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牵半生-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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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歪脑筋?”我傻了眼。主动跟我上房间的是她,给我放洗澡水的是她,倒是我动她的歪脑筋了。
“当然,你们男人多数不是好东西。”她狠狠瞪我一眼,干脆连全世界的男人都骂了,然后将我推进浴室,还啪一声摔上了门。
我呆呆站在门后,再也忍不住爆笑出声,但马上想到会有一阵好骂,忙伸手捂住了咀,但还是发出了一点声音。果然她的声传了过来,“叫你洗澡嘛,发什么怪声音?”
我那里还敢再造次,乖乖地冲好澡,洗好头,漱了口,还把头发梳得服服帖帖地才出去。心想这样不会再招她骂,骂我臭气薰天了吧?
但房里没有人。
我四处查看,见她的皮包在,但人不知到那里去了。难到她真的怕我打她主意,不告而别?正狐疑间,忽然看见床上满满的一堆被铺中间,放了一杯满满的水。
我走过去拿起杯子,心中正迷茫一片,理不出头绪来,忽然堆在一旁的被铺动了,冒出了一个人头,我被哧得倒退一步,手里拿着的杯子差点没摔到地上去,而水则溅了一地。
原来小姑娘刚才在蒙头大睡,她身子小,床太大,而上面又堆满了东西,所以我一时间没察觉出来。
我好不容易站稳脚步,正想问她是否存心哧我,她却沉着声音说:“你想做什么?”我看她一眼,老天爷,脸上竟一点笑容也没有,我又做错什么事了?
“我”
“你什么?你为什么将床上的水杯拿走?”脸上没笑容,声音也硬邦邦的。
“我”我结结巴巴地,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我…”
“哼,就就说么:你欺负人!”她虎地一声坐起身来,寒着一张脸。
“哎,王…王小姐,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事,可以告诉我吗?”
“说你存心不良!”她一步就跨下床,“还以为你是大好人呢,谁知道…”
我怔了怔,心里忽然忿忿不平起来。骂我臭可以,骂我白痴可以,但怎么侮辱起我人格起来?
“哎,我说王小姐,我那里冒犯你了吗?”心中有气,再也笑不出来了。
“你不是告诉我你爱看戏曲的吗?你敢说没有看过梁山伯与祝英台?他俩同床而卧的时候,人家梁山伯有没有故意拿走放在床中间的水杯,你说!”
“噢,原来是这么一回事!但,她不是有点强词夺理吗?套用的故事也不对。当时梁山伯不是还未知道对方是女儿身吗?这…这是从何说起?
“还有…”
“还有什么?”我望着眼前的刁蛮公主,不气了,只想笑。
“不是告诉过你,要叫我思琪吗?”她仍板着一张笑脸,咀哮得长长的,那模样煞是可爱,唉!
我呆呆望着她半响,终于忍不住爆笑出声,这位不按牌理出牌,刁钻古怪的小姑娘真棒!本事更大得很,将我这个苦哈哈的伤心人逗得大笑不算,还乐得很。
看她一本正经地叉着腰,瞪着眼,我更乐了,直笑得直不起腰来。
“好,你爱笑,就自己笑个够!”她鼓起肋,气呼呼地套上鞋,气呼呼往门边走去。
“哎;恩琪,你要去那里?”我叫,努力止住笑。
“我…我不知道。”她的俏脸忽然就跨了下来,可怜兮兮地。”家里一个人也没有。去姐姐家,又怕挨她骂。”
“你家里怎会没有人?你母亲呢?”记得以前刚识她时,去过她家,从她母亲处,知道她父亲早已过世,从越南来到美国后,就一直和她母亲住在一起。”
“她给我气跑了,跑到我弟弟家里去住,说再也不理我了。”她低下头,长长的单凤眼眨呀眨的,直想掉下泪来。
我走过去轻拍她的背,安慰她。”做母亲的不会不理自己的儿女,无论因为什么理由生气,总会过气的,听我的,去弟弟家向她认个错,接她回来不就得了?”
“我从来不认错,我不知道怎样认错。”她倔强地噘着咀,唉,这不就是第二个美玉么?美玉从来没认错,因为她从来没错。
情归何处(5)
认错的总是我。
对,向我母亲认错,向婉容认错,向美玉认错。认错的人总是我,就算不是我的错,像美玉出言冲撞我母亲,出面认错的也是我,想起母亲叫我不必再千里迢迢赶回去见她的话,心可是如刀割的痛。
美玉美玉,你可知你伤我至深,整个晚上缠绕我的伤痛终于重到我面前来,我闭上眼睛,强忍心中的痛楚。两个我挚爱的女人竟如此不能相处,教我情何以堪。
一双温柔的小手摸到我的面上来。我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一双关切的眸子。“不要说我的事了,将你的烦恼告诉我,让我来为你分忧好不好?”声音也是出奇的温柔。
“我们认识不深,你有兴趣听我的故事吗?”
