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意外指数9-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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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挂上电话,对上父亲的焦虑视线。
他讷讷问:“小也,你要把自己卖掉吗?伴游小姐是种不正当的行业。”
她皮笑肉不笑,瞪他,“如果把你卖掉可以换钱的话,相信我,我一定会这么做。”
“小也,爸爸对不起你,你不要帮我还钱了,我自己想办法。”爸爸冲动跳起,对女儿说。
“你的办法是再去借钱赌博,以小翻大?不要天真了行不行?如果太闲的话,把家里好好洗一洗,不要再给我添麻烦。”小也的话止住父亲的脚步。
她背起黑色包包,对小秩说:“你负责把老爸看好,别让他再出门闯祸,晚上我会晚点回来,别等我,先睡觉。”
“好。”
小也头也不回地离开,现在,她得想办法让自己雀屏中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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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上妆的小也,特地涂上粉色口红,把又黑又长的头发在身后刷得又直又亮,系上缎带。
头发太黑是因为没钱去漂染;头发长过腰际,是因为舍不得花钱剪;至于口红,是化妆品公司送的试用品,有没有过期,不在她的考虑范围。
再重申一次,贫穷不是她选择的生活方式,是贫穷选上她。
这星期开始,面包店下班后,她接著到PUB上班。至于老爸的欠债,她先支了薪水应付过去。她气到考虑要不要将父亲弃养,几次收了行李,想带小秩跑掉,到最后,还是不忍心,一一把行李摆回柜子放好。
这个家,是她摆脱不掉的沉痾!
把窄裙上的纹路抚平,整整领结,她对镜中自己说:“今晚,我会让他留下印象。”
小也口中的“他”,是乐团的主唱兼吉他手。
他长得相当好看,眼睛深邃明亮,浓墨眉毛在尾端处向上飞扬,嘴角似勾非勾,仿佛噙著一抹笑。至于他的身高,虽然至少有一八三,但在高个儿乐团里,实在“平凡”得不得了。
若是他肯把胡须剃干净、将墨镜拿掉,往微风广场去绕一绕,她相信,他能很快碰上星探,别说飞轮海,连F4都会被比下去。
但他不肯,所以,乐团中最红的是鼓手阿邦,其次是键盘手小力,然后是型男阿海和斯文小子宾宾,最后才轮到他。
竞天无所谓,有歌可以唱、有吉他可以弹,他的日子便逍遥自在。即使,三餐只有泡面裹腹。
他叫贺竞天,很厉害的名字对不?敢和老天争。不知道是他的父母亲对他抱持过度希望,还是他真有本事和天竞争,小也只知道,她要认识他。
“老拓”的生意非常好,尤其十点乐团开唱之后,更是人声鼎沸。
整个晚上光穿著黑头高跟鞋走来走去,腿就够酸了,还要保持平衡,端著一杯杯不同颜色的液体四处分送,这工作比烤蛋糕辛苦三百倍。
终于,凌晨两点,她做完最后一份清洁工作,乐手们收拾好乐器,准备离开。
小也瞄一眼贺竞天,背起包包,拎著下午才做好的蛋糕,匆匆往门外奔去。
他的背影在眼前一公尺处,很好,再加速……砰!她撞上他了。
“啊!”小也大叫一声,然后垮下肩,再然后,长长的叹气出口,抬起眉眼,她歉然地对贺竞天低身,“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那是什么?”竞天指指地上的纸盒笑问。
他记得她,她是把“小老头”交给他的女孩子,当时,她说自己快被杀了,看她健健康康站在这里,他相信不管多么惊险,她已然成功逃过一劫。
从她进“老拓”的第一天,竞天便认出她,她的气质和PUB不称,她不是属于这种地方的女生,只是,生活啊!谁说得准?
常常,他的眼光随著她的背影转圈圈。她实在很可爱,尤其是大得让人羡慕的灵活眼睛、颊边深深的酒窝,和红得像成熟蜜桃的粉红双唇,她每次一咬唇,就无辜得让人心怜。
她的笑太过无忧甜美,甜得教人怀疑,世界是否真的完美无缺。
她的笑会带动气氛,使人不自主地想跟著她笑。你说,夜半,微醺的男客人怎能对这样的笑容免疫?
