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爵夫人-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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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你尽管去吧!我反正是不会放过你的。去告我,到时候我也会用法律来治你的。我发誓,我绝对不放过你。”
“狗屎!”华特在她背后嚷嚷着。“他只不过是一个臭混血儿!”
佳丝再度回过头,她眼底冒着火。“你这天杀的杂种!畜生!你差点杀死的这个人是我的兄弟!你敢再吭一声,我就射穿你的脑门。”
她狠狠的瞪了他一阵子,才转身走到考特面前。她与考特深深的凝视着。
“你……知道了?”
“后来才知道的。你一直都知道?”
“我……离开的时候才知道。”
她捂住他的唇,示意他别说了。“没想到她会告诉你。我一直很怀疑自己与你的亲切感,而对你其它的兄弟姊妹就没有。后来,我直接去问你母亲,她不愿意承认。其实,为我父亲生下私生子的也不只是她女儿一人。然而,她的沉默不就是默认吗?”
“佳丝,你不觉得你们该挑个适当的时机再谈吗?”杰斯问。
她点点头,摸摸考特的脸颊。此时,考特背后的两个人走上前扶住他,而杰斯也站到他面前。考特又合上眼了。
“抱歉了,朋友。”
“别拍马屁了,杰斯。”佳丝正经的白了她丈夫一眼。“这差劲的一天,只有用这种方法来结束了,他会感激你的。快动手吧!”
杰斯动手了,他握紧拳头,肩膀先往后一缩,接着,一记结结实实的拳就往考特的下巴飞了过去。
※※※
柴斯夏,英格兰,公元一八七八年
温妮莎·布利登搁下她手中的刺绣,看着又绕了屋子一圈的公爵夫人。她怀疑这女孩子晓不晓得自己把那上好的东方地毯走出一道轨迹来了。
谁也没料到,公爵夫人竟然如此关心楼上那一幕小小的悲剧。她是上个月才接受陪伴这十九岁的公爵夫人的工作;当时,她绝对没想到公爵夫人会如此富有感情。通常,年轻女郎会嫁给老公爵都是为了头衔与财富。而若瑟琳·芙蓝明挑上的又是最有利的——爱德华·芙蓝明,第六任的伊登公爵,已年逾半百,在去年他们给婚之后,他也已喝酒成癖了。
然而,过了不久,温妮莎就发现这位年轻的伊登公爵夫人完全不是那种追逐名利的女人。一开始,她的确是迫于无奈才答应公爵的求婚。她的父亲是个很有名气的马场主人,只可惜,他有一个不太好的习惯;于是,他死了,而且把家产也输光了。而爱德华·芙蓝明的求婚,正好拯救了身无分文的若瑟琳。
温妮莎是个在伦敦待了太久的人,她的周围净是一些争名逐利的冷血分子。然而,若瑟琳根本是个天真的姑娘,要她冷血一点那是不可能的,她太信赖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最教人吃惊的一点是,她真的爱着楼上那垂死的人。
而公爵聘请温妮莎来,正是为了这生死的一刻。他在这一、两个月就做好各项措施,卖光了一些额外的产业,把钱汇到国外去,然后他又购买各种旅行所需的装备。若瑟琳唯一得做的事,就只有离开而已。
爱德华·芙蓝明会如此安排,完全是为了避免若瑟琳被他的法定继承人压迫之故。他希望若瑟琳能拥有他全部的财富,享受她的人生,他不愿意把自己的金钱白白送给他那贪心的继承人马里司·芙蓝明。
因此,在新任的伊登公爵就位之前,若瑟琳就得离开,否则,她将难逃马里司日后的掌握。
然而,若瑟琳一开始就反对她丈夫的计画,她像个小孩子畏怯着未知的事与物;而且,她根本不认为自己在马里司的掌握之下将是如何的危险。不过,温妮莎能了解这种危险。
“夫人?”管家在走道上出现。
管家又叫了一声“夫人”,她才梦游般的清醒。在管家身旁的是大夫,大夫脸上的表情使人一目了然——公爵是熬不过了。
“还有多久?”若瑟琳低声的问。
“就在今天晚上了,夫人。”老大夫回答,“我很抱歉。我们早知道这是时间的问题,他早晚……”
“我现在可以见他吗?”
