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牵半生-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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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光明说得没错,她果然是大美女一名,但我将目光移开,平日看见美丽女孩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竟一点也没有,甚或有点意兴阑栅。
“怎样,扎眼吧,”蔡光明舔了咀角,像猫看见老鼠一脸饿相。
“扎眼又怎样,关我什么事?”
“咦,平日你不是最爱追漂亮女孩吗?”
“蔡光明,你可要给我弄清楚,”还未到十六岁的我,到底脸皮嫩,马上就反唇相讥,“我方华追过那个女孩子来着?女孩子们追过来,躲还躲不及呢,”说到这里,婉容影子在我眼前一闪而过,口气又软了下来。“走吧!测验马上就要开始了,还是不要分心吧。”
蔡光明随着我往课室走,忽然就唉声叹气起来。“真搅不懂你,阿华,你只不过模样比我俊一点,功课比我好一点而已,可就那么吃香呀——真是的!”
“别噜哩噜苏啦,你看老师早到了。”我拉着他跑进课室,正赶上老师发卷子。
放学的时候,照着往日,总是和蔡光明并另两个同学一同走路回家,碰到三岔口不同路时再各自分开。而蔡光明和我,总在最后一个岔路才互相说再见。
蔡光明一向话特别多,我都只有听的份,没有说的份,这天,我不知犯了什么毛病,只剩我们两人的时候,我就一直向他提起婉容,不但向他详细形容她美丽的容颜,还向他背诵她背诵过给我听的诗词,细数她爱的书,爱听的音乐等等,滔滔不绝。
不伦之恋(8)
一直走到该分开的地方,我仍没有住口的意思,“那天你看见她,你也会喜欢她。”
他歪头打量我:“我猜你不单止喜欢她,你简直是对她入了迷。”
我不出声,心里甜丝丝的。
“她就有那么美,那么好么?”,他望着一脸痴迷的我,眼珠转了转。说:“她有妹妹吗?介绍给我总可以吧!我信任你的眼光。”瞧,拍起我马屁来了!
蹩了几日的心事,得以宣泄出来,心里真有说不出的痛快,“你想到那里去了,有那条公式说姐姐长得美,妹妹就一定长得美,又或妹妹长得美,姐姐必定美的。”
“你这小子卖什么关子呢?她到底有姊妹没有?”他急了。
“我外叔婆才生她一个女儿,那来姐妹”,我看他副急色相,笑了。
他脸上笑容不见了,忽然正色道:“你说她是谁?,你外叔婆的女儿?”
我心突地一跳,才警觉自己说溜咀了。
“她真是你外叔婆的女儿?”,他追问,并察看我脸上的神色。
“当然,”我硬着头皮说,心想事实是事实,就算告知全世界知道又何妨?
“那——那她岂不是你的堂姨?”
“是又怎样?她才只不过比我大三个月!”
“她是你姨,你是她姨甥——”蔡光明皱眉道,一本正经的。“你们——你们不可以的呀!”他声音也尖了。
“为什么不可以?”我大声说,好像声音能够盖过他,就可以争赢他一样。
“阿华,你听我说——”
“你别说,我不想听!”
“你先别生气嘛,也许我弄错了呢,待我回家和我爸说说看——”
“不,我当你是朋友才告诉你,你不能向任何一个人说出来,”我凶巴巴地。“如果这件事从你咀巴里漏了出来,我们就不再是朋友了。”
“不说就不说,我答应就是了。”他担心地望着我:“你刚才所说的全是真的,不是说着玩的?”
我摇摇头,好心情忽然就没有了。
“你要好好想清楚,阿华。”蔡光明鲜有如此不芍苟言笑的时候,与他平日常见的讨厌表情截然不同。如果不是心情不好,我早就忍不住笑了。“我年纪太小,也许不太懂,但我真的觉得不行。平日偶尔妒忌你是有的,但你到底是我最好的朋友,如果我——我不来提醒你,有谁来提醒你呢?”
我望着他半响,无言地点头,心里不但不气了,还满心感激,他是为我好,我怎会不知道,但他说那些话,我真的不爱听呀!虽然我内心深处多想听人家的意见。
忠言逆耳,唔,有道理。
我低头将地上的石子踢来踢去,他也是,太阳在头顶越发热烘烘的,没多久,两个人都一头一脸的汗。
“再见,阿华。”他对我扬扬手,“回家好好想想,不要老避开问题,怪不得这阵子总觉得你有心事。”
“明天见,光明。”我说,想着他的话,这小子真是说到我心坎儿去了。
他摆摆手,向前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还想再聊吗?”
