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神的箭-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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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礼拜以内我们要去伦敦一趟,”公爵说,“我想出去走走对我们来说比较好一点、而且也可以使我们增进对彼此的了解,再说你也可以趁此见见我的家人。”
孟黎莎望着他,显得很紧张。
“哦,请别那么快就让我和他们见面吧!”她请求道,“你知道一想到这点我就害怕!”
“我会照应你的,”公爵回答,“我敢向你保证,我家里的人怕我的程度远甚于你。怕他们呢!”
听他这么说孟黎莎不禁笑了起来:“我相信,可是你知道我很怕自己到头来会让你失望。”
“不会的,”公爵十分肯定地说,“在带你和他们见面以前,我决定要买些漂亮衣服给你。”
“我认为漂亮的衣服总会给女人带来相当的自信。”
“可不是?”孟黎莎又笑了,“以前妈妈和我就常常说能买些漂亮衣服来穿,而不需要亲手去做,会是件多惬意的事!不过流行的式样往往二三年后又变得不时髦了。”
说着她也发现自己很希望穿上新衣服,能使公爵感觉到自己美丽又迷人。当然,她又告诉自己,在他的眼中她一定没法和宝兰相提并论,不过如果自己外表漂亮些,他该也会引以为傲。
“我要送你一件礼物,”他们临睡时公爵说,“这件礼物下午才送到,希望你喜欢。”
“一件礼物?”孟黎莎惊喜地说,“是什么?”
他似乎把谈到宝兰时内心的痛苦都忘却了,从口袋中拿出一个小小盒子,唇边挂着笑,连那嘲讽的神情也消失了。
他打开盒子,孟黎莎赫然发现里面盛着一枚很大的钻戒,中间有一颗心形大钻石,两旁镶着小钻石,闪闪发光。
“这……这是送给……我的?”
“送你的结婚戒指,只是送得晚了一点,”公爵回答,“我要送你一些专属你个人的东西,不只是传家之宝宝而已。”
“好美……真太美了!”孟黎莎由衷地赞叹。
她抬头凝望着公爵,有点担扰地说:“我……我觉得我不应该……接受这么贵重的礼物……我们还只是朋友。”
公爵沉吟了一会儿,才说:“我只是付出我喜欢付的赌注罢了,孟黎莎。”
“这样并不……妥当,”她说,“你知道……我……没有什么……可以回报你的。”
公爵望着她,说道:“如果说这些日子以来你带给我的友谊就足以抵得过这枚戒指的代价了,你会相信吗?”
“你不认为我接受了的话,就太贪心了?”孟黎莎问。
“如果你拒绝了我买给你的礼物,我一定会非常失望。”公爵说。
“那么,”孟黎莎的眼睛热切地闪着光,“请你……为我戴上好吗?”
她伸出白皙纤细的小手。公爵把戒指套进她的中指上,握着她的手,审视了一番,然后带着欣赏的口吻说,“钻石非常适合你,我还没发现比这更适合作戴的东西。”
“太漂亮了!”孟黎莎说,“谢谢你……真太多谢了!”
说着,她很自然地仰起脸来望着公爵,象个孩子似的充满了感激之情,他低下头来,她轻轻地吻他的脸颊。
她的唇一触到他时,她才猛然意识到这是她向自己“丈夫”献出的第一个吻,也是除了父亲以外,第一次亲吻一个男人。
她的心中传来一阵十分奇异的感觉,她还不大能了解,不由得脸都羞红了。
他象也懂得她的窘迫,却十分沉着地说:“有很多东西我都很想送给你,不过我想还是让我们到伦敦时再选购要更有趣些。”
“一定会很有意思的,”孟黎莎说,“不过,你千万不要为我买太多东西,这枚戒指是我这辈子看过的最漂亮的东西了,我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自己会有这么美的东西……我想……一定很贵吧?”
“贵重与否并不重要,”公爵带着嘲弄的口气问,“孟黎莎,你不是一直都告诉我,说我不该总是以金钱来衡量爱情或友谊吗?”
