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亲朋友,蜜蜜恋人-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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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天色全暗了,前头除了一盏车灯外,只有阴风习习。
他是故意的!百合明白了,他是真的天生坏胚子,他在报复她!
百合紧了紧领口,深深叹口气。他会怎么对付她呢?在这荒山野地,如果他真想怎样,是没人可以帮她的。百合这才明白,平素她敢这么对他大吼大叫、下命令,其实是仗着学校的势的,一旦她只身了,她的勇气也没有了。
就这样听天由命吗?百合背脊凉了半截,手脚也僵硬得难以控制。不!不能就这样由着恶人得逞。百合的凛然正气再度灌满胸怀,这不是男人与女人的战争,而是正义与邪魔之战!百合动了动脚趾,察看四下环境,试着跳车的可能。
百合将右脚往上挪,试着凭藉车箱跳车,正当她脚踝移到车箱上时,示君突然大叫:“小心!”随着警告声,机车的前轮跃起,跳过一个岩块,朝草丛里驰去,然后停下。
百合倒抽一口气。罢了,命也。
“看到了吗?”
百合朝四方望去,全是星星点点的墓埤,这儿肯定是一处没规划的乱葬岗。
“到这里,只有一条路、一座桥,所以我叫它们不归路、奈何桥,名副其实吧!”
“……”百合不禁往示君身边靠去。再怎么说,这儿鬼魅处处,而白示君好歹是个人。
“你怎么不说话了?你不是有很多话要问我的吗?”
机车熄了火,连唯一的灯源也熄灭了;星光点点,隐约映着百合铁青的轮廓。她骇怕了;示君心里好生得意。
“为什么来这里?你想干什么?”百合委屈得想哭。她错了吗?她所做的一切还不是为了他好,他干嘛这样对她?
“没干什么,我喜欢这里!”白示君点了烟,火光闪烁着一团晕亮,照着白示君细长的眼。百合看清楚他的眼睛了,像火一般熊熊地燃烧着愤怒。他愤怒,而她何尝不是?
百合看着他,定定的,看得白示君心虚得垂下眼皮,双脚不断在地上磨蹭着。百合打心底升起一股悲凉—;—;她恨他,恨他的坏,恨他的无所谓。也不知哪来的力量,她一把抢下示君叼在口中的烟,扔在地上用力踩着,就像把白示君一把摔在地上,狠狠踩着泄恨似的!
“你干嘛抽烟?干嘛惹事生非?像你这样一个聪明的人,你干嘛不好好念书?你以为你很行吗?你行,你就犯不着带我来这里,用这种下三滥的方法吓我了!你行,你就不会叫人家三番两次替你担心,生怕你惹了什么祸事!你有本事,有本事就考个大学来读啊!我知道你气我,怪我多事,可我为了谁?我为了自己吗?我得了什么好处了我?!”百台一口气吼光了愤怒,却也吼光了自己的武装,她蹲了下来,捂着脸哭了。她想回家,她不要在这死人堆里,她再也不要管这个人了!
百合这下可真吓着白示君了。为着她敢从他口中抽掉烟的勇气,为着她的一番话,为着她无助的哭泣,他这回真呆了!
白示君蹲下来看她—;—;百合只是个小女孩,她不是小蝶,不像小蝶见惯了血腥争斗,他不能以他惯用的方式待她。
“班长,班长!”这就是他的班长吗?那个爱管闲事、小辣椒似的女孩?说真的,她的确犯不着管这些闲事的;而她管,是因为她关心。她爱着每个人,对每个人一样的好。虽然有些滥情,可也教人觉得温馨。
她还在哭,一发不可收拾。
“班长!”白示君靠过去,拍拍她的肩。“喂,好了啦!对不起嘛!不要哭了—;—;喂!有这么严重吗?我又没丢下你,我还在你身边啊!”
百合不理他,还是哭。
白示君不习惯这样爱哭的女人,她令他手足无措,让他觉得不忍心。他可以一刀砍入人的咽喉,用玻璃狠狠夹死一只小猫似的老鼠,甚至二话不说的切了自己的指头,却不能见百合这样伤心着。他轻轻地在百合身后坐下,一把将她抱进怀里。
谁知这一抱,百合越是嚎啕大哭了起来,并扯着白示君的衣领耍赖—;—;“我不管!我不管!你要道歉,你要道歉!”她竟是爱着他的。
“好!好!好!你说,怎么道歉嘛!”
