泣血紫绮琴-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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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月气得杏眼圆睁,正要动手捶丁一,叶洪生开口了:“好了好了,你们不要整天咬来咬去的啦,我倒是有个好主意。”
林月性子急:“快说快说,说得不好可要仔细你的脑袋。”
叶洪生慢条斯理地摸摸自己的油光发亮的分头:“咱来个中西结合,古筝和钢琴联姻,如何?”
丁一皱起眉头:“古筝和钢琴?”
“恩,古筝和钢琴,你家不是琴学世家么?正好能体现出音乐的共融性,最好是来个男女生合奏。”
林月生性爱闹,在一边起哄着:“好啊好啊,正好也符合我们男女平等的理念!”
丁一苦笑:“哪跟哪啊?还挂上男女平等了?”
说干就干,林月下午就把他父亲送给她的那把筝搬到了排练室。
众人在选曲上可是大伤了一番脑筋,因为古筝与钢琴的曲谱完全是不同的,风格也有许多差异,必须要先选好一个适合两者合奏的曲子,然后还需要改编加工才行。林月最没有耐心,她站起身来大声说:“哎呀,这样不成,该找个女孩来弹古筝,丁一你还是弹钢琴好。”
“不如去民乐科找一个好了,最好是个林黛玉。”叶洪生摇头晃脑地笑着。冷不防林月一脚踩过来,疼得他呲牙咧嘴。
4
林放推门跑进来的时候,杨素心正拿着一本琴谱在发呆。
“素心素心,你的机会来啦,有帅哥约会你哩。”
杨素心责备地看着林放:“什么事情这么咋咋呼呼的?”
林放兴奋地一屁股坐到杨素心身边,神秘地说:“学生会副主席丁一啊,你知道的,他刚才和我说话了。”杨素心漫不经心地舒了口气:“是吗?那不正好如了你的愿么?恭喜你了。”“哎呀,不是啊,人家找我来帮他约你呢,说是有些事要和你谈,还特别强调是工作上的哩。”
杨素心意外地看着林放:“找我?”
丁一在杨素心的宿舍外面等待着,他有些不安。想起要来找杨素心,主要是因为林月的提醒。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杨素心的身上有一种纯粹的东方古典优雅气质,以他的判断,那是因为琴。
丁一希望而又担心地等待着,他害怕杨素心会以为他是一个随便找借口接近她的登徒子。
杨素心终于出现在门口,她往门外张望着,正好就看到了丁一若有所思地站在那里。
“丁主席,你找我么?”
杨素心依旧穿着一件月白色的短衫,大辫子分成了两条,分别挂在胸前,辩稍还扎着两根红线,像两只蝴蝶垂在胸前。
丁一闹了个大红脸“哪里哪里,我这个副主席只不过是挂羊头卖狗肉罢了,千万莫再取笑我了,今天是想请杨学妹帮个忙。”
丁一心情愉快极了,接下来的一个月时间,他将要和素心一起排练合奏曲目。
第二天下午,杨素心下了课,丁一已经等在了琴室门口。和杨素心一起出来的林放兴奋地一捅杨素心的腰:“呀,发展很迅速嘛。”杨素心笑着打了林放一下:“又在胡说了,丁学长找我去排练。”林放嘻嘻哈哈地推着杨素心:“那就快去把,排上一场梁祝来缠绵一下。”
排练室里,林月和叶洪生正在等着,看杨素心和丁一进来,林月首先跑过来热情地伸出手来拉住杨素心的手:“杨学妹,欢迎你,这回可就指望你们了。”说完还别有用意地看了丁一一眼。杨素心不知所措地看着丁一,丁一笑着推开林月的手:“好了好了,不要吓到小学妹了。”
只要有林月在场的时候,叶洪生一贯是稳重的,他对杨素心笑了笑:“欢迎你,杨学妹,丁一大力推荐你,你可要多辛苦一下了。”
杨素心腼腆地微笑着:“我尽力吧。”
第二章5-8节
5
经过一番慎重的选择,他们最后选定了春江花月夜。
大家反复地试图把钢琴和古筝协调起来,但是,排练室里只有一片杂乱无章的叮咚声。
“行云流水的古筝和着清脆的钢琴,要达到天衣无缝的效果,几乎没有可能。”杨素心说。
丁一点了点头,推开琴谱接口说:“如果,改用旋律性强一点的乐器是否会好一点?”
