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研挚爱系列:零度空间-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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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远没有办法恢复?”
“的确会有这种情况。”医生说,“另外还有,希望你们能有心理准备,目前这还不是最严重的。”
阿彻皱眉,“还有比这更糟的?”
“是的。”医生点头。
“是什么?”
“颅内血肿。”
“颅内血肿?”阿彻吃惊的大声重复了一遍。
医生把其中的一张CT片放到片架上指给他看,“我们做脑扫描在她的硬脑膜下腔发现有血肿。”
“所以呢?”阿彻说。
“当血肿体积不断增大,就会引起颅腔内压力分布不均,使脑组织从高压区向低压区移位,从而引起脑疝。脑疝发生时,移位的脑组织会推移并压迫脑干,引起继发性脑干损害。最后影响颅神经,压迫脑干血管,引起脑干出血、缺血、软化。加速颅内压增高,从而造成恶性循环,使病情迅速恶化。”
“最坏会怎样?”
“晚期出现生命体征紊乱,呼吸停止,心脏停跳死亡。”
阿彻没有说话。
“不过她现在的症状还没有那么严重,只是初期。”医生解释说,“我们分析认为她是在一年前头部受伤以后,由于脑表面其他小静脉或小动脉破裂出血量细微,所以当时检查未见异常,而是在她伤后较长时间以后才逐渐形成血肿。”
“通常,我是说遇到这种情况,你们会怎样治疗?”
“初期我们以一般治疗为主,建议患者卧床休息,注意观察她的生命体征:血压、脉搏、呼吸,意识和瞳孔改变。之后我们还会为她再做一次脑血管造影。她现在有头痛或是头晕的现象出现吗?”医生问。
“我不知道。”阿彻如实回答。
“如果有的话说明颅内压在增高,严重时甚至会昏迷,这很重要。”医生说,“一周后,如果血肿情况还是没有好转的话,我们建议手术来清除颅内血肿。”医生说道。
阿彻从椅子上站起来,“我知道了。谢谢你。”说完,他离开诊室。
山上的寺庙中。
阿彻站在院落里的许愿钟前祈福。
上午离开医院以后,他就带着她来到这里。她站在一旁,一直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佛经上说,人世间的一切,其本质属性皆苦。”阿彻虔诚的许完愿以后,对她说,“我们每个人从拥有生命的那一刻开始,一直到死,死了又生,生生世世不断轮回受苦。生老病死苦,爱憎离别苦,求不得苦。”
她默然不语。
“据佛经记载,释迦牟尼出家后,曾在尼连禅河畔修苦行六年,后来走到一棵毕波罗树下静坐,又经过整整七昼夜的潜心思考,终于对人生痛苦的原由和达到灭苦方法的真谛大彻大悟,这才成佛。”
“你相信?”她问道。
他一笑,“在零度空间中常会有奇异的事情发生。”他指着一排排许愿袋中的一个告诉她,“打开它看看。”
她解开上面系着的绳子,打开里面的纸条,只见上面写着:纾薇 平安 的字样,落款是他的名字,日期是一年前。她再打开旁边其他几个,里面的内容也全部一样。整整一年,一共十二个。他每个月都会来这里一次。
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只能把那些纸条放回去,然后重新系好。
阿彻说:“想不想知道一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看着他。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他说。
他们开车来到几百公里外的一处墓地。
她一脸疑惑的推开车门走下车看着他,“为什么带我来这里?”她问。
他不回答。
按照姓名第一个字母的排列,他找到其中一个墓碑。
她在看到墓碑上照片的第一眼时,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第37节:零度空间(37)
“还记得我给过你一张相片吗?”阿彻说,“她就是照片中的那个女人。”
墓碑上刻的日期也是一年前,立碑人是张俊辉。而摆放在墓碑前已经干枯了很久的,是整整一大束白色和粉色的矢车菊。好熟悉的矢车菊。她紧紧盯着它,好久都无法强迫自己移开视线。
“矢车菊本身却有幸福的意思。”
她想起他曾经说过的:
“对于活着的人来说,死亡是个悲剧。可是对于死去的人而言,或许,那未尝不是种幸福的归属。”
以及,他在那些日子里,偶尔总是会怅然所失的样子。
她的心情突然好像雨季来临一样潮湿。她从一开始就应该有那种觉悟的。
矢车菊的幸福,他的幸福,原来不是她的。
以为被爱,于是沉浸在那样的喜悦中,原来是错的。
“那个小女孩是她女儿。”阿彻对她说。
“哈!”她笑起来。
