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中的玫瑰-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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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由得问:“你还不走?”
一南吞吞吐吐地说:“陆老师,有人想看你。”
陆逸尘睁开眼睛,向外望去,房门被轻轻地推开了,好多患者正站在门外,悄悄地往里面看。
陆逸尘叹息了一声,“既然来了,还不进来?”
患者一个跟着一个挤进了屋。
“我又死不了,你们干什么?”
“我们听说你病了,都想来看你,又怕你不高兴。”
“既然知道,还来?”
“陆大夫,虽然我们知道帮不上你什么忙,可是如果我们不来看看你,心里便不踏实。”
“现在看过了,你们回去吧。”
“是,我们不打扰你休息了,陆大夫,这是我特意叫老伴炖的参汤。”
“陆大夫,这是我女儿为你熬的鸡汤,你赶紧趁热喝吧。”
……
患者将手里拎的各种器皿纷纷地放到了他的桌子上。
陆逸尘不由得急了,“你们快把东西收好,我现在不能吃东西,放在这里都浪费了,快拿回去吧。”
那些患者怔了怔,不信任地望向一南。
一南点了点头,肯定地说:“他现在胰腺发炎,需要绝对禁食,所以这些东西他根本吃不上,你们都拿回去吧。”
“既然这样,陆大夫不能吃,就留给别人吧,我们是不会带回去的。”
患者纷纷地从病房走了出去。
陆逸尘看着那一桌子的食物,无可奈何地望向一南,说:“这些东西怎么办?你要替我想办法处理了。”
一南轻轻地叹了口气,“你都交给我好了,我这就送给唐小姐她们,哎!这些患者对你真好,你也舍得抛弃他们?”
一南一边说着,一边把那些食物拎了出去,把陆逸尘一个人丢在了那里。
一天之中,第三个人这样对他讲了,天知道,他真舍得抛下他们吗?
现在他只盼自己能够快些好起来,不再这么疼痛,能够有力气站在手术台上,而不要象现在这样躺在病床上。
第十五章
明天陆逸尘就要启程去边疆,他已经订好了机票,雨薇一向很清楚,他决定的事情,是不容更改的,不知为什么,她的心里竟有说不出的凄清和失落,就如同那银色的月光一样冷,一样的孤寂,她和他并肩走在月光下,他们谁都没有开口,默默地走了好长一段路,终于,雨薇耐不住这令人窒息的沉闷,她故做轻松地笑道,“你还记得在高中的时候吗,我曾经做了一件很对不起你的事?”
“有么?”
“你忘了那次在政治课上我画老师的漫画像,画完之后越看越得意,一时兴起,便把它递给了你,让你转给前边坐着的小蕾,谁知被政治老师发现了,大发雷霆,小蕾招供说是你传给她的,我当时紧张得要命,心想这下完了,你一定会把我说出来,我看到你抬头看了我一眼,竟然什么也没说,自己默认了,我心里不知有多感激。”
“其实你该感激那幅画,你画得那么生动,我当然愿意承认了。”
“不过我没想到政治老师竟然告到了校长那里,害你在全校师生面前被点名批评,就连家长也被找来了。后来在体育课上打排球时我看到你手臂上全是一道道的血痕,我很想问你是怎么受伤的,可是又不敢说出口,我怕你告诉我说是因为我的缘故,其实那时我们并不很熟,是不是?”
“已经这么久了,我都不记得了。”
“总之是我欠你一个情,每次我想起你手臂上那些伤,心里便很难过,我没有想到自已一时贪玩,竟然会给你带来那么多麻烦。”
陆逸尘不由得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陆逸尘摇了摇头,淡淡地说:“你好奇怪,为什么讲起以前的事了?”
