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奴隶-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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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情景不断地在她眼前出现。
“怎么办呢?小姐!”
汉弥的声音轻得象耳语。
“我不知道,”雅娜说:“爸爸病得那么重,又不好搬动,这怎么办?”
她望着汉弥,深黑的大眼睛盛满了忧郁、惊恐。
“阿拉会保佑我们的。”汉弥脱口而出。
“阿拉?”雅娜悲哼着:“我看阿拉和上帝都弃我们不顾了!”扫描校正:Luo Hui Jun ,小勤鼠书巢:http://book999。126。,http://book999。yeah。 ,请在转载时务必保留此信息。
第二章
对方才的失态略感羞窘,雅娜拿起了一壶榨好的柠檬汁,和一只玻璃杯,放在托盘上,打算上楼去看她的父亲。
他一直连续地发着高烧,时时需要一些清凉解渴的饮料。
她注意到汉弥仍在窥视着她,因此她很平静地说:
“汉弥,你知道我们是多么的感激你!要不是你,我们早就没命了。”
汉弥并没有答话,她又说:
“其实,以前不是还遇过更危险的情况!现在,我去看看爸爸,待会儿,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
她的声音中仍有一丝战粟。
虽然她极力压抑着,但心底的恐惧却无时无刻不啮噬着她。
今天那幕凄惨的景象不断地萦绕着她,鲜血、怒吼、谩骂、人群……不断地在她眼前晃动着。
真的,幸亏是汉弥,要不是汉弥捞着他们父女及时逃出那个沦亡的小城,他们的处境可要比现在悲惨万倍呢!
回想起来,雅娜总不明白自己当时竟会那么傻,早该在战争刚爆发时,便立刻携带财物回圣彼得堡的。
当时,他们正在克里米亚的别墅里,听信了别人的谣传,以为这里是绝对安全的。
一向这座别墅就给他们一种安全、宁静的感觉。
在这里,阳光明灿,百花绽放,连她父亲的病也有了起色。
她记得小时候,每当假期结束要回到天寒地冻的圣彼得堡时,她总忍不住大哭一场。
然后,她会在家里数着日子,等到那层厚厚的积雪慢慢溶化了,也就是她回到南方,回到这个天堂乐园的时候了。
也许是父亲的病势加上消息不灵通,她一直没有感到情况的危急。
等她到达康士坦丁堡之后,她才知道俄国军队所以遭受挫败是因为两位英勇的英国军官,奋不顾身,拔刀相助,遂大大激励了土耳其的士气,同心协力地打垮了沙皇的军队。
此后,英、法两国便与土耳其结为同盟,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派军突击克里米亚岛。
早就该离开的,雅娜总懊悔着。
当时只要乘马车就能到附近的车站,虽然她父亲病得很重,但总可以熬过去的。
可是,那时她却以为移动会影响他的病况,再说,谁也没想到战争来得这么快。
只有汉弥注意到事态的不妙。
就在这所别墅被敌方接收,做为英国高级将官总部之前,他将雅娜的父亲放在担架上,借着两个忠仆的协助,偷偷地逃出来。
然后,他们三个人躲在一间茅屋里。
汉弥每天到外面去探听消息,而雅娜总绝望地想:迟早会沦为囚犯的。
以后的事便发生得那么急速,那么仓促。
汉弥的本事真大,居然将他们混进了一艘专门运伤兵回康士坦丁堡的船上。
天色暗淡之际,谁也没想到这艘船里居然混进了两个俄国人。
好在雅娜的英语、法语都很流利纯熟,汉弥又是土耳其人。
在她很小的时候,汉弥就在她家工作了。她记得,每年回圣彼得堡时,汉弥都留着管理这座别墅,他总打扫得一尘不染,又整理庭园,修剪花木,等待他们一家的再度光临。
他不但帮助他们父女逃亡,还说服了这艘船的司令官,让他们在康士坦丁堡上岸,而不跟其他的伤患到史库的医院去。
当然,这得花费许多的唇舌和一大笔金钱。好在,忠心的汉弥为他们携带了一部分财物。
到康士坦丁堡后,汉弥立刻找了一间房子。
刚看到这所房子,雅娜竟愣住了,这间房子就象一个小白盒子,只不过多了一层屋顶,简陋得象贫民窟!
