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情牵-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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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笑,不理会他,传说中那些个白衣胜雪的少年、青年、老年人们,就好像花哨的孔雀,真正到了乡间一定会被耻笑的——话说回来,这句话我肯定不会跟柳言说,那更是个白色偏执狂。
穿过幽暗潮湿的小弄,进了门,好像豁然开朗。唐谦抱走子矜,偷偷攥攥我手,极轻的声音道,“有事叫我。”我拍拍她手背让她放心。
待唐谦走了,我沏好茶,热气腾腾的,放在沈南新面前。
“真想不到,我们会在这里重逢。”他端起茶,低声道。
我笑笑,“是啊,人生际遇难测,仿佛老天都注定了,有缘的人兜兜转转总还遇见,没缘份的人,可能无数次擦肩还是擦肩。”
“玉儿小姐看……我们是有缘了?”他似无心又似有意的道。
我回答道,“不知道。”
“你怎么不知道?”
“因为……”我低声道,“即便不是我,你也会遇见某些事、某些人,缘不是我,是你自己。”
沈南新望着面前的地面,一动不动,宛如石像,很久才微微露出笑意,肯定的道,“不见得。”
“你又来了,”我瞪他道,“鬼知道你又在想什么说什么,你这个毛病真是烦死人,告诉我你身边的人有没有骂过你,很讨厌的爱故弄玄虚?”
沈南新道,“从来没有,我保证,你是第一个。”
我笑道,“不同你争这个,只冲你是智觊大师的弟子,就是个好人,我这个人笨,说的话你可以嗤之以鼻,但是我还是劝说一句,你可不可以不这么‘深沉’?”
沈南新一副有点受伤的神态,“你嘲笑我。”
这样的委屈像透了子矜,我不由得哈哈大笑。
沈南新扬着头,嘴角下垂,双眼冷冰冰的给我脸色看。
我笑得更厉害,直弯下腰。
沈南新叹口气,放弃了那副高傲的姿态,“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
然后我们随意的闲聊,天马行空,仿佛无拘无束。但是,就好比我同智觊大师第一次见面就一见如故,话虽不多坦诚真挚,这是一种直觉;同沈南新对话,却很累,他身边仿佛有一个透明的圆润的罩子,你所有的话递过去,都能顺着罩子滑下滑上,不露痕迹不伤大雅,可是休想碰触到他的心里。我半真半假的说他故弄玄虚,他继续的敷衍过去。我不明白,如果一个人不想真心的接触大可不必跟我往来,又何必看着我的时候那样若有所思?并且一旦我注意到,就别开眼睛。
若说他也有真情流露的时候,也就是在智觊大师身旁的那片刻了。
几盏茶过后,他便起身告辞了,我也不挽留,反正这样有主见的人,不会被他人的言语意见所左右。
一日复一日的缓缓流淌,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只是天气越来越热,越来越闷。江南的夏天,在虫鸣、蝉噪,以及子矜的笑声中来到了。
除了子矜、女红,我最爱做的事就是收拾一院子的植物,以前我没有这个嗜好,也并不喜欢那些个花花草草,可是现在,也许是时光以一种悠长的姿态面对着我,那般的娴静,使得我仿佛也同那天、地、植物一同呼吸着,看着它们朝夕的变化,有一种温柔的幸福与感悟。
柳言信上说,江南大朵大朵的夏花艳丽芬芳,他来到我院子中的时候,希望能看到夏花盛放,这便成了我的使命。我会让爱护我的人看见我过得多么好多么安逸,让他放心。当他推开门,要有满院的娇艳,扑鼻的芬芳。
沈南新偶尔也会来,我以拙对他的黠,他对我慢慢的也就温和起来,不再那么防备。几杯茶,有时候还有一顿便饭,他狼吞虎咽,我笑他山珍海味吃腻了,来我这里忆苦思甜。他不懂什么叫忆苦思甜,我也不同他解释,他就哼着说我欺负他。有一次他在我这里发现了棋盘,就吵着要同我下棋,我哄着子矜才没空理他,让唐谦同他下棋去,他又开始惊讶,说我这里藏龙卧虎,自此之后对唐谦也是纠缠不休。唐谦脾气其实没我好,动不动喝斥他。我在想,沈南新到底平时过的到底是什么日子,来我们俩这里被两个人教训还这么甘之如饴。
不过沈南新表现的再热情亲和,我始终不会忘记他有神秘的背景。我不问——若对方想说,早就说了,若不想说,问了不过是让对方厌恶。就如同沈南新一句也没有问过我的情况一样。
杨素说过,沈南新是个厉害的人,他高瞻远瞩,他心思深沉,他后面的组织庞大,他挥金如土。他——应是旧陈的人,每每想到这里我都不敢再想下去,智觊大师那些对他的忠告言犹在耳,仿佛都是意有所指。
“唐谦?”我抱着子矜屏住呼吸,过会儿迟疑的道,“你有没有听见外面好像有声响?”
