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恋-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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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在电影院门口见到章薇耽搁一会儿,钟林回到家晚了一些。
钟林推开了小屋的门,他愣住了。是苑莹。她是乘出租小车从新侨饭店来的。
现代化的速度就是快。
“你怎么没有去?”开头第一句话,苑莹问得开诚布公。她已经脱下了风衣,里面穿了件紫色平绒紧身外衣,勾勒出她胸部的曲线,还是挺美。大概是保养得好,添养了孩子,她没有显得苍老,倒显得年轻了一些。
“你是不是忙你的教育事业去了?”没容钟林回答,她又这样问,那话语带有揶揄。“要不就是看不起我,不吃嗟来之食!”
“看你说到哪去了!”钟林解嘲道。
“那你怎么没有去呢?”苑莹说罢,呜咽了。她双手捂着了脸。
这一下,让钟林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忽然,苑莹又抬起头,对钟林说:“我可还没吃饭呢!我请你吃饭。你不去。
你没请我,我来了。我可不象你那么客气。”
“不过,这里可没有你吃的那种西餐!”
“什么餐都行!哪怕是喂狗呢!”
“你干吗要这么说!好容易见一面,又吵!”
“吵也好啊!我想吵,连吵的人都找不到呀!”她的声音又抽搐了。
钟林只好给她煮了一碗挂面,卧了两个鸡蛋。
“凑合吃吧!你吃惯了山珍海味,也换换胃口!”
苑莹瞥了他一眼,端着碗呼噜噜吃了下去。显然,她饿得够呛。钟林没有吃,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把面和鸡蛋吃完。以前,他也曾经这样静静地看过她。看她吃饭,看她梳头,看她打毛衣……
现在,坐在自己面前的苑莹,还是原来在北大荒时的她吗?她们是同一个人吗?那时候,她穿一件厚厚的棉袄,可显不出现在这样的腰肢。她的脸也没有象现在这样化有恰到好处的淡装,而是被大烟泡吹皴的皮肉和纹路。环境,真能改造人。时间,也真能改造人。
她把碗放在一旁,静静地望着钟林。一时间,两个人都没有什么话说。小屋里的空气象是凝结了一样。
忽然,她站了起来,一下子扑倒在钟林的怀里。钟林没有一点思想准备,只觉得自己的胸前有她两只弹性十足的乳房在颤动。这个柔软的身子,以前,他不是没有拥抱过,此刻,他感到格外陌生起来。他用双手扳住她的肩头:“你冷静一些!”
“我不冷静!我不要冷静!我到了香港以后,我才发现我爱的还是你!你骂我打我吧!我背信弃义,我对不起你!可我爱你……”
“你小点儿声!”
“我爱你……”声音小多了。这句几千年来被无数情人重复过无数遍的话,至今仍然魅力不衰。钟林听到这句喃喃细语,心抖动了。他禁不住紧紧地拥抱住了苑莹。
“你不知道在香港我的日子是怎么过的呀!”苑莹感到他在拥抱自己,禁不住紧紧抱住他的腰。她呜咽道。是啊,那些日子,该如何对别人讲?她不愁吃,不愁穿,不愁钱花,不愁出入豪华的社交场地……
可是!可是!世界上偏偏有“可是”这个词。丈夫和她安安静静过了半年日子,在她刚刚怀孕不久,便开始夜不归宿了。她发现了。丈夫另有新欢。她恨。她哭。她怕。她又不敢讲。她怕惹翻了丈夫。离婚,她还有脸面回来?这一切,该怎么讲?怎么讲?
“我今晚不走了。我要给你!我要赎回……”
听到这话之后,钟林反倒冷静了下来。旧梦,真可以重温吗?真可以象找出一件旧衣服一样,拆一拆,洗一洗,重新染色,织补,于是又整旧如新吗?不!