没多久,她就发现,汉弥这么做是最聪明的,因为一无遮拦,自然不易引起别人的猜疑和注意。
雅娜很快便适应了这种新生活,有时她竟怀疑以往那些豪华的生活并不是真的,仅是一些幻梦罢了。
不幸的是,她父亲又感染上支气管炎,因此不得不整天整夜坐在床上,咳嗽喘息使他根本无法安眠。
平日她从不外出,深怕别人盘问。
因此购买食品完全由汉弥负责,甚至他还得为雅娜买几件朴素的衣裳。
逃亡时,雅娜什么也没带,再说以往那些高贵的衣裳也太引人注目了。
汉弥为她买的虽是最朴素简单的普通衣裳,但穿在她的身上,便自然有一份迷人的韵味。
但是她父亲的病不但没有起色,反而更恶化了。
雅娜只好加倍细心地照料他,一面后悔自己以往常常陶醉在文学作品中,却没想到好好地研读医书。
“相信到春暖花开的时候,爸爸就会复原了。”她说过千百次了。
的确,当春天的阳光射进这间小屋时,她觉得父亲的气色好多了。
“即使病着,仍然掩不了爸爸英俊的面貌。在圣彼得堡,有那么多英俊的男士,然而爸爸总是比别人要出色。”雅娜想。
现在,他的头发已开始泛白,双眼深深地凹陷着,衬着瘦削的面颊,真象一座大理石雕像。
“平静得象躺在坟墓里。”
想到这里,她悲痛地哭出声来,她知道如果失去了父亲,就失去了一切。
她立刻走出厨房,步上楼梯。
悄悄地推开门。
他靠在床上,从床边的窗户可以看到青翠的山峦和下面的城市。
还在睡,雅娜想。她轻轻地走进来,小心地将柠檬汁放在小几上。
“可别把他惊醒了,”她想,“汉弥说得对……睡眠比再好的药都要有效,他睡得好熟,说不定烧会退了!”
她不禁注视着父亲,他的鼻梁很挺,眼睛紧闭着,一绺白发落在他宽广的额头上,他的手平静地搁在被单外。
雅娜的心剧烈地跳动着。
她慢慢地,很不情愿地伸出了双手,当她的手指轻轻地触碰到那冰冷的肌肤时,她知道她的恐惧已经成为事实了。
一声惊呼,她跪了下来。
她感到自己的生命也同时停止了,她失去了知觉。
许久许久,她才回过神来,她的眼光落在父亲脸上,她知道:父亲永远离开她了!
“爸爸!爸爸!您走了,叫我怎么办?噢,亲爱的爸爸……我永远都忘不了您的!”她悲呼着。
然后,象有人指示她一般,她立刻开始为父亲祷告。
虽然她仅在母亲的葬礼上听过一次,但此刻竟能一字无误地背诵出来。
说完“阿门”,她的眼泪才不断地涌出来,于是她把脸埋在裹着父亲的床单中,痛哭失声。
许久,雅娜才步下楼梯。
汉弥正等着她。
“爸爸已经死了,汉弥!”她说。
她的声音恢复了平静,眼中不再闪烁着泪水。
“阿拉会保佑他上天堂的,小姐。”
“他安息了,汉弥!也许这是他最需要的了。”雅娜说,“今天的事真让我担心。”
“我知道,小姐。我想主人在我回来之前就去了,不过,我不能确定。”
“假如今天的事……发生……在他身上!”雅娜低语着,再次想到呢个可怜的间谍。
“我们得想想办法,汉弥!如果我被抓到了,你可别被牵连才好!”她急促地说。
“我绝不会丢下你不管的,小姐。”
“我得离开康士坦丁堡了,”雅娜说,“可是,又到哪儿去呢?”
“这件事,我已经计划很久了,小姐,我知道总有一天主人会离开我们的。”汉弥说:“我有一个建议,但是,小姐,您千万别生气才好。”
“我绝不会生气的,汉弥。”雅娜回答:“你帮了我们这么多忙,你的恩情,我一辈子都报答不完的。”
“那么,我认为,”汉弥说:“你应该到曼黛丽那儿去避一避,等到战争结束再说。”
“曼黛丽?”雅娜惊异地说:“可是曼黛丽在苏丹的王宫里呀!”
“是的,小姐,她现在很有地位呢!她是伊卡波了。”
雅娜惊愣地望着他。
她知道伊卡波的意思就是被苏丹选中的把子,她也记得曼黛丽确实长得非常美丽。
她是萨迦逊人,萨迦逊女子一向以美貌闻名于世,更是所有东方君王冀求拥有的。
曼黛丽是在两年前离开他们家园的。她的家族很早就为雅娜父女工作了,他们非常的优秀、诚实,因此雅娜总把他们当作自己的家人一般。
也许是曼黛丽的美貌传到了苏丹密探的耳中,她终于被送到希拉利奥宫去了。
在那儿被选出来的美女都受到很优厚的待遇,然后其中最有办法的,就会成为苏丹的卡定,也就是苏丹的妻子。
当然,每个美女都希望自己能成为卡定,然后便能驾驭苏丹,掌握大权了。因为谁都知道,奥斯曼帝国的国王一向是被王后控制的。
曼黛丽离开的那段时日,雅娜常常想起她,因为曼黛丽一向是她的玩伴和密友。
“怎么可能见到曼黛丽呢?”她惊奇地问。
“小姐,你可别生气,曼黛丽已经知道你在这里了。”
“真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您还记得沙钦吗?”汉弥问。
雅娜想了一会儿。
“当然。记得他是在我十岁的那年被苏丹的密探带走的,当时爸爸还生了好大的气呢!”
