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别离-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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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军嘲讽阿斯卡尔:“你呀,你看到的只是这一点,更让你气愤的事恐怕你并不知道。公司拿着你倒来的几千万外汇到国税局申报,说这是你们公司出口创汇的,以骗取国家17%的出口退税和每一元美元贴三分钱的贴息,你算算,100万美元,公司出口骗税这一项就干赚20万美元,他们给了你多少呢?而几千万美元公司的外汇,你又损失了多少出口骗税,你还对你的老板忠心耿耿呢。”
阿斯卡尔果然经不起分析,他有些恼火地说:“其实,公司只是口头答应给我那4万美元的提成,但还没给呢。我家里的生活全靠每月几千块的工资。”
王军吐着烟圈慢吞吞地说:“更重要的是,你帮公司倒卖外汇要承担生命风险,这不是,你被抓进来了?”
阿斯卡尔深深低下了头。
王军对第一轮的较量很满意,从阿斯卡尔的态度上看是老实的,而且在情节上与警方掌握的也吻合。按《刑法》第六十一条规定,阿斯卡尔犯有涉嫌非法买卖外汇罪。按规定,警方有权在48小时内对犯罪嫌疑人进行传唤留置,超过48小时,就得办刑拘。刑拘的时间,有三天,七天,三十天不等,王军认为,阿斯卡尔这种情况,不用把48小时用完,直接可转为刑拘。他让侦查员给阿斯卡尔先办理了刑事拘留三天的手续,阿斯卡尔签了字后,被送往当地公安局看守所。
三
阿斯卡尔被带走之后,王军独自在屋里抽闷烟,他没想到这个阿斯卡尔结结巴巴的回答里,竟让他产生了一种语破天惊的感觉。刚才王军故意虚说提成的事,从阿斯卡尔的表情里可看出,他对100万美元甚至1 000万美元这个数字没有什么惊奇的,也就是说,阿斯卡尔本人倒汇的数字绝不低于1 000万美元。这种大胆的猜测,令王军对金地公司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通知侦查员马上与银行取得联系,查清阿斯卡尔自5月底来到东北后,总共存入银行多少钱,从银行汇往M省的账户多少钱?因为国家制定了大额报备制度,只要汇出汇入额超过十万元的,银行就上报到银行监管局,监管局再上报公安部门,所以,阿斯卡尔的情况不难弄清楚。
第二天,王军再次提审阿斯卡尔。
坐在石凳上的阿斯卡尔显然一夜末睡好,眼袋松驰,双目无神。
今天王军需要了解的内容与昨天又有不同,他首先想知道金地公司的经营范围有哪些?
阿斯卡尔回答问题的态度比昨天又拘谨了些,他一板一眼地搬着手指头回答道:“有旅馆业、娱乐服务业、房地产业和物业管理。”
王军停顿半响,才问:“肯定就是这些吗?还开展其他业务吗?”
阿斯卡尔不知对方是诈他还是真的又掌握了什么,他略有点心虚,想了一下,说:“没有,再没有了,就是这些还忙不过来呢。”
“这么说你们公司并没有对外贸易啊?那你们倒外汇的用途是干什么呢?”王军就像对打惯正手攻球的人突然发了个侧下旋球,让对手猝不及防,球下网了。失分一次。阿斯卡尔一时急得抓耳挠腮。自己已经犯在人家手里了,真是身不由已,眼下是能不说就不说,能少说就少说,反正不能什么都吐出来。他一边一思忖怎么对付警察,一边自言自语:“是啊,我们公司倒的外汇都干什么用了呢?”
王军接着他的话茬,说:“是我在问你。”
阿斯卡尔擦去额头上的虚汗,想了片刻说:“我也不清楚。我是受公司的指派,用公司给我汇来的人民币倒美元,这是公司派给我的任务。对了,这就是很正常的经商活动嘛,我在南方也倒过美元,我倒美元越多,公司给我的提成越多。我既是给公司赚钱,也为我个人赚钱才到这儿来的,这些情况,我昨天不是说得很清楚了吗?没什么好解释了的。”
阿斯卡尔狡来辩去,还是不愿谈问题的实质性。
王军生气了,给自己点燃一支烟。这时,一名侦查员敲了敲窗户,王军会意走出去,两人到另一间屋里,侦查员把手里的账单交给他,说:“好家伙,你自己看看吧,这里的名堂大了。”
王军反复看了两遍,也唬了一跳,账单显示:阿斯卡尔从5月底至今,短短两个月时间里,已经汇往M省的账户460万美元,折合人民币三千七百万,显然这都是阿斯卡尔非法倒汇的美元。那么这个M省金地公司该有多大实力?是什么样的背景做支撑呢?是否涉嫌洗钱行为呢?这都是问题的问题。
约半小时后,王军重新返回审讯室,在阿斯卡尔对面坐下,盯着他的眼睛一动不动。
阿斯卡尔看到王军的目光里透着不善,心里咯噔一下。到底哪方面的情况被警察掌握了?是个人账户出了问题?还是公司那头出了问题?抑或是贩毒的事被发现?
