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别离-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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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已过夜里十点,蜷缩在房间里的“卷毛”蠢蠢出动了。他的身上多了一件夹克衫,鬈发更凌乱了,他四下望了望,发现没人注意,走到墙头,腿一抬又翻出院子。然后猫着腰往村外走去。守候在对面黑屋里的艾尼马上给两名队友发出跟踪讯号,三人分散着紧跟在“卷毛”身后。
“卷毛”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溜出杏花村后,径直奔向桥头。他那瘦长的黑影立在桥头,像片风一吹就飘浮起来的落叶,亚力坤悄悄对安琪说:“别看我瘦,但就他那样儿的,我一脚就能把他踢飞。”
大约等了十分钟左右,一辆在JJ市的街面上常见的那种载客的面包车远远驶来,当面包车行驶到接近桥头部位时,停住了。不一会儿,车里下来一个包着长头巾,披着长衣外套,右胳臂挎着一个包裹,左手捂住腹部的女人。安琪一眼认出那是阿依仙木。按照事先约定的,安琪在第一时间给埋伏在附近的刘队发了一个短信:333,是她;刘队也给她回短信:555,表示明白。
安琪从阿依仙木手捂腹部的动作来看,她的伤应该还没好透,这么快又出来贩毒了?
躲在桥底下的“卷毛”先是听见有车停在桥头,继而看见一个女人下了车,于是心中大喜,一想到天天可以吸食毒品了,他简直要幸福的晕过去了。他赶忙爬上桥头向阿依仙木招手。
阿依仙木猛然看见一只黑手朝自己乱挥乱舞,起初吓了一跳,随即她骂了一句该死的,她很快分辨出,此人就是儿子常带回家吸毒的“卷毛”。
刘队从夜视望远镜里看到“卷毛”把阿依仙木带到桥底下,两人先是说了些什么,然后,“卷毛”从夹克衫里拿出两叠厚厚的钞票给阿依仙木看,阿依仙木接过来数了一遍,然后,也把臂弯上的包裹打开,刘队见状,立即向第一组打手势,让亚力坤带着组员冲上去。亚力坤也清楚地看见了刘队向他下达了命令,可是不知为什么,他的脚却迈不开步子。刘队以为亚力坤没看见他的指令,又发出一道立即行动的信号,可是亚力坤那边还是没动作。刘队急了,又第三次发出行动信号,亚力坤还是未动。这时,正在交易的阿依仙木和“卷毛”似乎感觉到周围有动静,转身要分头逃跑,安琪猛然推了一把亚力坤,问:“你愣着干什么呢?”安琪和艾尼冲了上去,亚力坤才紧跟其后。与此同时,刘队亲自带着机动组的队员也围拢过去,把阿依仙木和“卷毛”分别擒住。
“卷毛”还以为遇到打劫的了呢,连连解释:“大叔,大哥,饶了我吧,我没钱,我是个穷人啊。”
在交易现场,从“卷毛”手里缴获毒资2万元钱;阿依仙木身上带着20克海洛因,停在桥头的面包车里又搜出80克海洛因。
不由分说,阿依仙木、“卷毛”和不知情的出租车司机在十分钟内已经被塞到“沙漠王”警车里。刘队一挥手说:回队。两辆沙漠王警车神不知鬼不觉地向JJ市方向急驰而去,杏花村依然沉浸在静谧之中。
刘队气得脸都白了,他一边开车,一边厉声地问亚力坤:“我问你,你想干什么?我给打了三次手势让你动手,你都没动。你什么意思啊,在战场上你这种行为就叫逃兵,你知道不知道?”
亚力坤内疚到极点,沉默地把头低下了。
刘队放开大嗓门骂道:“难道你不懂规矩吗?在他们交易时动手,抓住的人就是贩毒;可刚才咱们是在交易之后动手的,阿依仙木只能算是毒品携带者,这性质就变了呀。你,你真是气死我了。”
亚力坤内疚地说:“刘队,我给你丢人了,你怎么处罚我,我都无条件接受。说实话,当时我也不知怎的,脚底像被焊住似的动不了。我知道,我是害怕了,我怕我自己冲上去对付他们两个人,万一被感染艾滋病怎么办?”
《爱别离》第三部分(9)
刘队用手捶打着方向盘说:“怕,怕?怕你还来当警察?同志,你是个党员,是个缉毒警察,后面有更年轻的警察看着你呢,艾尼和安琪都看着你呢,你就不脸红吗?你怎么给他们做示范的?”
