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不在家-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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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砚,我想去你的身边,即使是爬……即使是爬,我也会爬到你的身边。”
“为了平息学校里的谣传,请你去校医务室清医生出示一张健康报告。希望你能配合我们学生处的工作,这对你的名誉也是有帮助的嘛!”
面对学生会会长狐疑的目光和官腔,池砚还能怎样?离开学校已经是她必然的结局。
她离开学校的那一天,乌云压得很低,可是没有下雨,所有的雨水都渗到了心里,不会再流出来了。
回家吧!当外面的世界已经无法容忍她的存在时,回家是她最后的一步路。
深呼吸,池砚做了最坏的打算,无论爸妈说什么样的难听话,无论自尊心是否还有存在的必要,她都会挺起胸度过这一关。
她必须活下去,生命不能夭折在这一刻。
不是她骨头硬,更不是她够坚强,只是她连自杀的勇气都没有。
在踏入家门的一瞬间,池砚真的以为任何困难她都足以面对,却不想有些话从外人口中说出来只是让她难堪,而真正从亲生父母的口中听到同样的话,竟让她难堪得连去死的勇气都有了。
“要么你带着孩子永远地离开这个家,要么你就打掉这个孩子,回学校上课!”
爸已经丢出了他的决定,妈也用她无声的眼泪站在了爸的身边。所有的决定都推给了池砚,以为可以有很多的选择,其实她能走的道路就只有一条——
她要杀了孩子,她要亲手杀了她自己的孩子,她要亲手杀了她和萧何的孩子。
她不想,可是她别无选择。
离家最近的医院就在转角处,没费太大的力气,池砚站在了医院门口。 闭上眼,她什么也没想,冲进医院,她尽可能保持平静,坐在对面的妇产科医生是个中年男子,厚厚的镜片后面藏着一双微斜的眼。
“年龄。”
看病还要问年龄的吗?没错,看病的确需要报上年龄,池砚轻启唇角,“十……十九。”
“姓名。”
又是一阵迟疑,池砚吞吞吐吐间露出了两个字:“墨砚。”她不敢报出真实姓名,只以网名相告。
只是,她再也做不回当初的“墨砚”了,那个她无比信任的“降冥王”将她抛给了现实的豺狼。命运多舛,孩子啊孩子,你注定逃此劫。
将她所说的一切记下来,男医生扶了扶眼镜,斜着眼瞄着她的周身,“哪里不舒服?”
我需要做流产手术——要她怎么说得出口?总觉得那层镜片的后面藏着鄙夷的神色,她需要累积勇气。
“到底哪里不舒服,你快说啊!”男医生不耐烦地催促着,“来妇产科就是为了看病,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你到底哪里不舒服直接告诉我,我也好作出诊断。”既然她不说,男医生索性直截了当地提问:“是不是月经不正常?你上次月经是什么时候?上次跟男朋友…”
“呼!”
随着沉重的喘曳声,椅子歪在了一边,池砚几乎是夺门而逃。她受不了男医生风轻云淡的口吻,受不了他像提吃饭喝水一样提起她最不愿意想起的事。
逃出了医院,却逃不出注定的命运。
手放在小腹上,她像在抚摸躺在她怀中的婴儿,“对不起,宝宝。妈妈——让我这样称呼一次自己,就这一次——妈妈不能让你活在这个世上,虽然妈妈很想留下你,可是凭着妈妈一个人的力量无法养活你。如果……如果你爸爸陪在妈妈身旁,也许妈妈有勇气看着你出生。”
事实却是爸爸抛弃了我们,一个人逃走了。是他逼着妈妈杀了你,凶手是他!
“别恨我!宝宝,别恨妈妈,妈妈也不愿意……不愿意……”
不敢去大医院面对医生有色的眼光,池砚的脚步停在了一家小诊所的门口。不管它有没有行医执照,不管它是否有做流产手术的条件,池砚只想尽快解决肚子里的麻烦。她怕再耽搁下去,她会没有杀了孩子的勇气。
穿着白衣的护士上下左右打量着她,虽无鄙夷却带着几分好奇。没等池砚开口,对方先张罗开了:
“跟男朋友相处没作好防护吧?”