“阿斯卡尔,说实话,你在东北总共开设了几个账户?”王军显得不耐烦地厉声问道。
“我就一个‘一卡通’啊,这不,今天落到你们手里了。”阿斯卡尔死咬着底线不放松,尽管他已经知道警察有证据了。
王军一拍桌子,喝斥道:“我看你是死到临头了还狡辩。好,我告诉你有几个账户,人民币账户一个;专门的外汇账户两个;人民币和美元都可存入存出的账户三个,你还用我告诉你,都是在哪个银行开户的吗?”
《爱别离》第一部分(8)
阿斯卡尔一咬牙,现在不得不一退到底了,他想,如果现在开口,是否还能捞个好态度呢?他装做恍然道:“我是开设过几个账户,可是,我每使用完一个就销毁了,所以,也弄不清办过几个账户。其实,凡是倒汇的人,都开过好几个账户。”为了表示无所谓,也为了表明他的态度是诚恳的,阿斯卡尔又胡乱说了几个当地人的名字,让警察去抓他们。
王军并不买他的账,说:“你就别跟我胡扯了,扯那些没用,我现在再问你一个问题,你有几个身份证?”
阿斯卡尔一惊,忙伸出一根手指说:“就一个身份证啊!中国的公民不是只允许每人使用一个身份证吗?”
王军冷笑着摇摇头说:“有的人怎么都不理解我的苦心,就是不说实话。有的人就违法使用两个甚至更多的身份证—比如你。我问你,你在中行M省分行营业部账户里的160万人民币谁提走了?就在今天上午!”王军终于甩出底牌,他想看看阿斯卡尔的反应。
阿斯卡尔的脸色一下子变暗,这条消息的透露预示着两种可能:一是公司的财务人员热曼提走了那笔钱,既然自己被抓,那笔钱的提成肯定是泡汤了;二是公司可能到现在还不知自己被抓,因此无法预测离开此地的希望,这真让人沮丧。
“说说看呀,那笔钱到底谁取走了?你的身份证不是被我们没收了吗?可是中行M省分行那边出示证明,有人在今天上午用你的身份证代替你提走了那笔钱。”阿斯卡尔委屈地耸耸肩膀,表示根本不知道此事。
“按道理只有你自己或别人拿着你的身份证替你提取这笔款,可你人在东北,M省账户里的钱却被人提走了,你不觉得奇怪吗?其实我们只要给M省方面一个通知,那里的警方就会查个水落石出,到时候你再求我可就晚了。”王军步步紧逼。
阿斯卡尔仍然在否认。他的目光里甚至闪着一丝微笑,王军从他的微笑里看出一道狰狞的意味。看到对手存心耍赖,王军心里积了郁气。他站起身,冲到阿斯卡尔面前,两人之间的距离几乎不足一个拳掌。他想干什么,他自己都还没想清楚,反正是来势汹汹。阿斯卡尔见这阵势,赶紧抱头,嘴里喊着:“别动手,别动手,有话好商量!”阿斯卡尔真的怕挨打。
王军已经冲到阿斯卡尔面前,但他控制了自己的情绪,瞬间把手伸进衣袋里,掏出烟盒,取出一支烟,递给阿斯卡尔,帮他点燃,嘻笑着调侃道:“瞧你吓成那样,我是请你抽支烟,醒醒脑。你又花了我几块钱你知道不知道?”
阿斯卡尔抖动着右手接过烟来,不停地吸着,眼皮也在一刻不停地眨着。
王军温和地说:“是啊,10万美元不够追诉标准,所以你心里很轻松;160万人民币又被人刚刚提走,你心里也踏实了。可是你想过没有,仅这两个月你在东北倒汇的数额累计460万元,这意味着你将被判10年以上。你放心,就算我没本事,公安部总会有办法把你在南方倒汇的数额查个一清二楚,那时,法院恐怕就不是判你十年二十年的问题了吧?我的话你听明白了吗?”