“沙钦现在是太监了!”汉弥告诉她。
“太监?”
雅娜恐惧地问。
“是的,他现在也很有办法,不过曼黛丽的权力远比他大。”
“你见过他?”
“是的,小姐。他是很忠诚的,我信任他,因此我把你的情形告诉他,他又告诉了曼黛丽。”
雅娜跌坐在椅子中,呆呆地凝望着汉弥。
“曼黛丽要你到她那里去,她会保护你,一直到战争结束。”
汉弥忽然顿住了,因为他发现雅娜眼神中充满了惊惧。
她无法相信这些话是真的。
汉弥做了一个绝望的手势,接着说:
“没有别人能帮忙了,小姐。带来的钱就要用完了,而且你也实在没有别的地方可去。”
雅娜倒吸了一口凉气。
当初,她总以为汉弥带来的钱够他们用好几年的。
没想到,物价波动得很厉害,连食物都贵得不得了,而她又不时得为生病的父亲买些奢侈品,因为当他身体好一点时,他总渴望能抽支雪茄或喝杯好酒。
糟的是他们带的钱都是俄币,很难兑换。
汉弥只好伪称是在战场中偷来的,当然换得的钱非常少。因此钱很快就用掉了。
现在,她必须面对现实。
她不可能回俄国了。
有几次,她曾经想到:如果父亲真的死了,也许她可以偷偷地逃回俄国,然后再想办法回家。但是,那必须要有一大笔钱,才能买通船夫。
到王宫!
这个想法令她不寒而栗。
“小姐,不会有危险的。”汉弥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沙钦说,过一阵子,他们就会设法送你走的。聪明的曼黛丽也许会安排一艘小船,把你送回去。”
“可是……王宫!”雅绷颞颥地说。
“曼黛丽会告诉别人你是她的妹妹。”
雅娜站起身来,踱到窗边。
虽然已到了落日余晖的时候,外边的阳光仍是那么璀灿。
很快地,清凉似水的夜晚就将降临了,繁星将如闪亮的钻石在黑丝绒上闪烁不已。
她知道,如果逐户搜查,她很快就会被捕的,她根本没有身份证明。万一她碰到的是法国人,那更糟了,因为她绝对骗不了一个法国人的。也许英国人会认为她很象法国人,但在法国人之前,她就无处遁逃了。
然而,一些王宫的神秘传闻,却也同样令她害怕。
到康土坦丁堡后,她一直对希拉利奥宫怀着一份好奇。
这座宫殿几乎可算是个小城,里面大约有数千人,而且三教九流,无所不包。
据说宫里的园丁常把一些不贞的女人绑在砂袋中,沉入海底。而那些黑人太监更常常以各种方式来虐待女人。
在基督徒眼中,苏丹是个淫逸罪恶的昏君。
她的父亲曾经向她说明土耳其人的天性与癖性。
他们喜欢神秘的气氛,因此他们的家庭、女人、甚至皇帝都被笼罩在一层神秘的烟幕之中。
“就象苏丹出外巡行时,总是许多侍从簇拥着,而且还以无数的旗子、伞、羽毛扇密密地遮掩着,以闪避人们好奇的注视。”
“为什么会这样呢?”雅娜锲而不舍地问。
“这是天性使然,”他的父亲说,“所以才有那么多关于希拉利奥宫的可怖传闻。当然一定有一部分是真的,不过我想大部分都是捏造的。”
“那么真相永无大白的一天罗?”
“是啊!”他说,“不过最近英国大使已经要求苏丹尽可能地删除一些繁文缛节。以往,外国使节或宾客在晋见苏丹之前,还得接受一次沐浴。”
“沐浴!”雅娜惊讶极了。
“要知道,回教徒可是最爱干净的。”她父亲笑着说:“所以在进宫之前,必须沐浴净身,再换上华美的长袍,由殿旁的官员合力把他们抬起来。”
“为什么?”雅娜问。
她的父亲哈哈大笑。
“也许是因为紧张过度,四肢不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