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神的箭-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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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是四月天了,壁炉中仍然燃着火,空气中有一股木材香味。
“告诉我你们明天想做什么事情,”公爵开口了,“想去骑马吗?”
齐瑞荷深深吁了一口气。
“有件事我想告诉你,桑杰斯伯父。”
“什么事?”
“我已经订过了婚,正打算结婚,”齐瑞荷说,“这个礼拜我的未婚夫被任命为上尉,他的军团很快就要调到印度去,我们希望在他离开之前完婚。”
一阵沉寂,好一会儿公爵才开口:“你父亲和母亲知道这件事吗?”
“他们都知道,”齐瑞荷回答,“我十五岁那年就爱上查理斯了,只是必须等我长大才行。现在我十七岁了,桑杰斯伯父,我知道爸爸和妈妈如果还活着的话,一定会让我和他一起去印度的。”
“你怎么证明这点呢?”
“证明?”齐瑞荷惊讶地问。
“你们订婚在报上登过启事吗?有没有在所属教堂中作婚事预告呢?”
“没有,在爸妈去世前那是不可能的”齐瑞荷回答,“你知道,在十一世纪骑兵团中,官阶在上尉以下的都不准许结婚,不过现在查理斯升上尉了,他已经在向团长申请结婚。”
“他会得到准许?”
“是的。”
公爵又好一会儿没再说什么,于是齐瑞荷又说:“查理斯在向上司请假以便来这里拜见你,他应该会在后天抵达,他会解释一切的,桑杰斯伯父,我一定要嫁给他!”
公爵不慌不忙地移动了一下坐姿,使他坐得更舒服一些。然后才说:“我并不认为应该同意你在十七岁就结婚,也不应该让第一个猎取财富的年轻人接近你。”
“查理斯不是那种人。”齐瑞荷急切地说。
“他有没有钱?”
“并不太多,”齐瑞荷说,“不过钱并不重要,这和我们没什么关系。”
“钱一向就很重要,特别在一个女人很有钱的时候更是如此。”公爵反驳。
“桑杰斯伯父……我爱查理斯。”
“以你以前所住的地方来说,你一直没多少机会遇到其他的男人,”公爵回答,“你的父母选择了与家族隔离的一条路,那是他的愿望,他当然没有理由不照着自己的愿望去做,但是,你要知道现在我成了你的监护人,你在我的管辖之下。”
他的声音很严厉,又继续说:“干脆让我说清楚好了;齐瑞荷,这几年我不打算让你和任何人结婚,一个没钱的年轻小伙子也没什么特别可取之处。”
“查理斯的可取之处太多了,”齐瑞荷辩着,“他爱我,他一直都那么爱我,爸妈也同意我们的婚事。”
“也许等这年轻人从印度回来再说,让我看看,也许过个三、五年吧,那时你或许就会改变主意了。”
“我不会的!永远都不会的!”齐瑞荷叫了起来,“从我们第一次见面开始我就一直爱着他,就象他爱我一样。我们彼此相属,你没有权利干涉……没有权利阻止我嫁给我所爱的男人!”
“我认为我有这样的权利,不论在法律上或道德上都有,”公爵说,“我再说一遍,齐瑞荷,以你拥有的财产来说,就不知会有多少男人会拜倒在你的裙下,他们的眼睛会盯着你的财富不放呢!”
“查理斯绝不是那种人,”齐瑞荷说着站了起来,“你怎能这么说呢?爸爸在世的时候我一无所有,而他那个时候就爱我,我不会让你毁了我的前程。如果你不让我和查理斯结婚,我就和他一起私奔,就象当年爸爸和妈妈一样!”
“你什么也做不了!”公爵说着,声音更严厉、更权威,“你父亲还在读书的时候就做了傻子,看来你也想如法泡制,家中有一件丑闻已经够多了!”
他注视着齐瑞荷的脸,继续说:“在这个年轻人来看我的时候,我会让他明白的。我会告诉他对他的想法,然后把他撵走,我不要这种猎取财富的人或任何纠缠不休的求婚者围绕在你身边,只要我做你的监护人一天就不允许。”
停了一会儿,他又说:“还有,齐瑞荷,如果我发现你欺骗我的话,我会采取很严厉的措施。”
“你指的是什么?”齐瑞荷很愤怒地问,“你打算把我关到你的地牢中?还是把我监禁到古塔里?那么做才真是丑行呢!”
“我不是一个傻子,齐瑞荷,”公爵回答,“不过你会受到比现在更严密的保护与陪伴,你不会被关起来的,但是你会发现要写什么情书啦、作秘密的安排啦或趁机会溜走啦,根本就不可能!”
