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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把所有的爱留给你-第5部分

小说: 把所有的爱留给你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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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来对我来说,虚无缥缈得教人不敢想。我不知道该如何才能改变我的人生,拿什么交换现实的梦。憧憬太遥远的虚幻,对我是无意义的;编织太美的梦想,对我又是奢侈的。   
这样的我,当然不懂。不懂人因何而生、为何而灭,生从何处、死归何域;不懂情是何物、梦生何处,爱恨憎痴怨又代表何慕。我只能低顺应命运的乘舛拨弄,为自己的天生既定悲伤无奈。   
我并不喜欢这样的自己,但我无能为力。就像命运摆布的那个陷阱,那最初最美的江潮声,引着我踏入不该的堕落;而我只能,任由冥冥的摆弄。   
“你怎么不说话?不反驳我?”等不到我的反应,连明彦更显得躁怒。   
他生气的方式是很特别的,冷冷的,用眼神冰死人。这时的情绪,却多了一点躁动。   
我仅是沉默着,既未承认也不否定,算是一种无言的回答。任由他去疑猜。   
他说的并没有错。我的确是那样的人。我没有一般少女对青春的憧憬,也缺乏了对生命的热情;我对事情无动于衷,表情里带一点无所谓,那是因为我觉得茫然,我的未来没有方向。   
我的心是封闭的,甚至连去爱一个人都让我觉得艰难,所以,我习惯和人隔着距离,让自己不必活得那么吃力。并不是我不愿展露开放的心灵,而我,我怎么去对别人形容,江畔那随着季节更迭,春夏秋冬各会吹来不同刺骨或令人窒息的寒风与躁息?   
这太麻烦了。所以我选择一个比较方便与这个世界相处的方式。我没有力气解释太多,所以养成一种无动于衷。我何尝喜欢这样的自己?我只是,无可奈何地选择一个花费较小力气的生活方式,然后,我的性格与眼神表情,便依循这个方式塑变而生,慢慢地冷却成形。   
“你说话啊!为什么不说话?不开口反驳我?”连明彦再蹙起眉。我的不坦诚,令他不耐;我的太坦诚,反又使他觉得不愉快;他需要一个明确的答案,否认或附和。   
他不习惯别人对他这样的沉默。他所处的世界,欣羡的、赞美的、称仰的、鼓动的,一直是很有反应。   
他不知道,无言,有时其实是一种无可奈何。   
“我何必反驳你?你本来就是满口胡说八道。”这人间,并没有所谓的真实与虚妄,而上天也没有规定人必得诚实无欺地过日子。假作真时真亦假,我想,我不必太认真。   
连明彦对我的观感他自己并不确然;他看不进我的眼里头。   
“你──”他凑近我。“你实在真不可爱。”   
我扯扯嘴角。“你还不快走?你应该没有时间跟我抬杠才对!”不管他看透或没看透,我想与我是无关的。   
我们耗得够久了,久到我觉得自己的精力都耗尽,快要站不住。我渴望听到那潮声;又催醒自己该离开。   
“喔……好吧!”连明彦沉吟了一会,抬头看着前方。“我先走了。不过,我奉劝你一句,没事少跟这些愣头愣脑的无聊大学生闲扯,只是白白浪费时间。”说得认真,一贯他少年心性的才高气傲。   
摆脱了他,我如释重负。先前他还说“不急”──即使事情急迫,他也只让人看到他的从容。   
剩下我一个人。伫立在这偌大的世界,茫然的感觉侵袭而来。不知该往哪个方向,该走哪一条路才好?只能抬头,再低下头──这一低头,顿然叫我看清了很多事。重重一声叹息。   
仅那样一低头,就叫我畏缩退却了。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做什么?究竟在期盼什么?我怎么能有这种荒谬的情绪、不实的幻想?   