唐谦点头道,“可不是,不晓得谁家有什么事呢。”
“咚咚咚。”正说着,有人敲门。
“不会又是沈南新吧。”唐谦皱眉。
“徐夫人在家吗?”外面有陌生人喊道。
我赶忙跑出去,“在。”
拉开门,就看见十个大汉抬着若干红布盖的大箱子,整齐的站在门外。
我惊愕道,“这是……”
一个四十来岁,下颌处一绺胡子,貌似管家的人恭敬道,“徐夫人,在下沈福,是沈府管家,奉我家东家之命给您送来一点薄礼,不成敬意,望徐夫人笑纳。”说完,转过身一挥胳膊喝道,“搬到徐夫人家去,都给我轻点!”
“是!”大汉们齐声喊道。
周围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对着箱子指指点点,当然,也有着对我指指点点的人,这些村民都认为我是个寡妇——沈南新时不时来,我虽无所谓,却也知道外人说得不会太好听,赵大娘旁敲侧击的就提醒过我,要是改嫁,最好就嫁了,这么平日男人上门,总不大好。如今他不知道又要玩什么花样,这人行事肆无忌惮我行我素,只是过小日子的我愁得很了。
“当心,当心,都给我当心点儿!”沈福道,“搬到……”沈福转身笑着问道,“徐夫人,搬到您屋子里好吗?”
“是什么?”我问道。
沈福嘿嘿一笑,道,“对不住,徐夫人,我家东家说,要您自己看,我是不能说的。”
又故弄玄虚,我皱皱眉,道,“那就搬到厅堂里去吧。”
“听见没有,搬过去!”沈福转身道。
几个大箱子就被整齐的码到了屋子中,恰好一圈,中间的面积平白的显得小了好多。沈福让那些个大汉先行散去,然后道,“徐夫人,您不看看吗?”
我也是好奇的很,取下盖着的红布,这个沈南新,搞得跟聘礼一样,没见过这么爱秀的人,轻轻的掀开箱子,一股冷气扑面而来,“冰块!”我低声惊呼。
“不错。”沈福笑道,“东家说,最近日子太热,怕您、唐姑娘和小少爷不舒服,就送些冰块过来,您放心,这些冰块用棉花裹着,不会轻易的化,估摸着化了,我们就再送新的过来。”
“徐夫人,若没有事,我也就先走了。您有什么事可以让唐姑娘去集市上,找那家新开的‘沈记’绸缎庄,那儿都是我们的人,随便谁都听从您跟唐姑娘命令——其实东家开那家店,就是方便您有事儿用的。”
我怔怔的说不出话来。
“徐夫人?”沈福低声问道。
我苦笑道,“沈公子这样,我愧不敢受。”
沈福微笑道,“徐夫人不必客气,我们东家说了,和您是同门的情谊,谁都知道,同门的情谊那是最宝贵的,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同门也就跟一家没两样了。再者说,这区区冰块,不足挂齿。只是东家一点小心意,来之前东家就说了,礼敬徐夫人就跟对东家一样。”
“那——”我叹口气,道,“就就多谢沈公子,多谢沈总管了。”
送走沈总管,唐谦笑道,“这个沈南新,真是逗死人,还嘴硬不说是跟我们小子矜是同门,下次见到他呀,一定要让他恭敬的给‘伯母’敬茶,顺带的,我也是个伯母了。”
我也忍俊不禁。
“不过,”唐谦深深的凝视我一眼,轻轻的道,“对于同门,他也真的算是用心了。”
我明白唐谦的意思,慢慢的转成苦笑,道,“唐谦你多心了。”
我一个带着孩子的半老徐娘——当然,如果在现代二十五六岁不算什么,可是在身处的年代,就是在算得上不小了,没有什么姿色,也没什么才情,不聪明,不可爱,不活泼——还是他伯母,他沈南新脑筋短路了也不会看上我。
他对我好——我忽然心一沉,除非为了……我禁止自己想下去,这样实在有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嫌疑,没有人告诉过沈南新我的真正身份,怎么能确定他就会知道我是谁?