“当然,他要见你。”
若瑟琳点点头。这一年来,她学自她丈夫的是一种自信的态度与坚持一种高贵的平衡。她不能哭,不能在下人面前哭,不过,当他们独处的时候……
※※※
他才五十五岁而已。那头棕色头发也才在四年前变得有些灰白;四年前,若瑟琳第一次在她父亲的马场见到他。之后,他们就成了忘年之交了。
她父亲一过世,爱德华立刻为她而去,他提出一项她所无法拒绝的建议。当时,大夫已经告诉他,他的生命只剩下几个月了。他想娶她并非基于生理上的需求,他只是想拥有一个伴侣,一个朋友,一个能在他离开人间时为他流几滴眼泪的人。他是有一些朋友,然而都只是泛泛之交。
他喜欢对她说,她给了他多活一阵子的理由。若瑟琳也很感激他所赐予她的,他像个父亲、像个兄长、像个朋友、英雄,他几乎成了她生命中的一切,然而,他无法成为她的爱人。
爱德华在很久之前就失去性能力了。然而,身为一个十八岁的纯洁新娘,她对他并无遗憾,她甚至不觉得她在某方面有所缺憾。她就是那么单纯的爱他。
结婚之后,她享受到他全心的关爱与呵护;他使她拥有截然不同的生活,那是华丽的、奢侈的。现在,她又将面临一种新的生活旅程,而他竟无法再领着地前行了。
天!她该如何面对失去他的日子呢?
她轻声的步入他的卧房,他就躺在那大床之中悄悄的等着她接近。
他的眼神已黯淡,生命力似乎已经消失殆尽;那原本还算健康的脸色现已苍白,苍白得教人心疼。
“别这么悲伤,亲爱的。”
连他的声音都不再相同了。天!她如何能保持平衡的与他诀别呢?
她握起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然后,她温柔的吻了他的手。他虚弱的泛出一丝微笑。
“我没办法,”她低声的说。“我很悲伤,爱德华,我没有办法控制自己。”
“你一直都太真实、太无法伪装自己了,这是令我爱慕你的美德之一。”他原想微笑,只可惜,他力不从心。
“你很痛吗?”她犹豫的问。
“习惯了。”
“大夫没给你止——”
“等一下,亲爱的,我想在道别的时候,保持清醒。”
“哦!天!”
“嘿!别这样。”他试着严肃一点,然而,他对她总是严肃不起来的。“若瑟琳,你别哭,我是无法忍受你流泪的。”
她背过头去把泪擦掉,只是,她一回头,泪水又情不自禁的滴落。“我很抱歉,但,爱德华,我太难受了。我本来不应该爱上你的,不该爱得如此之深。”她坦白的说。
在几天前,她这种坦白会教他大笑的。“我知道。”
“那时候,你说只剩两个月,我以为我以为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我不可能爱上你的。我想使你在最后这一段时间快乐,但,你为我做得更多。我没想到,愈接近……愈接近就愈痛苦。”她苦涩的微笑。“在一开始的两个月之后,我就陷得太深了。哦!爱德华,你不能再给我们一点时间吗?你让大夫惊讶过的,不是吗?你不能再给大夫一次意外吗?”
他也不想放弃这种生活,他不想放弃这迟来的幸福。然而,他不能愚弄她,他不能以谎言安慰她。他原可以其它的方式来帮助她,而他却自私的选择娶她这个方式。事实已造成,他也一点都不后悔,与她相处的点点滴滴都是他最值得珍惜的时光。只可惜,在这生离死别的一刻,她仍不免如此伤痛。他原先也没料到,与她分离竟是如此的痛苦。
他捏捏她的手,无言的暗示她面对现实。他叹息地合着眼,随即又张开眼看她。看着她,他心里就感到无比的快乐,现在,他就需要看着地。
她的美太不平凡了,如果他这么对她说,她一定会哈哈大笑的;的确,她的外表是一点也不时髦。她的头发红得像火一般,她的眼睛淡淡的绿又变幻莫测。她就是那种眼睛会说话的女人,高兴也好,不高兴也好,她的眼睛永远透露她心中的真意。她的肌肤像象牙般光滑晶莹。
她的脸,一张小小的鹅蛋脸,弯弯的眉,小小挺挺的鼻梁,温柔美丽的嘴唇。还有,那顽强的下巴。爱德华只领教过她一次的顽固,那就是她拒绝离开英格兰,不过她最后还是同意了。
至于她的身材,稍嫌瘦长了些。其实,她是一名活泼的女孩,这一个月来,为了他的健康都把她烦瘦了。
在他眼里,她是一位最可爱、最迷人的女子。
“我有没有说过,你同意嫁给我使我十分感激?”
