鸽子不爱飞-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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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试用三个月。
这我知道。
知道就好。老孤把报社简单介绍了一遍,讲了一些注意事项,让我有思想准备。最后语重心长地告诉我,如果三个月能达到报社要求,我就可以留下来成为他们的正式员工,要是做不到这一点,他也无能为力了。
我鸡啄米一样立刻连连点头。
他说本来打算让我去副刊,可那边现在不缺人手。但新闻部有一个记者马上要走,可以让我先跟着他熟悉一下环境,以便接替他的工作。还说进来以后还可以慢慢调整部门。说完把我领到编辑部,向大家做了介绍。临走前,特地把我带到一个正低头打电话的人身后说,谷风,人就交给你了。
谷风急忙转身朝老孤挥了挥手。
见到谷风我不禁大吃一惊。他我当然很熟,鸽子的男友嘛。去年跟鸽子好了以后,我们每星期至少要见三次。我早知道他在《京城日报》当记者,可怎么也没想到他也在新闻部,而且由我来接他的班。
谷风放下电话立刻起身跟我打招呼,又把我领到一张堆满杂物的办公桌前,说这就是我的桌子。一看到比我屋子还要乱的地方,心里不禁一阵犯愁,正准备挽起袖子打扫,谷风却询问似的问我愿不愿现在就跟他出去采访。这不是废话吗?
在报社门口等出租的时候,我们闲聊了起来。谷风突然问我老爸现在怎么样了。我说我爸去世了。他马上抱歉说对不起。我非常奇怪,就问,怎么,鸽子没告诉你吗?
谷风有些尴尬,苦笑了一下说,我们……已经分手半个多月了。
啊?
她没跟你说啊?
没有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谷风又苦笑了一下,守口如瓶。
我终于明白过来,难怪这几天一直没见谷风上门呢,还以为他出差了。又想到鸽子这些天也是早出晚归,原来他们已经各奔前程。毕竟谷风跟我不像鸽子那么熟稔,不便多问他们分手的原因,可不知怎么我心里还是莫名其妙地一阵难受,好像跟他分手的不是鸽子而是我本人。最近我感情特别脆弱,刮一阵小风树枝晃几下都能落泪。为了不让谷风发觉我现在的心情,赶紧把话题岔开,听说你马上要走了?
对呀。
去哪儿?
哦,我要辞职了。
辞职?
是,准备跟朋友开车去西藏走一趟。
真的啊?我更加意外了,鸽子她知道吗?
……
匆匆赶到医院,我们先去采访一个心脏停跳40分钟又被救活的患者。他正半躺在病床上,听说我们是《京城日报》的记者,马上坐了起来跟我们握手,还让家属扶着走了几步表示自己已经恢复正常。他说多亏医生的抢救,要不自己早就没命了。一定要我们替他在报上感谢医院和他的救命恩人。
又来到急诊,找到了当时负责抢救的急诊科主任。他告诉我们,患者6月15号那天跟朋友多喝了点酒,第二天外出办事,突然昏迷不醒。朋友将患者送到医院,初步检发现患者血压为零、心跳停止、没有思维意识。当时已经希望渺茫,因为这种病的最佳抢救时间是在发病后10分钟以内,但他们还是凭着医生的天职,尽了最大努力。结果,不多久患者心跳开始恢复!在接下来的5天4夜里,医护人员日夜监护、精心施治。当时,很多人都认为患者会因此变成植物人。可到了22日,患者奇迹般地恢复了记忆,并脱离生命危险。
回到报社,谷风让我来写这篇报道,还说稿子下午五点之前给他。
我立刻坐下赶稿,脑子里乱七八糟全然不知如何下笔,想问谷风又不好意思开口,心里愁得比丁香还要忧郁。谷风打了几个电话,又要出去跟踪另一个线索。不过他临走前,特意放了一本书在我桌上。是一本《新闻写作技巧》。
这真好比瞌睡遇上了枕头,我心里暗暗夸了他一百多遍。急忙找了两篇文章当作范本照葫芦画瓢,在电脑上写下了《昏迷5天4夜后恢复记忆》的标题,想了一下又改成《心脏骤停40分钟后复活》。老实说对这两个标题都不怎么满意,但时间不允许多想了,只好硬着头皮往下写。最后,用了近五个小时的时间,完成了这篇八百字的报道。
谷风师傅(2)
说也奇怪,刚写好没多久,谷风就回来了。他进来就问我写好没有,接着一目十行地看下去,不到一分钟就看完了,随即忧郁地望着我说,你到底学什么的?