“不知道,可能我很怀念那段时光吧。”
陆逸尘默然不语,他是很少回忆的,因为从前并没有给他太多美好的回忆,雨薇很清楚这一点。记得在高中的时候,学校附近有一家超市,许多高中生都到那里买东西,雨薇也不例外,有一次,雨薇到超市买丝巾,她看到陆逸尘正在选一条皮带,陆逸尘很少到这里来,雨薇还是第一次在这里遇到他。
她冲他微微笑了笑,算做打招呼,一直以来,他们之间都很少讲话,除非雨薇遇到什么难题问到他时,他会耐心地给她讲解,但是雨薇很想能跟他讲一些习题以外的话题,只不过每次见到他,她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后来,雨薇发现陆逸尘经常到这里买皮带,没有谁这么频繁地更换皮带,她渐渐地好奇起来,她实在搞不懂,他一年买那么多条皮带做什么。记得在快毕业的时候,因为马上要高考了,大家复习都很紧张,雨薇有一道数学题解不开,便一如既往地去他家里想寻求他的帮助。
当她来到他家的时候,她敲门并没有人应,轻轻一推,门就开了,里面静悄悄的,雨薇穿过花园,径直走到客厅,她竟一下子呆住了,愕然地张大嘴巴,怔在那里,不知自己是该进该退,她看到陆逸尘躺在地板上,一条手臂被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死死地踩在脚下,那是比陆逸尘大六岁的陆俊杰,高大威猛、粗壮有力的陆俊杰好象一头雄狮,而被他踩在脚下的陆逸尘正如一只落入狮口的羊,他的身体被陆俊杰手中的皮带鞭打着,那一道道伤痕直让雨薇看得心惊肉跳。
陆俊杰的父亲陆一凡只是漠然地坐在一旁,手中还挽着半截皮带,他看到雨薇便微笑着起身和她打招呼,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派绅士风度,他一边和雨薇说话,一边随手将衣服抛到陆逸尘的身上,做的是那么自然,雨薇张口结舌,傻傻地站在那里,进退不得。
她能够想象陆逸尘此刻的尴尬,因为她自己也同样尴尬,所以她尽量地学陆一凡那样,装作什么也没看见,来遮掩自己和对方的难堪。她终于明白,陆逸尘为什么频繁地更换皮带了。陆一凡特别喜欢用皮带教训人,既方便又实用。不过,陆一凡身上的每一件物品都价值不菲,即便一条皮带也昂贵得令人咋舌,如果打断了,陆逸尘根本买不起。为此,陆逸尘的腰间从来没有离开过这种东西。
雨薇现在还清楚地记得当时陆逸尘给她讲题时的情景,他的表情好冷,由始至终他都没有看她一眼,虽然他讲题很认真,可是雨薇连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她只是呆呆地望着他,可能是因为手臂很疼吧,虽然他穿了外套,但还是把衣袖捋了上去,她看到他的手臂上全是瘀血,那一片片鲜红的颜色,直让人触目惊心,即使现在想起来,仍然让她不寒而粟。
“你怎么了?很冷吗?”他淡淡地问,并没有一丝关心的成份在里面。
雨薇摇了摇头,吸着冷气,艰涩地说:“没有,我只是在想上次心脏移植手术明明是别人在做,到最后为什么是你在做呢?是不是因为你以前代陆俊杰受过已经成习惯了?”
陆逸尘侧过脸,看着她,那目光怪怪的,冷冷的,足有几秒钟,他转过脸,紧闭着嘴巴,没有说话。
第十六章
的确,陆俊杰从小到大都非常霸道、野蛮、任性而顽劣,他总是不断地闯祸,不断地惹麻烦,但他每次都能平安无事,相反,本来毫不相干的陆逸尘却会受到责罚,因为陆俊杰每次都能把过错完完全全地推到陆逸尘身上,反过来,他还会扮演“执法者”的角色,那是他最愿做的一件事了,他喜欢痛殴别人,喜欢看别人流血。
可是当他发现事情实在很无聊时,他的自尊心总会受到极大的伤害,因为陆逸尘常常连一点反应都没有,这难免让他极度的失望。他对陆逸尘的隐忍相当恼火,便不断地搞很多恶作剧出来。其实并非陆逸尘有意如此,他不为自己辩解,实在是因为从来没有人会听他解释。
回想起那段时光,也实在没有什么快乐可言,也许那时唯一给他安慰的就是他的出类拔萃,他在各个方面都能取得让同学羡慕的优异成绩,不过也正是因为他的出类拔萃,不知惹来了陆俊杰母子的多少妒忌。
记得有一次他从外打球回来,刚进家门,陆一凡便不容分说,挥手打了他一记耳光,再一脚把他踹倒在地,陆逸尘完全不知道自己又犯了什么过错,不过因为这种事情经常发生,他已经不在乎了,他知道陆一凡很快就会宣布他的罪名。
果然,陆一凡将一张考试卷摔到他的脸上,那是他的单元测试,他看到他的99分竟然变成了39分,卷面上到处都是红红的“Χ”,他当然清楚这是谁的杰作,他抬起头,正看到陆俊杰冲着他坏笑,他只冷冷地说了一句,“这不是我的成绩。”
他很清楚这句话的后果是什么,他的腰上、腿上重重地挨了几脚,陆一凡怒喝道:“你还撒谎骗人!”陆逸尘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坚定地说:“我没骗人。”这回他挨的不是几脚,只有一脚,陆一凡一脚踹在了他的小腹上,把他从二楼的楼梯上踢了下去,当陆逸尘从那十几级台阶滚下来的时候,他全身都瘀青了,浑身的骨骼仿佛都被折断了,他只感到一阵晕眩,好在他还没有昏过去,他看到陆一凡一步步从楼梯上走下来,走到他的面前,逼问道:“你说你没骗人难道是我骗人了?”