“你不必引用我所说过的话,”孟黎莎抗议,“同时,阁下,我并不希望自己成为一个累赘或是抵押品。”
说着她不禁想起他花在葛文斯·;贝拉身上的钱,还有葛文斯对他不但不感激,反而想杀他,就提醒道:“晚上要特别小心,不要把窗子打得大开,如果只开一半的话,就不容易爬上去了。
“你在为我担心?孟黎莎?”公爵问,“我想葛文斯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了,不过,你也别再担这个心,上次的事情发生后,我就一直把手枪放在床边,防范任何图谋不轨的家伙。”
他们分别来到各人的房间,公爵又把她的手放到唇边亲吻,孟黎莎衷心地说:“我要再一次为你送那么美的戒指给我而致谢,我会戴着它上床,没有人能从我这里把它偷走。”
“是啊!”公爵回答,“不过,如果你害怕的话,记得我就在隔壁。”
他又再吻了吻她的手才离去。
孟黎莎注意到:每当他们晚上告别的时候,他从没有由两个人房间中的那道门回到自己的房间过。
她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他正等着她打开那道门,除非她打开,否则那道门永远紧闭着。
接着又告诉自己,大概只是自己的想象力太丰富了吧?
“请保佑他安全,”现在孟黎莎祈祷,“上帝……请……照顾他、保护他,让我能带给他快乐……请指引我如何帮助他……我只觉得自己十分仿惶无助。”
她的眼睛望向祭坛后雕刻的天使,心中默默地祷告着,教堂之中一片岑寂,突然她似乎听到一个声音在说:“给他爱!”
那声音如此清晰、坚定、有力。
“但是要怎么去做呢?”她在心中自问,“我要怎么做?”
“去爱他—;—;去爱他。”
那声音在她心中呼唤着,也象那教堂中悠扬的风琴声一般,一直在她心中回响、回响,久久不散……。
孟黎莎从礼拜堂出来后想找公爵谈谈,又想起他说过要和经理人商谈一些事情,还没回来,她觉得有些无聊,就顺路往图书馆走去。
老法罗先生看到她来了,兴高采烈。
“我正盼望着你来呢!夫人,”他说,“上次你问起的书我找到了。”
“你是说有关宫内建筑的书?”孟黎莎问,“哦,我太高兴了,我一直就好想看看这方面的书,公爵也跟我谈起过有关秘密通道的计划,他正打算向我讲解一番。”
“前天我就为你准备好这本书了。”法罗先生说话的口气似乎在暗示什么。
孟黎莎不禁笑了起来。
“你以为现在我阅读这方面忽略多了,是不是?”她说,“不错,这倒是真的,平常总是和公爵在一起,晚上一上床很快就睡着了,就没好好看看书。”
本来她还要再解释一番,想一想老法罗也未必能了解,就直捷了当说:“把书给我好了,法罗先生,我一定会用心读的。”
法罗走了过去,到书架那头去找书。
“我还发现了一本诗集,你可能会有兴趣,”他又说。
“那是第一位公爵在一六九六年写的,你读了以后就会发现真富浪漫色彩呢!”
听他这么说,孟黎莎不禁想到公爵致宝兰的情诗是否也保存着?不过她确定在经历了那场感情巨变后他一定不再动笔了,也许从那时开始,他也不再写什么情书,甚至提到爱情都会让他憎恶不已,毕竟在爱情的骗局中他受到了大大的伤害。
“我从没接到过什么情书,”她想,“也从没有什么人写过一首情诗给我。”
想到这里实在令她沮丧,不过她不愿再对公爵及宝兰的事又发生什么联想,因此很快地说:“下次我一定要看看那本诗集,法罗先生,这一、两天之内建筑方面的书就够我看的了。”
她注意到法罗一直站在那里呆呆地望着书架,然后把一长列的书卷移开些,口中哺哺自语;“我把它放回这里的—;—;我记得明明是放在这里。”
“怎么回事?”孟黎莎问。
“我已经把那本书为你准备好了的,”法罗回答,“礼拜二整天都放在我书桌上,不过那天你没来这里,所以离开以前就把它放回了书架,平常我不喜欢把书搁得到处都是,怕有时候女仆会移动它们。”
“那应该还在你放的地方才对,”孟黎莎说,“让我看一看。”
她看法罗已经十分老迈,大概眼力也不大行了,于是走到那一长列书前,一本一本循序看过去,可是就不见要找的那本。
“我真不懂怎么会找不到?”法罗说。
“也许公爵来这里拿走了,没有跟你说一声,”孟黎莎说,“别担心了,法罗先生,我相信它一定会再出现的。”
然而,她心中却想着:法罗真的是心力难以集中了,变得有些漫不经心,他一定把那本书不知放到哪个别的书架上去了?