杨素心认同地说:“可以试试,小提琴或者大提琴也许可以。”
“古筝清亮跳跃,大提琴稳重悠扬,”丁一的眼睛亮了,“林月,快去把大提琴搬过来。”
丁一几乎每天下午都在教室外面等杨素心,然后一起排练,林月照例发挥着她那无比周到的热情,而叶洪生每天傍晚磨在排练室的借口也越来越多了。
这天,杨素心照例出了教室,习惯地用目光搜寻起丁一的身影,但是丁一没来。杨素心有些疑惑了,她决定自己去排练室看看。刚走到排练室门口,发现里面一个人都没有,丁一的茶杯正在桌子上冒着热气。也许他们出去有什么急事了吧,杨素心这样想着,就坐了下来。
正百无聊赖地等着,杨素心突然发现排练室里多了一把琴。杨素心抚摩着十六弦古筝上细如牛毛的断纹,她突然发现琴肩上刻有一行小篆:清康熙六十一年,印章署名“蜀中雷氏”。杨素心激动不已地抚摩着琴身,金黄光滑的梧桐木琴身,白玉的琴徽,琴额有一大块似乎曾镶嵌过装饰品的痕迹。从琴的保养程度来看,琴的主人弹得十分爱惜。《琴书大全》上记载,“雷氏古琴,之所以为异者,岳虽高而弦低,弦低而不拍面,按若指下无弦,吟振之声则有余韵。”
本来只能在典籍上神往一下的绝代名琴,今天竟然如梦幻般地出现在了杨素心指下。正沉浸在这天籁之中,身后突然传来叶洪生低沉地声音:“喜欢吗?我特意找林校长借来的。”
杨素心简直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真的?这样的琴要是我可舍不得借给人家。”
“呵呵,如果是借来给一个绝代佳人使用,那是琴的荣幸啊。”叶洪生笑道。
杨素心羞得满脸通红,正要起身出去,林月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素心,丁一出事了,你快去看看。”林月自顾自地说着,她显然没有感觉到这两人之间的尴尬和窘迫,只顾拉着杨素心就往外走,边走边丢下一句:“洪生你出去的时候把门锁好,今晚不排了。”
被林月这一顿拉扯,杨素心如释重负,跟着林月跑了一阵,她突然想起:“不对呀,丁一昨天还是好好的,再说他病了我这么着急做什么,人家要笑话的。”林月一边喘气一边说:“丁一刚才正要去接你,过宿舍的时候被一个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飞来的茶杯砸到了头,头顶开了一个钝三角口子,流了好多血,他还急着要去接你哩,我好不容易把他拖到医务室去了,正在包扎,我就来叫你了。”
杨素心被林月连拉带拽地拖到医务室,丁一正呲牙咧嘴地被校医摆布着,一个女孩局促不安地在解释着什么。丁一见到杨素心,立刻收起那副痛苦的表情,做出满不在乎的笑容说:“对不起,我本来是要去接你的。”
杨素心抿着嘴看了看丁一的伤口,伤口已经包扎好了,血还在慢慢地浸染着纱布。杨素心上前扶住丁一的手臂:“好了,我自己会走啊,你先不要说话。”
闯祸的女孩在一边不住地说着对不起,当时,她和男朋友在吵架,她生气起来把那个男朋友买来的茶杯扔了出去,结果丁一正好从那里经过。
丁一幽默地说:“算了,不是茶杯不好,是我的头不好,谁叫我的头要在那个时候从那里经过呢。”
林月这时才注意到,叶洪生并没有跟过来看丁一。
经过了这一场小小的风波,排练还是在继续着。杨素心每天早早地来到排练室,第一件事就是仔细地擦拭那把雷氏古筝。
