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与愁-第4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猴子跟她眨了一下眼,识趣地道过再见,留下空间给他们。
“找我什么事?”两人并肩走离校门口,她看着自己的白皮鞋问道。
“请你看电影。”侯亚农侧过脸来看她,她的脸颊一定又泛红了,因为喜悦。
“嗯。”她的脚踢走一块小砂砾,头仍垂得老低,在候亚农面前,她似乎总是娇羞得不敢直视他。
☆☆☆
拦了一辆计程车,他们直趋电影街,刚好赶上开场间,在那一个半小时里,她的眼睛始终盯着银幕瞧,台上忽暗忽明的影像,也映得台下明明灭灭的,第一次两人挨得如此近,她却不敢稍动,全身紧绷着,深怕一不小心误触了坐在身旁的候亚农。
影片开始没多久,候亚农的手臂很自然地横落在她的椅背上,那结实的臂肌几乎碰触到她颈后的头发,令她全身的毛孔为之一竖;背脊挺直得像旗杆,不敢放松,努力地和他的手臂保持距离。她心里猜想着,坐在他们后面的观众大概要以为两人是一对情侣吧。
片子是侯亚农挑的,那是一部爱情文艺片,男女主角的亲热戏不少,很适合情人们观赏,但必须是热恋中的男女,像她和侯亚农这样青绿的关系,只是徒惹尴尬,激情戏一来,她的眼睛不知该往哪儿放?心口更是怦怦乱跳,但呼吸却要抑制得极小声,怕被旁边的人听了。
那只跨放在椅背上的手臂,不知何时已经悄悄地搂住她的右肩,并刻意地将她的身子拢过去,她觉得自己的上半身斜斜地倚靠在候亚农的胸膛上,这样的姿势,令她很不自在。后来电影演了些什么,她都没注意了。
散场时,侯亚农牵住她的手,她因这举动而停住脚步,挡住了小小的通道。
“怎么了?”候亚农回头不解地问她。
牵手,这样小小的一个男女之间的行为,对他而言,也许微不足道,但是她却无法等闲视之,对她而言,每一个男女之间的接触,都必须是两人有一定感情的累积,才会酝酿出感觉来,否则她宁愿不要。
后面的人过不去,频频说着:“借过!”她才不好意思地移动步子。
一走出戏院狭隘的通道,路小筑的手就挣开了,她宁可将刚才的牵手当作是实用多于其他因素。
天色暗了,散场的人潮也渐渐消失在小巷弄的夜色里,独留下她和侯亚农。
她倚在一盏昏黄的街灯下,那街灯照得她晕晕欲醉,这样的约会,于她,是头一遭。
候亚农就立在她面前,又是那一双毫不遮掩的眼眸,略带狂野,就像他在唱歌的时候,那样的不羁。
两人对视良久,没有对话,路小筑几乎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在这条幽暗的巷道内,要再出现人影,大概得等下一次散场的时候了。
“我想吻你!”
候亚农抬起她的下巴,她的心霍霍地颤动着,整个人无法思考,两片唇紧抿着,仿佛要它们去执行一件攸关生命的重大任务。
候亚农的另一只手撑住她的后颈,那样微微仰起的角度,是适合接吻的动作,刚才的电影出现过的。不是吗?
他的唇落将下来,贴住她的唇。
她全身僵硬地承受着,这就是吻吗?怎么是这样没滋没味的。
“你的嘴唇要张开的。”侯亚农的声音里透着笑意。
幸好,天黑,遮住了她的脸红。
这一切似乎大快了,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我该回家了。”她猫叫般的声音,脱口而出。
也不等候亚农说些什么,倏地一转身,拔腿狂奔,像要逃离危险地带似的。
她一路冲冲撞撞,有如闭着眼睛奔跑,直到坐迸那班回家的公车里,才发现她的眼睛不禁湿润了。禁不住胡思乱想,觉得自己像不小心踩进了大人的世界,失去了原有的那份纯真,也对不起原来的那个自己。
公车摇摇晃晃地,一路将满脑子自责的她摇得睡着了,才让她得到暂时的救赎。
当她醒来时,公车已到站了。经过方才那深沉的一觉沉淀,她的心神已稍稍获得安释了。
才跨下公车,她就看见夏霖站在站牌旁,脚底下被一圈白色的烟蒂围住,想必在那儿站了很久。
“你来了!”他一只手闲闲地搁在口袋里,一只手仍夹着一根烟,烟烬长而未落,意味着他的姿态未曾移动,直到见了她,开了口,才惊动了那一截烟烬,吓落在地。
她的心才刚从矛盾的情绪中挣脱出来,烦得很。“什么‘你来了’?!我每天都会从这儿经过的,不是因为你的关系!”她的口气有点冲。
但是夏霖的情绪并没有被牵动,即使她对他那般不友善。他捺熄手上的烟,伸个懒腰,站得太久了,有点累,看着路小筑头也不回地走回家去,隔了一段距离之后,他才在几尺外的背后说:“那么改天再请你吃杏仁露吧!”
