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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

鸽子不爱飞-第22部分

小说: 鸽子不爱飞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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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皮肤比她白,胸比她大,除了稍微胖一点,哪一点都比她强,凭什么我要遭受这么不公正的待遇?! 
童志一点也不知道这一会儿工夫我心里闪出了这么多的杂念,他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不由自主地说了下去,你知道她最怕什么吗?她最怕老鼠了。有一次我去看她,她去厨房倒水,刚进去就尖叫着跑了出来,吓得全身发抖抱成一团。我立刻冲进厨房,结果里面什么也没有。再出来问她,她哆嗦着说刚才她看见了一只小耗子。你不知道她当时吓得那样,看着就让人心疼,就想好好去保护她。 
天哪,看见一只小耗子至于吗?我打心眼里反感起来,撇了撇嘴,心说这有什么呀,我也会,以后不光看见小耗子要晕倒,看见一只蟑螂我也…… 
我突然尖叫着扑到他怀里,哎呀—— 
你怎么了?童志一点没有怜香惜玉,反倒奇怪地看着我。 
这碗里有一只蚂蚁。我假装害怕蜷缩在他肩头。 
蚂蚁?你连耗子都抓过,还吃过蟑螂爬过的包子呢。 
你胡说!我气得差点晕过去。 
童志像看怪物似的看着我说,我不喜欢你这样。人还是善良一点的好。许可并没有伤害到你,她做的一切只伤害了她自己。你不同情她没有关系,别再踩她了,她能坚持到今天够不容易的。 
我登时说不出话来。 
从小到大我的善良与好心就一直被人交口称赞,比如过马路的时候见到老人,我一定会扶他们过去;坐公车见到老弱孕幼,我一定给他们让座;见到要饭的人我也一定会帮他们一点钱。我是想说我怎么变得越来越不可爱了呢,我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样让人讨厌的? 
爱的精灵每时每刻在空中起舞,可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也抓不住它的尾巴。   
潘多拉的魔盒(1)   
必须及时把自己从其它杂念中清理出来,全身心地投入到寻找父亲的行动中去。 
从许可的遭遇联想到汪梅兰,我发现了某些共同点。虽说这事有些难以启齿,我还是跟鸽子就这个问题进行了一次讨论。我说,首先致使她们怀孕的男人都是混蛋。 
鸽子一边点烟一边点头称是。 
我又说,相同的是,同样是发生在大学校园里的怀孕事件,不同的是一个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把麻烦悄悄处理了,另一人个拖泥带水生下一个大活人来。 
鸽子却说,其实她们最大的不同是一个人对那个男人充满感情,而另一个人从骨子里恨那个男人。 
你凭什么认为王女士对那个人充满感情?我胡乱给小姨起了个名字。 
这不难理解,在那个年代出了这种事情别说自己和家人会拼命遮掩,来不及地去解决处理,就算被居委会发现了也不可能让你把孩子生下来。你没听说农村搞计划生育,已经怀孕八个月的孩子照样引产打掉吗?王女士要没有爱情的力量,要没有坚定的信念支撑,她怎么可能隐瞒那么久,又怎么可能把孩子生下来。 
难怪我现在这么死心眼呢,原来愚蠢都是遗传。我没好气地说,可那个男人要真这么优秀,真值得王女士做出这么大的牺牲,他怎么这么多年都不出现呢?他怎么到现在都不来认他的亲生女儿呢? 
鸽子叹了口气,这不是那个男人优秀不优,值不值得女人为他做出这么大牺牲的问题。身在爱恋中的女人都是瞎子,男人的一点花言巧语就能哄得她们真心相许,就能为他们抛弃一切。那时候的女人既没有理智也没有头脑,就算她知道那人不值得她终身托付,已经爱上了就像开弓没有回头箭,只能继续往前走下去。 
那你说王女士爱上的会是什么人?是不是学校的老师? 
鸽子突然看着我说,你怎么对这人这么关心啊?她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赶紧解释,唉,是我一个同学家的事情。我们同窗四年呢,我当然关心。 
鸽子又盯着我看了一会儿,摇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全北京有一千多万人呢。不过有一种可能…… 
我忙问,什么? 