过去的毕竟是过去了。叶子落了,就不会重新飘上枝头。即便明年重新能长出叶子,那已经不是原来的叶子,而是新的叶子了。
苑莹以为他在犹豫,就劝起他来:“怕什么的呀!以前,你……再说,在香港,这也不算一回事的呀!”在这一刹那,她想起了丈夫。她想起报复与赎罪两个词。
她格外开通大方起来。听了这句话,钟林却对她以往的情份少了好多,而增加了一些厌恶感。难道我怕什么吗?难道我只是一件旧衣服,你觉得又喜欢了,又翻了出来,又重新穿在身上痛快痛快、风光风光吗?我就是再穷、再倒霉,再讨不上个女人做老婆,也不能……明天,我还要上课,我还要站在那么多学生的面前。我不能让自己的心受到玷污。
其实,钟林偏激了。不过,这也难怪他。感情的波动,往往会使人偏激。苑莹对于他还真是出自一片真心。她依然对他有着无限依恋。只是,生存和思维的三维空间,都使他们之间隔开了太大的距离,一时很难弥合了。
钟林已经松开了苑莹,自己坐在椅子上,竭力平静地说:“以后我们还有机会聊,北大荒的话叫做唠喀。今晚上,我还得备课……”
苑莹知道,这是下逐客令呢。她哭了。
4
叶秋月的日记——
1980年11月17日
我爱这个世界,又恨这个世界。你越爱这个世界,越希望得到别人的爱,越想这事越沮丧。人,也许并不是只为了爱才来到这个世界上的。钟老师说得对,世界大得很,除了爱情,还有许多别的事情值得去追求。
话虽然这么讲,这两天我心里一直很别扭,乱糟糟的,象缠着一团麻。我知道这一切是为了什么。我努力使自己不去想。却怎么也控制不住,偏要去想。
今天上午上学,我骑妈妈的自行车上学的。多巧,我看见前面李江流和班长在慢悠悠地骑,边骑边说话。要照平常,我会骑到他们背后,突然揿一阵响铃。
今天,我不理他们,谁也不理,猛骑一阵,超过他们。谁知,他们看见了我,从后面又赶了上来。李江流问我:“你怎么骑那么快?”我头一次说谎,而且,纯粹是装出一副装傻充楞的样子说:“哟,原来是你们俩,我没看见!”
“How Big Are Your Eye!”李江流笑着对我说了句英语。班长呵呵笑着。
一路骑着车,我很不是滋味。说真的,我很想问问李江流那个星期天过得怎么样?可问有什么意义?那是他和那个“她”的星期天。我也很想骑开单走,离他远远的,眼不见,心不烦。可又怕班长看出来,说我心眼太小。
晚上,例假还没有来。已经过了好几天了,怎么还没有来呢?我有些害怕。
我偷偷地问秋明,她正看一本不知什么名字的书,抬头奇怪地问我“你出什么事了吧?”气得我真想扇她一耳光。难道没来例假就一定是出了什么事吗?她们谁也不理解我,有一个算一个!上頁
第十七章 1
章薇病了。
钟林很内疚。从班长、叶秋月几名同学那里,他知道章薇刚刚和张力吹掉的事情。他忽然想起前两天从新侨饭店回家。路过电影院,见到章薇的情景。她是有一肚子心事,才邀请我到她家去。那是对我的信任,想对我谈谈呀。我却根本没有注意到她这感情的波动。我陷入自己的感情旋涡中了。
钟林真后悔。当好一个老师,不允许自己有自私的表现。他应该象一块海绵,时刻吸收学生的一丝一毫感情的波纹。如果,那一天,我去了她家,听了她的倾吐,然后再开导开导她,她也许就不会这样突然病倒了。
钟林决定下午放学以后,去章薇家看望一下章薇。他想让班长陪他一起去,班长现出为难的神色:“我……有点事……”
钟林没再问什么事。覃峻也没有说。范爱君的爸爸要和那个白阿姨结婚,发愁没有房子,只好在她爸爸那间画布占了一半的狭小单身宿舍里结婚了。他和范爱君约好,下午放学以后帮助收拾收拾。别看屋不大,收拾起来,蛮费事的。只好蚂蚁啃骨头,一天干一点。这事不能让范爱君的妈妈知道。
“那你忙去吧!”
覃峻走了,正巧,叶秋月走了过来。叶秋月愿意带钟林去章薇家。
叶秋月在章薇的座位后面,对她的情况多少有些了解。这几天,她们更是同病相怜,无形之中,使两人亲近了许多。彼此把各自的心曲都有所流露。嘴里虽然不骂张力和李江流,但各自的心里都明镜般清楚。叶秋月觉得章薇比自己更注重感情,也更脆弱。她承受不了这一次打击,病倒了。对比章薇,叶秋月多少有些自慰。
一路走着,钟老师对叶秋月感慨着:“你们呀,真是太年轻!我真羡慕你们。
我要象你们这么大年龄,我决不会象你们这样过!”