“真的?你要道歉?”百合不哭了;泪痕还在,却说不哭就不哭,像个孩子似的。她仰着脸看他,小小的唇,离他好近。他想吻她,但理智告诉他吻不得;这女人太认真了,他不想锳;浑水。
“你说啊,怎么道歉?”
“说对不起!”她胸有成竹的,像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好,对不起!”
“还有!”
“还有?”
“不许抽烟!”
“不许抽烟?这跟道歉有什么关系?”
“惩罚啊!谁叫你要吓我!”百合又理直气壮了。白示君有点上当的感觉,低声笑了两声。
“我倒不觉得你被吓到了,好像—;—;好像反而是我上当了。”
“哪有?我是觉得你很聪明啊!当祸害会遗臭千年的。”
“可是当好人却不长寿啊!”
“所以才要你当好人啊。”百合躲在示君怀里咯咯地笑着。
“好啊!原来你咒我早死!”
百合笑得更开心了。
那夜,星子在黑幕中排成了一只青蝶,白示君迟疑着,房里是不是需要一点花香,才不会太阴冷?
余百合就这样和白示君结了缘,她希望能彻底的改变他,然而,不是她高估了自己,便是白示君过于顽强了。
入秋的时候,一个明朗的早晨,巧玲约百合见面,说是有要紧事。百合信了,而且很放在心上;同学嘛!有缘才能相聚,有什么困难不该一起分担呢?
巧玲和百合虽然是同班同学,却并不要好;她另有一个圈子,严格说起来,她是班上的另一个势力,而且还是和百合敌对的势力。她们反对百合的理由很多,其中最重要的一点是因为她是转学生,她们压根儿不认可她是班上的一员,又怎肯听命于她呢?再者,百合占住了太多的机会;没错,每每她出击总能替班上夺得荣誉,但样样比赛都是她,未免教人吃味。也因为百合太出锋头了,所以怎么看她,怎么觉得她是个骄傲的家伙。
“嗨!巧玲,什么事这么神秘?”百合无邪的笑着,但看在巧玲眼里,却虚伪得恶心。
“你的事啊!”不只巧玲,佩岑、雅文也在。百合瞧瞧大家,不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怎么她们的眼神都是木然的?
“我们知道你跟白示君好,可是,你未免太不了解他了,他是个花花公子,最近还和七班的金秀萍打得火热。”
“上星期我还看见他和一个老女人在后山约会,那女的大概有廿几岁了。他真是老嫩通吃啊!”
“没什么,是为了你好,免得你上了他的当。”
百合听她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只傻傻的愣在当场,而不敢去相信那些话。示君是不好,但是,有她们说的那么不堪吗?百台觉得鼻子酸酸的,她是真的对他用了心,他不会不知道的。
“别难过,这种男人随地捡都有。”
“不—;—;谢谢,谢谢你们告诉我这些,我知道了。谢谢!”百合终究没和她们争辩。
回到教室,百合没一点心思了。示君交别的女朋友,她反而不在意,倒是听他被人贬得那样卑下,叫百合由衷的痛心。
示君似乎知道有人在她耳朵前嚼舌根,这天完全不去招惹百合。放学前,百合在他桌上留了封信—;—;
示君:
缘起缘灭,缘深缘浅,我们太年轻,不能掌握是正常的。既然缘尽了,也没什么好挣扎的。麻烦你明天将我过去写给你的信一并还给我,你留着无用,我却是有心珍藏。百合
示君是在家里看这封信的;看完后,他一方面怪那些女人多嘴,一方面气百合如此淡然,好似他完全不值得她争取、难过似的。
其实,他怎么不知道这是巧玲搞的鬼!?巧玲一直喜欢着他,可他怎么也没把她放进眼里;现在她见他和百合好,况且,她一向就嫉妒百合,当然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
百合就是太单纯了!自己没心眼,也看不见别人的心眼;她就是这样,“纯”得叫人不能放心。
一早到校,百合就看见抽屉里有一叠信—;—;他真的把信全还给她了。
她木然的坐在教室里,腊黄着脸,倒抽了一口气,不断地告诉自己:只要白示君变好了,两人在不在一起都无所谓,当个朋友也是好的;她很乐意做他的红粉知己,鼓励他、支持他,直到他成功,然后再去帮助另外一个人。她完全把自己当成了神,或者圣女。
百合在心底唱着“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爱是不嫉妒……”之后,那一整天,这首歌就像魔咒似的缠着她—;—;唱国歌的时候,她唱“爱是恒久、忍耐……”;上厕所的时候,她也是唱“爱是恒久、忍耐……”;解剖青蛙的时候,她还是唱“爱是恒久、忍耐……”;看到白示君的时候,她更是在心底高声唱着“爱是恒久、忍耐……”
百合没有受伤,她快乐得很。白示君可以像个没事人一样,她为什么不行?这场恋爱她已经输了,如果再悲伤,那就输更多了。
一如往常,白示君骑着机车在公车站旁等她,百合礼貌的打声招呼后,却没有上车的打算。
“我送你回去吧!”
