鸽子不爱飞-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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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G城的时候,老爸常带我骑车去远郊爬山,晚饭后,也喜欢围着院子散步。他虽然嗜酒,但戒烟多年。听老妈说,这几年他喝得也不多了。老爸平时没什么不良嗜好,为什么会突然住院呢?
突然想起老爸那天打来的电话,莫非那时候他就已经知道自己病了?所以才会说那多此一举的话?接着又想起老妈昨晚打给小姨的电话,听小姨说老妈也有些古怪,但问她到底出什么事情她却不说。
我来不及多想急忙打电话到小姨手机。小姨正在路上,听说我老爸住院立刻飞车赶了回来。问过情况后,她显得比我镇静,让我先吃午饭,同时继续跟G城联系。可我根本没有心思吃东西,随便喝了碗汤,又吃了几个三鲜包子和一张烙饼就离开了餐桌。我不停给老妈拨号,最后好容易打通了,我上来就问,我爸他怎么了?老妈似乎有些奇怪,马上反问,什么怎么了,你听说什么了?我气她到了这时候还要瞒我,大叫起来,我爸已经住院对不对?你们为什么不告诉我?
老妈非常冷静,她说,恬恬你别这么紧张。你爸不错是住院了,不过没什么大事。你放心,“五一”你爸和我一定会准时参加你的婚礼。
出乎意料(1)
我还是放心不下,说什么也要回去看看。小姨没有反对,理所当然地送我进城。她先带我去西客站买票,再把我送回家去收拾东西。要不是晚上还有事情,小姨甚至想把我一直送上火车。
火车是十八点四十五分的特快。我给鸽子打了个电话,不到五点半就出门。这时临近下班,路上挤得水泄不通,幸好北京有地铁。几经辗转,终于在六点半赶到了西客站。这时候候车室几乎没人了。
我拉着小行李箱朝月台快步赶去,一边走一边想,为什么老妈说老爸没什么大事,可设计院的人却正好相反。人家不认识我,没理由蒙我,剩下只有一种可能,是老妈在骗我。她骗我倒说得过去,因为怕我担心,怕我着急。可要照这么看,我老爸就不是没什么大事,而一定有什么大事,事情大到了非要瞒着我的地步。
这么一来顿时慌了神,马上责怪自己。老爸那天打来电话,只要稍微多想一下就会有所察觉,因为那天他想说的只有一句话,那就是爸爸无论如何一定去参加你的婚礼。他是我亲爹,参加女儿的婚礼理所当然,况且全部日程都安排好了,又何必特意重申呢?当然是出现了什么阻挠他出席婚礼的问题。可我对这些丝毫没有在意,我想的都是自己跟方立民的恩怨,一想到这一点,我懊恼不已。
一边看票一边寻找车厢,好容易走到列车尾部,后面还有比我晚到的人正跑步奔来。我将车票递给列车员,拿着行李正要上车,就听有人喘着气说,恬恬!你等等。啊……总算赶上了。
我急忙回头,方立民就在身后。这太让人惊讶了,我惊讶得简直说不出话来,你……你怎么……
是鸽子告诉我的。
我忙把车票从列车员手里拿了回来,跟方立民走到旁边。不管怎么说,他能赶到车站来相送,我非常感激。但我不想在他面前表现得过于激动,微笑了一下说,谢谢!谢谢你来送我!
这是应该的。
听鸽子说你去找过我了。昨天晚上我是去我小姨家……
方立民马上说,你别说了,我都知道。你安心回去看你爸吧,咱俩的事不着急,等你回来再谈。
我点了点头。
他又看了看表说,时间不早了,我先送你上车吧。说着自然而然地接过我手里的小行李箱,径直朝车厢门口走去。
我跟在后面,忽然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温馨,似乎我们又回到了从前,回到了过去那种相亲相爱的时候。
方立民帮我把行李拿上车放到行李架上,还帮我找到座位,全部安顿完毕,他看了看表说,那我先下去吧。
不知怎么我心里有些不舍,因为还有七、八分钟呢。可我们刚刚经历过那样的不愉快,还不好立刻跟他撒娇,只好应了一声,将他送到车厢门口。
临下车前,他突然从兜里拿出一个信封塞到我手里说,这个你先拿着。我不知道你已经辞职了。那……我先走了啊。说着跳下车去。
匆匆打开信封,发现里面有一叠钱。看样子有两千左右。我的眼睛立刻湿润了。两千块钱并不算多,但在这种时候绝对是雪中送炭。我的心一下就乱了,也许他真像自己说的那样悲观,纯粹是因为对将来没有把握才决定推迟结婚的,我甚至都同意小姨所说的观点,他是因为慎重。谁又敢保证将来会怎么样呢。
我追了下车,刚要喊他,就看见他背对着我朝远处招手,顺着他的手势望去,只见一个身穿浅灰套裙的都市小白领拎着两个大纸袋朝他奔来。
小白领跑到方立民面前,将纸袋交给他。方立民又跟她说了句什么,接过纸袋就走。他一眼看见我站在车门外,急忙跑过来将手中的纸袋递给我说,这是给爸买的,我的一点心意。今天知道得太晚了,尽顾着往车站赶,这些都是托小王帮着买的。
谁?
