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还是离开-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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帮云生擦干脸上的水，青青才坐下来，从食物袋拿出汉堡包和鸡腿。先举至鼻子前闻一闻，然后说，啊，好香。
古云生坐在一旁抽烟。烟气缭绕，你仿佛看到乡村的炊烟。青青身穿一条黄裙子，坐在一片枫树林下，阳光斑驳，一只只彩蝶似的在她身上翩跹。正值秋天，她红润的脸蛋，就像熟透的苹果。鸟声从树上滴下，风吹着远处金色的田野。青青摆好食品，就像摆出了一整个世界，她就在世界当中。一个人的世界里，没有嘈杂，只有宁谧的氤氲。她身心舒畅，每吃一口东西，都像有一春山的草莓为她作佐料，吃下的是春息，是如氤如氲的清气。吃完，她还把红嘟嘟的手指放入嘴里吮，好像不这样，不足以完成一首完整的诗。
看青青吃完，古云生就不由道，你吃东西像在写诗。
青青嗔道，你呀，嘴巴什么时候学会这么甜？
不是我甜，而是你是真实的存在，不是我的想象物。
那说，我美不美？
美。
真的？
真的。对自己没信心的人，才会这样问的。这可不像你的性格。
那我的性格到底是怎样的？
不说。
说。不说不给你回去。
你不怕我是狼？
就愿你是狼，就原给你吃。青青咄咄逼人地燃烧着古云生。古云生忙避开她热辣辣的目光。她乘胜追击道，那就快说。
怎么说呢？不好说。只能这么形容吧，你就像一朵含苞欲放的花蕾，不管是里还是外，都有一种纯真的美。因为纯真，你就不会怀疑自己，更不会怀疑别人对你真实的评价。也就是说，你对自己是充满自信的。一个充满自信的人，就不会轻浮，不会去想以灵魂去交换戒子、房子、车子。只会想，灵魂应该安放在花朵一样美丽的灵魂怀里。
我真是这样的？青青眼闪激动的泪光。古云生轻轻将她拥入怀里，是的，你永远都是我生命中的花蕾。
云生，娶我吧。青青禁不住道。古云生动情地望着她，可我才给你写了七封情书。
情书不在多，有时一封就够。我的心早就是你的了。
可我连求婚的一束花都没送给你。
你呀，真傻，那都是形式。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比得上真情的灵魂更美的？你的灵魂，何止送我一束花？你早送我一整世界的花园。
行，那我回去着手准备。古云生高兴道。
不用太麻烦。我想旅游结婚。
这太简单了吧？
简单才是真。
行，听你的。古云生说罢，深深地给了青青一个长吻，吻得青青都快喘不过气来。
苏绍仪得到古云生要和青青结婚的消息，高兴得眉毛都差点没飞上天。古云生说青青想把婚事办得简单些，苏绍仪就不高兴了，说这是人生大事，怎么能简单？至少亲朋好友都要聚一聚吧，否则谁知谁呀？
可青青说……
看你，看你，人还没嫁过来，开口就青青、青青的，以后还有妈咪的说话没有？
妈咪，我哪有这个意思？
没这个意思就妈。青青肯定也不会有这个意思。得，一切都由我安排。这么好的姑娘，你能简单的？
不是我想简单，是青青她……
你呀，什么都聪明，就这点笨。人家姑娘家家的，好意思开口说办这办哪的？肯定说越简单越好。
行了，妈咪，听你的就是。
这还差不多。苏绍仪满意地道。接下来，苏绍仪就像旋转的风车，一直绕着家里，街上疯转。生怕由邮局把请贴弄丢，她便亲自送上门，一家家地去送。古云生虽然闲着，内心却如激动不已，整天像喝了七八成酒，浮想联翩。满眼都是青青的影子。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即使知道青青忙，不便打扰，半夜也要跑到青青住的楼下，望着青青房间窗口的灯光，抽上几根烟，方打道回府。
在苏绍仪的精心策划下，古云生和青青的婚礼，办得隆重而又喜庆。一班同学围着古云生闹，直到半夜才放他和青青走。回到诗书巷的家，他们今夜的洞房，两人都相视一笑。因为苏绍仪太会布置了。红烛，红双喜，红纱帐，红被子，红鸳鸯枕巾。红得氤氲，红得心跳，红得令人只会想到今晚是洞房花烛夜，而不能有二想。
