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蛇公主-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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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过了多久;雨没有下下来;一只冰冷的小手摸着我的脸,让我苏醒了过来。那是一个多么可爱的小人儿啊。粉粉的圆圆的小脸,眨巴眨巴的大眼睛,小小的鼻子,稀疏的黄黄的头发。我不知道为何她的父母会将其丢弃在山林中。刹那间,我已经喜欢上了这个小娃儿。我丢了柴禾,把娃儿抱回了家,取名为薛冰。因为她冰凉的小手救了我。我决定用我的爱温暖她,让她健康快乐地成长。
冰冰的脖子上挂着一只如蛇般的戒指,应该是她父母留给她的;很漂亮,像条有生命的灵蛇。当冰冰快乐开心时,蛇的嘴里的宝石就闪闪发亮,但一进入冬季,冰冰整个人就昏昏沉沉地,宝石也暗淡无光。儿子和很多大夫都看过了,都说身体没有什么问题。但我放心不下,我不能让冰冰的生命在昏沉中度过。
后来请了好多大夫,也请了很多巫师、道士,都无法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第二年的端午节前特别闷热,闷得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来。还不会走路的冰冰也开始不老实了,整天“恩恩”的闷叫。村里的老人以为是被恶鬼缠上了,就给了我二两雄黄。晚上将雄黄冲水给冰冰服下后不久,屋子里传来了5岁孙女薛双的尖叫声。我们急忙赶过去,发现双双已经晕倒在地,而床上的冰冰则变成了一个人头蛇身的怪物,嘴里还在不停地“恩恩”地痛苦地叫着。我、儿子、媳妇抱起双双就往外跑。
村里人知道了,就强烈要求将这个不详之物仍回山里面去,但我一次又一次地狠不下心来。这再怎么说,也是条生命啊。最后我们只好选择了搬家。来到这个南部的小山村里。这里没有人知道冰冰的事,也没有人歧视她。而冰冰还是那样,冬天昏沉,夏季活跃。我也再也没有让她碰雄黄之类的东西了。
村里有间小教堂,周日都有个老神父前来讲经、授教。神父第一次见到冰冰时,发呆了好一会,说着“都可怜的孩子啊”,就将自己随身佩带的“十字架”送给了冰冰。并将她脖子上挂着的戒指拿了下来;让我收好。好神奇哦,自从,冰冰戴了“十字架”后,性情稳定了很多,夏天不那么烦躁,冬天也睡得少了。4岁了还不会走路的冰冰,脚也开始慢慢踮地了。虽然还走不稳,总是摔倒,但我们已经很感激了。从此,我们家的人每逢礼拜都会一起去教堂,感谢我主耶稣,祈祷冰冰快些好起来。
不管冰冰是什么怪物,我都希望她能像个正常人般健康快乐地长大,然后跟双双一样可以去上学,以后嫁个好人家,有个好归宿。
奶奶——冰冰不是什么怪物,冰冰是您的孙女,是你的小公主。我抱着奶奶的本子,感激涕泠,心痛不已。老天为什么要这样捉弄我?
奶奶疼我只因我救过她,只因我是个孤苦伶仃没人要的孩子;姐姐讨厌我,只因我是个怪物……
一只结实的大手放在我肩上,将我的头慢慢地靠近那个灰色的与我同样冰冷的身体。
“跟我回去吧。”这个不知何时突然消失,又不知何时突然出现的响龙,因疲惫而嘶哑的声音在我头上方响起,“回到属于你的那个世界去吧。”
“哪里是属于我的世界,哪里又不是属于我的世界?”
“这个本不是你的世界——”
“你混蛋!你们统统都是混蛋!”我歇斯底里地将响龙推开,“明知我不属于这个世界,又为何将我抛弃在这个世界!我恨你们!恨你们!”
我逃跑了,逃开了那些说我不属于这个世界而属于别的世界的人。
第十一章 茧中自缚
在晨曦中,我拖着沉重的身体;回到属于我一个人的家。狠狠地将自己扔在床上。呆呆地听着外面马路上一辆辆急驰而过的汽车声;望着映在天花板上一道道车辆飞驰而过的灯光。
我拆下被套、床单、枕套、挖出柜子里所有的衣服,将它们统统扔到浴缸里,灌满了水,就使劲地洗了起来。
忙碌可以忘记一切烦恼,是哲人的名言,也是我从现在开始相信的一句至理名言。
太阳升起来了,屋内一片阳光灿烂。又一天了,我的生命就这样一天一天,一年一年地过去了。27年,27年了,这是一个多么可怕的数字啊!27年可以让一个刚从母亲腹中呱呱坠地的婴孩,长大,为人父为人母;也可以让一个原本活蹦乱跳的生命,陨落在不经意的时空。27年,我都是怎么过的?无知地生活着、快乐着,叫着陌生人奶奶、爸爸、妈妈、姐姐……呵呵——我到底是什么怪物?从哪儿来?真正该叫的那些人呢?又在哪里?
