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蒋介石父子身边四十三年 口述:翁元 记录:王丰-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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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窥宋美龄的“庐山真面目”
我所了解的宋美龄,是一个洋化、强悍、好享受、爱权力的贵夫人。我想,我说的这些看法,大概可以从她的日常生活和一些较为代表性的事件,作为具体的例证。
宋美龄和许多当年在十里洋场待过的人一样,都是过惯夜生活的人。因为习惯了通宵达旦、歌台舞榭的年轻时代的生活,到了老年,她的习惯还是没有什么大的改变,依旧保持晚睡晚起的作息。早上,大概老先生都已经起床五六个钟头了,宋美龄才从梦中醒来。她在醒来后,是不直接起床的,大概总是要躺在床榻上一阵子,先让她的女副官郭素梅为她做腿部按摩。做完按摩,她才慢条斯理地起床,穿上晨袍,在书房的盥洗室盥洗,然后再自己化化妆。
讲到化妆,宋美龄一向是不假手他人的,即使是副官也不麻烦她们,最主要的原因是宋美龄大概不太希望别人见到她的“庐山真面目”,在老先生身边许多年来,我照拂老先生私人生活那么久,却没见过几次卸下妆的宋美龄,可见她善于掩饰自己的真面目。
记得有天晚上,在老先生的房里,照顾他老先生,这时,我不经意地回头一瞥,一个像是鬼魅般的人影,吓了我一大跳,仔细定睛一瞧,才知道是卸下妆的宋美龄。卸下妆的她,脸色泛黄、皮肤粗糙,真和化了妆的她,相差十万八千里。我们当然不会想到一个平日雍容华贵的贵夫人,在没有化妆品的烘托时,竟会完全判若两人。
宋美龄独特的养身之道
宋美龄非常重视身材和容貌的保养,是官邸公开的秘密。早年,宋美龄的皮肤很容易过敏,病情最严重的时候,甚至是吃了一点海鲜或是沾上一些花粉,就会全身皮肤红肿,非常难受;后来,她经过一阵子的治疗,才慢慢痊愈,以后我们就不曾听说她的皮肤再有过敏的情形。
她的副官郭女士有一项任务,就是帮宋美龄拔白头发。宋美龄十分讨厌白头发,只要自己化妆时,发现头上有白头发,便非要将其除去而后快,所以,我们经常可以看见郭副官在帮她拔白发。
除了容貌上,宋美龄尽量要依赖化妆品去弥补一些先天的缺点,她对自己身材的保养更是格外重视。她几乎每天都会用磅秤量自己体重,只要发觉自己的体重稍微重了些,她的菜单马上随之更改,立刻改吃一些青菜沙拉,不吃任何荤的食物;假如,体重在她的标准以内的话,她有时会吃一块牛排。
当然,有时候,她基于保持身材苗条,难免会有一些违反医学原则的方式,让外人看起来似乎为了身材可以牺牲一切。
例如,早年,她为了维持身材,还经常吸烟,她习惯抽凉烟。蒋老先生是不喜闻到烟味的人,更不允许人们在他面前吸烟,所以,老夫人为了尊重老先生,通常抽烟的时候,一定在自己书房里边抽,不会到房外吸烟。这个为身材而抽烟的习惯大概只维系了几年,老夫人也许也觉得这个方法有些舍本逐末,后来就戒掉这个减肥方法,再也没见她抽过烟。
在吃的方面,宋美龄讲求精致,但是,在官邸做客的话,大概没有人不怕她奉菜的。就以蒋纬国来说,他就对老夫人夹菜给他感到非常“痛苦”,因为老夫人自己为了保持美好身材,本人吃得很少,她就拼命夹菜给纬国先生。通常官邸若有老夫人在的场合,家宴或对外宴客,常常吃西餐或中餐。官邸聚餐比较考究,每位面前放一个大盘子,进餐时,只见宋美龄不断在席间给纬国先生夹菜吃,明明他已经吃饱了,可是宋美龄还是不停给他夹菜,夹了几次,纬国将军已肚肠饱胀,再也吃不下了,可已经夹在面前的菜肴非把它吃完不可,这是他一向的习惯,绝不浪费;所以他经常开玩笑,在士林官邸吃饭,从来没有不吃撑肚皮的。
吃的东西不多,可是特别精致是宋美龄最为讲求的原则。
小气的“第一夫人”
常有人说,宋美龄自幼就喜欢吃糖,这个习惯即使到了老年,还是不改旧习。这大概是误传的结果,事实上我很少看到她吃巧克力糖。但外面爱拍她马屁的人比比皆是,听说她喜欢吃糖,自然投其所好,送礼总是送些当时台湾还不多见的外国进口巧克力。士林官邸的特大号冰箱,经常是塞满了各式各样的巧克力,有时候,别人送的糖根本来不及吃,摆得一整个冰箱都是巧克力。
有的巧克力,一方面是老夫人没有来得及吃,一方面也实在是太多了,根本吃不完,放在冰箱内几年都没动过,最后发现的时候有的都已经黏成一团了,已然不能食用,她却像是对下人多大的恩宠似的:“这些糖你们拿去吃吧!”试想,有谁会去吃她的快发霉的巧克力?