陆逸尘咬着牙,忍着痛,一脸豁出去的表情,大声说道:“你为什么不问给你考卷的人?”他这句话一出口就知道自己犯了怎样一个错误,因为他听到从楼上传来一声怒喝:“放肆!你简直无法无天了!难道说是我骗你不成?”陆俊杰的母亲赵兰一边怒骂,一边步下楼梯。
陆逸尘闭上眼睛,他没想到陆俊杰做得这么绝,偷走他的考卷,改写他的分数,然后交给赵兰,陆俊杰算准了他不会把事情弄得满城风雨,找老师同学来证明什么,他现在已经无话可说,闭上嘴,等待接受赵兰的藤条了。
他觉得自己实在该打,因为自己犯下这么低级的错误,他知道赵兰一向比陆一凡还狠毒,当她打累了,便让陆俊杰接着进行,这是陆俊杰最喜欢做的一件事了,那藤条过处,溅起的点点血花让他异常兴奋,要知道陆逸尘的一双腿修长完美,是最让陆俊杰嫉妒的了,还有陆逸尘的腰腹也同样让他痛恨,本来陆俊杰有着非常漂亮的腹肌,可是他却偏偏要羡慕陆逸尘的纤瘦,他觉得陆逸尘的肋骨比他的腹肌迷人得多,如今看着他的腿以及他的腰被无情地摧残着,他的心里产生了说不出的快感,他只盼陆逸尘的一双腿从此断掉才好。
但是,陆一凡粉碎了他的美梦,制止了他的殴打,因为再打下去,陆逸尘的腿就真的会废掉,饶是如此,陆逸尘还是一连两个多月不能正常走路,他只是随便地往伤口上涂了一些红药水,根本没有好好地治疗和休养,使得伤口很快感染、溃烂,长时间不能痊愈。为了不让脓血染到衣物上,他把绷带缠到自己的腰上,还有腿上,每天往下揭的时候,就如同撕掉了一层皮,当时正值盛夏,闷热潮湿的天气对他的伤口来说,无疑又是另外一个打击。
他每天在同学面前竭力地掩饰着自己的伤痛,没有人了解,他每走一步路,需要忍受多大的痛苦,那种感觉已经渗透到他的血液中,并蔓延开来,以至于现在他想起来,仍然能够清晰地感受到那丝丝缕缕的痛楚,就如同那些留在他腿上的疤痕一样,永远也无法消褪。
雨薇看着他的眼睛,轻轻地问:“在想什么?”
陆逸尘只是笑了笑,那笑容冰凉如水,凄清如月,仿佛索着一世的哀愁,让唐小姐见了,从心底掠过一抹悸痛,她明白他的情绪为什么变得这么坏,她也知道一旦他的坏情绪来的时候,是任何人也无法安慰的,她只是默默地跟着他,跟着他来到一家酒吧,看着他要了一杯酒,他拿着杯子的手都是颤抖的。
雨薇皱起了眉,忍无可忍地说道:“你病都没好,别再遭蹋自己了。”
陆逸尘根本对她的话不理不睬,他只是喝光杯子里的酒,再把酒杯倒满。
看着他一个人默默地饮酒,这么多年的委屈竟然不知不觉地涌进雨薇的心中,她觉得自己的鼻子酸酸的,忽然有了想喝一杯的冲动,她要来一杯酒,陪着他一起饮,当她喝到第三杯的时候,陆逸尘忽然按住了她的手,夺掉她手中的酒杯。
“你干什么?为什么只许你一个人喝酒,就不许别人喝酒?”
陆逸尘喟叹一声,低沉地说:“你这样喝会醉的。”
“不要你管,醉了才好。”她伸手去夺酒杯,却根本徒劳无用。
“你放手,把酒杯给我。”
“不要再喝了。”
“陆逸尘,你凭什么管我?你有什么资格来管我?”
“我们是朋友。”
听到他这句话,雨薇眼里噙的泪刷地一下流了下来,她挥手给了他一耳光,她打的很用力,很用力,这绝对是她第一次动手打人,当她打到他脸上的时候,她整个人都呆住了,她的一颗心已经碎了,她从来没有感觉象现在这样心痛过。
好半天好半天,她把头倚在他的肩膀上,低声啜泣起来,“对不起,逸尘。”
陆逸尘微微笑了笑,“没关系,你不再生气就好。”
“逸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