路小筑听到了也没搭理,心里只是纳闷地低念一串。“谁要跟你去吃杏仁露?”噘起嘴来。“咦?!他怎么知道我爱吃杏仁露?”快到家门口时,才自问自答地说着。“一定是猴子多嘴跟他说的。”
进了家门,看到母亲,撤娇地嚷着:“妈,我好饿喔!”已经十点多了,她还没吃晚饭呢。
一回到家,她就安心了,自己又扮回父母眼中那个洁白无暇的乖女儿。
隔天早上,妈妈照例进来她的房间唤她起床;拿她的制服去洗,一切又走回原来的轨道了。
“小筑啊,谁约了你放学后一起去吃杏仁露?候敏吗?”她母亲手肘上撂着她的制服,手里拿了一张纸在看着。
她还赖在床上。“我们每天都会吃的啊!”
“侯敏的字怎么龙飞凤舞的不像女孩子,”说着又问了女儿一回,“这纸条还要不要?不要的话,妈就扔到垃圾筒了。”
“什么纸条?丢了,丢了!”她嫌妈妈吵的,抓了棉被兜头一盖。
母亲顺手就要把纸条给扔了时,她霍地掀开棉被,脸色大惊地叫着:“纸条在哪儿?”翻身下床,立即冲到垃圾筒旁,朝里找去。
“纸条在哪儿?”她想起来了,那纸条是夏霖昨天早上塞给她的。
母亲挥挥手,那张布满绉摺的纸条被夹在指缝间摇摆。“在这儿呢,我还没丢掉啦!”
她冲过去夺米看,两眼惶惶然地盯着因绉痕而扭曲的字迹。“放学后补请你吃杏仁露,公车站牌见。”
那几个字像炸弹似地炸醒了她的记忆。“难怪昨晚他会现在公车站牌,原来…哎呀!”
她心理不住地内疚起来,想到昨天自己和侯亚农在戏院里看电影时,有个人正在某处苦苦地等着她,巴望着一班一班的公车过去,却始终不见等待的人出现,那一分一秒的守候,化成了满地的烟蒂棗
然而,见面时,他却什么也没说。
是注定要欠他的吗?
才一天的时间,路小筑却觉得自己像经历了一世的起伏。
这样的心情,她不懂,真的不懂。
☆☆☆
随后的几天里,路小筑假借各种名义央求猴子带她去T大的热音社,就是希望能当面和夏霖说清楚关于纸条的事,偏偏一直不见他的人影,他总是这样,来无影去无踪。
而自从那天和侯亚农去看电影发生那些令她措手不及的“接触”之后,心理对侯亚农的感觉起了些微变化,也许是自己还太年轻,把爱情想像得太浪漫了,一旦近距离产生接触,反而失去了远观时的美感,这样的落差,使她一时不能适应,所以尽可能地避着候亚农。
然而每回她去热音社,候亚农总以为她是去找他的,有一回还当着大家的面前毫不避讳地约她看电影,结果引来豆子等人一阵哗然。“哦棗恋爱喔!”
她胀红着脸,但不再是因为娇羞而赧红,而是心理急虑,不知该如何加以解释才不会伤人。
Kevin也耍赖地说;“人家也想去看电影耶!”
猴子赏他一拳。“你去当什么电灯泡?”
侯亚农见路小筑有些犹豫,于是便将两人的约会改为团体行动。“大家一起去吧!我请客!”这样她总不好推辞了吧。
“哇!赚到了!”豆子他们可乐了,路小筑心里则意兴阑珊。
大伙儿正要出T大校门时,一个白色的身影飘了进来,她远远就看见了,是夏霖,她整个人都精神起来。
“夏霖,一起去看电影,我老哥请客,”猴子回头看看她,笑笑地说:“沾小筑的光。”
她希望夏霖能答应同去,但是夏霖竟连看也没看她一眼就说:“没兴趣!”转身离去。
猴子当场楞住,她也是。而且心里忍不吃生他的气,这个人真不懂得社交,连应酬话也不会说。
猴子忧心忡忡地说:“夏霖越来越孤僻了。”看着他瘦长的背影,语气有点心疼。
她何尝没有同感,心理有话想跟他说明,却苦无机会,为何在人前,他总是那般低调呢?尤其是和她的往来棗是碍于候亚农吗?这是他根本就没把她当一回事,所以没必要拿出来公开讨论,如果真是如此,她也不须将歉疚放在心上了,反正人家不稀罕。
那些男生们等不及要去赶电影,七嘴八舌地催着。“走啦、走啦!”