“你人都来了,还说这些作甚么?”她将我拉到床边,按着我躺下,然后将一旁衣物清理好,自己也躺下来。
“好,你慢慢说,我在听。”
我欠身为她盖好被子,自己则随意盖上大衣,开始说起我的故事来。我由父母过世开始,到寄住外婆家,到认识婉容,相恋又分开,从中国到香港,再到台湾然后加拿大,美国;我在各地的苦学奋斗历程,然后才到今晚主题我和美玉爱恨交加的痛苦生活。
她只静静地听,没有问问题,也没有打岔,只偶尔向我投来同情或钦佩的眼光,我整整说了一夜,她也听了一夜,等我终于述说完毕时,天正开始微微亮。
她微侧着身体,用手臂支着头望着我,“都说完了?”
我点点头。“你听累了吧?”
“我最喜欢听故事了,那会累。”她微笑地望着我。“倒是你,说了一夜的话,累不累?”
“有一点。”
“想不想小睡一会?”她咀巴硬,声音却透着疲倦。“不然一整天没睡,头会疼。”
“好的,晚安。”
她咭的一声笑出来,“天都快亮了,还说晚安?”
“那么早安,思琪。”
她又笑“早安不是应该起床说的?”
我打了个老大的呵欠。“你到底要不要睡?”
“当然要睡。”她有点不高兴了:“从现在开始,不要吵我,不要再和我说话。”
我忍不住微笑,不再说话,只闭上双目养神。她刚才说的没错,我太疲倦了,头是有点疼,只是;只是心事重重,怎么也睡不着。
她叹口气,翻了个身。
我不敢动,闭着眼睛默默数着绵羊,一、二、三、四、五、六、七…。
她又叹一口气,又翻了个身。
我不理她,继续数绵羊,“八、九、十、十一” 我数到第一百只绵羊的时候仍旧不理她,继续努力寻找我的好梦。
我数到第三百只绵羊的时候,听到她下床的声音,然后是冰箱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她重新爬上床的声音,然后是她试探地,轻柔的声音。
“哎,你是不是在装睡”
瞧,这是什么问题,我睡不着,变成了装睡!我在心里嘀咕。
然后我听到打开某种瓶盖的声音,她一定拿了什么东西来喝,我闻到淡淡的酒香,忍不住睁开眼睛。
果然是酒,是小瓶的毡酒,我看她正仰头将它灌下去。
“喂,你空着肚子喝酒,一大早?”
她想是没料到我会说话,一下子给呛着了,咳了起来。
我只好起来替她拍背。“好点了吗?”
她渐渐止了咳,狠狠地瞪着我,“你只管装睡好了,干嘛哧唬人家。”
“我那里想哧你?而且我睡不着,不是装睡。”我伸手想夺她酒瓶,“空腹喝酒对肠胃不好。”
“但我睡不着,喝点酒会有帮助。”
“我也睡不着,不若我们现在起来,出去找点东西吃。”我提议。
“不,不是告诉过你一夜没睡头会痛?”她噘着咀。“何况眼睛会肿。难看死了。”
“但我们既然睡不着…,”
“听我的,每回我睡不着,只要喝点酒,很快就会睡着。”她仰起脖子。咕咕的一口将瓶里的毡酒干掉,然后望望我,还夸张地伸臂打了个呵欠。
“早安,方医生。”她很快躺下并闭上了眼睛。
我呆坐着望着她,果然见她不久鼻息均匀,像是睡着了,不禁又羡又妒,我下床,也去拿了一瓶毡酒,学她那样灌了下去,没多久眼皮果然沉重起来,但感觉还差一点点 ,我又去拿了另外一瓶,几大口将之喝完,果然没多久头开始感到昏昏沉沉,睡意终于来了。
正在我半醒半睡间,恩琪一个转身,向我靠了过来,她看来睡得很熟,咀里还喃喃地说着梦话。
我半眯着眼打量她那酷似婉容晕红的俏脸,有点情动,也有点觉得兴奋,便爱怜地俯身在她红红的小咀上印一吻。
本想偷个晚安吻而已,不料在睡梦中的她却忽然伸手搂着我的头,使力向下拉,胡乱地将她的唇向我的凑上来。”
我想着再偷一个吻吧,只一下就好。但她的气息那么醉人,她的身子又是那么柔软,我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仅余自制能力,想推开她。
但她不肯放开我,一边呢喃着,一边主动吻我,一张俏脸晕红似火。老天爷,她真的醉了,空腹子喝什么酒!
