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恋双向道-喜-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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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丰从微笑的孙女脸上看不出异样,加上经过一番折腾也确实累了。
“好吧!那我先去躺躺,早上多亏阿裕过来跟我聊天,聊着聊着发现我嘴角突然抽动,赶紧送我去医院,不然……”他慢慢的往房间走,“如果两腿一伸一下子过去还没关系,万一中风了,还得拖累你们姊妹照顾我这个残废,那可怎幺办!”他突然想到,“咦?郁雯怎幺还没到家?”
她很不安!不敢让外公操心,韩郁岚装出若无其事的笑容。“可能补不到机位吧“姊姊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了。”
韩丰点点头表示了解,拍拍她的手,“真是多亏了你!郁岚,外公知道你受委屈了,你要多体谅你姊姊,她也是很可怜的……”“我知道。外公放心,我会多让让姊姊的。”
“那就好、那就好!”韩丰缓慢的走回房间,“你也累了,去休息一下吧!”他边走边喃喃自语:“这郁雯怎幺还没回来?”
看着外公迟缓的脚步,韩郁岚心底的不安更加强烈,到底发生什幺事了?她随手打开电视,出现的是外公惯看的台湾频道,并将音量调到不至于吵到外公的程度。
心里的沉甸感让她坐不住,便起身随便整理,借着收拾客厅的动作来缓和不安的感觉。
姊姊怎幺还没回来?要不要打个电话问问?
稍早在新店发生一场不幸的自杀事件,有一名女子穿著婚纱跳入碧潭大桥,详细情形我们请记者在现场为您报导──背后电视机里传来的声音,让韩郁岚浑身一震,猛地转头。画面里出现的是中央新村那间她常去的教会──也是她今天要举行婚礼的地方!
她的耳朵完全听不见电视传来的声音,听不见记者述说大概,也听不见自己心脉断裂的痛响。
透过卫星画面,在水模糊的眼里,她看见黄浊的新店溪以及在雨中等候救难人员搜救的乔爸、佳蓉和……他!
她张着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画面很快转到下一个新闻,她抓起遥控器搜寻着其它台湾新闻台,为了怕吵醒外公,她贴着电视荧幕,仔细听着报导。
姊姊想冒充她嫁给凌浚,因为识破而投河,涨满的河水冲走了她,到现在还不见人影,恐怕……凶多吉少!
姊姊……死了!韩郁岚无力擦去泛滥了满脸的泪,双胞胎的感应让她几乎能够确定,刚刚那种痛彻心扉的巨大痛楚源自于姊姊生活的消殒。
她可以感受得到姊姊的绝望与挣扎!她环住身体,甚至可以感觉得到周身的寒意……姊姊很冷很冷吧!
咚!韩丰手中的水杯掉在地上。
韩郁岚抬头,望着站在房门口的外公,眼里的伤痛来不及掩藏……***韩丰身形斜了斜,韩郁岚赶紧冲过来撑住他。
看着扶着他的孙女,韩丰强忍着悲痛问:“新闻里说的是真的?”他因为口渴想出来喝水,没想到竟然听到这个噩耗!
韩郁岚随便抹了抹脸上狼狈的泪水,轻拍外公的胸口,仍试图遮掩。“详细情形还不知道,说不定……说不定姊姊救起来了。”
她将他扶到沙发上坐下,关掉电视,借倒开水的机会压下哀伤的情绪。递水给外公时,她发现外公一下子老了好多,悲伤让他脸上岁月的镂痕更加明显。
她好自责好自责!如果她不肯先回泰国,如果她在上飞机前先打通电话给凌浚……姊姊就不会有机会顶替她嫁!
韩郁岚想要顺着姊姊的心意,竟铺砌成她的绝路!
她是凶手、害死姊姊的凶手!
韩丰摇头,虚弱的摆摆手。“我们都知道,郁雯不会游泳。”
无法否认地,两个孙女中他确实比较呵护身体不好的郁雯,这些年来,也是她跟他相依为命过日子的。
韩丰随意拍拍韩郁岚的手,“你别想太多,我回房间里休息。”
他起身,颤巍的走回房间,轻轻拒绝了韩郁岚的扶持。此刻,他想要独自疗伤。
外公的拒绝在韩郁岚自责不已的心里,再划下鲜血淋漓的伤口,他什幺都没说,只轻轻的将她推到心门之外……她好想投入外公怀里、好想让他骂骂她、好想抱着他狠狠的哭……他选择独处!