“那我们走吧!”候亚农不知何时又拉着她的手了。
她被催促地走了几步,忍不住回头寻找着,远远地好像有个白色的身影,屹立不动。
有人在注视着她吗?她不敢确定,太远了,也许是,也许不是,也许是她太敏感了。
第一次复习考将至,路小筑努力地要把那些课本读到滚瓜烂熟,虽然她的瓜不会滚不够熟,但仍恪尽了一个高三生应尽的义务,唯一的休息时间,就是每天吃完晚饭,利用胃在消化食物的时间,看一下电视新闻,那是爸爸规定的,他说,身为一个知识份子要关心家事、国事和天下事,不能躲在象牙塔里自我膨胀。
事事关心的时间一过,她就得乖乖地坐回书桌前,把高一、高二的书本及参考书全部搬出来,才发现自己虽没有学富五车,但这些堆起来也有几楼高的壮观,摊开一看,哇,每册都还跟新的一样,那一页一页的纸张摸来可真是光滑顺手,然而翻起来虽轻松,读起来却很累人啊!
而她自从经过那次和侯亚农在电影院小巷里的“激情”演出,着实令她旁惶了很多时日,也发现了一件事实,原来爱情并非如她所想像的那般形而上,更重要的是,自己的身心似乎还没做好准备,所以好久一阵于她都没再去热音杜鬼混。
就这么摒弃所有的玩乐及扰人的尘事,集中火力地挑战功名,直到复习考前一晚,当她念到三更灯火五更天时,电话铃声催命似地响彻屋内。“这么晚了,谁啊?”快速地接起电话,以免吵了父母的睡眠。
“你可以出来一下吗?”是夏霖,那低沉而略显忧郁的声音,在午夜听来,格外幽微而冷清,像个孤独的旅人。
那样的声音,教人无法拒绝。“嗯。”她挂了电话,立即丢下书本,走出去。
“小筑啊,是谁打来的电话?”经过父母房间时,传来妈妈的声音,约莫是听到她的脚步声了。
“是猴子啦!”这样的说话,几乎是不经大脑的就脱口而出,吓了自己一跳。
开了门,只见夏霖瘦削的身影背对着她家的大门,双手插在裤袋里,夜风拂来,将那一身白色衣裤吹得鼓鼓的,胀满了夜风,更显得肢体的清瘦。
路小筑站在他身后,静静地看着,她忽然对他心疼起来,她没有出声喊他,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不明白他为何在这个时候想见她?也许等他自己开口说明比较好一点。
大概是感觉到背后有人在看着他;夏霖的肩缩了一下,又好像会冷似的。她不是很确定,总之,他转过身来了,定定地着着她,仿佛自己正以一种看不见的形式传输热力给他。
“那晚,我不是故意要让你在公车站久等的,因为…”路小筑不禁为了多日前的事,开口道歉。
“无所谓。”他云淡风轻地化解了她积郁多日的歉疚。
短暂的对话后,两人又陷入了阵沉默。
性格这样冷的人,她不曾接触过,更不知该如何炒热他,便也学他将两只手放进口袋里,装悠哉。
两个人定在那儿,跟街灯比直挺,大概有点傻气吧。
“陪我走一走。”他的声音很笃定,完全早就猜出她不会加以拒绝。
走过公车站牌时,她才又开口。“我隔天才发现你的纸条。”语气仍带点心虚与歉意。
“能这样看着夜空,和星星对话,真是幸福。”他竟说着不相干的话,她一时有点生气,以为他不接受自己的道歉。
恨恨地往回定了几步,又停下脚来,不平地转身一望,那个人毫不察觉她的离去,仍是专心地仰头望天。
气的人只有她,夏霖根本一派情闲,啥事都不放在心上,洱气下去就显得自己小鼻子小眼睛了。
于是又兜回去夏霖身旁,也跟着抬起头来,欣赏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