“那您打算怎么过?”叶秋月好奇地问。
“我?我得好好读点儿书,如果我能考取大学,一定全力去争取。我们国家,我们民族的文化水准太落后了。爱情,虽然很美好,也很诱人,但我要努力控制它,首先不会那么早就想着只有它。其次,如果爱情真地降临了,也决不能让它左右我,更不能象章薇一样,被它击倒!”
叶秋月心里“格登”一下。这不是也在说我吗?我和章薇也差不多。虽然没有被击倒,却被左右了呀。
“当然,这是我的想法。因为我是从你们的年龄走过来的。你们不会同意,不会理解我这观点的。即使错,你们也非得自己尝尝错的滋味儿。正象俗话讲的,就是迷魂汤,你们也要往下喝。等醒过之后,才会清楚。哦,这是迷魂汤,不能喝!这就是你们年轻人!”
钟林说完,微微笑起来。叶秋月听着,一时还辨不出滋味来。但是,她听着入耳。她很希望有个大人能这样既严肃,又推心置腹地对她讲讲。
到了章薇的家。
“姥姥,我们钟老师看章薇来了!”一进院,叶秋月就叫道。
“哎呀!快屋里请坐!”姥姥慌忙推门迎了出来。
章薇躺在屋里的床上,迷迷糊糊正睡,听见外面的话音,醒了过来,一听是钟老师来了,忙支撑着身子,要坐起来。
钟林已经走进里屋,忙对她说:“你快躺好,躺好!”
“唉!”姥姥叹了一口气,扶着章薇躺好。“这孩子,从来不得病!这一病就不轻!”
章薇是昨天病倒的,晕过去了,人事不省。这一下,可急坏了姥姥。她一个人也弄不动章薇,幸亏游晓辉住这儿不远,身大力不亏,帮助姥姥借了一辆平板三轮车,骑上送到了医院。医院里许多大夫都是老熟人,也都认识章薇,忙抢救,输液、点滴。没什么大问题。大夫说是贫血造成的休克。回家好好养养就是了。
姥姥也多少放心了。游晓辉又骑着平板车,把章薇拉回了家。这一次,吕咏梅也来了,忙里忙外,搭把手。姥姥不住地感谢着。
“谢什么呀!街里街坊住着!”吕咏梅知道病的痛苦。尤其是知道了章薇的病因,更是格外同情章薇。
姥姥一直蒙在鼓里。章薇这一病,多少知道了一些真情。她长叹一声:“现在这孩子呀,可真是了不得!不让她搞对象,她以为是害了她,偷偷摸摸非要搞。
搞吧,又搞成这个模样!”
钟林安慰着姥姥:“姥姥,您也别着急。章薇的病没什么大问题,您老就放心吧。”
“是呵!是呵!章薇这孩子,您当老师的,狠点儿管。她听老师的,根本不听家里的。”
“姥姥!”章薇不高兴地叫了一声。
“她还年轻嘛!……”钟林笑着说。
“可不是年龄小……她爸爸妈妈又都在青海,家里只有我,真是管不了呀!”
“哎呀!你父母都在青海?我一直不知道。你看我这个班主任当的!”
其实,章薇的父母在青海,他早就听说过。一年前,梁燕燕到医院打胎,大夫一个电话把他叫了去,就对他讲过。只不过,他早忘记了。此刻,钟林再一次自责了。难怪章薇病倒了,难怪她这样心重,难怪那天她希望我到她家来!她太孤独了,太需要有人关心她了。她就象一只奔跑得过度疲劳的小梅花鹿,太需要找一汪清泉饮一饮干渴的喉咙了!
不了解学生,就很难教好学生。钟林希望今天能够弥补一下过去的闪失。他望望这个变得象个病西施的章薇,心想:她应该坚强起来,她应该得到比爱情更重要的东西,她应该比自己学习、生活、工作得更好。
“姥姥!您快忙您的去吧!”
“好!好!她最不愿意我在这啰嗦!我走!钟老师,您好好开导开导她呵!”
姥姥走出去,到厨房去忙乎晚饭,她希望能留下这个薇薇一直很崇拜的老师。
她不止一次从薇薇嘴里听说过“钟老师”这个人。
叶秋月坐了过去,搂住章薇的肩头。她们的目光告诉钟林,她们对他是信赖的。
“我能告诉你们什么呢?同你们一样,我也经历过失恋的痛苦。与你们不同的是,我没有被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