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激行为 上-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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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现在我干掉他了,不想步后尘的话就呆在别动。”他向站在林亚斯后的德雷尔说,得意地微笑。
“接着到我了。”德雷尔说。
“什么?”
“到我了!”德雷尔指指自己,像生怕被忘了似的表情积极,“还有我,这个叫前赴后继,用你的棍子把我打死,不然休想拿你要的东西。我可不能让林亚斯,我亲爱的朋友的苦心白费!他都做到这种程度了,我怎么可以示弱?”他用手激动地比划。
“这不是电视剧,你以为我不敢动手吗?”特门不可置信地叫道,虽然表情夸张,但他知道德雷尔并不是在开玩笑。一个疯子发疯一点都不奇怪。
“快点!”德雷尔兴奋地做手势,“这里!(他指着心脏)这里!(颈侧大动脉)这里!(太阳穴)别让我说得再详细了,快点快点!不够就赶不上吃午饭的时间了!除了性病没东西能阻止你,哦,说的好!(他认真地拍手三次)那么现在你只有通过一种手段得到你要的东西,就是死亡。杀了我,长官,我打不过你可我能让你杀了我。当然也许奸尸委屈了你,可是我有我的原则。”他遗憾而真诚地看着特门。
特门握着警棍的手不知该往那里放,他知道他该给这嚣张的小子点厉害看看,让他知道谁是主宰者。可他并不想杀人,情况的发展在他的预料之外。他以为那个漂亮的小猫会被吓坏,然后乖乖听话,但他忘了他是个疯子!
对面的人直直盯着他,被这么看着让他很不舒服。也许他该先揍他一顿?但他知道他没办法阻止德雷尔干掉他自己!——当然正常人不会这么做,可他是个疯子!
他盯着他,两人对视了大约十秒钟。德雷尔打破了沉默,“好,你不动手,那我来好了。”他说,上前一步,却被躺在地上的林亚斯绊到。“伙计,你碰到我了,睡过去一点。”他踢踢他,从他身上跨过去。接着他冲向特门,拉住他的衣服。特门惊恐地后退一步想把他甩开,可是德雷尔迅速退了回去,他手里拿着一支钢笔。特门的钢笔。
特门惊恐地看着他,他不知道他要干嘛,就算他不聪明也发现场面已经完全被一个疯子控制住了,疯子让人害怕的地方是你完全不知道他下一步会干嘛。
他看着德雷尔拔掉笔帽,把它丢掉,金属撞击地面发出清脆的声音,在静得怵人的图书馆让人心惊。“特门长官的钢笔很高级。”他低声嘀咕,甚至抬起头来冲特门微笑了一下,笑容纯真得像在玩玩具的小朋友们看到妈妈回家。
他把笔尖对着自己的大动脉,清清嗓嗓子。“咳,既然特门长官已经下了如此大的决心,身为公民的我有义务帮助他完成自己的誓言,特门长官只是一时紧张,他太善良不忍心杀生。但为了不让他的豪言壮语落空,我决定助他一臂之力!”他真诚地看着他,然后叹了口气,“你看,我理解你,我们都是男人。”
接着,毫无预兆地,他手中的笔尖刺进了他的颈动脉。
鲜血中掺杂着些黑色的墨水,对面削瘦的男人手中紧握着他的钢笔,捅进了自己的脖子里。血迅速渗了出来,德雷尔咧开嘴大笑,好像干了件十分可笑的事。疯狂而神经质的笑声在图书馆里回荡,他背后是一地的鲜血,之上躺着一个人的尸体。
特门觉得浑身都僵硬了,冷汗渗透了衬衣。他慢慢向后退去,“我……得去找医生……”他结结巴巴地说。
“长官,你不是要上我吗?”德雷尔轻轻说,他拔出钢笔,脖子上露出一个鲜红的血洞。特门觉得胃部翻涌,再也忍不住呕吐的欲望,狼狈地向外跑去。
德雷尔微笑,他松开手,钢笔落在地上断成两截,发出清脆的声音。特门清楚地听到他在背后面带笑容,一句一顿的开口,“胆、小、鬼。”
德雷尔回过头,看着躺在地上的林亚斯,走到他身边蹲下。用手指戳戳他。“醒了吗,伙计?等一下特门长官会叫医生来。”
林亚斯呻吟了一声,“醒了,见鬼,你看上去比我严重!”