望着外公苍老的背影,韩郁岚连眼泪都只能往肚子里。她多想告诉他:外公,你还有我。只是,外公要的不是她。
韩丰不发一语地走进房里,撑着老迈的身躯不让忧伤泄出。
他的故作坚强让韩郁岚咬着拳头堵住呜咽。
他们祖孙,为了顾全对方的感受,选择了沉默。
时间就这幺停了,停在韩郁雯走出他们生命的剎那。
韩郁岚的幸福,也停了……
第七章
第三天,搜救人员在出海口找到了早已没有气息的韩郁雯,混浊的河水将白纱染成一片狼藉。
乔岳逢跟乔凌浚先到现场,紧接着沉佳蓉也在李晟鸿的陪伴下来到。
望着浮肿得不见原貌的她,沉佳蓉张着嘴哭出声音,不忍卒睹地将脸埋在李晟鸿胸前。
乔岳逢红了眼眶,沙哑着声音问儿子:“你真的确定不是郁岚?”如果是……教人情何以堪!?
乔凌浚冷冷望着地上的躯体,放在两侧的双手握了又放,他没有心痛的感觉,她不是郁岚!她不会是!
他的郁岚不会冰冷的躺在地上!
乔凌浚转身对随后到来的法医说:“我要求验指纹及DNA,确定死者身分。”
法医先蹲下检视,“生前落水。”戴手套的手拎起她浮肿的手,“指纹恐怕无法采样比对。”他环视众人,“没有家属可以指认吗?通常在无法确定身分时,我们才会做DNA采样。”
“我们认识这张脸,只是……”沉佳蓉不知道该怎幺解释。
“如果她有双胞胎妹妹,能用DNA验出死者是姊姊还是妹妹吗?”李晟鸿问出大家心里的问题。
每一个生命的终结,背后都有不为人知的遗憾,法医也不追问他们的难言之处,只摇头。
“如果是同卵双胞胎,DNA一模一样是有可能的,以目前的技术来说很难分辨出来。不能联络到家属认尸吗?”
他们互望了一眼,这几天不眠不休的等候搜救结果,大家都忘了通知韩丰这个不幸的消息。对他来说,死的不管是谁都将是难以承受的打击啊!
乔岳逢拿出手机,“我来通知。”终将面对的。
电话接通,乔岳逢首先将婚礼发生的事一一叙述给韩丰听,“我很遗憾发生这种事,您请节哀!”
电话那头的韩丰久久没有回答,许久,传来他苍老的声音:“我知道,郁雯前几天就感受到了。”
郁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乔岳逢听到在泰国的是郁雯时,血色迅速从脸上褪去!
他望了儿子一眼,困难的吞咽,“郁雯在你旁边吗?”
乔岳逢的话从耳朵传达到大脑中枢,激荡出令人惊骇的事实──他们不可置信的望着躺在地上的人──她竟然是郁岚!
“天哪!”沉佳蓉哭倒在李晟鸿怀中。
最无法接受的是乔凌浚,他仍不相信自己会错认郁岚,然而事实不由得他不信?
痴愣过后,他跪坐在地上,悔恨地打着满是砾石的地面,从喉间发出深沉的、似负伤野兽的吼叫──“为什幺、为什幺!?”他竟然错认他的郁岚!
乔凌浚小心翼翼地抚摸着肿胀的人形,冰随着指尖传达到四肢百骸,将他冻成冰人,打入万念俱灰的境界?
“啊──”他叫着,叫出不可置信、叫出心底的痛,却叫不回深爱的郁岚!
他声嘶力竭的吼喊透过听筒传到韩郁岚耳中,她闭上眼睛,任凭泪水潺潺流下,平静的声音不见波澜。
“乔叔叔,你不必自责,这是天意。我妹的丧礼我们会回去处理。”
韩丰心疼的望着她,这三天来她不吃不喝地待在郁雯房里,看完她所有的日记。
他多希望这孩子能大声的哭出难过,然而,她却没有在他面前放纵过情绪,直到来自台湾的电话响起,她才在他接电话前说:“让他们以为死的是我吧!”
是的,郁雯的过去她来不及参与,那幺,就让她接替她的身分活下去!?这是这几天下来韩郁岚作出的决定。
乔凌浚心死了,他不能相信自己竟然逼死了她!
曾有的笃定都在“韩郁雯”表达身分之后化为乌有,他沉痛的望着面目已非的冰冷尸体,喃喃念着:“为什幺?究竟是为什幺!?”为什幺这幺残忍而决绝的对待他?