“沈若水,你到底在做什么?”我喃喃问着自己。   
我想是该离开。   
走过一个穿堂时,过堂风吹过,风吹发扬,卷乱了我的思绪。我立在堂中,静静等风止息;低着头的我,感到无助的悲哀和挫折。穿堂那头,迎着我,刮起第二道风。   
重抬头,但见一个人影随风出现在那里。   
我记得的那双眼。   
“沈若──”我要找的江潮远,含笑地站在我面前,含住了我同他江潮的那字“水”。这便成了他呼唤我的方式。“你来了。我在等你。”   
仅就那么一句话,我知道,我这生终将陷入深深的那堕落。   
“这个──”我把纸袋递给他。“那一天,很谢谢你。”   
那晚的记忆带着黑夜的暗,一帘雨的想象,回声兀自震荡。   
他平淡望了袋中一眼,随意将袋子托在手上。没说话,仅用一个眼神,示意我跟着他;无须言语,我就那样明白他的眼神,默默跟在他身旁。   
他似乎不是一个太多话的人;即使是深刻的感情,大概也不会用言语表达。穿过穿堂,转个弯,进入邻栋并连的大楼。   
“潮远!”刚要上楼,宋佳琪由走道那头忽然出现,出声叫住他。随即看见一旁的我,脸色微微一怔,感觉丝意外,很轻微。   
“佳琪。”江潮远泛出一个淡淡的笑容。看见宋佳琪,他的表情是欣喜的,他或许欣赏他的才华;但我想,他大概也爱她的美。   
美的事物是永恒的喜悦。宋佳琪的美,是华丽、高雅的美,是赏心悦目的美;不像我的沧凉,附着青春的忧郁。   
“好久不见。你好。”我笨拙地打招呼。   
宋佳琪优雅地还礼微笑。柔声中带着甜润,说:“你好。我记得,你是明娟的朋友,若水对吧?你跟明娟一起来的吗?明娟呢?怎么没看到她?”   
“不是。明娟她并没有……我──”回答得有些难。   
“是我请她来的。”江潮远接去了我的为难。“上回我们偶然遇见,谈起我早先在音乐厅演奏的曲目,我就请她有时间过来。”   
他无须隐瞒;没有经心宋佳琪眼眸里模糊的疑想。对他来说,我太小了;他的眼睛看不见我。我是那样地渺小,那样地不起眼;微渺到使他根本无庸考虑得太深太远。   
正因为如此,所以他是泰然自若的。   
“原来如此。”宋佳琪又微笑起来。点头说:“那你们去吧。我不多打扰了。”态度显得很客气,处境分明。“待会见,潮远。七点钟在陈教授家的聚会,可别忘了。”   
娇丽的脸庞,不经意地流露出属于两人天地的亲密俏皮。   
“我知道。”江潮远会心她的俏皮,笑起来。   
他的眼神在对她诉情,宋佳琪不知是轻忽了,还是不懂或不在意,转身离去。他露出一抹寂寞的颜色,但只一剎那,那双眼,又似夜一般的黑魅。   
“来吧。沈若──”再一次,他唤着我,含住了同他江潮的那个“水”字。他自己也察觉,但仅是笑了笑,没有作解。   
走到了琴房,他开门让我进去。   
我第一次这么近身靠近一架钢琴。漆亮的琴身反映着我,怯卑的轮廓;我简直不敢伸手去碰。   
他打开琴盖,朝我倾了倾头。我犹豫又犹豫,默默摇头。   
他坐下来。修长的手,宛如和风,在琴键上轻轻拂过。我不知名的曲词。弹了几个小节,他便停下来,往里挪动,侧过脸来;我微迟疑,坐在他身侧。   
“试试看。这就是你感受到的琴音。”他轻轻拉住我的手移到键盘上,推动我的手指轻敲着琴键。   
我很快缩回手。拉住我的手那剎间,他似乎微怔了一下,感到意外。那只是很短很短的一瞬间。他许是感到诧异,对我不符合年龄青春的粗糙双手感到意外。   
我想更接近他,想了解有关钢琴的一切,但此刻,看望他修长的手,对照自己一双劳动粗糙的手──我以为往前进一步的几呎距离,急速地倒退好几光年的距离。   
从地球到月球,要三十八万四千公里。即使我不眠不休,一辈子也走不到;太远了,我们之间的差距。   
“江……潮远先生──”我心中一直梗着一个疑问。我查问过了,江潮远十七岁时就夺得多项国际钢琴大赛的桂冠,被惊为出世之才,誉为“东方的莫扎特”,是国际各知名交响乐团争相邀请合作的对象,国际知名的古典钢琴音乐家。这样的显赫背景,怎么会无端地改编流行的乐曲,且在个人演奏会上一连的古典曲目之后演奏?   
虽说现今乐坛盛行着古典与流行的狂想的跨界音乐,一些学院钢琴家被塑造成明星,争相地投入。但我不懂。我知道,他不是属于那些的,不能那样算。   
“不为什么”。明白了我的疑问,他神态一片淡然。“只是觉得那首曲子很美、很沧凉。头一回不小心听见,就觉得很喜欢,很想经由自己的手将它弹奏出来。你觉得不好吗?”   
“不……我根本不懂……”   
“那么,你喜欢吗?”   