夜里,关上窗子,果然凉爽惬意,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感觉一团团的云雾在眼前飘来飘去,捉摸不定,心烦意乱。
沈南新说话算话,每每冰块要融化了,他都会遣人送来新的,并把旧的处理干净。那些村民看见沈南新的手笔,渐渐的也没有人在我面前说什么,反而是笑脸相迎。赵大娘更是劝我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这个男人不仅年轻英俊,对你又这么用心,家中有钱,你嫁过去,不管做几房,也都值得了。
我跟赵大娘解释,奈何她根本不信,叹口气,抬起头,屋檐上两只小鸟叽叽喳喳的迎着阳光叫个不停。
柳言所说的日子早到了,外面人人都知道晋王已经成了新的扬州总管,偏偏,柳言却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次,每次门响,我都充满希望,却又每每失望。
“徐夫人,徐夫人,”赵大娘推我道,“你听你们家好像有人去了,你还不过去看看。”说完她冲我眨眨眼,充满了慈爱。我知道,她又开始给我幻想美好的未来了。
我放下针线,推开门,看见自家门口果然又是大小箱子,不由得头疼,这次冰还没化,沈南新又要玩什么花样?
“玉儿小姐。”
“沈南新?”虽然知道是他派人来送礼物,但是却很久没见到他了,我也忍不住笑道,“你这个家伙,天天给我送这送那,早晚把你自己送破产。”
沈南新笑道,“沈某虽不才,这些东西又何足挂齿,看看我今天给你的礼物你喜欢不。”
“这些个箱子里面的吗?是什么?”我问道。
沈南新咳了一声,踱着步,笑嘻嘻道,“不算不算,这些不过是些日常杂货,如何能当得起沈某送给玉儿小姐的礼物。”
“到底是什么?”我皱眉。
“来,”沈南新忽然抓住我手,我心里蓦的一动,想要挣脱,却觉得挣脱反而着了痕迹,于是便装作浑不在意,跟着他走。
唐谦在后面喊道,“等等。”
我一下撞到了忽然停步的沈南新的后背上,沈南新回过头,我看不清楚他的面容,他淡淡道,“唐姑娘,我乃是子矜师兄,难道你便真的这么不信任我吗?我保证天黑之前就给你送回一个好端端的玉儿小姐来,行不行?”
唐谦沉思片刻道,“那好,最多半天,我家夫人要安全无忧。”
我心中暗笑道,唐谦呀唐谦,你要是知道我跟这家伙的第一次见面,知道他怎么恶狠狠的打晕我的,估计说什么也不让他带我走了。
一路上,沈南新不说话拉着我手大步走,他大步,我须得小跑着才能跟上。多少人侧目看着我们两个怪异的行径,我脸上说不出是因为累的红还是羞的红,“沈南新!”我低声道,“到底要去哪?难道我们只能这么去吗?”
沈南新放慢了一点,侧头望着我笑道,“你是想跟我共骑一马,还是共乘一轿?”
这天下午,艳阳万里,墨绿墨绿的树叶密密麻麻的织成一张阴凉的夏日保护伞,缝隙里是碎碎的金线,我们在树下,脚下也是闪烁的金色流动着——那是光打在了摇曳着的叶子上。抬起头,沈南新的后背模糊的晃动着,头发乌亮,被快走带起的风偶尔挑动一绺,反射着阳光,耀眼的很。
不知道走了到底多久,只是行人越来越少,沈南新忽然停住,我缓缓的站到他身边,惊叹道,“真美。”
如果说我们刚刚走过了一条路地上的金光之路,面前,就是一条真正的金色小溪,波光粼粼,汩汩流动。两岸,五颜六色的野花,显示出蓬勃的生命力,一眼望过去不到头,仿佛爬满了天地间,用一种最美的姿态盛放。一条小船,静静的躺在溪上。
我轻轻的松开沈南新的手,走到船边,胆怯的,提着裙子,将一只脚放到船上,船体一晃,我吓一跳,发现一双温暖而有力的臂膀支撑住了我,我未说话,只是借着力,迈到了船上,远远看来船似乎不大,上来之后觉得却也不小,小小的船舱内,更是应有尽有。我坐了下来,发现小桌上有一个盒子,黑檀木的,精致小巧。我拿在手里,抬起头望沈南新,他对我笑笑,点了点头。
我打开,忍不住叹道,“好漂亮的珍珠项链。”
说来我在晋王府,在皇宫,不管喜欢不喜欢,见过的珍宝也不在少数,可是对我而言,同面前的这条珍珠项链比却一下黯然失色。这些个珍珠个个一般大小,圆润光滑,色泽柔和。
“我最喜欢珍珠。”我笑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