他继续说:“你要循着正当行为去做,当我发现我同意的丈夫候选人的时候,我会准许你结婚的。”
公爵这么说着的时候毫无怒气,但每一个宇都象铁锤一样铿锵有声。
他说完后,一直在倾听着的齐瑞荷抬起了眼睛,突然发出一声尖叫:“我不会和你住在一起的;我要离开这里!”她叫着,“不论你说什么我都要和查理斯结婚!我恨你!我恨你!我永远都恨你!查理斯会来救我的!我爱他!你知道什么叫做爱?”
她的声音在空气中颤动着,接着转身从房中跑开,泪落如雨沾湿了她的脸颊。
孟黎莎也站了起来。
她注视着坐在椅上,一副不为所动的公爵,十分冷静地说:“这样做太残酷了,阁下,太不公平了!”
接着她没有行礼,很快转身随齐瑞荷而去。
第四章
齐瑞荷整晚都在哭,孟黎莎简直不知如何安慰她才好。
一直到黎明时分,她才精疲力尽睡去,于是孟黎莎回到自己房间休息,但两个钟头后,她又听到齐瑞荷的哭声。
“你要努力控制自己,亲爱的。”她说,但齐瑞荷只是把头理进枕头中,更伤心地哭起来。
孟黎莎拉铃唤女仆来,要她去找管家来。她已经和这里的管家米杜太太谈过了话。米杜太太是位上了年纪的妇人,一辈子都待在艾德威克。
“你需要什么东西吗,小姐?”当她来到孟黎莎的房间时问。
“我认为齐瑞荷小姐该看看医生,”孟黎莎回答,“如果她再象现在这么哭下去的话,真的要生病了。”
“没有公爵的同意,我不能为她请医生,小姐。”米社夫人回答。
孟黎莎正要抗议,米社夫人继续说:“不过公爵已经离开这里了,要到下午才回来。”
孟黎莎十分惊奇,米社夫人解释说:“公爵去参加新落成的市政厅的揭幕典礼,还要和市长、市议员等在街上游行,这是一个很重要的聚会。”
此时孟黎莎却认为没有什么比齐瑞荷的痛苦更重要的了。
“我有个建议,小姐,”米杜夫人继续说,“在我们还没有得到公爵同意请医生之前,我给齐瑞荷小姐一种我自己制的芸香药。”
孟黎莎知道芸香花提炼的药不但有缓和作用,也有镇定剂功效,因此答道:“也许会有些功效,我觉得她不能再这么哭下去了,她还拒绝吃早餐呢。”
“让我来吧!小姐。”米社夫人说着,匆匆忙忙离开了。
米社夫人端了杯象茶一般的东西给齐瑞荷喝,看上去是金黄色液体,尝起来有蜂蜜的味道,那是她混入了芸香花的缘故。
孟黎莎费了好大的劲又哄又骗的才使齐瑞荷尝了一尝,喝了几口后她就把整杯喝光了,眼泪流得满颊都是。
“大约五分钟后她就会想睡了,”米杜夫人向孟黎莎低语,然后放下百叶窗,离开房间。
“我……该怎么办?孟黎莎?”齐瑞荷问,语声哽咽,“如果我不能写信给查理斯,告诉他桑杰斯伯父说的话……他就会到这里来……看我,然后会被伯父的话伤透了心。”
她抽泣着,又继续说:“你知道他已经为我比他有钱而觉得不是滋味了……如果桑杰斯伯父指责他只是看上了我的钱,只是个猎取财富的人……我知道他会走开,再也不……想见到我了。”
她突然搂住孟黎莎的脖子,哭了起来:“去跟桑杰斯伯父说,孟黎莎,劝他让我和查理斯结婚、我发誓如果他去印度……不带我的话……我会死的!”
齐瑞荷又哭了起来,但孟黎莎注意到她比昨晚安静多了。
“我会尽力向他说的。”孟黎莎平静地说。
“你保证一定会去和桑杰斯伯父说?”