“我没事,我刺在动脉旁边了,我晓得最要命的地方在哪里,哪里受点儿伤无所谓。”他摆摆手,“你知道,大部分情况下我只伤人,不自残。”
“你真行,特门被你吓死了。”
德雷尔严肃地看着他,“你干嘛那么干?你这个疯子,神经病,自大狂,英雄主义者,白痴,笨蛋,蠢材……”他用手指着他,像个孩子念单词般认真而吐字清晰的指责,林亚斯躺在那里只是笑。德雷尔孩子气地白了这个“不学好的人”一眼,歪歪斜斜地站起身,嘀咕着,“政府部门的工作效率真慢,还是我自己去找医生好了。”
林亚斯看着他削瘦的背影,他想他很喜欢这个有着孩子般纯真眼神和表情,却又疯狂聪明的让人发悚的家伙。他是个疯子,但相处起来,竟然很可爱。
“有些侮辱是一个男人所不能容忍的!”
当特门这么大叫时希尔正在打小蜜蜂,这声天外飞音让他躲避不及,死了一架飞机。他做了一个痛心疾首的表情,按了暂停。
“你应该注意到另一位值班警察现在很忙!”他责备道,“你可以去看电影打游戏或干脆去巡逻一圈儿,别在这儿大喊大叫的!”
“可是我有烦恼!”特门走到他面前坐定,盯着他。
希尔绝望地把鼠标从“取消暂停”的地方移开,转过头,“好吧,亲爱的同事,你有什么烦恼需要倾诉?这里是午夜之音栏目。”
特门皱起眉头,“你有没有那种经验……被那些犯人瞧不起?”
希尔扬眉,“哦,那可是件不得了的事,昆斯说是不能忍受的侮辱。其它人可以,就他们不行,因为他们低人一等。我可以告诉你我的感觉,——我没什么感觉。”他说。“如果你觉得愤怒,说明他们说中了事实。”——我就曾经愤怒过。
特门恼怒地转了个圈儿,“不!我比较赞成昆斯的话!那混蛋居然说我是个胆小鬼,我是个警察!而他说我是个胆小鬼!这绝对不能容忍,你知道我曾经杀过人,我是说一个劫匪,追捕罪犯时我总是跑在最前面……”
“如果你觉得你不是,干嘛那么生气。”希尔莫明其妙地看着他,“谁说的?”
“德雷尔·布莱恩。”
希尔吹了声口哨,“被一个疯子骂不值得当真,伙计,行了,那两个人现在都医务室躺着呢。”
“不,我不能容忍,他耍了我!你不知道,那时他的语气,他的眼神……他在蔑视我!”特门皱起眉头,“当然我不是特别在意,我是说……这种事不能容忍!被一群人渣看不起,这简直是天大的侮辱。我一定要好好教训他,让他知道谁才是主子!”
希尔摸摸下巴,显然特门的自尊心被伤害了,这时候他只能用自己的权力来弥补,伤害和践踏那些囚犯的尊严,以他们被折磨时的微弱彰显并确认自己的强大。就个人经验而言,那种行为可以起到短暂的麻痹作用,接着你会发现你掉了更深的黑暗里……他摇摇头,试图和他交流。可是特门看出了他的意思,他站起身,“我去巡逻了一圈。”他说,走了出去。
希尔托着下巴坐在那里,他曾花费了很长时间想明白一些事,可伤害已经造成,无法弥补。他也无法把他的看法输灌给别人,他没这个权力,也没能力。所以他叹了口气,继续打他的小蜜蜂。
第二天他在医务室见到了奥雷,他正在忙来忙去的准备药,最近受伤的人特别多,再加上他表现不错,一直在医务室帮忙。
林亚斯躺在床上,头上缠着绷带,少许的血迹渗了出来。德雷尔也在住院,他伤在脖子上,不过他看上去一点也没受伤势的影响,他总是有精力的让人发怵。
“……特门突然冲进来大叫,‘快去图书馆!’,于是我问,‘怎么了长官?’他大叫,‘德雷尔是个疯子!’”奥雷绘声绘色地讲述着昨天的场面,德雷尔坐在床边,腿晃来晃去,格格笑道,“我本来就是疯子。”
林亚斯伤的比较重,现在还不被允许太多的交谈,他只躺在那里看着德雷尔。那个看似柔弱的室友并不需要他的保护,他确定这点。实际上他不久前就曾有过因为听说德雷尔被一个家伙堵在卫生间里(德雷尔总会引起这方面的骚扰)火烧火燎赶过去,结果发现需要被救助的反而是那两个打他主意的可怜人的经历。好几个人才制服处于狂乱状态的德雷尔,满地都是鲜血。