“我不知道……”我摇头,说不出喜欢或不喜欢。我只是感到心弦被震动,催着我想掉泪。“那旋律,像是在悲泣和哀啼,哀凉悲伤,好象有谁哀哀地在诉说他的无奈。”   
这是十五岁的我,所能了解的局限。   
江潮远默对着我。我的棕色眼珠,他夜深黑漆的眼睛,又一次交看进里头;里头有一些游移的懂或不懂。   
他双手突然在琴键上一震,弹起那首悲凉的曲子。   
距离这样的近,哀凉的曲调就像贴在我耳边倾诉,更教我感到惊心。我退站起来,跟着回旋入他的忘神。   
琴声引来许多人观望。发觉是江潮远,争相传告,引来了更多的人,围堵在琴房前廊,结挤成密实的墙。   
泜潮远察觉,不等曲调成章,戛然而止。他安静地转身,情带冷淡地扫视琴房外那些人;人群讪讪地退走,三三两两的,再无任何徘徊。只除了一个例外。   
那是他的未婚妻宋佳琪。她当然可以不必走,因为她是最特别的。   
“我是不是打扰了?”她含笑问道。不等回答,便很自然地走向江潮远,坐在他身边,手指轻声弹奏着琴键,和他相应合。声音带笑说:“你在指导若水练习?难得你会主动这么做。爸千说万说,好不容易才说动你点头,你也只肯答应一个星期来一次。看来,你一定很欣赏若水的才华喽?”   
“不是你想的那样。”江溯远微笑摇头。“我只是感觉到一些共鸣而已。”   
“共鸣?”宋佳琪听得迷惑。她不懂。   
我知道江潮远指的是什么。他在说那首他一听便觉得心受悸动,而将它改编弹奏的流行曲目。   
但意外的,江潮远却只是笑了一下,没有多做解释;那个笑,没有缥远,有些寂寞。   
我变得不懂了。他的眼里看的,映满着宋佳琪;她就站在他面前,依在他身旁,他为何还会露出那种神情?他的世界那么广阔、那么大,他的眼神却又为什么有时会变得那么远?   
宋佳琪尴尬地掩饰什么似的笑一下。有我在,有些矜持和教养她不得不维持。我是一个妨碍。   
“我想……那我先告辞了。”我觉得还是离开的好。   
“等等!”宋佳琪叫住我,起身将我拉到琴前。脸上的笑容始终亲切地附着。“你不必觉得不好意思。潮远主动指导你练琴,这是很难得的机会,你不必在意我。来吧!”说着,鼓励地望着我。   
“我……我不……”那嗫嚅不安,直比我内心的难堪。   
江潮远慢慢地,以分解的动作弹奏简单的节奏,侧身向我,眼神鼓励着我。   
“就照这样,试试看。”   
我迟疑着。避开宋佳琪疑惑的目光,伸出粗糙的手,强忍着令我难堪的汪视,笨拙地触碰着琴键。琴身发出像即将断气的哀鸣,鸣咽着求饶,反映着我难堪涨红的脸容。   
我以为宋佳琪会说什么,出乎我意料,她却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对我笑了笑,说:“你们慢慢练。我还有事,不打扰了。”   
那若无其事的笑容,比讽刺我还让我挫折难过。她伸手拂开散逸的发丝,手指修长纤细,玉白柔嫩,天生就是一双艺术家、适合弹琴的手;我强烈感到自己的卑微,觉得自己渺如尘埃。   
剩下的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眼眸空自相对,陷入一片难堪的沉默。我想逃,身体却宛如被钉住难动。我果然还是没有那种天赋才能;我生来本就不是那样的人。   
不管靠得多近,地球到月球,还是遥隔着三十八万四千公里。   
“那──”我站起来,划破沉默的突然。“我想我该回去了──”挂着不自然的微笑。   
随即匆匆地──应该说是用逃的,半跑着离开,冲下楼去。眼眶凝满泪,模糊了视线;我努力想将它逼回去,想赶走内心的难过酸痛,不愿去面对自己的可悲可怜。   
但是,泪水是那样关不住──我以为,我会流满面;但没有,我没有掉下泪。我只是快步地逃着,急切想离开这个地方,找个没人的荒僻之处躲起来,舔舐流血的伤口;野生动物都是这样的,不是吗?孤独地躲起来,面对自己的伤口。我也只能依循那么的方式,悄悄躲起来,舔舐自己心口那一团淌血的烂肉。   
我没想到的是江潮远竟然追了出来。   
“沈若──”叫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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