父亲兴高采烈地到锅里去捞红薯,锅中的红薯一直用火炖着, 所以烫得很。他可不知道如何把如此滚烫的红薯捞出来,好不容易一面捞而一面掉地捞出了 一些红薯,包了起来用秤来秤,糟了,他不会认秤,不知道怎样才算半斤。秤来秤去秤了半 天,也不知道是多重,他满头大汗地对我说:“凤凰,怎样才算半斤?”天啊,我那时候才 六岁,怎会认秤,后来还是旁边的摊贩实在看得忍不住,帮他秤好了半斤红薯。当他把红薯 从秤上拿下来的时候,却把那些红薯全部掉到地上去了。
那位顾客已经忍无可忍,我父亲心一横,干脆把秤往地上一,把锅盖一开,对那位顾客 说:“你自己拿吧,你爱拿多少就拿多少!”这是唯一的一笔交易。我妈侣卖糍粑的经过如 何,不得而知,却只记得以后几天,我们的一天三餐不是红薯,便是糍粑。
我的故事第一部  二十一、瞿伯伯然后,我们认识了瞿伯伯。
在我们这一路的流亡生涯中,真认识了不少奇异的人物,像曾连长,像老县长,像萧先 生……现在,我们又认识了瞿伯伯。瞿伯伯是个“人物”!
瞿伯伯原是广西大学的一位职员,大约四十岁左右,带着太太和三个女儿,一家也是五 口。他们跟着广西大学撤退到榕江,广西大学解散了。有的教职员留在榕江,有的就近去投 奔亲友,而我父亲呢,却坚持要携家带眷,走到四川去!虽然我们现在已到贵州,离四川还 有段距离呢!带着稚龄儿女,要翻山越岭,仍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我父亲执意要走,无独 有偶,瞿伯伯也执意要走!
瞿伯伯说,我们两家合起来一起走,彼此都有个照应,就不那么孤单了。瞿伯伯说,两 家孩子,还可以交朋友,说说笑笑,就走到四川了。瞿伯伯还说,他有很多谋生技能,不怕 没饭吃!瞿伯伯最后又透露:他有一项秘密本领,可以逢凶化吉,遇难呈祥,还能治百 病……原来他笃信我佛如来,会念“大悲咒”,还会念“金刚经”!
于是,我们一家就和瞿伯伯一家,联合在一起,继续了以后这段行程。这段路线是怎么 走的,我已经都不记得了,只记得沿途妙事一件接一件的发生。有瞿伯伯在,几乎没有任何 时候是“乏味”的。这一路上,难民极多,大家都是把行李扎好后,连锅盘餐具用扁担挑在 肩上走,这样,才能随时随地停下来烧锅煮饭。我父亲本来不可能去挑担的。但是,人家瞿 伯伯都挑了,我父亲就不得不挑了。何况,瞿伯伯在旁边一个劲儿的鼓励:“挑担有什么难?只要是男人都会挑!用一点体力而已!你尽管挑,我帮你念金刚经, 有我念金刚经,你一定挑得平平稳稳!”于是,我父亲就挑起担来了。挑担这玩意,说来容 易,事实上可不简单,打包要技术,重心要平衡,我们真担心父亲一介书生,是不是能吃得 了苦!但是,他真的把担子挑起来了,也真的走了不少路,只是人家走五步,他走十步,人 家走直线,他走曲线。走得我们全家提心吊胆,走得瞿伯伯嘴中喃喃念经念个没停。好不容 易走到黄昏,到了一家废弃的大院子。许多难民都到这院子里去过夜。院子的围墙有个大缺 口,可以从缺口处抄近路直接进院子,否则就要绕好长一段路从大门进去。那缺口堆满砖头 瓦片,高低不平。我们前面有个挑担的难民,为了走缺口而摔了一大交,把瓶瓶罐罐都摔碎 了。所以,母亲叮嘱说:“你不要逞能走缺口,我们还是走大门吧!你瞧,人家都摔了!” “人家摔!我不会摔!”我父亲居然“神勇”起来了。“你看我一路不是挑得好好的吗?”
“是啊!”瞿伯伯在一边接口:“你尽管走缺口,有我呢,我帮你念经!”于是,我父 亲就大踏步的跨上缺口,瞿伯伯大声的念经,说时迟那时快,扁担的两头摇晃得像个疯狂的 钟摆,只听到一声啷噜噜的巨响,父亲已倒在破砖残瓦中。我们真吓坏了,都扑过去扶父 亲,他哎唷唷的爬了起来,居然没有摔伤,只是我们惟一的那个饭锅,已破成两半,碗啊筷 啊的碎了满地。瞿伯伯在旁边惊魂甫定的拍着胸口:“你瞧!幸好我帮你念金刚经,全身都没伤着,否则,不摔断一条腿才怪!”那晚,我 最后的记忆,是母亲用半片锅炒菜给我们吃,我们用半片碗盛饭吃。
我的故事第一部  二十二、捡柴碗盘都摔碎之后,对父亲而言,倒是减轻了一项大负担,他不需要再挑担了。我们把行 李化整为零,每人——包括我,背上背一个小包袱,其余的剩下东西,扎一个大包裹,挂在 父亲的脖子上。(父亲的背上,常常要背我小弟弟,所以只好挂在脖子上。)
这样的行程,既慢又苦,对我印象最深的,莫过于常常要我们孩子们去捡柴。这真是一 件十分艰难而又痛苦的事——至少对我这样一个六岁大的女孩而言。不是找不到合适的,往 往找到了又抢不过别的大孩子,即使捡到了也常被男孩子们抢了去。我在捡柴的任务中,屡 屡败北。
但是我知道,我非捡到柴不可,否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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