另外还有好几次,记得是过圣诞节的时候,她吩咐我们从官邸送一些水果蛋糕去给华兴育幼院的小朋友们吃。可是,我们很清楚,这些蛋糕有些都已经放在冰库里边好久了。甚至有几次过圣诞节,她叫我们从大冰箱里,搬出一些去年用白兰地酒制作的圣诞蛋糕,给华兴或是振兴育幼院的院童送过去,有时候也送些糖果去给院童吃。可是,通常她总是把最精致的东西留给自己吃,普通的东西才给育幼院的儿童吃。
因而,官邸就有人私下批评她实在太小气了些,自己都已经一大把年纪了,还和小孩子抢糖果吃,连好一点的都不舍得拿给孩子们享用。
蒋夫人的旗袍世界第一
宋美龄衣橱内的旗袍件数,大概现今的吉尼斯世界纪录无人出其右者。
宋美龄的旗袍件数多,和有一个勤奋的裁缝师傅,有着相当密切的关联。
这位裁缝师傅叫张瑞香,是一位男性的裁缝师。在大陆时期,张瑞香就跟在宋美龄身边,寸步不离,几次宋美龄到美国去,都还带着这位御用裁缝,可见他受宠爱的程度。
张瑞香所以受到宋美龄那样爱护的原因,无非是手工细巧、忠心耿耿。张瑞香有好几次,人已经生了重病都躺在床上了,还是不顾自身健康,继续为宋美龄做旗袍。因为张瑞香几乎每天都在不停赶工,为宋美龄制作旗袍,所以,他一个裁缝师傅,大约每两三天就可以做好一件旗袍,做好以后,张瑞香就喜滋滋地把新旗袍捧到老夫人面前邀功。也不知道是宋美龄不喜欢穿新衣服,还是她只喜爱用纯欣赏的方式,去满足自己的虚荣心,大凡张瑞香拿给她看的旗袍,她只是大略看一眼,就命人拿到自己的衣橱里妥为保管,然后便再也没见她穿过,因而,宋美龄的旗袍大概穿来穿去,总是那几套,不会有太多的更换。
我们内务科的人都很清楚,张瑞香是除了过年除夕那天休息一天以外,一年有364天,几乎无时无刻不在做衣服,而且只为宋美龄一个人做;加上一些大小官太太们为了投其所好,送老夫人的东西多半有衣料,这些绫罗绸缎,就够张瑞香一年忙到头。大小官员送得愈多,张瑞香的旗袍便做得愈多,宋美龄的超大型衣柜,便成为世界最大的旗袍储藏室。
张瑞香为人甚是客气,平日省吃俭用,把宋美龄给他的犒赏费,全部交给老婆管理,自己克己甚严。后来,他们家在阳明山中国大饭店的对面买了一间房子,太太就做点小生意,一家
也过得不错。
因为对宋美龄过于忠心,甚至到他死前,他的口中还念念有词,对不起老夫人,因为还有旗袍没有做完哩!