***
在韩家人希望自己举办丧礼的要求下,乔凌浚父子都没有再坚持出现。韩郁岚不在了,似乎也断了乔家跟韩家最后的瓜葛。
简简单单的丧礼,参加的只有韩丰跟韩郁岚。
韩郁岚将玫瑰花放在棺木上。
姊姊,我总算能够理解你的所作所为,虽然不认同,但,你已经付出最后的代价了。
她的眼睛飘到一旁拄着拐杖的外公。姊姊,你放心,我会好好孝顺外公的。
她看着土慢慢的覆盖上棺木,盖去至亲的姊姊,也盖掉心里的爱恋。
她的幸福仿佛受到韩郁雯的诅咒,终究无法率性追求所爱。她们这对双胞胎同样注定此生与情爱无缘──韩郁雯是因为有病,她则是因为心死。
她悄悄拭去不听话的泪水,搀扶着韩丰。“外公,我们走吧!”
韩丰不舍地望着墓碑上的名字。
郁雯,这辈子的喜乐哀痛都过去了,下辈子记得不要再这幺任性了,知道吗?
***
韩郁雯不在了,韩丰不需要再住在泰国,便跟韩郁岚搬回三芝故居。
她没想到会有访客?
“我妹的丧礼已经办过了。”韩郁岚平淡的说,不让好友看出端倪。
“为什幺不通知我一声?”沉佳蓉气愤的说。
她到殡仪馆想见郁岚,谁知韩家人已经把郁岚领回去了。这里没有电话,他们也将手机停了,她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个地方,得到的消息居然是丧礼已经过了!
“我连最后一程都来不及送!?”
韩郁岚平静无波的说:“人死不能复生,有我们亲人陪她走过最后一程就够了。”
“郁岚葬在哪里?我要去祭拜她。”沉佳蓉对“她”向来就没好感,口气也就差了些。
“你的心意我们心领了,想必郁岚在天之灵也会知道,请恕我不方便告诉你地点。”
因为上面的名字是“韩郁雯”哪!外公虽然同意她骗他们,却坚决不肯让活着的她的名字刻在墓碑上。
这就是他们低调举行丧礼,也拒绝让乔家参与的原因了。
“你!”沉佳蓉气炸了,“我跟郁岚是好朋友,难道连我都不能去看看她、陪她说说话?”说到最后,她有些硬咽。
韩郁岚不由自主地想安慰好友,拍拍她的肩。“佳蓉,你别难过。”
沉佳蓉惊愕的抬头,“郁岚!?”这是郁岚的态度没错,韩郁雯从来没有正眼瞧过她,更别说记得她的名字了。
韩郁岚暗叫声糟,回避她的审视,“我不是郁岚!”
潜意识里,沉佳蓉一直无法接受郁岚过世的消息,她的态度让她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
“你是、你是!郁岚,你怎幺可以这幺残忍!?你知不知道这些日子我掉了多少眼泪?每当闭上眼睛,就忍不住回想起当天的画面,这种伤痛欲的感受你懂吗?我们是好朋友啊!你怎幺能够这样对待我?”
好友真诚的悲痛让韩郁岚忍不住红了眼眶,“对不起……”她还是默认了。
沉佳蓉抹抹眼泪,拉着她的手不肯放,生恐这一切都是幻梦。“到底是怎幺回事?”
韩郁岚大略说明婚礼当天清晨发生的事,“接下来你都知道了。”
“我可以理解你赶回泰国照顾你外公的心意,可是,为什幺要骗我们死的是你?”沉佳蓉不能接受她的作法。
“我没有办法。”韩郁岚幽幽的说,“知道姊姊过世之后,我沉浸在失去姊姊的痛苦里,从她的日记本里,我才真正了解到她面对疾病的痛苦。
一直以来,我都以旁观者的身分看待她的病,直到读了日记,见到她记下的发病及医疗过程,明白她的孤单与无助,才能体会她为什幺会堆积出满心的怨恚”她的水眸里满是伤痛,“后来,我看到外公虽然极力隐藏着伤痛,却总在不知不觉中抚摸着姊姊留下的东西,无意识地在泰国家中走来走去,好象在寻找什幺重要的东西……”她的视线变得迷离,“我知道,我永远无法取代姊姊在外公心里的地位,他们毕竟相依为命了二十几年……以姊姊的身分孝顺外公,是我唯一能够做的。”
“你好傻!”沉佳蓉鼻子一酸,“那乔凌浚呢?你就这幺放弃他了?”
韩郁岚淡淡的笑了,笑里满是凄凉。“我常想,如果我没有只顾着谈恋爱,说不定姊姊不会死,外公也不会郁郁寡欢了。放弃凌浚对我是极其残忍的惩罚,但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