“我……我……”
瞧她结结巴巴的模样,经验老到的护士一下子就看穿了“这没什么,来我们这儿做这手术的人多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也别担心了。”
一只手插在口袋里,她用力地拉开抽屉,物体的碰撞声让池砚倒吸口气。护士从抽屉里面掏出一叠纸,那纸的背面还印了些字,池砚只看见两行字——
“男人的根本,女人的性福”,剩下的就再也看不清了。
“多大了?”
“十九。”
护士好笑地咧开嘴,露出一排。“黄连素牙”,“谁问你多大了,我问胎儿多大了。”
“三……三个多月。”现在已不适宜流产,她知道。
“没事,药流不行,咱们就人流。你自己看着办吧!”
她说得倒是轻巧,听在池砚的心里更没底了。像是为了安抚她的情绪,护士故作亲热地用手肘捣捣她,“听见没有?里面正在做人流呢!那女生才十五岁,比你还小,这—年里都第三回来这儿了。这次胎儿太大了,都五个月了才来。我们医生特有职业道德,估计药流效果不好,干脆人流。你听听!正做着呢!”
听她那口气不豫在杀一个胎儿,倒像在炒一盘菜。同样的境遇让池砚的脚步不自觉地向后面所谓的手术室挪去,走到门边,她透过门缝向里望去。
与其说是手术室倒更像是简单的卧室,除了一张床和简单的手术推车上放着的手术器具,以及头顶上那盏显然不够透亮的灯,就再没其他的物件。
床上的女生满头汗水,皱着眉显示出痛苦的神情。这一幕落在池砚的眼中,她不自觉地闭上了眼。
再睁开是因为恐惧,她想看清楚自己究竟被推到了怎样的境地。
被称作医生的人站在女生张开的双腿中间,池砚正想转换角度看个真切,却看见女生的胸部剧烈地起伏,随即整个空间被刺耳的尖叫声湮没。
“蔼—”
池砚的心跟着起伏起来,那种痛从她的小腹开始蔓延,直蔓延到她的心上,手术刀活生生地扎在她的心口,每一刀都让痛楚加剧。
“没事没事!”
医生适时地出声安慰,手从她的双腿中间抽出,沾满血的手将一块纱布丢在一边,也将池砚身体里最后一点儿力气给丢了出去。
“呕!”
捂着嘴巴,池砚带着作呕的冲动,扭头冲出小门诊,再不理会热心护士的呼唤。
不记得跑了多久,只觉得双腿再也没有力气摆动,她趴在路边的站牌边一阵接着一阵呕吐,像是要将身体里所有的秽物全都吐出来,或许……也能把宝宝吐出来。
池砚向自己认输,她没有勇气杀了这个孩子。即使她再怎么努力,也没有勇气在清醒的状态下看着一只手伸进自己的体内将孩子蹂躏成一团模糊的血肉,再从身体里拿出来。
那是她和萧何的孩子啊!她怎么可以这么残忍?这么残忍地对待他们的孩子?对待她自己?
可是,不横下心杀了这孩子,她又能怎样?
不失去这孩子,她就会失去很多东西。她不能再回学校做一名单纯、快乐的大学生,她不能继续学习美术专业,她的前途会就此被毁,甚至,她会被父母逐出家门,失去最后一点亲情。
左右两难,她无从抉择。
轰鸣的上天为她敲响警钟,雷电在这一刻向她袭来。她想躲,想躲避她最害怕的雷电,却发现灯火通明的世界竟无她池砚可以躲藏的地方。
如果那件事没有发生,如果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她没有因为害怕雷电而躲进他的怀里,就不会有这许多的麻烦。
萧何不会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们还可以像从前一样坐在钢琴凳上,她可以安静地靠在他的身边看着他的十指在黑白相间的镜子中穿行,弹出一曲曲成晔所作的经典爱情;她甚至可以安详地睡在他的胸前,继续做着那些有关未来的美梦——
毕业后他会去维也纳进修钢琴专业,她将跟他一起去。在那里,她用画笔画下最美好的幸福,画下他们相爱的片段。他们会在维也纳铺满鲜花的大教堂里结婚,不久他们有了第一个孩子,一个会弹钢琴的女儿,她帮女儿取名池池,那是他们爱的延续,也是生命的延续……
第五章
作者:于佳
应该是这里吧?
向珉拿着手中的地址对照着面前的门牌号码,再三地确认。萧何莫名其妙地消失了,又过了好几天他才从萧何的辅导员那里得知他病了,需要在家里休养一阵。听说这病假还是萧何的母亲特地到学校来帮他请的,这让向珉怎能不为好友担心?
