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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爱 无晴天-第8部分

小说: 爱 无晴天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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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寒如水。
“阿布哥,睡了吗?”
“还……还没呢。进来吧,外面冻死人了。”
“你晚上睡在豆腐房,一定很冷,我给你买了床新的棉被。”
“你给师父吧。我不怕冷。”
“不冷不冷,你才盖件棉衣,怎么会不冷呢。爸爸他有,你就放心盖吧,哪那么多废话。”筱宜把棉被铺在了用两根板凳和一块门板做成的床上。“我还没好好谢谢你呢。”
“你怎么啦?谢我干嘛?你和师父都是我的亲人,我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筱宜望着他那双眯眯眼,慷慨的许诺。
“阿布哥,等我们存够了钱,一定要再开间裁缝铺,让你成为全上海……不……全世界最有名的服装师傅。”
“谢了。我要自己干!我是男子汉大丈夫,可不是块大豆腐!”
“大豆腐?”筱宜一怔。
“这是雨芹的话。”雨芹,就是那个长得水灵灵的女孩,她的模样又一次闪过了筱宜的眼前。
“我不该提她。”
“你很想她是不是?每时每刻都再想,无论做什么事情也会想她对不对?”筱宜看阿布眼里闪着光芒。
“是的。我很想她,每时每刻都在想。她那带着纯洁的表情有时露一丝甜甜的笑,好像有什么东西一下子在我心里熔掉了样。”
在黯淡的灯光下,阿布那对乌黑的眼睛放射着梦似的光彩,使他整个脸庞都焕发出异样的神情。他和雨芹是很简单的爱情,单单纯纯的去看风景,聊天,吃东西。少男少女的爱就是这么纯真。
“那你为什么没去找她呢?”
“我?”他跳了跳眉毛耸耸肩。“做人怎么可以太贪心呢?我……”
“你什么?”筱宜打断了他的话,转了转眼珠。“你不要告诉我因为我和段家的事,你才这样做的。上次你简简单单的回答,我却听得糊里糊涂的。后来想想雨弦的话,我才明白。阿布哥,她是她,她父亲是她父亲,正常情况下,我会恩怨分明的。”
“可惜。有些东西不是说断就断,说没有就没有的。那不是开关,是我们无法收缩无法控制的。明白吗?”阿布拍了拍筱宜的肩。“好了。去睡吧。不要想太多了。”
离开了豆腐房躺在了床上,筱宜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她无法摆脱身边所发生的一件件刺人心底的事,往事一幕幕的浮现在眼前,有好多人在身边安慰她、责怪她、唾骂她、嘲笑她、诱导她……。模模糊糊,飘飘荡荡。闭上眼睛,情绪更加混乱了。
第五节 痛不欲生
    在“一佛春”,经过了几次的挫折的筱宜棱角也少了许多。她也明白了有些事情并不是想象的那么恐怖。今天是年夜,她要欢乐,要做回使者,把欢乐送给大家,把酸楚收缩着,把苦涩忍吞着,为了自己,也为了他。
雪花飘飘新年到,大家举杯共逍遥,干杯干杯兴劲起,今夜多欢醉;
乐声响起我们共舞,跳完了舞曲再喝酒,干杯干杯兴劲起,今夜多欢醉;
一对一对,进进退退,两眼飞飞,但心不醉,你看着我,畅饮干杯,害得我今晚舞步乱飞;
华灯映得你心醉,你却还在寻找着谁,干杯干杯兴劲起,今夜多欢醉;
这事一年最后一次,我们举杯共支舞,干杯干杯兴劲起,今夜多欢醉;
“一佛春”的位置筱宜越站越稳了,日子就在她的歌声中流过,她送走了一个又一个夜,冬天渐渐的逝去了。
然而这一晚来临了。
唱完了第一次,筱宜便和书劼滑入了舞池,跳完了一支圆舞折回到座位上,书劼讲了句笑话,笑得筱宜上气不接下气。一个侍者走到筱宜的身边告诉她有人找,筱宜抬起头一看,是雨弦。筱宜心里猛然狂跳,浑身掠过一阵颤栗。
“雨弦——”书劼拉他坐在一起,并为他叫了杯酒。
“早听说‘一佛春’新出了一张王牌,原来真的是你。凌筱宜,你真的很厉害!在这里也能打造一片天地。”雨弦的语气生硬到了极点。
“你用不着大惊小怪的。是不是我都不管你的事,你更没有资格夹枪带棒的来骂我。”筱宜挑战似的扬起了眉梢。
“你们两个就不能好好说话吗?大家说到底还算是一家人,不要动不动就发火,对不对?有些事情是我们必须要说的,我们要把它当作是一种责任。”书劼安静而镇定的说。
“什么责任?我为什么会有这个责任?你们不要搞错了,什么一家人,我的家早在九年前就被人拆散了,谁也修不好!”筱宜的声调高亢。
“凌筱宜,你不要太过分了!琴姨为你绞心绞肺,时时都在牵挂你,你还不满意。”
“我满意?我满意什么?她的战争是她自己导致的,关我什么事。她要去和谁拼杀,那才好呢。”
“你居然说出这样的话!”雨弦扑了过来,像只猛兽似的攫住了筱宜胸前的衣服,将她整个人都提了起来,涨红了脸恶狠狠的喊。“好没人性!难怪要沦落到这种地方,太可恶了。”“啪”的一声,一杯香槟泼在了筱宜的脸上。“你以为你在那里扭扭捏捏,红眉绿眼的很好看吗!一个歌女,社会的装饰品!”