将所有的衣物洗完,晾上了架,对着阳台上的一片水帘洞,到底哪里才是真正属于我自己的地方?美猴王的花果山水帘洞那么富足,它们是那么地快乐,那里就真的是属于他们的地方吗?难道美猴王真不应该离开花果山水帘洞吗?他的离开给天庭、仙界、妖界、甚至给冥府都带来了劫难,包括他自己?……
我冲进上官昊的房间,把他床单、被套、衣柜里的衣服也统统扔进了浴池。我洗、我搓、我踩、什么人啊,衣物那么大件,那么沉……
“喂!我告诉过你多少次了?衣服要拧干才能挂上去!”包还在肩上,就跑来训我了啊?没有理他,继续踩衣服。
“喂,你没有听见吗?我跟你说话呢。”见我没有反应,上官昊似乎失去了耐性,上前就要拉我。见我脚踩着衣服。
“什么?喂,你有没有搞错?不是有洗衣机吗?干吗要用脚洗?”他瞄了我一眼,瞥到了浴池里的衣服,又要开始了,
“你有没有搞错?!——这是我的衣服!死薛冰,你是不是疯了!”拿起一件黑色西装外套,“天啊!这衣服不能用水洗的!我说薛冰,如果你无聊,闷得发慌,那你就洗自己的衣服,求求你行行好;别动我的!——”
我不知道自己这次为什么竟一点都不生气,一点都不想替自己辩解。胳臂被抓得发痛,头被摇得发昏。我使劲松开上官昊钳制的大手,像木头般离开浴室。
突然脚底一滑,我往后摔去,虽然身体最后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却清晰地感觉头撞上了一个坚硬冰冷的东西,眼前一片黑暗。
“薛冰,跟我走吧,回到属于你的世界吧。”宽大的手出现在我的面前,我躺在地上,好冷,好冷。我看着眼前的灰衣男人。
“你到底是谁?”是怕?是愤怒?还是心底的一丝希望?
一阵沉默。
“你到底是谁?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你又把我当什么了?”歇斯底里地捶打着他的胸膛,我将心中所有的不满全部撒在他的身上。
“你到底是谁?我到底又是谁?老天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冰冷宽大的胸膛贴在我脸上,大手抚摩着我的头,强而有力的心在耳边“扑通——扑通”地有节律地跳动着。
冰冷的胸膛不知何时已渐渐变得温暖,强而有力的心跳也渐渐加快了速度,耳边传来焦急的呼唤,
“薛冰,快醒醒!”
为什么?这个世界已经够烦的了,还要传来那个,令人一听就想发火的声音?老天爷真的是在惩罚我吗?
艰难而又不情愿地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被套进好了,枕套也干了,床单也是干净的。衣服?
我刚刚好象脚底打滑,摔了一跤,也就是那么地一跤,我的衣服呢?这个那么宽大,明摆着就不是我的——是上官昊的!
“上官昊!”我大叫,也不知是哪来的力气。
“冰冰你醒了?”小文关切的飞到了我面前,上官昊也跟着进来。
“哎呀,冰冰,你终于醒了,都不知道我们多么担心你。”
“你什么时候来的?”脑子一片空白。
“中午给你打电话,想了解了解伯父的情况。阿昊接的电话,说你晕倒了,我就赶过来喽。”
哦,还好。我松了口气。身上的衣服应该是小文换的吧。虽然身为医学者,对这些并没有什么好希奇的,但人家不是啊,不是吗?等等,阿昊?什么时候变得那么亲切了?我用询问的眼神看着他们俩
“我的粥糊了。”扑捉到上官昊紧张一闪而过的眼神。逃什么啊?奇怪。
“什么时候的事了?”上官昊一走,我就开始审问起小文来了。那么铁的姐妹竟然不知道,那也太没面子了吧?
“呵呵,还是你眼尖。”还不好意思了咧。“第一次在这里见到他,就有了心跳的感觉了。”
“你的心呢?平时都在干什么啊?不跳的吗?”