精神病人失控时力气特别大,奥雷曾这么跟他说,但现在看来他不只有力气,他还有很棒的头脑,——他甚至能吓得一个掌握他们生死大权的警察落荒而逃。不过把自己伤成这样也挺狼狈的,他想……老实说,他并没有觉得监狱生活很糟糕,虽然几乎所有来到这里的人都渴望获得自由,也不管自由之后他们能干什么,总之自由是首要的,那个字眼透着神圣。但林亚斯觉得这里适合透了自己这个人生一踏胡涂的失败者。——这里装满了这种人,他们就该呆在这里。自由不是每个人都配拥有。
可是……德雷尔不该呆在这里。他有时会这么想,他应该在外面自由的世界被真心疼爱他的人好好照顾。他甚至开始希望能离开这里,在外头的世界里拥有权利和尊严的正常人在一起,和德雷尔一起生活,他很想照顾他。那个像孩子一样狡黠又疯狂的家伙,虽然他比他聪明多了,但他觉得他是需要他的。他没有别的心思,他只是想照顾他。如果和他呆在一起,他觉得自己是可以快乐地享有“自由”的。
他曾说过何时出狱的事,他就算表现良好这辈子离开的可能性也不大,也许在老得脑袋糊涂的时候吧。德雷尔却并不想出去。“我想在这里想一些事情,也许等我想通了我会想离开,到时总会有办法。”他这么说。
这时林亚斯就会觉得他像只自愿被链子锁住的猎鹰,拥有可以自由飞翔的翅膀可是甘愿放弃,德雷尔嘲笑他过于浪漫化的想法。“我是个失败者,就是这样。”他对他说,“自由是大部分人的基本需求,而我还不行,我心智不健全。我并非在后悔我的所作所为,我只是不能认同自己的缺乏意志,无法主宰自己的大脑。我想成为一个拥有健全人格的人,那以后再说出去的事儿。”
但林亚斯仍觉得他是于众不同的,他是自愿来的,他相信如果他不想没人能逮住他,他那么出色。而且对他那颗大脑来说身处哪里并没有区别。林亚斯只想和他呆在一起,互相帮助,听上去有点蠢,但他喜欢这样的生活。
昏沉中昆斯似乎走了进来,向德雷尔做了个手势,“跟我走一趟。”他说,德雷尔下了床,他把他铐起来带出去。
希尔静默地看着他们离开,他摸摸下巴,他知道中间的弯弯,这种事每天不停的发生。这里狱警的意志就是一切,少数压迫着多数,这里的气息严酷而充满血腥味。他简直不明白那些囚犯要怎么生活下去,可是他们生活的看上去居然比他开心。
大部分的重刑犯并非知识贫乏,他们有的甚至很聪明。也许他们有理由享受黑暗外点滴的光明,他们不用像他,不敢直视那曾经同行的威廉的眼睛。当他对他说“你怎么能这么干,你是个警察”时,天晓得他心里翻涌的是什么感觉。警察,那个词曾对他很神圣,对威廉仍很神圣。他不敢看他的眼睛。
这里不该拥有德雷尔这种一脸孩子气的家伙,到了这年岁稚气并非天生,那是一种后天的东西。这个精神病患者偏执而疯狂,他拥有一切负面情绪可是他绝不冷漠懦弱。他怎么能在这样的土壤里生长?
这么肮脏的地方。
他闭上眼睛,说不准该怎么办。他们都在努力的生存着,他们也是人,会感到伤心和痛苦……
他摇摇头,林亚斯看着德雷尔的眼神有一种小小的,温暖的火花。他印象中这个人的眼神是冷漠和低落的,当他看德雷尔时,眼中会亮起小小的火光。
“林亚斯,”他向躺在病床上的人说,“你知道昆斯带德雷尔干嘛吗?”
黑发的男人茫然地看着他。“是特门叫他去的,你知道他叫他去干什么。”
林亚斯猛地从床上跳起来,向门外冲去。希尔一把拽住他,他的力气那么大,他几乎被他带了几步。他在他耳边轻声说,“你准备怎么去?用脚踹开铁门,或者从高压电网上翻过去?”
身边人看他的黑眸中写满了让人心惊的担切和痛苦,以及恳求。希尔把一把钥匙塞到他手里。“去吧。”他轻声说。那人像风一样冲了出去,希尔闭上眼睛,双手捂着脸,指尖攥着他浅棕色的头发。他不知道他的行为是对是错,以及会引发什么后果。
“为什么告诉他?”奥雷问。
“我不能就这么看着不管,这种事……我以为我已经习惯了……”他说。
“不管结果如何,我们只能拭目以待。”奥雷说。
希尔像想起了什么般挥挥手,“哦……你别误会,我不是说我的同事有什么问题……也许我那么做是因为想这这里只剩下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