阿彻没有看她。深色镜片遮住了他脸上所有的情绪。
“她是怎么死的?”她问。
“中枪。”阿彻回答说,“子弹从正面射穿了她的心脏。”
她转过头看着他的脸,似乎记起了什么。
离开墓地,他带她来到一年前出事的地方。
“就是这里。”他说。
这个地方看起来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
车道两旁没有修剪的杂草树木和灌木丛,以及一些叫不上名字的藤类植物杂乱无章的肆意生长,蔓延到了车道两旁,使得原本很宽敞的车道,变得狭窄不堪。车子在行驶时必须小心避开那些伸出来的树枝,才不会被它们刮到。
一年前,就是在这里,发生了一些事。
以至那天以后她的人生从此改变。
她下车一边往里走,一边四处打量,然后就看到了白色房子门廊前种植的香草。虽然没有人打理早已经干枯,但她还是能轻易辨认出它们不同的品种。因为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她曾经每天都会给那些不同的植物浇水。
她突然间觉得好讽刺。
房子里还保留着主人最后一次离去时的模样。所有显眼的位置,几乎都能看到雨儿从出生时起的成长相片。好像很幸福的感觉。她第一次真实的发现,这些全都与她无关。
她来这里,以一个陌生人的身份,想要找回自己的过去。她和他们的所有关联就只有这些而已。
从屋子里来到屋外的一处空地,阿彻问她:“还记得这里吗?”
她看着四周,很努力的想回忆和这里有关的记忆。
“一年前我们来这里找那个警察——”阿彻说。
“警察?”
“就是刚才你在照片中见到的那个男人。”阿彻说,“他叫陈纬明,这里是他家。照片上另外两个人是他的妻子和女儿,就是后来和你们在一起的小女孩。”
她皱起眉。事情似乎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复杂。
“我们没有找到他,却在这里遇到张俊辉。他开枪。后来那个女的死了。”
有画面开始在她眼前浮现,把阿彻的话连接在一起。
就在这里,就是她现在站立的这个地方。
那天他们到这里以后,看见张俊辉正带着她们母女准备上车离开。
张俊辉一看到他们就迅速掏枪。于是他们开始还击。场面一片混乱。她清楚的记起那个时候,是自己开的枪,然后那个女的倒下,子弹射穿她身体。
她那时因为看见她把手伸进衣服口袋里,以为她有武器。
还记得她中枪后飘散在风中的长头发,和身上的血,以及她在倒地时,脸上那安详的表情。
她从没有见那么美丽的一张脸,面对死亡。
“是我杀了她。”她平静的说。
阿彻极好看的脸上,神情莫测的笑了一下。
距离她离开已经有好几天时间。在她不见后的第二天,张俊辉也搬离那里换了新住址。
沈威很好奇,“你不去找她?”他问。
而张俊辉始终不回答。
“你知道她在哪。”于是最后,沈威这么猜测。
“出什么事了?”沈威说。
“她已经回去过那里,也去过墓地。”他说。
第38节:零度空间(38)
沈威注意到在他手边刚刚合上的电脑。
“我出去一下。”张俊辉说完,拿上外套走出去。
她和阿彻并不住在那天他们回去过的大房子里。
事实上自从那天晚上有人来过以后,他们就一直住在另一处较小些的住处。
她问过他。他解释说,虽然那房子是我们的,不过以前我们也经常需要换地方住。他们不可以在同一个地方住的时间太久。这也让她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即使是在以前,她也一样没有家。
她反倒很喜欢后来住的这里。
这是个靠近海边的小渔村。
村上的居民大多以捕鱼为生,一如既往的过着多年来都不曾改变的生活。
他们住的小屋就隐藏在海边一大片度假屋中间,既不惹人注意,又很安全。清一色的白房子,在碧海蓝天下,给人平静幸福的感觉。清早步行走到镇上,经过热闹的市集,随便走进街边任何一家小店里,都可以尝到各种新鲜的海鲜,以及煮得香香的,端上来还冒着热气的浓汤,可以帮助驱走清晨海边的寒冷。
她白天会出去,有时晚上才回来,也有时会到第二天。阿彻从不问她去了哪里。即使是她不在的时候,他也哪都不去,只是静静的待在房子里等她回来。他有心事。如果她肯花一点时间在他身上的话,一眼就能看出来。
她花了好几天时间,重新回到过去一年里曾经住过的一些地方,再走一遍曾经走过的那些街道。
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这样做是为了什么。
其中有些房子已经住人了。她站在路边,透过玻璃窗户,依稀还能看到一些以前自己住过的影子。也有的房子,至今仍是空着,她走上前去试着推门时,才发现门有上锁。
浮生如梦,大概指的就是这样了吧。
离开了张俊辉,她终于又可以做回从前的自己。可是,现在这样子的她,究竟是高兴还是悲伤,连她自己也说不清。
来不及回去的过往,被错置,也被原谅。
假装一切都从来没有发生过,有可能吗?