“不——”我说:“不用了,不过谢谢你。”
他笑了笑,走了。
我呆立原地,目送他离开,心里乱成一片。因为我又想起昨晚外叔婆说的话:“你外叔公临死前还惦着你,说你将来一定有出色,能成大事,可以好好为我们照顾婉容”,真是令我越来越感到糊涂了。
本来约好婉容晚上饭后去她家访她的,但一来姨婆硬要我陪她到街前的卫家串门子,二来,我也想静下来好好想想,想想最近发生的事,想想我到底是不是错了,如果错了,又有多错。所以没去看婉容。
从卫家回家后,我发起狠劲,一口气将莎士比亚的殉情记由头到尾重看一遍,差不多天亮才睡。翌日步行回学校上课,直困得脚步蹒跚。
多天睡不好,令我头痛得厉害,不要说听不见老师的话,就连黑板上的字也看不清楚。还以为未捱到放学便会昏睡过去,课铃声却终于响了。
放学时,校务室门前碰见数学老师,他满脸关心地望着我:“阿华,你最近是睡不好还是病了?脸色这么难看。”
“我没事,谢谢你,老师。”
“累了就在家休息一天,你的功课又不怕赶不上。”
“我会的,老师。”
我和蔡光明会合,有意和其他平日同行的两位同学岔开。婉容的影子大大地充塞在我脑袋里,撑得我头疼,现在蔡光明倒成为我唯一可以倾诉的对象了。
“昨晚好好想过了么?”他在路上问我。
“其实我晚晚想,天天想,自见过她,从没有停止过想她,想这整件事。”
“结论呢?”
我没有正面回答他,只将外叔婆对我说的话向他转述一遍,他停住脚步,无意识地伸手摘着头顶上老树的叶子,似在沉思。
“算了,人家替你遮阴,就不要去摘人家的叶子吧,”我看着心烦,打了他的手一下,也站到树阴下。
“听你说,你外叔公也是读过书的人。对不对!”他缩手,不忘瞪我一眼。
我点头:“而且诗词歌赋样样行,是个才子呢?”
“那他应该不会比我们懂得少嘛,为什么他临终前,会对你外叔婆说……”他和我对望一眼,一切自在不言中。
不伦之恋(9)
“他当然想自己的独生女儿好,对不对?”他又问。
“什么意思?”我随口问,那里就真的不懂他的意思。
“这即是说,他根本就不以为整件事有什么不妥”。蔡光明接着说:“也许是我俩白担心了!”
“真的,你真的这样以为?”
他点点头,一会又摇摇头,满脸惘然,“你说你那容姐会不会不是他们亲生的?”
“不会,”我说,“她们母女长得很像,像是一个模子出来的。”
他忽然细细打量我的脸,说:“那你——”
“别胡扯啦,我可是我妈的亲生儿子,绝不是从街上捡回来的。”
“那——”他伸手用力搔头,“我就不懂了。”
“你当然不懂,连我也不懂,你怎能懂?”我抢白他,说完却又心中懊悔。“别生气,光明,我说着玩的”。
他却像完全听不到我说什么,忽然用力一拍我肩膊,说:“阿华,我忽然想到一个点子。”
“什么点子,快说呀!”
“我可以说这是别人的事,问问学校的老师的意见呀。”他说。“我看教中文的佘老师满有见地,博学多才的样子。可以去问她”
“她会不会——”
“由我来问,不会想到你头上来啦,”到底是多年同学,他反应可真快。
“那我们不若现在就——“我想往回走。
“现在学校老师早走光啦,”他说:“别急,明早我一早替你去问。”
我咽下一口口水。“她不会怀疑是你吧?”