我心虚地回答,环境工程。
哦,明白了。他不动声色地说,那我再修改一下吧。你今天可以回去了。
鸽子不爱飞 第三部分
不像失恋
过去我对自己非常自信,甚至有过整个世界都因我而存在的那种盲目狂妄。可是自从遭遇方立民的委婉退婚和老爸的去世,我开始怀疑世界,对什么都心存疑虑,再也不敢把话说满,任何事情都先往最坏的方面去想。比如今天我写的那篇稿子,我敢保证它一定很糟,要不谷风的口气也不会那样婉转了。奇怪的是,过去总是肯定自己的时候自命不凡,而现在的自信却出自否定自己的时候,也不知是为什么。
不过,我对谷风却有了新的认识。原先我认定他是个小白脸,来鸽子这里只有两件事,吃饭和上床。好像除了这两样他不会别的。今天跟他稍微聊了一下,发现他并不像我想象得那样苍白,至少在跟鸽子分手的事上他只字不提,口风很紧,仅这一点就让我刮目相看。
不由得又想到了方立民,要是当初我跟他也像鸽子跟谷风的结局就好了,要分就分,干脆利落,大不了狠狠痛一下,也不用受这种零碎折磨。
躺在沙发上一边看《新闻写作技巧》一边胡思乱想,看着看着就迷糊了,直到门口传来一阵钥匙的响动才被惊醒过来,睁眼看了一下挂钟,已经晚上九点多了。
鸽子一身运动装扮,肩背一个大挎包,脖子上搭一条毛巾,好像刚参加了马拉松比赛回来。她放下包就去厨房接了一大杯纯净水,边喝边说,啊,渴死我了!
我心说,真是个没心没肺的家伙。
鸽子见我躺着不动就主动走过来说,哟,当了记者就是不一样哈,回家都不肯歇着。看什么书呢这么入迷?
我把书皮示意给她的同时特意打量了她一眼,只见她小脸粉扑扑的,T恤衫上汗渍未干,像是刚做过什么大运动。就问,你去哪儿了?怎么今天这身打扮?
鸽子用毛巾擦了擦嘴说,我刚健完身回来。
啊?我立刻坐了起来,上哪儿去健的身?
苗条俱乐部。哎,你要不要参加?我认识那儿的经理,他们刚给我打了六折,一年才一千八,多值呀。
你什么时候开始健身的?
就最近。哎,你也去吧,咱俩做个伴。
我心里一动,立时想到自己的经济实力,忙说,不去。
有专门的教师帮你量身设计减肥课程呢。
你帮我出钱呀?
你不是已经去《京城日报》了吗,还用我帮?
老娘现在还在试用阶段,工资有限。再说了,我们是日报,哪像你那么悠闲。
不去算了,哪儿那么多废话。哎,你在那儿怎么样?去哪个部门了?
新闻部。知道我跟谁在一起吗?
谁呀,谷风啊?鸽子没事人一样。
没错。我故意说,奇怪啊,我都回来这么多天了,怎么一直没见他来找你呢?
我哪儿知道。你这样看着我干吗?好像我干了什么坏事。
听说谷风要去西藏。
鸽子突然不说话了。
他马上就要辞职了,八月底就要跟朋友一起自驾车进藏呢。
鸽子转身往自己屋里走去。
听说他们走川藏线。我在她身后继续说,川藏线是进藏风景最美的路线,也是最危险的一条线路,路况特别不好。雨季泥石流,冬季大雪封山,途中四季变幻无常,住宿和餐饮条件也特别简陋……
鸽子突然在她门口停了下来,转身恢复了刚才的表情,你跟我说这些干啥?背课文哪?
你就一点都不关心吗?
鸽子笑道,关心什么?
我就不明白他好好的为什么非要辞职?
你问我呢?我又不是他妈。
是你把他甩了吧?
鸽子依然嬉皮笑脸,不,我把他放生了。
你当人家是鱼啊?
不是鱼是什么?鸽子说着走回门口去拿她的挎包。
你……
看不贯是吧?不错,是我把他赶走的。这有什么可奇怪的?一个前途无量的大小伙子,整天跟着我这大妈一起瞎混什么呀。
你一点都不难过吗?