雨弦掉头走了。筱宜眼前一团雾水,酒从她的眉尖滚到了下巴。鼻尖好像有点痒。书劼赶紧帮忙把脸上的酒擦掉。就在这个时候又传来“下面请夜兰香小姐为我们演唱‘大眼睛’。”筱宜深深的呼吸,毅然走上了台,她停止了所有的恍惚,提足了精神,全心融化在那欢乐的旋律里。
大眼睛,亮晶晶,闪闪如星;长睫毛,黑眼珠,盈盈如水;
黑黝黝的眼神,充满情意;湖里的水,黑夜的灯,揪人的心;
大眼睛,看着我,眨巴眨巴;浓浓的意,深深的情,全是慌意;
大眼睛,水灵灵,点点动心;定眼看,斜眼看,心烦不意;
含幽幽,凉兮兮,吸口冷气;望着我,盯着我,一脸傻气‘
大眼睛,小亲亲,闪闪如星,亮晶晶,水灵灵,点点动心;大眼睛。
唱完了第二场,筱宜跌跌撞撞的回到了化妆间,呆呆的坐着,想着雨弦那冰冷的言语,心底掠过一阵刺痛,一股热浪从胸腔内往上冲,冲进了头脑里,冲出了眼眶。看不清镜子里的自己。实在没有什么心情,刚才的一杯酒把她从火坑推进了寒潭,又从寒潭拉进了火坑,一冷一热,一热一冷。小姐妹阿珍拍了拍她的肩,“有位太太找你。兰香。”
“是你?你来干什么?”筱宜没好气的从镜中盯着她,刘若琴用那颇具权威性的眼光看着筱宜。
“来捧你的场啊!真的不愧是我刘若琴的女儿,你完全就是年轻的我。‘夜兰香’,这个名字还挺不错的。是你自己取的吗?比我‘火凤凰’好听多了。”刘若琴攀着筱宜的双肩。
“是吗?这个名字是我自己取的,夜里兰花散发的香。”
“好!看来上海滩的娱乐事业又会因为你而推向一个高潮了。你将要成为上海滩的第二个‘火凤凰‘了。”
“你错了。火凤凰是火凤凰,夜兰香是夜兰香。上海滩只有一个火凤凰也只有一个夜兰香。”筱宜硬邦邦的讲着。书劼来了。
“书劼,看样子你是每晚都来了的。谢谢你。”
“琴姨,你坐吧。刚才雨弦说你要来,我就想你肯定会到后台来的。”
筱宜站了起来,实在忍受不了了,心中好恐惧,压得她气都喘不过来,她要离开这里。
“筱宜——”刘若琴叫住了她,上前几步拦住了她。“筱宜。我知道现在你眼前都是些美好的事物,你在这里得到了掌声和名誉。可是……。你想过以后吗?筱宜,并不是我想侮辱你现在的职业,因为我也曾经这样走过。所以我不同意你跟我走了同样的路。”
“你什么意思?我靠我自己挣钱有什么错吗?难道你要饿死我们你心里才舒服。”
“你每月的工资我给你!筱宜,我不能看见自己的女儿在这花花绿绿的世界做个欢场歌女。你还年轻,你不可以这样把你的青春挥洒在花天酒地上,你不可以在这里卖唱卖笑,你明白吗?我不同意你继续在这里工作!马上走!”刘若琴的声音显得有些沙哑。
筱宜被气得脸发烫。“你威胁我?这样的威胁我是什么意思?玩威风吗?好气派啊!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前对我说这些话很过瘾是不是?可是,你也是做个歌女的,你也是歌女出生的,要不是爸爸救了你,你还能活到现在吗?卖唱卖笑,欢场歌女,你不觉得你跟说这些话辱没了你高贵的身份吗?”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唱歌,这并不是什么坏事。但这灯红酒绿的生活会让你坠落的……。”
“不要在说了!”筱宜愤然的甩开了刘若琴那双冰凉的手。“我是歌女,歌女又怎么了,歌女又不是什么见不人的怪物。你现在又在这里假惺惺的你算什么意思?如果不是你忘恩负义,抛夫弃子的我会有今天吗?你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你走!你走走走……没有谁会买你的帐的。”
多年的等待和期望以及与段家的仇和刚才所有的委屈和轻视,在筱宜的心里堆积的悲痛和愤怒,全化成了一股怒气从嘴里冲出来了。
“筱宜——冷静点!有话就好好跟琴姨说!”书劼急切的喊着。
“说说说……说什么!你不再拦着我。”筱宜愤怒的喊,转身想走,刘若琴拉住了筱宜的双手。