哦,对了,我还没有给你介绍呢。方立民回头,她叫王薇,我的德语教师。
我一下子愣在那里,脑子里一片空白。
跟在方立民身后的都市小白领微笑着走过来,主动伸手跟我打招呼,你好!
就像被暗棒一棍子打懵,半天我才缓过神来,心里不由得连连叫苦。这小妖精虽然显得比我大一点,也不见得怎么漂亮,却是明眸皓齿,身形苗条。仅最后一点,我自惭形秽。
王薇见我不肯握手也不生气,接着向我道歉,真不好意思,上次在电话里让你误会了。我一直想找个机会说明一下,方立民真的只是跟我在学德语。
我憋得喘不上气来。
本来我对方立民的送行充满感激,甚至都以为我们又重新开始和好如初了,王薇的出现就像天上突然掉下来一个大花盆,眼睁睁地看着它把一切都砸碎了。她越解释我越别扭,就像猫爪在心口挠一样。我真不明白方立民为什么要让她在这种时刻出现。他明明知道我恨王薇。我终于发现找书呆子的后果有多严重,像这样弄巧成拙的蠢事也只有方立民这种人能干得出来吧。
站台铃声响了。
突然听到自己对方立民说,谢谢你买的东西!谢谢你特地来车站送我。东西我代我爸收下了,这个还给你。再见!说完将信封一把塞回方立民手里,转身上车。
恬恬,你——
我头也不回地朝车厢大步走去,刚走到盥洗间,眼泪就像断线的珠子一样噼里啪啦掉了下来。
出乎意料(2)
人真是脆弱的动物,一念之差,感激化为乌有。
善意的谎言(1)
下了车就往医院赶去。
匆匆赶到病房,正在打点滴的老爸见我突然闯来吓一大跳。
恬恬,你怎么来了?
我扑到老爸身边,嗔怪道,爸,你怎么住院了也不告诉人家一声。
老爸喜出望外,一只手拉着我说,又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干吗要兴师动众呢。
当然要兴师动众,谁让你是我老爸呀。快让我看看。我仔细端详了一下,这才发现老爸的气色非常差,整个人有气无力,手也很烫,摸摸脑门,像在发烧的样子。我有些着急,还说没事呢,你看你都发烧了。
老妈悄无声息地进来,手里拿着刚洗过的碗筷,她见到我一下也愣住了,恬恬,你怎么在这儿?
我回头叫了声妈。要在平时早扑过去跟她撒娇了,但今天却没这个心情,接着埋怨,我爸住院,他瞒着不告诉我,你怎么也瞒着我呀。
老妈急忙看老爸一眼,多少有些心虚,是妈不好,没有主动告诉你。
我得理不饶人,你们就我这一个女儿,为什么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都不告诉我,那你们生我干吗呀?
老爸抢着说,好了,好了,恬恬,这件事就别再提了,都是爸不好,是我不让你妈告诉你的。嗨,其实你爸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普通的血管瘤。
血管瘤?血管瘤是怎么回事?我忙问,真的没事吗?
老妈点点头。
可我爸还在发烧呢?