她是个人际关系相当棒的女生,同样短短三天,“老拓”从上到下,从经理到基础员工,所有人都喜欢她,连酷到不行的阿海和小力,都为了谁可以追她,口角过。
“蛋糕。”
小也弯身,拾起盒子,打开,看一眼,脸上有明显的失望。
她咬唇,贺竞天形容过这号表情——无辜。不管男生女生,谁看到这号表情,都会为她的无辜心疼。
“蛋糕摔坏了?”
“嗯。”她皱皱鼻子,沮丧得好可爱,“你……吃不吃甜食?”
“我?”竞天指指自己。
小也打开蛋糕盒,鲜奶油出车祸,撞得纸盒四壁黏糊糊。“我很穷,只能请你吃烂蛋糕,嫌弃吗?”
“我也很穷,有烂蛋糕可以吃,就很开心。”他喜欢她,然后看见蛋糕,更是喜欢得不得了。
“我进去偷两支冰淇淋汤匙。”
说话同时,她动作迅速,进门出门,一下子拿来两支塑胶汤匙,把蛋糕放在木制啤酒桶上,两人各据一方,吃蛋糕。
尝一口,竞天不敢相信有这么好吃的蛋糕,不仅口感绵密,不太甜的鲜奶油里掺著打碎的微酸蔓越莓,好吃到让他连舌头都想吞进去。
“我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蛋糕。”
一口接一口,小也还来不及挖第二口,蛋糕已经消失了七成左右,索性,她把汤匙摆在旁边,将蛋糕全部出让,坐在旁边,欣赏他吃蛋糕的模样。
有那么好吃吗?他的吃相,让做蛋糕的她感到既得意又满足。
“你太穷,当然吃不起这么好吃的蛋糕。”小也露出甜蜜笑容。
“你也很穷,为什么买得起这么好吃的蛋糕?”竞天反问。
“这不是买的,是我做的。”她扬眉,骄傲。
“你会做蛋糕?”
“当然,相不相信,总有一天,我要飞到法国学做蛋糕。”手横胸,下巴往上仰高四十五度,她是有理想、有志气的时代青年。
竞天被她弄笑了。“不必飞法国,你的蛋糕已经是世界第一等。”
“法国是所有蛋糕师傅的梦想,我一定会去的。”她满脸认真。
“好好好,我相信你,只要下次你再请我吃蛋糕。”竞天说。
他主动预约了下次?小也甜甜笑开。耶!成功胜利!
“为什么那么喜欢做蛋糕?”
“我们家很穷。”
“你不必一再向我强调你们家很穷,我保证不向你借钱。”他笑著说。
她没理会他的揶揄。“我很羡慕同学生日可以吃蛋糕,常跑到面包店里,看著冷藏柜里的蛋糕,幻想有一天,爸爸变成有钱人,我有吃不完的蛋糕。有一次,爸爸告诉我,明天生日要帮我准备一个蛋糕,我高兴极了,晚上躺在棉被里面,翻来翻去睡不著。我幻想我的蛋糕上面,有许多粉红色的奶油花、有水果片、有布丁,脑海里面勾勒著各种蛋糕的式样,然后……”她吸吸鼻子。
“然后?”
“然后我得到一个生日蛋糕,菜市场卖给人家初一、十五拜拜那种,小小一个,没有奶油,只有两粒孤单黑枣。我一面吃,一面大哭,甜甜的蛋糕加入咸味道。”
说到这里,泪水涌上,她拉袖子擦去。怎么搞的?一不小心,便对他说了真心。
他只知道她的笑很甜,她咬住下唇惹人心怜,没想到,她的泪水功力更高强,会让人想拥她入怀。
他做了,长长的手臂圈住她,在小也来不及防备时,脸贴上他的胸膛。
她的确让他留下深刻印象,在今晚。
第二章
夏天吹南风、冬天吹北风,这是自然定律。
竞天喜欢小也,也是自然定律,没什么道理可解释。
仿佛从第一眼起,竞天便喜欢她。至于为什么喜欢?因为她会做蛋糕?因为她圆得发亮的大眼睛?还是因为她听见他的音乐时,不自觉流露出来的崇拜表情?不特别清楚,但他就是喜欢她,喜欢她的毫不做作。
灯光闪闪烁烁,扰嚷的人声在音乐扬起同时暂停,教人如痴如醉的音乐在每个空间激荡,挑动人心。
小也眼睛酸涩,昨夜没睡好,下午,她差点睡在面团上面。
振作精神,还有三个钟头,她得再撑一撑。向舞台望去,发现竞天也在看她,她轻咬唇。
他喜欢她了,对吗?