“你真坏。”一阵花拳绣腿如雨点般撒在我身上,如干旱的稻田受到了雨水的浇灌。
“谢谢你,小文,谢谢你这个时候还在我身边。”我抱住小文。
“开饭喽——”那个家伙就数这个声音最动听了。
夜深了,我靠在床上,想做些事,又累得不想起来,想看会儿书,心里又如狂风暴雨般不得片刻平静。
上官昊把我的衣服叠好,放进我的衣柜。看着他慢慢地走到我床前,坐了下来。
“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在你身边。”他竟然握住了我的手,温柔地说。
“我会好好照顾你的。”表白吗?
我睁大了双眼,看着他,不会又是噩梦吧?上官昊不是很讨厌我吗?我也觉得他很烦的啊。
炙热而温柔的嘴唇覆盖在了我的唇上。我瞪大了双眼,脑子一片空白;一滴清泪悄然滑过脸颊。
第十二章 雨中葬礼
虽然知道了自己并非现在的父母所出,第二天一早还是赶回了父亲的身边。毕竟这二十多年来是他们一直在我身边,一直支持着我,疼爱着我。如果没有他们,可能我早已经是恶狼的腹中之物,夭折于襁褓之中了。当然还为了避开上官昊那炙热的眼神和小文信赖的心。
已经第七天了,父亲的情况是一天差过一天,母亲和姐姐的眼睛也已经哭不出眼泪来了。我寸步不离地守着父亲,每天在他耳边说起小时侯的趣事。父亲汗多,我总是不停地为父亲抹洗身子,换衣服。父亲最爱干净了,他又怎么能容忍自己满身汗液,浑身汗臭呢。
虽然知道父亲是永远都没有机会再醒过来了,但当心电图和血氧的波形由规则的曲线变为直线的时候,坚强的母亲还是昏倒了……
葬礼的那天,天一直在绵绵地飘洒着细雨,像是在为父亲默哀。葬礼上,来了很多父亲的朋友和以前被他救治过的病人及家属。小文、上官昊和响龙也来了。
静静地听完村里的长老特意为父亲写的悼词,我和姐姐各自抓了把土,撒在父亲的骨灰盒上……
父亲你长眠于此,不要觉得孤寂,那是你最爱的泥土,你将感受到大地母亲最温暖的怀抱……
人们各自散去,我仍久久地站在父亲的墓碑前。雨下了又停,停了又下,春天该来了吧?
爸爸,生日快乐!今天是你60岁的生日。从怀里掏出一支蜡烛,轻轻点上,嘴里轻轻地哼着:
“Happybirthdaytoyou,Happybirthdaytoyou,Happybirthdaytomydearfather,Happybirthdaytoyou……”
虽然你总说婴孩的出生是以母亲的痛苦为代价的,因而不愿庆祝生日,因为那会让你觉得自己在庆祝母亲的痛苦。在那天你总会给奶奶做许多好吃的,慰劳奶奶,感谢奶奶的养育之恩。但今天,我一定要给你点上这支生日的蜡烛,虽然这是你的葬礼,我也要感谢你这27年来的养育恩情……
六十岁,这个年龄也该是儿孙满堂了,而你却从此长眠与大地母亲的怀里……
夜幕降临了,父亲,我也该离去了。
转身的瞬间,有些眩晕,向前倾去,倒进了两双大手里——是上官昊和响龙——他们一直在陪着我吗?
站定后,说了句谢谢,就绕过他们走了。无论是上官昊还是响龙都是我无法承受的。
一只冰冷的大手拉住我的手臂,“你该跟我走了。”
我呆在那里,是啊,也是该离开的时候了。
“你住手!”上官昊帮我松开那只钳制住我的手。
“一边去,这里没有你的事!”充满专制的声音,转而变得温柔与疼惜了起来,
“我答应了你父亲,等他去世后才带你走的。”
“你是谁?你在胡说些什么?”
“走开,这里没有你说话的权利!”
“你要带走冰冰,就有我说话的权利!”
“哦,我带我的未婚妻离开,你也有权利管?”
“你——你们——”
“走吧。”我知道也该是时候去我该去的地方了,无论等待着我的是什么,也终究是要面对的。
“冰冰——”在上官昊的呼唤中,一道刺眼的强光笼罩在我和响龙身上。
对不起,上官昊!——
飞驰在的白色隧道里,道道白光从我们身边飞过。同样冰冷的大手紧握着我的手,仿佛一松开,我就会消失一样。我沉默着,知道真相很快就会大白了。
“你父亲在昏迷前,我刚好去找他,向他讲明来意后,他很理解,但希望我能够在他百年后,再带你离开。”
“谢谢你!”真心的,“谢谢你,让我可以送父亲最后一程。”
“呵呵——”腼腆的笑声。
一阵沉默后,光芒消失,一片春意昂然的景象出现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