亚力坤难过地说:“如果今晚贩毒的人不是阿依仙木,我绝对不会是这种样子,也许阿依仙木是我的克星,我一看见她,就怕她再扎伤我,看见她我有心理障碍,并非说我失去了做为一个警察的勇敢本色。”
刘队粗暴地说:“那好,明天你去看心理医生吧,看好了再回来上班。”
今夜亚力坤的反常行为确实也让安琪很失望,可她绝不会因此看扁了亚力坤,她设身处地的为他着想:如果换了自己,如果自己前阵子被阿依仙木扎伤过,可能比他更害怕。于是,她替亚力坤圆场说:“刘队,你别指责他了,我觉得他心里够苦得了,自己是不是感染了艾滋病还说不定呢,就凭这儿,人家带病坚持上案子,应该表扬他,你怎么老是批评他呢?再说,今晚咱们不是挺成功的吗?你看过电影《牛虻》吗?他差一点就要被解救成功了,可是关键时刻,致命的头痛发作了,使他永远失去了生命的权力,那么著名的人,关键时刻还有意外发生呢,亚力坤这种普通警察出现点小差错又算什么呢?”
安琪的一席话说得刘队哑口无言,他也觉得自己有过分的地方。亚力坤则暗暗地碰了一下安琪的胳臂,那意思是谢谢你。安琪转而安慰亚力坤:“师兄,我觉得你还是挺棒的,你不过是犹豫了几秒钟,可也没耽误什么,最后阿依仙木不还是被你亲手抓获的吗?看她这次还有什么理由狡辩了?你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战胜自我,真的,我以你为自豪!”
刘队的口气也缓和下来,但他绝不会当着安琪的面向亚力坤道歉,他说:“是啊,亚力坤以前不是这样的性格。我了解他。”
其实,只要刘队说一个“我了解他”,对亚力坤来说就足够了,就意味着他的形象没有因此而被损害。他的自责心理反而更强烈了。
回到队里之后,刘队又单独把亚力坤叫到自己的办公室,通过这件事,他才知道抓吸毒人员割破食指那件事对亚力坤的伤害有多深,他毕竟是个年轻娃娃啊。想到这点,刘队心软了。他真诚地道歉:“我当时跟你发火是不对的。我心里其实也很难受,因为到现在还无法确实你是否被感染了艾滋病,因为你是我手下的队员,是我的战友,我不希望你出现任何意外。有时想想,我不就是个队长吗?又不能给你们多发一分钱的工资,每天像催命鬼似的催着你破案破案破案,加班加班加班,因为自己脾气不好,还经常跟你大声嚷嚷,可你从来没有拆过我的台,从来都是第一个欢天喜地支持我的工作。说实话,其实是我欠你的,我欠咱们缉毒大队全体队员的。你就原谅我的粗心,其实我喜欢你,你知道你给咱们缉毒队,给我刘展带来了多少快乐吗?小伙子,你知道我心里有多么感激你吗?委屈你了,小家伙!”
刘队说着说着有点泣不成声了,他向亚力坤摆摆手,让他先出去,自己双手捂住了脸。
可是亚力坤刚出去,艾尼红着眼圈进来了,一开口说话,他就是哽咽的,他说:“队长,我想请两天假,回家一趟。”
刘队用两手胡乱抹了一把脸,扯着大嗓门问:“为什么?难道你不知道队里这段时间忙吗?今夜又刚刚把阿依仙木和‘卷毛’抓回来。”
艾尼低声说:“我知道,可是我爷爷死了。我爷爷昨天晚上死的,我从小是跟着他长大的,我跟爷爷的感情特别深,他临死之前最想见的人是我,可是我没法回去,我没法回去啊!”
艾尼的眼泪哗哗哗地往下流,惹得刘队直心疼。
刘队连忙把他扶到椅子上,问:“你怎么知道的?他老人家怎么说走就走了呢?”
艾尼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说:“20天前他就病重住了医院,可是那时候,正好你派我到杏花村守候。我怕影响破案,就没说,每隔一两天给他老人家打个电话问问情况。可昨晚九点多,他走了,我想我爷爷,我再也听不到他说话了。”
刘队一拍大腿,说:“哎,小艾尼呀,小艾尼,你怎么那么傻呢?这种事情你应该告诉我呀,你以为咱们警察只会干活,不懂人情吗?你要是告诉我,我怎么也让你回家看爷爷,这个案子破不了,还可以破下一个案子;这次破案你不在,那次你在场就行了,可是爷爷只有一个,亲人的安危对咱们来说是最重要的呀,好好,别再说了,你赶紧回家,这里没你什么事了,把爷爷安葬好,按着你们的习俗,需要在家守几天就守几天,千万别急着回来工作。”
艾尼说:“那就谢谢队长了,我走了。”
刘队说:“等等”,他从抽屉里拿出两百块钱交到艾尼手中,说:“我的工资也不高,一点心意,拿去吧,你用钱的地方多着呢。记住,有什么需要队里帮着办的事,尽管开口。这两天,一旦我能走开,我肯定会去你家里看看。”
艾尼拉开门,刚要出去,就见亚力坤和安琪站在门口,他们手里每人都拿着一百块钱,什么话也不说,只是把钱塞到他手中。艾尼的眼泪又哗哗地流出来。安琪小声道歉说:“怪我,其实我看出你心情不好,但没问过你,真是对不起。”
《爱别离》第三部分(10)
亚力坤朝队长晃了晃车钥匙,说:“我送他回家!我快去快回!”