我干吗要难过。我不光不难过,还得好好感谢他呢,你说是吧?谢谢他陪我走过了一段美好的时光。
我终于忍不住说,谷风是个好人。
鸽子站住,那我就是个坏人呗。说完她朝我媚笑一下,扭身进了卫生间,只听门哐地一声关上,又听厨房煤气热水气嘭地一声响起。
我突然有些后悔,人家两人想分想合那是他们自己的事,跟我丁点关系都没有,我凭什么管这个闲事?简直多余!
第二天上班的路上,在地铁口忍不住买了一份《京城日报》,打开直接翻到社会版,果然有一篇名为《男子心脏骤停40分钟后奇迹般恢复正常》的报道,我赶紧往下看,发现我写的那八百字至少改了五百。令我意外的是,自己名字居然跟谷风排在一起,印在报道的最后。我当即愣在那里。
上班的人流从我身边匆匆而过,我却木然举着报纸,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原先我把世界简单地分成了白与黑,把人也划分为好与坏,非此即彼,似乎这些都天经地义。可现在,我发觉世界并不仅仅只有两个颜色。譬如谷风。由此可见,不能凭最初的六秒钟印象断定一个人。
往事如烟(1)
方立民又来email了。前几次邮件都只有几行小字,不外是谈谈他的学习,介绍住的地方,让我不用担心等等,老爸去世那次例外。而这次的邮件他却大发议论,不仅谈到德国人国民素质高,社会治安好,还提到了他们的饮食习惯。让我吃惊的是,他非常怀念北京的贵州小饭馆。这是他第一次从国外给我写了一封可以称之为信的邮件。不过这封信从头到尾无不让人觉得这不过是一次同事间的心得交流,最让人别扭的是信尾拥抱你那三个字,在整封信里那样突兀。我真有些纳闷了,我们俩现在到底算什么关系?恋人?密友?前未婚妻还是普通朋友?
老孤也一直没有约我单独见面,短信却每天发来。明明是我欠着他的情,他却让我觉得是他欠着我的,这样反倒弄得我坐立不安了。我不是那种不知好歹的小丫头,好像别人对你好都是应该的事情。忍了几天坐不住,终于主动打电话给他说要请他吃饭。老孤马上就答应了。这让我觉得自己有点处心积虑。本想把鸽子一同找来,又怕她在场有些话不好说,只能心怀鬼胎地瞒着她。请老孤当然不能去贵州小饭馆,我定了“沸腾渔乡”的小隔间,并早早来到那里等候。
我发现老孤在众人面前话特别多,特别有表现欲,可当他跟我单独见面的时候,立刻判若两人什么都变了,唯一没变的是那张愁眉苦脸的脸。他只要了一瓶啤酒,像淑女喝饮料一样文雅,偶尔看我一眼,立刻又将视线移开,怕被烫着似的羞涩。大部分时间是我在饶舌,他像个专业聆听者一样称职,更像长辈那样沉默是金。
谢过老孤之后我们之间一度无话可说。因为怕冷场,我拼命拿自己小时候跟童志的一些糗事来嘲笑。后来,老孤突然说你跟这个青梅竹马挺合适的嘛。我马上摇头,不可能不可能,我们只是哥们。老孤笑笑没再往下继续。这顿饭很快就结束了。他去洗手间的功夫我让服务员买单,谁知服务员走过来说,刚才那位先生已经把账结了。
我早料到老孤会跟我争着会账,却没想到他先下手为强。这次从G城回来,老妈又塞给我三千块钱。因此,口袋里暂时还硬。今天我是诚心请老孤吃饭,可他这样做让我心里特别过意不去。心里一旦有愧,人就矮了一截。走出“沸腾渔乡”的时候,刚想跟他在外面分手,他却说要送我回去……弄得我都不好意思拒绝。
老孤的驾座是一辆半旧切诺基,意外车上比较干净。开车之后又是一阵沉默,然后我没话找话,说什么往年天气没这么热,大概快要下雨了之类。说实话我心里有点紧张。鸽子又回保定去了,今晚家里没人。按说老孤帮了我那么大的忙,今天又抢着付账,在礼貌上我应该回请他上家里坐一会儿,喝点咖啡什么的。可我顾虑的是,万一真上去了,他要不走了怎么办?现在我还在实习阶段,不想随便得罪他。嗨,也不是这个原因,我并不是什么贞洁烈女,虽然把上床这件事看得比较认真。我是说经历了跟方立民的梦想幻灭,已经没什么禁忌可以束缚我了。只是,我不希望对手是老孤,他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不知怎么突然想起跟方立民的第一次约会。
那是一个昏昏欲睡的下午,我们在学校大讲堂听庞教授的讲座。课上到一半,突然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