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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牵手-第2部分

小说: 牵手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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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可是……」母亲还想再说什么,被她及时截去。
「就这样了,你告诉爸,我会好好照顾自己,不用担心我,再见。」迅速结束通话,连带关了机。
她暂时不想被任何人找到。
将脸用力埋在枕头里,直到几乎窒息,才仰起头用力吸上一口气,让肺腔纳入新鲜空气。
枕间,湿润一片。
她真的,没有泪吗?
谁会真的坚强到完全无泪?她只是不想在人前哭,因为哭无济于事,这样错了吗?
「你太强势,你只是想证明自己比我强、能力比我好。」
「全世界的男人都死光了,唯一还是可以活得好好的女人,我想应该只有你了吧!」
「有差吗?就算我娶的人不是你,你也不会掉一滴眼泪。」
对,他说得没错,她不会在他面前掉一滴泪,这男人都不要她了,她哭有什么用?
可是,这并不代表她不难过,心不会痛!
有个男人,喜欢她说话软软的、甜甜的,柔弱些、依赖些来满足他大男人的虚荣,但是她灯泡坏了会自己修,车子在产业道路抛锚,可以很能冷静地打电话通知道路救援,他忙工作她可以不吵不闹,识大体地要他去忙没关系,不用担心她。
最后,他就真的忙到爬上另一个女人的床了,一个声音娇软、会要他修灯泡、会电话热线无时无刻说我好想你、并且时时依赖他、需要他的女人。
他说,她可以没有他,但那个女人不行,她比她更需要他。
可是他却没机会让她说,其实她也会寂寞,想要他陪,她坚强是因为想减轻他的负担,她只是……太爱他,太替他著想,不愿他为难。
另一个男人,她学会了穿他爱看她穿的衣服,化他喜欢她化的妆,会对他撒娇,认识他的朋友、融入他的生活圈,替他做足面子,甚至为他洗手作羹汤。
然后,变成他的朋友一个一个向她示好。他们说,他与她外型不配。
一次,又一次,他听多了,无法再忍受那样的羞辱,终至分手。
她不懂,他是不够帅,但是,会爱她、疼她就好了啊,为什么他会那么介意?
就因为她能力好?就因为她长得美?
男人的自尊,真的好难捉摸。
每一段恋情,总是好努力地付出,挖心掏肺地对那个人好,明明都已经拉低身段,努力配合、讨好对方,屈就到自己都不像自己了,却还是被说成她不懂爱情,也不需要被爱。
他们不知道,其实她好渴望有个人,认认真真地爱她、疼她、承诺她未来,他不必有钱、不必长得帅、不必年轻有为,只要有一颗待她很真的心,愿意牵她的手一辈子就可以。
这只是一个很卑微的要求,但是这么多年来,她从来没有找到过。
她不死心,寻寻觅觅,试了一次又一次,却总是失望,换来不堪的结果与伤害。
活了二十七个年头,竟没有一个男人真心爱过她,想来她这个女人当得也真是失败透顶了。
她真的,很不会谈恋爱吧?
她真的,很不值得人爱吧?
她真的、真的……爱得好灰心了……
再次醒来,已经是隔日清晨。
昨晚几乎流干了泪,怎么睡著也不晓得,睡前枕畔湿了一片,醒来已干。
总是如此,她的泪会留在昨夜的枕间,隔日醒来,便随著清晨阳光蒸发。
她下床稍作梳洗,打算到外头走走,透透气。
今早醒来,扭伤的脚似乎不那么痛了,原来那个洪师傅真有点本事,以后她会考虑稍稍修正对传统民俗疗法的偏见。
「那个……姜小姐,你要出去喔?」阿娇姨探出头来追问。
「嗯,四处走走。」她漫应。
「啊你脚受伤,要不要陪你?」看她走路一跛一跛的,不太放心ㄋㄟ!