趁着今天没什么课,他从辅导员那里要来了萧何家的地址,特地带了礼物来探望他。
按了门铃,出来应门的是萧家的保姆,“你找谁?”
“萧何住在这里吗?我是他朋友,听说他病了,我来看看他。”
保姆不敢随便答腔,只好叫来了萧夫人。见到萧何的母亲,向珉总算是确定了地址没错,“萧阿姨,我是向珉,萧何的室友,咱们俩见过面的,你去寝室看萧何的时候。”
萧夫人大方地打着招呼:“我记得你,记得你。你来找我们家萧何啊?”
“听说他病了,我来看看他。怎么样?他好点儿了没有?严不严重?”原本早就该来探望萧何的,可偏偏墨砚这几天闹别扭,成天缠着他,一刻也不肯松开,他简直快被她缠得喘不过气来了。好不容易今天有点儿空,向珉说什么也要赶过来,“他在家里,还是在医院?我想看看他。”
被他这么一说,萧夫人反倒不知该如何是好,“萧何他……他病得不严重,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今天……今天天气不错,所以他出去散……散步。”
今天的天气糟透了,阴沉沉地直压得人的胸口喘不过气来。萧何大病初愈,怎么会出去散步?向珉察觉出这其中定有蹊跷,正想试探萧夫人的口气,却听见楼上传来沙哑的人声。
“这是……这是萧何的声音?!”
不管这其中有什么诡异,向珉都要探个究竟。几步奔上楼,他很快找到了声音的来源——就在这道门的后面。
“萧何被关在了里面?”
眼见着事已被揭穿,萧夫人不好再掩盖下去。好在已从学校那边得到明确消息,那个坏女人已经识趣地离开了,料想她再也影响不到萧何了。萧夫人索性大方地掏出钥匙打开房门,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
“瞧这孩子糊涂的,说好了今天出去散步,怎么把自己给锁在了屋里。这孩子啊!就是糊涂,一点儿照顾不到都不行。”
她这话中有话,聪明的向珉怎么会听不出来,“萧何,你……”
“向珉,我问你,这几天有没有女生去寝室找过我?她叫……”见到朋友,萧何一时激动忘了如监视器一般立在门口的母亲。这一次他主动关上了房门,不让任何人插足他的世界。
不等他开口,向珉有满肚子的疑问需要倾吐,“你真的病了吗?虽然你的脸色很不好,但……”看着他的周身,向珉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一向最讲究仪表的萧何也不知道多长时间没刮过胡子了,青色的胡髭布满了整个下巴,浓密得让人觉得刺眼。还有他的双拳,弹钢琴的人最在乎的不就是这十根手指吗!他的手也不知道是撞了什么,肿得像发面的馒头,青青紫紫、横竖交错,完全看不出本来面目。
最引人注目的就是他的嗓子,萧何最让人留恋的就是他悦耳如钢琴声的嗓音,那声音让多少女生魂萦梦绕,如今却成了一只破锣,敲出来的都是沙砾彼此摩擦的杂音。
他这哪里像大病初愈的模样,分明是从战场上刚刚归来的士兵——失败的士兵。
“你这究竟是怎么了?”
没时间跟他解释,萧何憋了一肚子的问题等待他的回答,“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有没有人来找过我?我是说女生!”
“没有埃”
至少向珉在寝室的时候没碰到过女生来找他,不过这段时间他在寝室的时间实在是少之又少,大多数时候他都被墨砚拖了出去。她似乎不能一刻没有他,只有她的手与他的指相交时才能让她平静下来,才能让她感到最大的安全。
可他不可能永远陪在她的身边啊!即便是她的父母,她的丈夫,也不可能每时每刻守在她的身边。她必须长大,学会独立生活,懂得照顾自己,她必须明白——安全感是自己给自己的。
这些话他没跟墨砚说过,总以为这太多的话无须说出口,等她慢慢长大自然会懂。
他不说,她又怎么会长大?
向珉发呆时错过了萧何脸上不断变幻的神色,这些天太多的情绪积压在心底,蓦然闯进一个人听他诉说,萧何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我看你精神不大好,还是留在家里多休息一阵吧!”向珉坐在钢琴凳上,双臂交叉背在脑后,这么高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