“我保证,”孟黎莎说,“现在你得好好睡一觉,如果查理斯到了这里,可不愿意看到你的眼睛又红又肿。”
“我看起来是不是很丑?”齐瑞荷问。
“不象平常那么漂亮。”
这话似乎使得齐瑞荷比较能控制自己了,孟黎莎扶着她的头靠在枕头上,然后坐在床边。
过了一会儿齐瑞荷的眼睛闭上了,开始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孟黎莎知道她睡着了。
她踮着脚走出房间。米杜夫人就等在门外。
“你的药生效了,”孟黎莎说,“希望齐瑞荷能好好睡上一觉,补足昨晚的睡眠。”
“你打算怎么办?威尔登小姐?”米杜夫人问。
“我要睡一会儿,”孟黎莎回答,“不过我很为齐瑞荷小姐担忧,希望公爵能快点回来。”
“我会通知你的,小姐。”米社夫人说。“我劝你不妨到花园里去散散步,至于齐瑞荷小姐,我会派一女仆去招呼她。她一醒来就通知你。”
“你真太好了,”孟黎莎说,“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去看看那些御用房间?齐瑞荷小姐本来打算今天带我去看的,不过我想她大概力不从心了。”
“当然,这是我的荣幸,”米杜夫人笑着说,“如果照我的主张,我希望屋里又象往日一样宾客云集,想当年这里举行过多少可爱的宴会啊!公爵二十一岁生日宴最让人难忘了,单是仆人就超过了三百个呢!”
“真够豪华!”孟黎莎笑着说。
米杜夫人带路,沿着宽广的走廊,从齐瑞荷和孟黎莎睡觉的房间向艾德威克的中心走去。
一楼有大厅、客厅、厢房和跳舞厅。
二楼有卧室、育儿室、教室,都比一般大厦的房间要大得多。
御用房间正如罗德菲公爵说的一样,华丽非凡!那些都是套房,其中“皇后室”是特别为伊莉莎白皇后建的。有一张垂着帐幔的大床,罩单上还绣了皇冠,一间化装间在外面,还有会客室和女仆住的小房间,的确使人印象深刻。
除了“皇后室”外,其他的几个套房也非常精致,尤其床的形式各有千秋,她看得目不暇给,最后来到房间的尽头,米杜夫人说:“我要带你看看公爵母亲的房间,这是历年来所有公爵夫人的卧室中,被公认为最漂亮的一间。”
米杜夫人打开房门,打开百叶窗,眼前所见顿使孟黎莎瞠目结舌,简直比御用房间还壮丽。
所有的家具都是银色的,上面还雕了手持弓箭的爱神、皇冠和一颗心,她知道这是查理二世时代留下的。
窗帘,帐幔等都是粉红色的天鹅绒,还有手绣的花朵,整个房间看来就象开放在银河中的玫瑰。
长镜反映出天光云影,壁炉上的墙上悬挂着一幅油画,那是公爵年轻时的画像。
他昂然挺立,三只狗在脚下,艾德威克宫在远远的一方。
凝视着他的肖像,孟黎莎承认他的确英姿焕发,俊逸超人,和现在的模样相去不远,只是年轻时看起来快活多了。
“那是公爵二十一岁生日时画的像,”米杜夫人说,“我们总是说很少有年轻男人有那么高贵的气度。”
“他看起来确实象在享受着生命。”孟黎莎说。
“在那些日子里他的确充满了情趣,”米杜夫人说,“那时候他总是笑嘻嘻的,对每个人都很好,很爱讲笑话,艾德威克宫真成了一个快乐的地方。”
“后来发生了什么事?”孟黎莎问。
米杜夫人转过身来说:“我不该谈到公爵的。”
接着,又象被什么驱迫似的,她继继说:“还是把事实告诉你好了,小姐,我们没有一个人确实了解内情,只知道公爵原要结婚的,宝兰真的好可爱,毫无疑问地那时候他深深爱上了她。”
“她死了吗?”孟黎莎轻声问。
“哦,不,倒没发生这种事,”米杜夫人说,“后来我们只是接到通知说婚礼取消,然后公爵就出国了。”
“那一定有什么原因了?”孟黎莎说。
“就算有,我也没听说过,”米杜夫人语气很坚定,“两年前公爵回来后就判若两人了,欢笑似乎远离了他。”
米杜夫人走到窗前,拉下百叶窗。
“小姐,现在我带你看看公爵的卧室,就在隔壁。”
她们又回到走廊,米杜夫人打开一扇门,说:“大家都说这里是爵邸中最具历史价值的房间。”
“为什么?”孟黎莎问。
“查理士王子被克伦威尔的军队追捕时,就从这里逃到教士洞藏起来,然后经过花园到秘密通道躲着。”
“真是太有趣了!”孟黎莎叫了起来。
她环视屋内,回想当年那些恐怖的经历;不禁为之屏息。似乎那恐惧仍然在空气中浮动。
在一间很大的屋子内有三扇窗子,窗上镶着橡木方格,十分古旧。
在靠墙处放着一张大床,垂着深红色的丝绒帐幔,最上面还绣了彩色的艾德威克纹章,四根柱子上都是雕花镀金的,罩单上也镶了边,看上去厚重安稳。
孟黎莎觉得这床倒挺适合公爵的,再配上詹姆斯一世时代的家具,大理石的雕桌也象床一样镀了金,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