她又安慰法罗:“没有关系,我那里还有别的书没看完。”
“真不知道怎么搞的?”法罗十分激动,“我从来就没有放错过一本书,每本书我都晓得,而且都很爱它们,一直就把它们当作我自己的孩子似的。”
“我知道,不过,法罗先生,别让这事使你烦心了,它一定会出现的,很多东西常常都是这样,一下子要找怎么也找不着,不注意的时候它又出现了。”
当她从图书室出来,发现公爵正在起居室里等着她,书桌上搁了一些即将在他领地东边兴建的村舍计划。
“在郡中大概没有别的建筑样式比它更时髦了,”公爵解释,“我从伦敦请了一位年轻的建筑师来设计,明天你就会见到他,他很有见解。”
这天晚上他们就一直在谈论着产业上的规划经营,孟黎莎深深了解到公爵对宫内应兴应革之事十分重视。
“他应该有个儿子来继承这些产业的。”她突然有了这个念头。
晚上一个人躺在床上,把床边的灯熄了,在一片黑暗之中,她不禁想到宫内应该有些孩子才对,不然就他们两个,实在太大太空洞了,作为公爵之妻,似乎不该任这种情形一直继续下去。
虽然他说过他们会是朋友,想有一天她会爱上他,但是,若是那一天总也不会来到呢?
“那么,难道在没有爱情的情形下,我也打算为他生一个孩子么?”她自问。
其实,在公爵向她求婚的时候,她就为此迟疑不决,因为在内心深处,她始终相信:孩子应该在两情相悦之下孕育而生。
依稀记得远在她才八岁时,在母亲身边嬉戏,当时母亲和一位太太在喝茶聊天。
那位太太望着一旁玩着的孟黎莎,对母亲说:“你的女儿不只长得漂亮,一看上去就知道是个快活的小孩。”
“是啊!”母亲当时这么回答:“她是个在爱中出生的孩子。”
那位太大笑着说:“那你们应该有更多的孩子才对,我从没看过象迪瑞尔和你这么美满的一对夫妻呢!”
“我们在一起的确很愉快,”母亲回答,“只是很不幸上帝只赐给我们孟黎莎一个孩子而已。”
事隔多年,那段对话始终索绕在孟黎莎心中,后来她也从没再和母亲提起过,只是想起自己的婚姻和子女时,她总认自己的孩子应在爱中出生。
“我要去爱公爵……我要爱他,”她告诉自己,接着似乎再次听到礼拜堂中那声音的呼唤……或是根本就只是她心中的呼唤呢……
“给他爱。”
“但是,他并不爱我。”她反驳着。
躺在床上,想着他的种种,其实他就在门的另一头,而那道门就在他们房间之中。
从那天晚上她奔往他房中示警以后,就一直没有再去过,当时若不是她及时赶到,他一定会被谋杀了,一想到这里,就不禁毛骨惊然—;—;那亮晃晃的利刃仿佛在她眼前闪动着—;—;突然,一种公爵又将遭到极大危险的意识猛烈袭来,这种感觉变得愈来愈鲜明、强烈。
过去她也有过两三次预感成真的经验。
第一次发生在她的童年,那天褓姆到赖契斯特去了,她就暂时由父母亲照顾。她在沙发上玩洋娃娃,却突然间跳了起来。
“娜拉!”她哭了起来,“我要找娜拉!”
“娜拉很快就会回来的,”父亲连忙安慰她,“只要驿车准时,她随时都可能回来。”
“我要娜拉!我要找她!我现在就要嘛!”孟黎莎还是这么叫着。
她奔向父亲,小手拉着他的大手,请求道:“我们去找娜拉嘛!爸爸,我一定要找到她!”
父亲慈爱地注视着她,他一向很少拂逆女儿的心意,于是很温和地说:“如果你想去的话,我们就沿路走一走,天气很暖和,我看你也不用加件外套了。”
“你太宠她了,迪瑞尔,”母亲颇不以为然,“她可以在家里等娜拉回来啊!”
“不要!现在就去!马上就去找娜拉!”她仍然执拗不听,硬是拉着父亲的手出了门。
当时她也不知怎么的,一直在前面跑着,父亲就在她后边大步跟着。
就在离大门口不远的地方,他们看到一幅令人惊悸的景象—;—;娜拉正处在极度危险中!
她的脖子被村中一个白痴紧紧勒住。那位白痴一发作就变得力大无穷,现在正勒住娜拉!
他一看到他们两个出现,就慌慌张张一松手一溜烟飞奔而去,留下可怜的娜拉在那里发抖,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