刘队点点头,嗯了一声。
三
问讯工作持续了一夜,大伙都像上了发条的闹钟,一刻不停地转着,恨不能一夜之间挖出一宗大案。这也是安琪到缉毒大队后参与的第一宗案子,她的精神头出奇地大。这一夜,安琪和亚力坤可真够忙的。他们先是去看守所把艾拉提出来,让他对“卷毛”进行辨认,当确证“卷毛”就是翻墙头逃走的人后,又连夜把艾拉送回戒毒所。
“卷毛”大约二十四五岁的年龄,头发卷曲,发质干涩,干瘦干瘦的身体仿佛风一吹就能倒下去。亚力坤看他这干枯样,马上联想到某种动物的标本,水份都吸压干了,仿佛一碰就能马上碎掉似的。他希望很快就能拿下卷毛。
“卷毛”坐在冰凉的铁凳上,只觉得一股股寒意穿透全身。他向亚力坤要了一瓶矿泉水拼命地喝着,目光时时慌乱地四下瞟一眼,被抓住时的恐惧阴影还在周身扩散。当亚力坤按程序审问他时,他说他也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从记事起,别人就叫他“卷毛”。他记得七八岁时,因偷了家里的东西拿到外面换钱,被父母毒打后就离家出走了,后来一直在社会上混,再也没回过家,主要是不记得回家的路了。
亚力坤猜测他是不想连累家人,就说:“你听好了,反正名字只是个符号,也不能说明什么,我们公安机关只凭你身上的一滴血,就能把你一家几代人的关系都查清。我不急,咱们慢慢来。先说说你和‘耳朵’是怎么认识的?”
“卷毛”知道亚力坤在吓唬他,他也的确经不住吓。矿泉水喝到一大半时,他慢慢安静下来了。他打算开口说话,他这副身子骨,经不起事。于是,他说了一些关于“耳朵”的情况:“我认识‘耳朵’有两年了,他的‘耳朵’长得很特别,他还有些风流事呢。其实,他在JJ市赌徒当中知名度挺高的,知道他这人神在哪儿吗?赌的时候,每当他‘耳朵’上的肉一跳一跳时,他肯定赢;每当赢的时候,只要我在身边,他就会高兴地给我点零钱花。我猜他也贩毒,因为他经常给我们吸毒的人供货。他很有钱,杏花村这处房子,说盖就盖起来了,但他又不常来住,那他平时住哪儿呢?我猜他在别的地方还有房子。反正,要想找到他挺不容易,他就跟泥湫一样滑,一闪就不见了。”
“卷毛”在描述时,吐沫星子四溅,安琪嫌厌地用手挡着脸。亚力坤的大脑里对“耳朵”的基本情况有了个大致印象。那么,这样狡猾的人是否吸毒呢?卷毛摇头晃脑地回答道:“那家伙呀,精得狠,才不吸呢。他只卖货,我们这样的人不吸他的货卖给谁呢?”亚力坤明白了,“耳朵”应该算是隐藏在这条道上的一条大鱼,而“卷毛”则属于道儿上的虾皮小混混。亚力坤有点脸红,自己办了三年的缉毒案子,竟然不知道“耳朵”的存在,真是惭愧。
亚力坤疑惑地问:“既然你说‘耳朵’像泥湫一样滑,不容易找到他,怎么你却知道他的私人住宅?看来你们的关系并不一般呀,我说得对吗?”
“卷毛”不自然地挠挠头:“嗨,我不是打小就会偷吗?我这算是私入民宅,本来想偷点吃的,没弄成,反被你们抓了。去年吧,有一次‘耳朵’给我货后,问我想不想以后跟着他干?我说想。他就让我帮他送过几次货,送的数量不多,都是几克。他看我还行,时常就用用我。后来有一次他赌赢了,特别高兴,就把我带到杏花村来了。那回我从炕上发现几根女人的长发,就问他问否有女人来过。他吹牛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