他果然喜欢她这一型的女生,果然喜欢她的蛋糕,果然喜欢她的贫穷,所以,他喜欢她,比想像中更快。再做个蛋糕吧!用奶油面粉取悦他的胃,让他更快爱上她。
小也回给竞天一个微笑,他送她两个挑眉,小也又笑,纯粹反射性回应。
“小也。”经理走近,拍拍她的肩。
“经理,什么事?”扬起灿烂笑容,她一直知道自己的笑容具有力量。
“有个小男生来找你。”
“小男生?”小秩吗?他怎么还没上床睡觉?
“在门口,你要不要出去看看?”
“好,谢谢经理。”
小也放下托盘,走出PUB,她看见小秩,忙迎上前。
“你在这里干什么?”
“秘雕和大妪仔又堵在我们家。”
“他堵在我们家做什么?钱不是……”话说到一半,她垂肩,懂了。“爸呢?”
“不知道,他两天没回家了。”
搂搂小秩,把他的头抱进怀里。“对不起,你被吓坏了。”
“没有,我习惯了。”小秩笑笑。
什么烂习惯?十岁的小孩会习惯被大人骂、习惯每天睡到爬不起来、习惯爱吃糖,谁会习惯被黑道大哥恐吓?
“吃饭没?”小也揉揉他的乱发。
小秩摇头。事实上,爸离家,把他的钱包偷走,他已经饿了两天。幸好,家里还有几包备用泡面。
“功课写完没?”小也问。
他摇头。
笨,当然没写完,家里被恶霸盘踞,他要到哪里写功课?捷运站?
“进来吧!我请叔叔替你做一份简餐。”小也勉强笑开,搂著小秩进“老拓”,将他安置好后,向经理说明,然后继续工作。
她心不在焉,满脑子想的全是爸欠下的新债务。她到底还要替他解决几次麻烦?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时分,小也走进员工休息室时,小秩已经写完功课,收拾好书包,趴在椅子上睡觉。
舍不得叫醒他,这个年龄的孩子正要进入青春朗,上回班亲会,老师叮咛过家长,要让孩子吃饱睡好,最好再加上足够的运动,才能让他们长高长大。
“对不起。”
将来,小秩要是和她一样变成小矮人,肯定是她的错,她没本事让弟弟吃饱就够罪恶了,现在连个安稳睡觉的地方都供不起。
“你要走了吗?”员工休息室的门被推开,竞天进门,看见小秩。“咦?小老头来了?”
小也抬眼,怀疑望竞天。他怎么知道小秩说话像小老头?
“你果然忘记。”他笑开嘴。
“我该记得什么?”
“没多久之前,你把他托付给我,那天,你给他补习费,还给了他铜板买御饭团。”
“你是那个天真善良的叔叔?”小也恍然大悟。
“说清楚,什么叫作天真善良的叔叔?”竞天反问。
“不关我的事,那是小秩给的形容词。”她无辜地摊摊手心。
“他挖掉我几十块钱,还用这种话形容我?”实在是太……忘恩负义!
“不过几十块钱,那么计较。小气鬼!”小也瞄他。
“那天是月底,几十块是我最后的生活费。”
“等我领薪水再还你。”
“不过几十块钱,还要等到领薪水?吝啬小姐。”他回话。
“贺先生,这几天也是我的月底,你吃饱就饱了,我比你可怜,还有一个拖油瓶。”她指指小秩。
“他是你儿子?”竞天问。
“你猜我几岁?”
“我不猜这种问题,这问题容易得罪女人。”
“你光问小秩是不是我儿子,就得罪我了,再多得罪一点,也无所谓。”她挤挤鼻子。
“好吧!你……二十六岁。十六岁生小孩,勉强,但办得到。”他刻意气她。
“恭喜你,你得罪我两次了。不过,我对弱智的男人一向宽宏大量,别担心,我会原谅你。”说著,她安慰地拍拍他的肩。
“要原谅我之前,先解答吧!”
“我十九岁,小秩十岁,要生下他的话,我必须很早熟、很早熟。”
“他也很早熟,也许他遗传了你的优良基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