「不了,谢谢。」
她前脚才刚离开,男人后脚便拎著早餐前来。
「阿慎,早啊。」
「早,阿娇姨。」他递出刚做好还带著热度的稀饭和小菜,便要转身离开。
这男人话一向不多,总是安安静静做他该做的事,但阿娇姨知道,这早餐是要给那位娇滴滴的都市小姐的。
「阿慎啊,她刚刚一个人出去了耶,你要不要跟去看一下?」
男人离去的脚步一顿,转了个方向,顺著阿娇姨指的方向而去。
她低著头,很安静地在想著什么,他没打扰,隔著一段距离默默跟在她身后。
她看起来好多了,走路微跛,但至少已经可以自行走动。
乡下地方,没有太多路标,如果不是在这里长大的居民,很容易迷失方向,他就替很多找不到路的外来客指路过。
她似乎走累了,就近靠在路旁的树干边,盯著地面出神。
她似乎,心事重重。
也是,没有心事的人,怎么会一个人孤零零来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她维持同样的姿势已经有半小时了,他远远等待,犹豫著该不该上前告诉她,清晨微风拂面是很惬意没错,但那棵野生桑树小虫子颇多,她要不要换棵树来站……
果不其然,下一刻就听她细细的惊呼声,挥拍衣裙跳开,一时忘了脚上的伤,绊了下,跌坐地面。
他没多想,立刻上前扶她。
「咦?你……」她扭转过头,微泛清香的长发拂掠过他脸庞,彼此皆是一愣。
她微窘地挣脱他退开,头皮传来一阵拉扯的痛楚。
「别动。」他皱眉,发现问题的症结了,稳住她双肩,然后才动手替她解开不经意缠上树枝的发丝。
他眼神很专注,目不斜视,粗糙的双手一看便知是经过长年劳动,但十指的动作却是无比谨慎轻巧。
他已经尽可能不扯痛她了,她的眼泪还是不受控制地流下。
有那么痛吗?
垂眸审视她,留意到她猛眨眼,他恍然明白了什么,及时抓住她要去揉眼睛的手。
「我来。」微微抬高她下巴,拇指轻轻撑开她下眼皮,果然已经泛红一片。
那种超小只的飞蚊、果蝇多得是,入了夜更可观,他小时候常被暗算,已经习惯成自然了,指腹小心翼翼将小小飞行物的尸体拨出她眼睛。
「痛……」她抗拒,眼泪流得更急。「你走开……」
「对不起。」但坚决不放。「再一下,你不要动,快出来了。」
「……」他在说什么?
「开荤了?」一声调侃由身后传来。「阿水婶知道一定很欣慰。」啧,缠得可热烈了,大清早又大庭广众的,真好兴致。
他连瞄都没回头瞄一眼,低头凝神专注。
这么难耐?片刻都等不得?身后男子耸耸肩,很识趣地走人。
「回去别乱说,阿齐。」
「我又不是女人!」没那么三姑六婆好吗?
不过……这小小村落瞒得了什么事?他很坏心眼地决定不告诉他,田梗里早起插秧的阿荣叔和阿满婶已经目瞪口呆、充满惊叹地看很久了!他们会不会说出去他就不保证了。
「好了。」他松开手,正欲退开
「阿慎哪」
身后略尖又掩不住兴奋之情的叫唤,令他当下头皮一阵麻。
僵愣地维持著在外人看来暧昧到极点的姿势,与她对看一眼,愕然无言。
原因无他,阿满婶是本地最知名的八卦广播站!
第二章
    果然!他最初的预感是对的!两人的「奸情」在阿满婶的「热心」宣传下,不到一天就传遍全村。关于他激情难耐、在路旁就打得火热的消息几乎无人不知,还附加精采绝伦的实况转播。
「那个你们都没看见,阿慎多狂野,直接抓住人家就给她亲下去,还亲好久!」
「我还听见大美人矫滴滴地给他腮,外,抱怨他太粗鲁,会痛柳!」
根本不是那样啊!联想力会不会太丰富了,阿婶!
他想反驳,可惜没人理他。
「这个阿慎也实在是够……在意犹未尽的地方停了下,如愿等到群众情绪高昂的催促声后,才满意地接续,「偶家死老头在田里插秧,他也在树仔边忙插秧,年轻人的热情,看得我和我家死老头都害羞了……」最好真的是你们想的那回事!愈说愈离谱了。
到最后甚至讨论起他家什么时候会办喜事,把都市大美女娶回家、喜宴要办几桌……
他简直无言至极。在家里母亲猛追问不休,走在路上左邻右舍关切,连来到店里都被自己的员工调侃……
早知道的,这村子里,像他这样的卑微小人物完全没有申诉权,阿满婶比法律还强势,被她撞见等于被全村村民捉奸在床!
最近,她的耳朵不太清闲。田梗旁的「疑似热吻」事件,她料想得到会引起多大的余波效应。
在这里住了几天,多少也了解这地方村民热情爽朗的性子,不过有时候太热情也不是件好事,他近来的日子应该非常不好过吧?
她倒是还好,除了阿娇姨外,和谁都不熟,村民也不会来缠她说长道短,最多就是阿娇姨频频地与她「联络感情」,看来是被众人公推出来,肩负大任。这些都还在她可以接受的范围,哪天真的超出忍受范围了,挥挥衣袖走人,一切又与她何碍?
