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人[killer]-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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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刘医师并肩走向停车场。我回想种种往事,觉得胸口发闷。
刘克贤开口了:「我实在很纳闷,他那种故事真的会大卖吗?」
「文笔好的人就是可以把老套的故事写得精彩。他就是那种人。」
「看来他真的很有才气。」只是,能帮助他充分发挥才气的人不是我。
他继续说:「不过,老实说,我早觉得他人品有问题,看他跑来大大方方找你要钱就知道了。」
「奇怪了,女人的钱是有毒是不是?好象拿我的钱是多骯脏的事。」
「不是说你的钱有毒,只是人心太脆弱,太容易得到的东西就不会珍惜。」
「那为什么那个女孩就跟他合得来呢?」
「他们比较有缘吧。」
我沉默不语。所谓的「缘份」,只不过是人在找不到理由的时候自我安慰的挡箭牌罢了,而且非常薄弱。
「你气我打了他吗?」
「怎么会?你要是不打他,就换我被打了。」
「那你为什么不太高兴的样子?」
我低声说:「我本来也想跟他同甘共苦的,可是我没有做到。」
「我说了,那是你跟他没缘份。」
「那我的前两个男朋友也是没缘份吗?」我不由自主地提高声音:「第一个嫌我太凶太独立,换了第二个我就事事配合他,还迟交报告免得给他压力,结果他说我老是勉强自己让他良心不安;第三个,我无条件给他经济支持,从来不干涉他,结果又弄成这样!为什么我再怎么努力都会失败?为什么错的都是我?」
我的眼泪夺眶而出。虽然很不甘心,还是必须承认,是因为羡慕。羡慕明立跟那个女孩,他们四目相望的时候,气氛是多么地和谐,彷佛光用眼睛就能够心灵相通,彷佛两人天生注定要在一起,而我却还在孤零零地四处漂泊。
为什么我要这么固执呢?要是我早听学长的劝,跟林恒毅安定下来,一生一世让他疼爱保护不是很好吗?像现在这样起起伏伏到底有什么好处?
失败了整整三次,三次!这样无用的人生能淬炼出什么来啊?别说沙金了,连砂砾都没有!
我想把眼泪擦干,但是流的速度远比我擦的速度快,我再也忍不住痛哭失声。
他走过来,伸手将我拥入怀中,轻声说:「没事的。我向你保证,总有一天,你会遇到一个真心爱你的人。一定的……」
这种没根据的保证谁要信啊!我想这样说,却只能在他怀中抽噎不止。虽然胸口痛得厉害,却还是感觉得到,他的怀抱好温暖、好温暖……
结果就变成这种状况了。我郁卒极了,很想骂他趁人之危,不幸的是,我的良心跟记忆一样清楚,是我先吻他的。我也搞不清楚为什么会忽然吻他,可是感觉上又好象已经想吻他想很久了。
也许是因为他的怀抱太温暖,他的劝慰太柔和,让我忍不住起了贪求,想要更紧密,更强烈的接触。
然而在缠绵过后,头脑逐渐清醒,认清了眼前的结果:我跟一个有妇之夫上了床。
我想到后果,通奸罪、抓狂的元配、父母蒙羞、丢工作……头皮一阵阵发麻,而这男人还在呼呼大睡,实在让我加倍火大。
我用力摇他:「起来,快起来!」他睁开眼,坐起身来,还有些搞不清状况。
「两点半了!」
他看了时钟一眼,再看看我,忽然清醒过来:「什么!两点半!完了完了!」
他跳起来七手八脚地穿衣服,口中不断叼念:「雅萍绝对会杀了我!我答应她十二点前要回家,结果我还忘了打电话……」
我冷眼望着他手忙脚乱的样子,一股前所未有的厌恶感涌上心头,即便在我刚开始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也没有这种感觉;但是看他这副模样,第一次感觉到今晚做的事很骯脏。
「天哪,我搞出什么事来了!」
喂当着一个刚胡里胡涂跟你上了床的女人的面讲这种话不太好吧?心情混乱的不止你一个人欸!