学画
下午,是宋美龄的艺文时间。她最早是喜欢画画,当然是以国画为主。
为了伺候她学画画,官邸特地延聘了当时最知名的黄君璧和郑曼青两位名家,作为宋美龄的国画老师,这大概是老夫人60年代初期,最主要的生活消遣。
那时,几乎每天下午,官邸都要派车去接黄君璧或是郑曼青。这两位大师对宋美龄当然是竭尽所能地倾囊相授。最早,老夫人的画作功力还很薄弱的时候,所有由老夫人落款署名的画作,大抵都是这两位大师的杰作,当然一些比较简单的线条是由老夫人自己画的,其他的主要结构,则是由老师去完成。
不过,宋美龄在画画上的天赋似乎真的非常敏锐,只学了一阵子,可说已经卓然有成,并且颇有大家气势,这是不可否认的。
宋美龄的收藏机密
1991年,宋美龄离开台湾赴美国定居,这个消息引起台湾岛内一阵哗然,人们议论的重点是她究竟从士林官邸带了哪些金银珠宝去了美国。我记得当时有一种说法是:“香港有九七回归,宋美龄有九七大件。”
然而,根据我们同仁们的推估,宋美龄应该带走不只97箱宝贝,她至少带了一百多箱的东西离开台湾,当然这里面也有一部分是随员们的行李。就因为她和随员一行带走了那么多的物品,难免引起外界的极度关切,一时之间猜测纷纭,然而却也莫衷一是,不知孰是孰非。
在国民党的众多官员当中,当然不乏耿介之士,但国民党的送礼文化是国际知名的,尤其是在早年台湾一党独大的强人时代,更是如此。宋美龄既是“第一夫人”,巴结谄媚者自是比比皆是。所以,这些人最直接的方式自然就是送礼。
宋美龄的书房旁边,有一间储藏室,专门存放一些大小官员孝敬她的宝物,大凡她比较值钱的东西全部储存在这个小房间里,稍微次级一点的礼物或是过时的礼品,她就差人把东西搬到官邸隔邻的一栋平房式建筑的仓库里面去。
早年一些老一辈的侍从人员最常讲的一个笑话,就是蒋老先生和夫人争执的事情。话说抗战胜利的那段日子,他们夫妇的感情生活各行其是,宋美龄只要和老先生闹别扭,就索性往上海一躲,住在上海官邸,不去理会老先生。有时候老先生在南京黄埔路官邸等急了,就打长途电话到上海催驾,无奈宋美龄硬是不买老先生的账,怎么劝都不去理会老先生的劝解。有时候,老先生实在给她逼急了,只好低三下四地低声说道:“DARLING!亲爱的!无论如何都请赶快回来,你再不回来,佣人们都要造反了,快回来!”就这样子三催四请,才把宋美龄好说歹说劝了回来。可是,过没多久,宋美龄又为了别的事情,和老先生意见相左,不管是为什么事情,最后投降的八成仍是老先生自己,所以,尽管老先生曾经一度是全中国的“主人翁”,统领中国,但最后屈服的还是他。
*第八章:蒋介石难熬的最后五年
向来注重养生之道的蒋介石,60年代末期一场车祸之后,身体日渐衰弱。而大陆取代台湾进入联合国,他昔日的“反共友人”尼克松访问北京,国际形势对他日益不利,使他颇有时不我与之叹……
阳明山车祸事件
1969年7月间,蒋宋夫妇与往年一样,到了夏天就从士林官邸搬到阳明山官邸避暑。这一年也不例外,可是,这一次的避暑之行,却是老先生这一生,最不愉快的一次避暑。
“总统”的车队出巡,通常沿途都有非常周密的安全部署,固然,侍卫人员的目标是任何时候都必须是零缺点。可是,侍卫人员毕竟不是神,确实,以那次阳明山发生的不幸事件来看,即使是神恐怕也是始料未及的。
阳明山的仰德大道等于是为了“总统”经常上山下山便利,才由台北市政府和阳明山管理局拨款兴建的。在路况的品质上,仰德大道除了山势陡峭的主观因素是无法改变的之外,可堪称是当时台北市郊最高级的一条道路了。可是,车祸还是发生了,这如果不是鬼使神差,实在就找不到任何理由来解释了。
那是一个晴朗的下午,“总统”车队从士林方向要回到草山官邸,当车队快速经过仰德大道岭头附近的弯道时,前导车司机发现前面有一部要下山的公路局班车,停靠在前面的站牌前下客。前导车因为刚转弯,所以没有看清楚这部公路班车的后方有没有来车,这时,突然有一部吉普车从公路班车的后面,猛然超车,并且没有减速,便直接往下冲,前导车发现情况紧急,假如不马上煞车,很可能就要和那部吉普车撞个正着,于是,立刻紧急煞车。
前导车这样的处置是别无选择的,否则就要和那辆军用吉普车迎面相撞,可是,就在那关键性的一秒钟时间里,后面的“总统”座车却来不及反应,座车司机也根本还来不及踩煞车,就猛力撞上了前面的前导车的车尾,紧跟在后面的“随一车”幸好没有跟着撞上来,否则后果更不堪想像。可是“总统”座车已经发生了不可收拾的后果。
在撞击的那一刹那,冲击力非常剧烈,老先生当时手上还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