阿斯卡尔本以为没啥事了,被王军这么一说,内心又焦急起来。十年啊?太可怕了,怎么说也不能落到那步田地。得想办法救自己。看来,怎么也得透露点什么给警方,否则,到法院那边,他们不会出示立功表现证明的。
王军看他半天不语,知道他内心在活动,王军此刻就是想弄清到底谁取走了那160万?只要弄明白这个问题,这个团伙的冰山一角就可掀开了。
“你能给我解释一下是怎么回事吗?那个人是谁?是偶尔提这一次?还是经常替你取钱?”王军逼得急,逼得紧,阿斯卡尔没有半点回旋的余地。考虑再三,他决定交待热曼。他想,让警察查去吧,如果热曼已经警觉的话,提完这笔钱他应该跑了。再说,热曼的真实姓名叫什么,他也不知道,那是副董事长介绍来的。连自己都不了解的人,警察怎么会查到他呢?想到这儿,他觉得既使把热曼供出来,大伙也应该是安全的。
王军真的急了,他用力清了清喉咙,打算做点什么时,阿斯卡尔突然吭声了,他说:“别急嘛,我告诉你。那个提款人是我们金地公司的会计,他叫热曼。至于身份证的事嘛,我在老家当牧民时,办过一个身份证。到了金地公司后,副董事长通过关系又为我办了一个身份证,两个身份证件号码都是一样的。为了提款方便,我在老家的那个身份证一直留在公司里。”
“为什么认定是公司会计热曼?”
“以前我在M省个人账户上的钱都是他提走的。”
“热曼在你们公司多长时间了?”
“好几年了。不信你们去调查。不过,我从没见过他。”
“也就是说,从来没人怀疑过你们公司倒外汇的事?”
“M省警察当然怀疑过,可这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也就算了嘛。”
“你说的都属实吗?”
阿斯卡尔看了一遍自己的第二次询问笔录,认为属实,便蘸着印泥,捺下自己的手印。看来,今天这颗悬着的心终于掖回肚子里了。他想,尽管警察已经摸着一些线索,但实质性的东西他们还没看见。
四
王军觉得此案疑点越来越多,他已经明显地感觉到那条大鱼非东北警察能力所及。于是,他向主管的厅领导起草了一份报告,内容如下:
《爱别离》第一部分(9)
……据不完全调查,自1999年5月25日至7月29日期间,从南方、东北两地汇往阿斯卡尔个人账户的美元达460余万元,其中由东北汇入278万美元,南方汇入180万美元。为了查清460万美元的来源和去向,通过银行查询,有六七人与阿斯卡尔个人账户有过资金往来,这些人至今末查找到。……侦查人员在调查本案工作中其公司还陆续从南方有大量美元汇入涉案人员账户。我们怀疑,此案的背后有一个严密的组织在操纵,有庞大的资金来源保障,M省金地公司与非法买卖外汇活动有直接关系,有重大洗钱犯罪嫌疑。为了彻底查清该公司洗钱嫌疑线索,我们建议下步调查工作移交M省公安机关。……
起草完这份请示报告,王军觉得心理踏实了些。他打算抓紧时间到M省,完成对金地公司的实地取证工作,然后尽可能早点移交此案。他有一个直觉,M省警方的同行们或许也发现了金地公司的种种疑点,有可能他们已经暗中侦查。
王军的判断是准确的。早在三年前,发生在南方的一宗抢劫案就引起了JJ市公安机关的关注。三年前,有3名自称是M省金地公司职员的男子,跑到南方某派出所报案,称他们遭到抢劫,被抢数目是30万人民币,并称这些钱是准备给M省的金地公司汇寄的。派出所民警详细地做了询问,比如钱是哪来的?为什么带在身上这么多钱?在哪儿被劫的等等。再加细问时,这三人突然失踪了。手机变成了空号。南方公安机关觉得事情蹊跷,就查他们的账号,发现,在两个月里,他们从广州往M省金地公司账号上打过500多万美元,折合人民币4 000多万。警方怀疑金地公司与非法买卖外汇有直接关系,有重大洗钱犯罪嫌疑,于是,就把情况向公安部做了通报。公安部又将此情况通知了M省公安厅。M省立即成立了专案组,对金地公司进行暗中调查。可是,那3名报案人使用的都是假名,无法找到他们的行踪。而金地公司董事长声称公司从未聘用过那3名员工,并且公司所用资金都是正常的贸易资金。
因为找不到报案人,无法对质,又不可能公开调查金地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