情归何处(6)
“思琪!”我在左闪右避中作最后挣扎大叫一声,但叫声全让她的香唇吞没了。我的头好晕好晕,我的身子飘飘浮浮,似已不再属于我,我坠入温柔乡中。
醒来的时候,发觉思琪蜷伏在我怀里,第一个反应是想推开她,在心里警告自己不可做出糊涂事,等完全清醒了才知道为时已晚,大错已经铸成了。
我心中乱成一片,身子却不敢稍动,怕惊醒了她。她却忽然睁开了眼睛,她静静地望着我,没有哭,没有大吵大闹,只是温柔地对我笑了笑。
但她的笑并没有将我的内疚和罪恶感减轻,我苦着脸说“对不起,思琪。”
“不用对我说对不起,只要告诉我你对我的感觉。”她说,过分冷静地。
“我当然喜欢你,而且我并不是有意我并不是有意要对你做出这件事的呀”!我苦恼后悔得直想杀了自己。
“你只是喜欢我?”
“妳是這么嬌艳,這么可愛,就像早晨的太阳…“
思琪睁大眼晴,盯視着我,然后慢 慢地合上,没有说话,脸上露出一種神秘的表情…我心头為之一震,不知如何是好,現在想來如果早知道我最后会爱上她,且会与她厮守一辈子,我应该当时就骗她说爱她而不单只喜欢她,她听了之后那对受伤的眸子我至今难忘。有时想想自己真是笨,为什么坚持不能对自己喜欢的人撒谎。
“我饿了,我们出去找点吃的吧。”她说,漠然地,一下子将话题扯得老远。
“思琪…”
她望了望我,神情更是漠然,“不用再向我道歉,昨晚的事,我也有错。”
“但…”
“走吧,不是刚告诉过你,我饿了?”
思琪带我去中国城吃中国点心,她说饿,但吃得不多,话也不多。我真的恨我自己没脑袋。刚刚为什么不干脆说爱她?
但我能爱她嗎?我是一个有妻室女儿的人,年纪可以做他的爸爸!望着坐在面前的強裝微笑的思琪,我的心像是被利刀捅了一下,腦里是一片空白。只是喃喃自語;
〔思琪,妳是我見过的最纯洁無疵的姑娘,我真希望今生今世能见著妳、疼着妳和照顧妳〕
思琪不答,还是強装微笑。
〔妳笑什么?〕
〔笑什么?你在说這番恭维話時心里是怎么想的,难道我不知道么,看你那萎靡不振的表情,我奇怪你在说這話時怎么没打呵欠。〕
(我的心在痛,妳可知道?)
〔我的心可是熱乎乎的哩!〕
〔這会把人燒焦的!〕
〔燒焦又算得了什么!闪一陣光,冒一点烟,還不一样会熄滅!早上還不一样出太阳!〕思琪突然露出天真的微笑:〔我说好哥哥,別結网自缚啦,天不会塌下来的,〕
天哪!我怎么會碰到這麼好的女孩,若我今生辜负她,我何以自处?若不负她,又何以面对美玉和女儿天啊,救救我罢!
正在自怨自艾当儿,无线电话响了起来。以为是美玉,却是静儿,她一听到我接了电话,大大地吁了口气。“你人在那里?一切平安吧?”
“我很好,不用担心。”说着我不期然地望了望思琪。她的反应是对我耸耸肩,拿起皮包到洗手间去了。真是个知情识趣的姑娘。
“可以告诉我,你现在在那里吗?美玉一个迳儿打电话向我求救,担心死了。”静儿说。
“她担心我,为什么不自己打电话给我?”
“唉,她怕你不肯和她好好谈呀。”
事实上我们也没有什么好谈,我沉吟着。“请你转告她,我现在人在拉斯维加斯,一切平安,不必担心。”
“你还会回家去吗?”她可不这样想,因为声音明显透露着不安。
“当然,别忘了我还是两个女儿的爸爸,我不会不回去的。”
又是轻轻吁气的声音。“我就知道你不是一走了之那种人,只是无论我怎么说,美玉都不肯相信,只说她有预感,你有一天会离开她。”
真的吗?如果我有一天离开和美玉共同拥有的家,一定会是痛苦的决定,感情就算变质但恩义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