老妈跟我解释,你爸他前天刚做了一个治疗,这种治疗会有发烧的反应。过些天就会好的。
老爸接着说,真的没事,你放心吧。你的婚礼,我和你妈妈一定会准时出席。我们飞机票都订好了,是吧,梅林?他讨好地看着老妈。
老妈再次点头。
老爸又看着我,眼睛里带着一种奇怪的向往,二十多年了,你爸就等着这一天呢。
我就怕他们谈论这件事情,赶紧把方立民送的营养品都拿了出来。老爸老妈听说是他送的,少不了夸奖他一番。
老妈上午还有手术,临走前让我赶紧回家休息,说医院上午不让会客,不许我在这里影响老爸治疗。
回到家就给童志打了一个电话,告诉他我回来了,特别提醒他万一碰到我们家人,不许把我失业和婚礼取消的事情说出来。童志说我有病啊,没事告诉他们这些干嘛。
美美地睡了一觉,睁开眼睛已是下午两点。打开手机,第一条短信就是老孤发来的。这回他没编俏皮话,却发了一段温馨问候:时光带不走欢笑,往事冲不淡回忆。人生漫漫海角天涯,随时都有我的轻声问候。祝你父亲早日康复!他消息还真灵通,想必又是鸽子多嘴。不过这条短信却不像他的文笔。当然,在这种时候收到这样的短信,让我对老孤忽然有了一丝好感。
只是没有方立民的短信。
一想到他我就来气。昨天火车开了以后,他立刻打来电话,向我解释他为什么让王薇帮他买东西,说她在军博附近上班,离西客站近。又说他早就想澄清我们之间的误会云云。他狡辩段位本来不高,被我一通胡搅蛮缠弄得更糟。
最后我说了这样绝情的话,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你爱跟谁跟谁,我无所谓,既便冤枉你也活该,我可不想继续再这么吊着,老娘我累了!我们分手吧,反正婚礼已经取消,我给你自由。拜拜!
我很坦然,不是吗,他可以在结婚前夕取消婚礼,我怎么就不可以把他像垃圾一样抛弃?
我气势磅礴地挂断电话,仿佛刚刚惩罚了一个罪大恶极的坏人,心里充满着正义战胜邪恶的喜悦。可是这之后,方立民既没有再打过来电话,也没有发来短信,就像一个被割了舌头的宫女一样保持缄默。这么一来,我心里倒有些不平衡了,觉得自己中了他的奸计。谁说没这种可能?说不定他早就等着我说这话呢。他当然了解我的习性,我的小暴脾气一点就着,他太清楚了。他自己不想当提出分手的恶人,所以就设圈套让老娘去钻。
我越想越生气,越想越为自己不值,幸亏醒悟及时,要是真跟这样一个混蛋生米煮成熟饭入了洞房成亲那还不糟了?没准过不了半年就得离婚。默默安慰自己的同时心里也明白这不过是一种安慰。方立民哪有这么阴险,把他设想得大奸大恶也是迫不得已,要不我怎么能平息心头的怨愤,要不我如何为自己的决定找到合理的理由呢?
随便找了些吃的东西填肚子,又跑去医院探望老爸。在路上,我还给老爸买了一束洁白的百合,又特意买了个花瓶。虽说老爸的病房里已经摆了两个花蓝,但这束花代表我的一片心意。
将花放到老爸床头的时候,他整个眉宇都洋溢着喜悦,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欢喜,只是老爸依然疲惫,可以感觉得到他在强忍着某种痛苦。
快下班时老妈也来了,老爸马上指着床头的鲜花说,你看,这是恬恬买来的。老妈也很高兴,夸我现在已经懂事了。
我心说你们太小看我了,谁说我现在才懂事,要不懂事我能从小到大一直努力做个好孩子吗?做好孩子多累,时时刻刻得对自己严要求;做坏孩子多开心,随心所欲想干什么都不用考虑后果。我之所以强迫自己做个好孩子,是因为你们喜欢。我就是希望你们一直把我当孩子,这样就能永远疼我爱我关心我,这样我就是你们永远的宝贝。
善意的谎言(2)
医院膳食时间早,刚五点就把饭送来了。老爸一看,赶紧催我们回去,坚决不让陪着,还特意叮嘱老妈多给我做好吃的东西。
老妈在做干烧鱼的时候,我在外面犹豫不决,火车上确实想好了这次一定要找机会把婚礼取消的事情告诉他们,可一看到老爸那张憔悴的脸还有他见到我兴高采烈的样子,这些话又说不出口了。我从来没见过老爸这样无助,他瘦多了,人也老了。虽然他和老妈都说血管瘤没什么大事,又是良性的,可那怎么也是个肿瘤。我不忍心让老妈老爸在这种时候还为我操心。
第二天,老妈又叮嘱让我在家呆着,不要随便去医院打扰老爸的治疗。我很奇怪,分辩说我又不是回来休假的,是专程来探望老爸的。争了半天,老妈只让我下午三点半以后再去,说上午治疗,中午老爸要休息。
既然老妈这样坚持,我只好在家呆着。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