「我该用什么理由跟她说?说我跟胡医生去喝第二摊,手机没电了没办法打电话,不行,她会去问胡医师,而且手机没电也不是理由;干脆说车子拋锚……」
我冷冷地说:「要不要我海扁你一顿,你去跟她说你被抢劫?」
他这才注意到我,暂时停下动作,慌张的眼睛看着我:「你……我看你今晚就在这里过夜好了,我先回家。」
「我也要回去。」我开始穿衣服。
「不是,」他急着阻止我:「我没办法送你。」
「没人要你送,我自己走。」
「这种时候女孩子走夜路很危险。」
「不劳恩师费心。」
「你……生气啦?」
我没好气地说:「没有啊,我开心得不得了咧。先跟个没品的男人吵架,再跟另一个没品的男人上床,这种消遣我最喜欢了。」
他站在那里,天人交战了好久,总算下定了决心,说:「好吧,你快弄好,我送你回家。」
「不用,我自己走。」
「别闹了,现在早就没公车,这种时候坐出租车多危险你知道吗?」
「我已经百毒不侵了。」
「少来这套!你不是小女孩了,不要乱赌气好吗?」
「不好意思,我就是喜欢偶尔返老还童一下。」我收拾好东西,头也不回地走出旅馆。
怒发冲冠地走了没几步,忽然感觉到后面有车在跟我,一回头,借着车头灯的火线,看见了驾驶座上刘克贤的脸。
我火气上涌,不由自主地加快脚步,那台车也加快了油门跟上,我干脆豁出去,拔腿飞奔,但就是摆脱不了车头灯的光。
没一会儿,车已开到我车边,刘大医师从车窗探出头来:「穿高跟鞋跑步对身体不好。」
「你回去啦,我说了不要你载!」
「我没有要载你,我只是在你旁边开车而已。这路又不是你的,只准你走不准我车走。」
「你家又不是这方向。」
「我喜欢绕远路。」
「你开这么慢很耗油。」
「又不要你出油钱。」
「你还不赶快回家摆平你老婆!」
「反正都已经这么晚了,不差几分钟。」
我气坏了,扭过头不理他,只顾忍着高跟鞋的折磨,大踏步走路;而他也很有耐心地开着车,像乌龟一样在我旁边慢慢爬。
最后我实在忍不住,拉开后座车门坐了进去。那么爱当司机就让他当个够。
一路无语,到了我下车的时候,他才犹豫地说:「今天的事……我很抱歉。」我不理他,埋头找钥匙。
他用哄小孩的口气说:「我明天再打电话给你。」
「打电话给我干嘛?报气象啊?」
他长叹一声,开车走了。
第二天,我心浮气躁,死命硬撑着看完门诊,而且不由自主地分了大部分精神在电话上。电话一响我总是惊跳起来,把病人跟护士都吓了一大跳。
五点钟一到,电话准时响起,我僵硬地拿起话筒,还没拿到耳边,忽然手自己动了起来,咯擦一声挂掉。之后又响了两次,我都如法炮制。自己也很疑惑,我怎么会变得如此胆小,但是我真的没准备好要面对这种事。
电话又响了,我怒火上涌,抓起话筒对着另一端大骂:「你到底想怎样?」结果是主任,非常地生气,因为我整整挂了他三次电话。
经过我千百次地赔礼,加上十二万分的耐心听完他的训示后,电话又响了,我认命地拿起话筒。耳里听见熟悉的声音:「今天天气北部阴时多云有雨,气温十九到二十二度……」
「很好笑。」
「晚上有没有空?我想见个面。」
「不好意思,我已经有约了。」
「那你什么时候有空?」
「我的行事历已经排到下个世纪了。」
「别这样。我要跟你谈谈昨天晚上的事。」
「咦?昨天晚上有什么事吗?我忽然得了失忆症,什么都不记得。」
他沉默半晌:「我再打给你。」
「我说不用打了!」然而他已挂断了。
接下来几天,他仍是准时五点打来,千方百计地想约我出去。我先是铁了心地拒绝,最后烦不胜烦,干脆用沉默攻势,对着电话一言不发,任他喂喂半天就是不说话。几次以后,电话再也没有打来了。
我当然知道,事情是不会这么简单就解决的。
这天下班的时候,我走进休息室,看到一个穿白袍的身影。他的停职结束了。
「恭喜您恢复上班。」
「你躲我躲得真彻底啊。」
「我在医院里,能躲到哪里去?」
「你这种态度不是办法,事情都已经做下来了……」
我连忙喝止他:「别在医院里讲!」
「那我们去Titan。」
「我不要去那里。」
「总之你去公园停车场等我,我今天车停那边。别想溜,你自己也说了,在医院你躲不了的。」
结果是直接坐在停车场里谈判。不过到底要谈判什么呢?