不过他就不一样了,在这里土生土长,避不开也走不掉,光要应付左邻右舍探询就够他受的了……
她以为在这种情况下,他应该会避个嫌什么的,但每隔一天,他仍会固定在傍晚前出现,带她去洪师傅那里换药。
这几天,阿娇姨总是谈他,说从小看着这孩子长大,他有多孝顺、多上进、多忠厚老实,多值得托付终身……
简直就是强迫推销了。
她只是默默听着。没插嘴也没反驳。
「你对我们阿慎印象怎样?」
她想,这句话才是重点吧?只是不晓得是被多少人逼着来问的。
「还好。」她淡应,没让对方太难堪。一般来说,面对响应不太热络的对象,这样的回答就够对方明白,并不用直截了当地泼对方冷水。但是!
她忽略了多下人环境单纯,是不会懂那些客套与官腔的,直接在心里演绎成还好就是不错,不错就是有希望!
所以都市大小姐对阿慎也是有好感的啦!
「对嘛,我就说一你一定是也喜欢阿慎的啦,不然怎么会热吻……」
「……」这是哪来的结论?
一开始,只是阿娇姨在耳边歌功颂德某人的成长史,到后来开始有三姑六婆在她眼前晃,不多,就那几个,其中据说还有事件男主角的母亲,看媳妇来了!
一直以来,她都只是聆听,没表达过任何意见,事实上,她也不认为有需要表达什么意见,可是现在这样——
她蹙了蹙眉,开始觉得困扰了。
她不打断阿娇姨的自得其乐是一回事,被人当未过门媳妇来打量又是另一回事了,不反驳不代表默认,但这些人好像没搞清楚状况。
「那个!」某大婶又送来莲雾,说是自家种的,很甜,并且找机会与她攀谈,用极生硬的国语问:「啊你听不听得懂台语?」
「抱歉,不太懂。」她回个歉意的微笑。
「按呐唷——」大婶颇烦恼。这样嫁进来是要怎么沟通才好
对了,据说这是男主角的母亲。「您!有什么事吗?」
「那个勋……偶素那个……那个阿慎他阿母啦,就素偶听梭你甲阮刀嘿墨阿慎有互相给他喜欢到啦,阿偶就想棱勋,来给你看看啦一虽然棱你们认识不素粉久啦,但素延分这种东西,就像那个括啊戏在演的,前世有缘,所以才会一见钟情,阿偶劓……」
她听得很痛苦,相信大婶说得比她更痛苦。
「什么是括啊戏?」她镇定且礼貌地发问。
惨啊!连括啊戏都怃灾,这以后是要怎么相处。
阿水婶抓抓头皮,好困扰地想着要怎幺解释。
「就素、就素那个神明生日,底咧庙口戏棚仔演的那个、那个…」
「一种传统戏剧。」男子由中庭走来,沈稳地走向她们。「阿母,你呐叹底家?」
「我想说,你就有甲部尬意呀,我来跨买钦。」
男子叹了口气。「你麦听满婶仔黑白共,是阿爸甲郎撞着伤,我要照顾伊。」
「阿妩过够——」阿水婶还想上诉。
「我晚时转去呷甲你共,要先带伊去洪师仔那里。」不绐母亲上诉的空问,扶了她起身闪人。
虽然她现在好很多,不过他还是会谨慎地扶着她的肩臂,放慢脚步配合她。
安安静静走了一段路,他先开口。「对不起,请别与她们计较。」小镇生活太单调,难免找些话题取悦自己,他能理解,却不确定她会不会介意。
她偏头瞧他一眼。
其实,最困扰的应该是他吧?
这些人与她无关,她可以毫不在意,最多当没听到,他却不行。一个个都是他的长辈,一个个都是出于关爱他的出发点,他解释不清也得一个个解释,不能翻脸也不能转身走人,他才是最头痛的那一个。可是,他却向她道歉,向一个不痛不痒的外来客道歉。
「没关系。」她只能这么说,淡淡地回应。
「下次我妈再去的话,你打个电话给我,我来处理。」
电话?
她回想了下,才想起初来那一夜,他确实有在桌上留过字条,要她有事再联络他,但那支手机号码她从没细看,更没打过,早不知遗落到哪里去了。
「嗯。」她不置可否地应了声,气氛再度陷入沉寂。
他话不多,她也是。这条共同走过几回的小路,大部分时候都是两方沉默,就连他的名字孟行慎,她都是在阿娇姨陈述他那段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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