“你真是给爱情烧坏了脑袋,我根本就没有年纪相若的女性亲戚,她能怀疑我什么。”光明一拍胸口,豪气干云地:“今晚好好回家睡一觉,明早自有真章。”
有光明这番话,心里好像踏实了一点。我快步跑回家,匆匆梳洗,没吃晚饭就上床了。姨婆叫我吃饭我只说没胃口,她进来摸摸我的额头,确定我没有病,也就由得我,只强迫我喝下一小碗鸡汤。
我拼命看书,将思念婉容的心强压下去。啊啊,婉容,婉容,你是这么一个可爱温柔的女孩,我岂能误你。我神思恍惚; 看书如走马看花,没有看进去多少。
一直到夜半,我才叹口气,掷下课本,咀里嚷着她,心中想着她,终于朦胧睡去。
这一觉不算长,却睡得好沉,还是姨婆唤醒我上学去的。
说来也真巧,早上第一课就是佘老师的。她为人很好,也关心学生,只是太严厉了点。我不仃望时间,只望铃声快响,虽然这是我往常最爱上的课。
铃声终于响了,蔡光明向我打个眼色,就紧跟着佘老师的步伐出去了。第二堂是地理课,对我来说本来就不难,现在心中有事,老师说什么更是听不进去。
蔡光明在地理课中途回来,胡乱向老师编个藉口就回到座位,我偷偷看他脸色,只见他眉头深锁,没半点笑容,心知不妙,但苦在不能追问。
小休时我俩一齐匆匆跑到树下人较少的地方……像早就约好似的。我等他站定,看看左右无人,一把抓住他问:“佘老师怎么说?”
他没说什么,只望着我,长长的叹气。
我一颗心直沉到谷底,虽然我早就猜到答案,“那你得将她说的话转述给我听呀,到底是我的事,我有权知道嘛。”
他张开口想说什么,却又闭上,我不耐烦,粗着嗓门道:“你既然当我是朋友,有什么不能说的?”
“她——”他嚅着,“她说,如果亲姨和亲姨甥相好,就是乱伦,是绝不可能在一起的。”
“不是亲姨和亲姨甥,是堂姨和堂姨甥”我大叫。
“我亦曾对她说是堂姨不是亲姨,但她说都是一样”
“如果在一起呢?”
“不是刚告诉你,等如乱伦嘛!”他的声音也大了,但不一会又软了下来,“阿华!你不要任性,要好好想清楚。”
我苦笑笑;也不说话,向他摆摆手,自往家方向走去。
乱伦,乱伦,乱伦!像一架架的轰炸机。
想起余老师的话,我的脑轰然作响,我的心彭彭乱跳,我不期而然抬头望天。老天爷,如果我和婉容注定今生不能互相厮守,为何要安排我们相见!
既然我俩如此投缘,为何安排我俩有那么亲的血缘?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仰天大喊。只要想起终此一生不能与婉容在一起,心就痛得像被撕裂一般。
不,我不能不见她,我要见她,我一定要见她!
我一口气跑回家,决定洗个冷水浴冷静下。
“阿华,我预备了绿豆百合糖水,要来一碗吗?”姨婆喊说。
“要的,姨婆,给我一大碗吧!”被冷水冲净过,忽然脑袋也冷静下来,三天不见我,婉容一定急死了。她是弱质女流,不能做什么,我可是堂堂男子汉,如果连我也只知逃避现实,她怎么办?
姨婆微笑着看我连尽三碗糖水,说:“看你穿戴整齐的样子,不等吃饭就要出去了吧!”
“好姨婆,今晚我有事,也许晚点才回来,你就不要等门了吧!”
“你这是要混到半夜三更才回来哩,”她瞪我一眼,“外婆不在就肆无忌惮,想我管不了你是吧!“ 我不答她,只在她多皱的脸颊上啄一下,向她做个求饶的表情就走了。
不伦之恋(10)
从外婆家到婉容家,如果用普通速度步伐走,大概要花上四十分钟,但我心急如焚,竟然二十多分钟就到了。我大口喘着气,刚想伸手拍门,门却正巧从里面开了。
外叔婆衣着整齐,一副正打算外出的样子,看了我站在门外,哧得一手拍着胸口说:“阿华仔,站在门外一声不响地做什么?”
“对不起,外叔婆,我刚想拍门呢?”
“怎么这些天都没来了。”她意味深长地望我一眼,“是因为功课忙吧?不过你来得正好,婉容人不舒服,而我得去老中医那里为她拿药方,留她一人在家,心里正犯嘀咕呢?”
“容姐病了,是那里不舒服”我急问。
“唉,这丫头呀,心里不舒服就犯病。”外叔婆叹气。“你进去陪陪她,我很快回来。”
我点点头,轻轻地掩上门,快步往婉容房里走去。
她平躺在床上,秀眉微蹙,睡得不太安稳的样子,我搬了一张椅子坐在她床边,未发半点声响,她却醒了。三天不见,她却好像瘦了一圈,眼睛显得更大。下巴也显得更尖了。
她望着我良久,轻轻地叹气。“你终于来了。”她说。
我伸手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