他说:「我觉得你的态度不对,好象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就算了。」
「我觉得最想装没事的人应该是你吧?是你怕被老婆发现,又不是我。只不过我撇清得太干脆,让你没面子是不是?」
「这事可是你开头的,要不是你莫名其妙吻我……」
「我开头?那你干嘛没事跑来抱我?已婚的男人可以这样随便乱抱吗?」
「那是因为你在哭,我不能不安慰你。」
「说得好委屈啊。只要有女人哭你就义无反顾了是不是?那走廊那台饮水机在漏水,你干嘛不去抱呢?哦,不行,还得饮水机是母的才成。」
他长叹一声:「好了,不跟你争这个。我的重点是,我知道那天晚上我醒来后,一些表现并不是太好,但那是因为我一时慌了手脚。我跟你道歉。至于那天晚上我的道歉,我收回。对那件事,我一点也不后悔。」
「你当然不后悔啦,反正你是男人,你爽到了嘛。」
「这不是有没有爽到的问题。对我是这样,你也是吧?那天晚上,并不只是玩玩而已。我们两个彼此需要,所以才会做出这种事来,不是只有肉欲而已。」
「我哪晓得啊?我都快被李明立气疯了。」
「你好象很后悔。」
「我当然后悔啦,妨害家庭,要判一年耶!哦,你当然不用担心啦,你老婆一定会放你一马的嘛,到时候我一个人去坐牢就行了。」
「我不会让她关你的。」
「这种没根据的保证就省省吧。你知道我这几天多内疚吗?每天晚上都梦见你太太变成裂嘴女来杀我!」
「裂嘴女是什么?」
「裂嘴女就是……这不是重点,不要转移话题!」
「是你先提什么裂嘴女的啊。」
「那你也不要问这种问题啊!」
他摇手表示不再吵这种事:「你的意思就是,把那件事完全忘了,当它没发生过,是不是?你做得到吗?」
「咦?这位先生是哪位啊?我好象没见过你耶,怎么会坐在你车里咧?」
他瞪我一眼:「我做不到。」
「年纪一把了,不要任性!」
「我偶尔也想返老还童一下。」
「那你想怎么样?还要我负责不成?」
他正色道:「我希望……我们能在一起。」
「别作梦了,不可能!」
「讲难听一点,我是要你负责没错。我本来还可以忍受雅萍几十年,我现在一天都忍不下去了,这都是因为你。」
「当然是因为我啦,是我拿枪逼你娶她的。」
我们两人一时无语,只是恨恨地相对。
我深呼吸几口,说:「刘医师,我比较多疑,讲得白一点你不要见怪。据我所知,你跟你太太感情出问题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也就是说,你也许这几年来已经很习惯朝外发展来弥补了,只是这回轮到我而已。说真的,打从一开始约我去喝酒,还有谈论一堆冯内果可能都是你的预谋,你那天晚上的慌乱搞不好全是装的,其实你早就是老手了,处理这种事的功夫一把罩。最重要的是,很显然你哄女人很有一手,至少哄你太太很有一手,偏偏我不喜欢被哄;我更不希望当你被你太太抓包的时候,你身边的人是我,这样你懂了吗?」
他脸色一白,冷冷地瞪着我:「你真是这样想的吗?」
我心里抽动了一下,同样冷冷地看着他:「对。」
「既然这样,你还是下车吧。」
我下了车,他飞快地开走。没一会儿,又开了回来,停在我旁边。他探出头来,飞快地说:「我还有一件事忘了告诉你,那天之所以找你喝酒,是因为我的烦恼只想跟你一个人说,我也只跟你一个人看过夕阳,因为你说你喜欢会指风景给你看的男人。我从你还在实习的时候就喜欢你,来到这家医院发现你也在这里的时候,我就爱上你了。我今天要讲的重点就是这个,信不信由你。再见。」然后又猛踩油门,飙走了。
我怔怔地看着他远去,心中乱得像打翻了七八瓶调味料。
他爱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