“筱宜,我知道这些年你吃了很多的苦,是我对不起你。原谅我,原谅妈妈好不好?我承认……我刚才有些鲁莽。妈妈向你道歉。听妈妈的话,这里的生活真的不适合你,回到妈妈身边好不好?我会补偿你的,我会更疼你爱你的……。”
“不要再做梦了!”筱宜咽下一股酸楚,松开她的手。说:“我不苦,一点都不苦。把你的疼爱和关心给你的那群优秀的儿女吧,我不要,那不属于我。”
“筱——宜”
“如果想听歌就到前面去,他们会给你安排个很好的位置的。”筱宜背对着她,下巴抬得高高的。
“那么……你想清楚了?如果你继续呆在这里,我就会采取行动的,我决不会放弃的。”筱宜心里一阵惊慌,一时间竟想不出怎么来对答。她的话那么肯定,筱宜只能用那装着泪水的眼睛盯着她。
“你要采取什么行动呀?凤凰姐——”白老板带着一路人浩浩荡荡的走过来。
“原来是你!那就好说了。筱宜是我失散了的女儿,今天我要带她回家。这是我们的家事,希望玉莲妹能念在当年姐妹一场,放一手。”
“我不是你失散的女儿,我是你不要了的女儿。”
“凤凰姐,我不管什么家事还事国事。我只知道兰香是我‘一佛春’的人。相信凤凰姐也看见了,兰香在我们这里是无可替代的。基本上所有的客人都是为她而来的。如今你说要带她走,那我‘一佛春’岂不是要关门了。这可是不符合规矩的。”
白老板走到筱宜的身边,帮她理了理发型拉了拉裙子。
“白玉莲——”一屋子的人一下子安静得连呼吸的声音都能听见。
“白老板,我要出场了。各位,失陪!”筱宜匆匆得离开这僵硬得局面,心不在焉得唱完了第三场,这是她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没有用心唱歌。
从“一佛春”出来,书劼叫了辆马车。筱宜坐在马车上,让夜风轻拂自己的面颊,她的耳边时时响起刘若琴的话。筱宜也不太明白她的话是对还是错,是真还是假,是同情还是羞辱。筱宜一路都在想,想得她心烦意燥。卖唱卖笑,她把这样的词毫不犹豫的扣在了我的头上,她?她怎么会这样说自己的女儿呢?她又是怎么来“一佛春”的呢?她怎么知道我会在这呢?天——除了她,还有谁会知道呢……
“今晚,你对琴姨的话讲得太重了。别忘了她是你的妈妈。她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你这样伤害她是不是太过分了。”
“过分?那要我怎么做?她怎么会来这里?她为什么要来这里?为什么她要来找我呢?为什么要干涉我的事呢?她又是怎么知道我的事的?”
“你不是在怀疑我吧?你要相信我!”
筱宜怔住了,扬起眉毛一瞬也不瞬的看着书劼,筱宜心碎的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你就对我这么没信心?是不是?”书劼的脸色变白了,声音冰冷了。
筱宜有些生气。“你不要再逼我了好不好!你说我不相信你,难道你就相信过我吗?”
书劼睁大眼睛,紧紧的盯着筱宜。“真是奇怪了。是什么恩怨让人这么难解。为什么你就这样让我束手无策。”
“完美主义,我让你失望了……”
“咳——我实在读不懂你,你的狂暴和温顺,你的热情和冷酷,都让人琢磨不透。曾经……我没有相信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不值!”
筱宜被他的话击中了,神智混乱,心中绞痛。
“你讲的是真还是假?”
书劼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我就不明白了。大家根本就不是生活在同一个世界的人,为什么还要纠缠下去呢?”书劼的脸色是苍白的,眼神是愤怒的,整个空气都变僵硬,变冷漠了。
“停车——”马车一个急停,身体惯性的前俯后仰,他们都跳下了车。
“你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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