最大的可能就是这个男人早有家室。因为这种事情一看就是有家室的男人所为。只有他们干得出这样的事来。 
我连连赞同,没错。他要是个单身男人,王女士家早就逼他娶王女士为妻了。 
我特意调换了休息时间,再次来到K大教务处,找到了负责学生事务的女士打听。谁知她查了一下档案,只说汪梅兰确实在1980年到1982年就读K大中文系,83年初开学她就退学了。除此之外,没有别的记录。 
这个人看上去三十二、三岁,二十多年前她可能刚上初中,根本不可能知道这件事情的底细。我只好又问,这里有没有年纪比较大一点,七十年代就在这里工作的老同志。她说确实有一位,好几年前就退休了。我打听到了姓名住址,立刻赶往教师住宅区。 
很顺利地找到了这位退休女士,她听说我是报社记者有些惊讶,我开门见山直接打听汪梅兰的情况。她说学校学生太多了,不可能记得每一个人。又说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了,如果学校告诉你汪梅兰是退学那就是退学了。 
我变着法的打听了一会儿全无结果。最后她不解地看着我说,你为什么不找她的班主任去打听呢?这一下有如醍醐灌顶,我立刻谢她告辞。 
查找汪梅兰的班主任就容易多了,却没想到他也退休不在北京,被聘去南方某所私家大学当教授。我只好再找当时给她们班上过课的其他教师,最后只找到了一位当年教授中国古代文学史的任教授。 
我向任教授打听汪梅兰,他半天也没想起来,我又提供了一些线索,任教授这才恍然大悟,说,是有这么一位女生,个子蛮高的,眼睛大大的,每次上大课都坐前排,挺认真的。后来突然就不见人了,听说退学了。 
我知道向他打听是打听不出什么来了,不抱希望地再问一句,那您知道他们那一班有没有留校的老师呢? 
任教授想了一下说,80级的吧?有啊,我们系邓钰老师就是。如果我记性不错的话,她应该是那一届的,是不是那一班我就不敢保证了。 
立刻回到中文系,打听之后找到教师办公室,再打听,又追到教室门口等着。好容易下课了,教室的门猛地打开,一位微微发胖的女士走了出来。她一见到我,不由得一愣。 
原来她就是那天我和谷风在校门口碰到的那位短发中年妇女。 
她惊讶地说,哟,你怎么来了? 
我说,是啊,可真巧。 
她又问,你是找我吗? 
我说,是。 
这回她没有马上说话,却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 
学生们陆续从教室里出来,一种熟悉的感觉油然而生,让我怀念不已。 
脑子稍稍走了点神。就听她说,你还是想问汪梅兰的事情,对吧? 
我也来不及惊异她怎么会有这样敏锐的判断力,立刻就问,你跟汪梅兰是同届吧?你们熟吗? 
她似笑非笑望着我,声音不大也不小,我跟汪梅兰不仅同届,也是同班同学,还是同一个宿舍的室友呢。 
我的心立时跳得飞快,紧张地追问,上次你不是说她被学校开除的吗?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潘多拉的魔盒(2)   
她突然笑了起来,那天我是瞎说的,她确实是自己要求退学的。 
那你知道她为什么要退学吗? 
这就很难说了,她开始往前走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都有自己不能示人的一些隐私。汪梅兰是怎么想的,除了她肚子里蛔虫,其他人怎么能知道? 
我明显感觉她在撒谎,因为她今天的口风跟那天完全不同。可我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有这种转变,也没功夫分析她此时此刻的心理状态,只好接着再问,那你知道她当时交过什么男朋友吗? 
邓女士又笑了,你们这些新闻记者可真喜欢八卦新闻哪。 
我不得不忍受她的讥讽,半开玩笑说,了解名人八卦也是读者的一种权利嘛。 
她却口风一变,当时班里确实有男同学追她,不过据我所知,汪梅兰对他们都没有兴趣。 
那你的意思是,汪梅兰当时在学校并没有男朋友。 
不错。 
她在外面呢?她是不是在外面有人? 
这我就不知道了。 
你上次不是说她退学之后,有人夜里看见她挺着大肚子遛弯吗? 