云生，你看，床上还有花生哩。青青惊讶道。古云生搂着她，乐道，那是妈咪想你多生哩。
青青红了脸，越发显得好看。云生情不自禁地脱下她的婚纱，轻轻将她抱上床。烛光之下，青青的胴体洁白丰润，神秘的雪峰坚挺……神女，神女，我的神女。云生激动得只能用神女两个字来形容青青，来表达他心中圣洁的形象。
初夜，古云生吻遍了青青的全身。连青青的脚趾头他也如吻珠含玉似的，将自己的灵魂深吻入去……
十四
蜜月过后，古云生对青青的激情并没减低半分半毫。仍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感觉。人家是小别当新婚，他是新婚的进行曲一直在进行，似乎非要一生激情燃烧不可。
青青的一个眼神，你也觉得是一春的明媚，花香从心间升起，你排局里的炮顿然蝶舞翩翩，情意绵长。三个月不到，你居然创作了一百局以蝴蝶为主题的排局。既有庄周梦蝶的浪漫，万物如一的神奇，也有梁山泊与祝英台爱情故事里的化蝶，大部分都是围绕着爱情与美展开，演绎得如诗如画。青青去上班了，你的目光似乎一路跟着去，直跟着她到工作室，一只茶杯似的站在她的办公桌上，凝望着她。青青掉在梳妆台上的一根头发，在你眼里就像一条温柔的小河。流向青青的童年、少女时光。流向青青所爱的猫啊狗啊。流向青青家乡的麦子、油茶花。
夜里，青青躺在你身边，你搂着她，还是她搂着你？你是她，还是她是你？已无法区分。即使背对背着睡，灵魂也像从背里跳出来，在背后吱吱私语，说着的都像是春天的故事。你看到她可爱的小狗跳起来，冲着月亮吠，月亮就像是它的一根骨头。《月亮的骨头》不一定是月夜
月亮的骨头
咔咔作响
在窗台
在地板在我半睡的睫毛上
月亮起舞
是一些洁净的骨架
是一些鸟儿
是一些想加入的羽毛我的小狗乐得发癫
叼了一根回窗
又叼了一根
直到填满我听到它的喘息
然后是哼哼的梦呓月亮在青青的睫毛上起舞，你为自己找到这样的意象兴奋不已。真是翅膀张开的夜晚。《翅膀张开的夜晚》我希望我醒着
从体外到体内好比一粒桔子花很小却很白
芳香细腻像蜘蛛吐丝
网住每缕空气的颤动睡着刚好睡着
只怪我爱睡若一不小心
睡入翅膀当然很好
我会知道翅膀打开的轻重
会知道夜晚是怎样
被打开一扇天窗多么纯真的姑娘。要是有点杂念的人，绝不会有这么纯净的语言和意念。你转过身，望着青青洁白如雪的背，你感到自己在散步月光。《我散步月光》我散步月光只需一个夜晚
一个有你呼吸的夜晚
像绿叶挨得那么近
石头在水中吟唱我爱你爱得灵魂
像只青蛙将谷雨唱入水田
水蛇像以往一样
张开没有毒性的嘴
咬住星星你咬住我期望你的是狮子口
没有一丝犹豫
痛是真的恐惧是真的
死亡也如闪电
瞬间亮遍天际一个夜晚只需月光和你
在彼此的眼睛里
我们无需明白什么
无声无息之间
你我已如孩童太棒了。我的好青青，你真是爱我爱得这样深啊。难怪你不怕我是狼，还希望我是狮子哩。你激动，激动得真的像孩童。你将耳朵贴住青青的背，听她还有没有更动听的诗给你。真有。《我要你爱我的眼睛》我要你爱我的眼睛
如果它是
我灵魂的出口
我将用春天
把它抹亮爱我的眼睛
我就不会
一边
飘着雪花
一边挂着艳阳
只会以目光
串起花瓣
绕你一万年
不变的芳香眼睛当然是灵魂的出口。当然，约定俗成的是说窗口的多。一个眼睛阴阴的人，你是很难想象他会有真正的好诗的。芳香一万年不变，很动人。只是，你觉得，诗写得太直白了点。不过没问题，率直为真，只要真心就行，就可以打满分的。青青就说过，你知道我爱你什么吗？爱你的眼睛，你的眼睛就像孩童的眼睛那么明亮。青青的话令你好感动。因为这是对一个人的最高评价，就像人家说你像诗一样，美得仿若人间的月亮。你禁不住轻抚了一下青青的秀发，猜她在想什么。《我想去云南》我想去云南如果我想
像想你的笑容一样想
我该带去一阵风
一串稻花香
如果你从水田走过
我会赶一辆牛车
身披五色花
让你昂头
也觉得我坐在一朵云上
一生洒你