“至少说过一百次了。”
他又捏捏她的手。
“你和伯爵夫人都收拾好了吗?”
“爱德华,我不觉得——”
“我们得谈这件事,亲爱的。你们必须立刻离开,即使在半夜也得走。”
“那是不对的。”
他了解她的心意。“葬礼是十分恼人的事,若瑟琳。只有你的安全才能使我放心。你得答应我?”
她无奈的点点头。他说得太实际了,实际得令她不敢想象。
“我已经把一份遗嘱的副本寄给马里司了。”他看着她,解释。“我希望他在获悉你已出国之后,他会满足于他法定的继承物而不干扰你。伊登公爵的法定继承品与爵位足以养活他那一大家子了。”
她不需要留下来等候宣读遗嘱,因为,除了法定由马里司继承的东西之外,爱德华把其它的资产都变成她名下的资产了。
“如果,你把一切都给他就——”
“甭想!我宁可把它们全捐给慈善机构。若瑟琳,我要你拥有我的一切,所有的一切,这就是我娶你的理由之一。我要确知你一辈子丰衣足食。我要你安安全全的活下去,我为你挑的那些卫士都是精英。一旦你离开英格兰,马里司就无法以法庭打击你了。等你年龄一到,或是再婚——”
“现在别说『再婚』,爱德华……别说。”她哽咽的说。
“我很抱歉,我亲爱的,但你是这么年轻,总有一天你将会——”
“爱德华,别说!”
“好吧。但是,你知道的,我希望你幸福。”
他不该说这么多话的,现在,他累了,他累得不想张着眼。然而,他还有好多好多话想对她说。
“这人生等着你……去享受。”
“我会的,爱德华,我答应你。就像你所计画的,我会去探险,会到处走走,到处看看,做尽任何我想做的事。”现在,她说话的速度愈来愈快了,因为,他似乎就要由她眼前消失了。她握紧他的手,要他看着她。“我会去骑骆驼、骑大象,到非洲猎狮,到埃及爬金字塔。”
“别忘了……你的马场。”
“我不会忘的。我会培育出最好的种马……爱德华?”
他的眼已合上,他的手失去了力量。
“爱德华?”
“我爱……你……若瑟琳。”
“爱德华!”
※※※
亚利桑那区,公元一八八一年
这山路窄得马车都快翻了。十月的上午,太阳热得教人消受不了。不过,墨西哥更热,还好,他们昨天晚上就离开墨西哥国界了。不幸的是,他们的向导也在昨天晚上溜了,所以,他们现在才在这狭窄的山路上进退两难——迷路了。
还好,他们反正不急着上哪儿去。
最近,若瑟琳都不晓得该上哪里去探险了,所以,她常常以掷铜板来决定下一站该上哪儿。接下来的旅途,她想还是看看荒凉的西部地带吧!她尤其想到肯塔基去看几个养马场,看他们有没有马能配得上她的爱马乔治。乔治也着实陪她玩遍了各地。
还有一个陪她玩遍全球各地的人就是那叫作“长鼻子”的家伙,他已跟踪他们三年了。他们从没见过他,也不晓得他的真实姓名;不过,他们一到一个新地点不久,长鼻子便能雇用一些当地的人伺机行动。
他们只有在海上,在她的私人船上才是真正的安全。一旦上了陆地,她便只好不断的更换旅馆,不断的用假名。
“哦!亲爱的,又在胡思乱想了。”温妮莎看着愁眉不展的若瑟琳。“热得很,是不是?”
若瑟琳猛摇扇子。“一个地方比一个地方热,墨西哥最可怕了。”
“那倒是真的。”
温妮莎看着窗外,她与若瑟琳是个奇特的组合;她是个三十五岁,身材惹火的美女,而若瑟琳则仍然是个瘦长的排骨美人;她们两人站在一起,一个修长一个丰满。然而,这三年的时间使她们成为一对最推心置腹的知己。
温妮莎不只是若瑟琳的好友,更是帮她出主意、帮她打点一切的人。温妮莎从来不抱怨她们这种旅行的人生,相反的,她也爱这种无法安定的生活。
除了温妮莎,若瑟琳尚有两名忠心的女仆,五名手下与十二名卫士。
“你该不是在烦恼这山间小路吧?”不久,温妮莎又问她。
“这路太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