嗨,都怪我那天多嘴。当时恢复高考不久,普通人能考上大学已经很不容易,珍惜还来不及呢,就算做了什么傻事都要拼死隐瞒。可一个漂亮出众的女生在还有一年就要毕业的时候突然要求退学,其他人能没有想法吗?学校里当然会引起轰动,自然免不了出现各种议论。 
我刚想再问什么,有学生过来找她说事。邓女士马上对我说,真对不起啊,我还有事情要忙。 
我失望地离开K大。 
静下心来仔细分析,这件事本是汪家的一桩丑闻,也就是说欧阳家的人没有知道的理由。按照我姥姥的行事风格她一定会封杀这个秘密。这样算起来也就只有五个人知情。现在我老爸死了,姥姥也死了,知道这秘密的只剩下三个人,而这秘密的答案就是我亲爹本人,他不能算在其中。另外两人一个是我的亲妈,一个是养育我长大的母亲。看来想要揭开这个秘密,只能从她们身上找到突破口。 
我默默发誓无论付出多么大的代价也一定要揭开这个瞒了自己二十三年的秘密,一定要找到自己的亲生父亲。 
不知为什么,心底深处还有个声音在说,你何必非要知道事实真相,何必非要知道那人在哪里,现在做什么。他要还有一点良心,就不可能将你和你母亲抛弃这么多年而不顾。即使找到他,又能怎么样?难道你还想跟他父女相认吗? 
另一个声音更加强大,你必须知道真相,必须找到那个人,即使他是个流氓、强盗、无赖、杀人犯你都无法逃避,因为你身上流着他的血,你是他和汪梅兰共同制造的生命,你被再高雅再仁慈的夫妻收养长大,也不能回避这个事实,你是那个人的亲骨肉。 
电光石火之间,突然闪过一个亮晶晶的东西。像是福至心灵,我看到了一个鸡心项坠,它是那么的眼熟。我突然想了起来,那是多年来一直挂在汪梅兰胸前,她从来也不肯摘下来的那个老土项坠。 
记得我曾经好奇地问过她一次,小姨,你怎么现在还戴这种项链?她似乎有些尴尬,随即护着项坠,像怕被人抢去似的说,哦,这是一个礼物。那时候我就想,这个老古董肯定是她的老情人送的。现在我敢断定,这东西一定是我那狠心亲爹送的礼物,里面十有八九还藏着他当年的照片。否则,她不可能一直挂在脖子上。 
心头怒火再次燃起,我毫不迟疑地往怀柔赶去。 
途经一家药店时,脑子灵光一闪,我特意关照司机停车等我一会儿,匆匆进去买了一样东西,一样今天会用上的东西。 
刚拐上京顺路,老妈又一次打来电话,我犹豫了片刻,按下接听键,就听老妈在手机里急如星火地问我,恬恬,你怎么一直不接电话? 
我没有回答。 
你现在在哪儿啊? 
我冷冷说,在去怀柔的路上。 
老妈说,你要干吗? 
哼,干我要干的事情。 
你等等,我跟你说…… 
我立刻打断了她的话,我没时间等了。你放心,我不会再问你。今天我一定会把那个混蛋的下落打听个水落石出。说完,立刻关上手机。 
再次见到汪梅兰是在一小时之后。她像林黛玉一样病恹恹地半躺在后院的藤沙发上,胸前抱着一个亚麻椅靠,望着眼前的山峦发呆。 
小保姆远远就嚷道,阿姨,恬恬来了。 
她猛一回头,看见是我,马上坐了起来,显得既惊讶又惊喜,恬恬,你回来了。 
我走到距沙发大约二米的地方站住,看了一眼站在身后的小保姆说,你先下去吧,有事会叫你。 
小保姆并没有马上退下,却望着沙发上的她,等候吩咐。毕竟汪梅兰是她的主人。她朝小保姆点了点头,那姑娘立刻听话地退了下去。 
当后院只剩下我和她的时候,我们谁都没有开口。 
我像仇人一样恶狠狠地盯着她,一副孤注一掷的模样。 
她脸上的表情特别复杂,既有说不出的苦衷又有惊惶失措的紧张,还有一种类似孩子做错了事情等着大人回家挨骂的胆怯,更有一些无法形容的心酸。 
不,我不能心软!我很清楚今天自己要干什么,我绝不能被她的假象所迷惑。   
潘多拉的魔盒(3)   
对峙显得相当漫长。 
这也是一种较量,一种心理的较量。不着急,今天有得是时间。 
我注意到她依然佩戴着那条年代久远的老项链,尤其是那个鸡心项坠,在她洁白如雪的脖子上异常突兀,就像一小团没有擦干净的鸡屎,跳跃而显眼。那条项链很细,金光闪闪,不过,对我来说就方便多了。 
她一直怔怔地望着我,过了好一会儿才如梦初醒,说,大姐刚才来电话了,她说她已经…… 
我冷笑一声逼近她,打断了她的话头,我不听这些废话。我只要你告诉我,我的亲生父亲叫什么名字,他到底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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