花瓣雨好老婆耶，我的好老婆。想去云南还偏要想着我，还要一生洒我花瓣雨。没有美丽的灵魂，怎么会这样想？你激动，你兴奋，你幸福得几乎一夜没睡。
第二天傍晚，青青下班回来，深深地吻了一下古云生，然后说，我打算出本诗集。
你早该出了。
青青走入书房，不一会便惊呼着走出来，老公，老公，我的诗里怎么会有《月亮的骨头》这几首诗的？我好像没写过啊。
不可能，你记错了吧。你看看那是不是你的诗意？
是倒是。只是，我也说不清楚。好像表达得比我更灵动一些。
唉呀，老婆，难道是我帮你写的不成？
怪了，怪了。青青自言自语地回到书房。古云生望了一眼她的背影，心里乐道，有些东西也不是不可能的。比如，情到深处，爱到深处，爱到灵魂相交相融，不分彼此，你进入我的世界，我进入你的世界，我在你的世界里扮演你的角色，写出你心中所想写的诗来，也是有可能的。
晚上，青青要古云生给诗集起个书名，古云生想都没多想，脱口便道，就叫《浅草》吧。青青如草嘛，草的生命力是最强的嘛。十五两年后，当青青抱着她和古云生的爱情结晶，他们刚满月的女儿的时候，不由对古云生笑说，如果那晚在火车上你要了我，你猜是女儿，还是儿子？
肯定是儿子。古云生坚定地答。他相信当时心中那把熊熊燃烧的火，绝对充满雄性的激情。青青说儿子个屁，肯定什么都不是。古云生瞪大双眼，有什么可能？撒把谷都满地生根，何况是我的黄河之水天上来……
不是不可能，而是你不敢。你一边搂着我，耳朵还一边听着铺下的老大爷有没有动静。我想哪，如果老大爷的鼾声一停，你说不定就要将我抛回我的铺上。
不可能，就是天塌下来，我也不会放开你。古云生说罢，发现自己的底气不足，好像自己当初真有那种想法。从没红过脸的他，也不禁红了。好在青青正低下头，给女儿喂奶，才没注意到他露了馅。女儿叫古青桐，一是取青铜的谐音，典雅之意；二是暗指青春之桐，意谓常青。青桐基本以他为根，宽的额头，阔长的脸，形成了丰满的脸庞；七斤二的体重，落成了壮实的骨架。但青青执着的融入，将青桐宽的地方收窄，阔长的地方往内拉拉，把他的蒜头鼻综合成坚挺、匀称，嘴唇也是居他们之中，不大也不小，如两片玫瑰花瓣，双眼如若透明的黑葡萄，眉毛胜似一叶春草，盎然生气。
青桐降生之后，苏绍仪第一时间抱着她左瞧右瞧了好一会，方乐道，嗳嗳，老天有眼、老天有眼，她将他们父母的优点都综合到一起了。要是全像了她爹，会是个什么样子啊……古云生心里就不太同意，什么老天有眼？这全在于他和青青爱得柔情似水，缠缠绵绵，方结出美丽的果实。
苏绍仪一直为自己没有生女儿而后悔不已。这下有了孙女，她比对女儿还亲。青桐从医院出来，她就没让青桐离开过秀丽街的家。诗书巷那头，仍然是他古云生和青青的二人世界。但晚饭得回苏绍仪那里吃。苏绍仪说人多才像一家子，吃起饭来才香。青青表示赞同，古云生自然无话。青青坐月子的时候，整天守着青桐的，仍硬是让青桐拉了三泡尿，拉了两泡屎。要不是苏绍仪及时发现，青桐哗哗的哭声，也无法将她从诗歌的意境里拉出来。这还算好，只是拉尿拉屎，要是别的什么，不就危险了？苏绍仪嘟嘟哝哝，又带着严肃认真的劲道。
确实，古云生自己也觉得，以他和青青目前的生活，既没时间，又时常会想此忘彼的特性，是不适宜照顾孩子的。虽然青青的工作时间也算松动，基本上是上午坐半天班，下午就可以回家。看不完的稿子，也可以拿回家看。问题是看稿子不难，每稿必复，才令她头痛，才占去她的时间。起初，她是很认真，几乎像老师批改学生作业一样批改作者的诗稿。古云生便及时提醒她，工作认真是需要的，但工作方法却要改改。以你的目光，要求自然很高，大多的稿子肯定不及格。如果你照实说了，自尊心强的会有所抵触，信心不足的无疑像被泼一盆冷水，更不敢再动笔写诗。你应该想想，他们大多是初学者，今天写的东西也许很幼稚，但明天呢？谁敢担保他们不会成为优秀的诗人？多为他们的明天着想，那么，你就可以为他们写一些方向性的、启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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