她没有答案。
晚上,当她又一次站在他们曾住过的一处房子前时,她记不清,这已经是她到过的第几个地方。
房门微微开着,里面亮着一盏小灯。
她不确定这里是不是已经有人住。站在门前的台阶上,犹豫半天,仿佛身后有个声音在催促她,她终于还是忍不住伸手推开门走进去。走进客厅,一眼看见有个人站在窗边,竟然是张俊辉。
他背对着她。
显然他已经到了很久了。
她站在原地,发现自己无法移动脚步。
然后,他转过身来,用她再熟悉不过的眼神注视着她。
她在想,自己究竟该不该躲他。
他们两个人没有说话,只是互相凝视着。仿佛过了好几个世纪那么久。
“你是知道的,从一开始你就知道真相。”她用指责的语气说道,“可是为什么要骗我?”
当她一开口,他就明白她还是知道了。
于是他深呼吸,逃避着她的眼睛。他一直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可是,要他怎样回答?他能怎么回答?从一开始他就分明已经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他无法回答她。
“为什么不杀了我?”她觉得眼角好像有什么流下来,“为什么?”
他没有说话。
她拿出枪,推上子弹以后递给他。
“杀了我。”她倔强的说,“是我欠的,该我还的,我还。”
是她杀了雨儿的母亲。如果他要报仇的话,第一个应该杀的人,就是她。
他痛苦的闭上眼睛。为什么他们之间会变成这样?
她走到他面前,把枪放到他手中,握起他的手,用枪口指着自己说:“杀了我!”
他看着她,然后伸出左手,绕过她的肩膀,把她拥入怀里,只轻轻说出一个字,“不。”
手中的枪掉落在地。
终于,她哭泣出声。他心疼的抱紧她。
这么长时间以来,她一直深陷在无望的忧愁的折磨里,使她变得容易脆弱。她觉得身边每一样美好的东西,都在静静的消失中。离开他以后,她常常一个人在半夜里突然醒来。想到自己失去的过去,和未知的将来,她时常会觉得害怕。害怕自己没有勇气,又担心是不是不够勇敢,还不得不假装坚强。疲惫的心,仿佛一碰就会碎。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撑下去。
第39节:零度空间(39)
决定离开他的时候,她就有一种预感,觉得这一生都不会再有幸福了。却没想到会在这里又遇见他。所以拥抱的时候,她甚至不敢睁开眼睛。她害怕自己一睁开眼睛,这幸福,就溜走了。
开车回到海边住处,刚刚停好车,她就觉得哪里不对劲。
平时即使她再晚回来,屋里也会有灯,阿彻说因为担心太黑她会看不见。可是现在灯却关着。
她推开门走进去。
屋里没人。
阿彻不知道到去了哪里。室内很整齐,没有被人翻过的痕迹,门窗完好,也不像是有人闯进来过。握起枪,她轻轻走进卧室,确定那里也没有人之后,才走到沙发旁打开台灯。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身后突然响起一个人说话的声音,吓得她倏地转身。
只见阿彻抱了团东西,从门外走进来。她甚至没有听见他的脚步声,心脏被吓得跳慢了半拍。
“你怎么啦?”阿彻笑着问她。
她气的翻了翻眼睛,不回答,“你手里抱的是什么东西?”
他笑了一下,低头望了眼怀里的小东西。而那个小东西仿佛听见她的话一样,突然竖起耳朵,伸出头来,“喵”的叫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