“还送我?”
“你总有些话要说吧!”
百合点点头。也好,听听他怎么说,故事总要有个结局的。不过她也知道,一切都是真的,绝非谣传,否则,他不会当真把信还了她。
车子走了好久,两人始终沉默着,当真是在酝酿分手离别前的气氛。为了不让泪掉下来,百合拉高了嗓子,带笑的问:“是为了谁?什么样的女孩子?别垮着这样一张死脸嘛!咱们还是好朋友的。人世间,不都是这么聚聚散散的吗?何况咱们都年轻得像个孩子!”
一路上,百合一开口就没再停过,嘁嘁喳喳的讲得示君头发昏,像是和他分手,她有多兴奋、快活似的。示君憋着一肚子解释的话,一见她那么快活,却都转成了气;送她到家,转头就走,连句再见也省了。
示君一走,百合等不到进屋,泪就哗啦哗啦的倾泻而下。
不是全部,她宁可不要。可偏偏“宁可不要”的东西刺得她心好疼,蚁咬虫噬似的,她揪紧了胸口也止不了那椎心的痛。百合抹干了泪,避过客厅,直往二楼房里去;一整夜,她把自己反锁在里头,抱着棉被哭得死去活来。哭过了,倒像哀悼一出悲剧似的,又完全事不关己了。
第二天,她仍是开心得不得了。
日子轻忽的过去,示君和百合还是见面,只是“曾经沧海难为水”,情愫究竟是不同。
又过了两个星期吧!白示君告了两天丧假,说是祖母过世了;而回来上课的那一天,他递了张纸条给百合。
白怡君要你晚上去陪她,祖母过世了。
百合最容易为人欢喜为人忧的,一听怡君需要她,当下就打了电话回家。百合的家人也知道白示君这个人,便允了她;他们都是传教的人,能理解百合的好意。
原本在丧家,外人是不便进出的,然而,一来百合善良,二来白家的人早不把百合当外人看了,所以白母见了百合,只像见了自家晚辈似的,也不意外。
分手后,百合就忌讳和示君独处,不为别的,只是不自在。偏偏怡君有意似的,要百合来陪她,自己却老不见人影。
“出去走走吧!你不是最爱散步的吗?”
“也好,屋里怪闷的。”她垂着头不敢看他。
那夜细雨峪樱百合和示君共撑一把伞,在清冷的街道上走着。两人话不多,只是路上一洼洼的积水,躲闪间免不了肌肤上的碰撞,使她心脏“扑通扑通”地撞得厉害。
“叭—;—;”一辆汽车疾驶而过,溅起一片水花;示君一把拉过百合,躲不过就用背去挡,弄得他一身污。
“怎么了?看,都湿了,先回家吧!”
百合取了手帕在示君身上擦拭着,示君却只顾把百合拉近,轻声的说:“我和她们都分了。”
百合一惊,挣脱了被他握住的那只手,快步往前走着。其实,这不是她预料中的吗?若那纸条是个阴谋,是个计,那么百合绝非被算计的人;她只是将计就计。可这会儿真的发生了,她却慌得想逃。
“百合,百合!”示君跟了上来,却规规矩矩跟在她后头走着,不敢再惊吓她。
“百合,那女人和小姊姊同年,足足大我六岁,我跟她是不可能的。”
“喜欢有什么不可能的?何况,你看起来也很老。”见示君慌,百合倒有心思逗他了!而示君也宁可这样,他不能忍受她的沉默,也无法忍受她走近他,却冷冷的又走远。
“我真的和她分手了。我承认我以前是很花,可是遇见你之后,我就改了;人总有惯性,不能一下子全变好的,不是吗?”
“那关我什么事?”百合说得无情,免不了示君又气又恼。
“是啊,关你屁事!”
要是以前,白示君早就作罢了!别说以前,换了别人,示君也不会那么殷勤。可是,她不是别人,她是百合。百合对他太好了,别的女人也对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