叶洪生依旧每天找借口在排练室磨蹭着,但是林月总是有意无意地把丁一和杨素心往一起凑,然后在两人尴尬的时候拉起叶洪生就走。
每天的排练,几乎就是丁一和杨素心两个人了。有时候杨素心正专心演习,丁一却发呆一样地看着她,等她发现的时候又赶忙把目光转开,然后顾左右而言他。
他们的感情在林月的撮合下,在林放的取笑中,慢慢地发展着,只是谁也不肯去捅破那层窗户纸。
6
演出非常的成功。温婉幽雅的古琴,婉转悠扬的大提琴,一曲春江花月夜将整个演出推向了最高潮。台上兴奋的一对年轻人,台下热烈鼓掌的观众,没有人注意到,有个人的眼睛湿润了。
林校长看着台上那个小巧单薄的女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像,简直是太像了。
林月最近一直向他提起的女孩,名叫杨素心。
林月的母亲安娜,还笑林月说那肯定是位天仙,才能让我们迷人的林小姐如此崇拜。当林月提出要借雷氏古筝给杨素心演奏的时候,连不苟言笑的林校长都说:“能被我们家林月夸奖的女孩,才是真的迷人啊。”
杨素心穿着一件浅绿色的旗袍,肩披浅绿色的轻纱,长发挽了天仙髻披散在肩背上,出现在舞台上的时候,全场安静极了。她和身穿黑色礼服的丁一携手向观众致意,然后从容地坐下来,前奏如水般地荡漾起来。
燕儿,台上的杨素心像极了燕儿。林校长喃喃地唤起了一个在心底埋藏了20年的名字:“燕儿,真的是你么?”
林月和叶洪生,丁一和杨素心,两对年轻人兴高采烈地举起手中的杯子。
林月兴奋地看着杨素心:“素心,你可把大家都镇住了。”
叶洪生也起哄:“来来来,我们为这对才子佳人干杯。”
几杯下来,林月和杨素心的脸上都泛起了桃花。
杨素心也高兴极了:“丁一,你上台的时候那么镇定,你不知道我有多紧张哩。”
丁一凑到杨素心的耳边轻轻地说:“你不知道你的头发披散下来有多美,我都看呆了。”
杨素心的脸迅速地红透了,她羞涩地瞪了丁一一眼。
林月在一旁不停地倒酒,要求大家干杯。叶洪生看出林月有些醉了,于是提议:“时候不早了,大家回去休息吧。”林月咯咯地笑着:“今天高兴,我要好好和我素心妹妹聊聊哩。”叶洪生不由分说,连招呼都不打,扶起林月就往外走,留下杨素心和丁一愕然地站在那里。
杨素心照例和林放挽着手下课,却发现林月站在教室外面,一副等了很久了的样子。
看到林月,杨素心真心实意地高兴,自从上次醉酒以后,她已经很久没见到林月和叶洪生了,她还一直惦记着要去谢谢林校长借她古琴的。
“素心,我爸请你去我家吃饭。”
“啊?你是说林校长?”林放大呼小叫。
“林月,看到你真是太好了,怎么这几天都没见你和叶主席啊?”杨素心高兴地说,“我还要去谢谢你爸爸哩。”
林月的反应却是反常的冷漠,她重复道:“我爸请你到我家吃饭。”说完转身走了。
杨素心疑惑地看着林月,回头对林放说:“你先回去吧,我去看看。”
杨素心一路小跑追上林月:“林月,你不要走那么快啊,发生什么事了?”
林月头也不回,淡淡地说:“没什么,我和叶洪生分手了。”
“啊?为什么?”
这下轮到杨素心发愣了。
7
林月的母亲林夫人安娜,穿着一套白色的洋装,金黄的卷发披在肩上,显出一副极雍容的笑脸。
林校长是一个年过半百的中年人,穿着灰色长衫,头发向后梳着,显出充满了智慧和宽容的前额,浓黑的胡须像个“一”字,更加显出一种威仪。
杨素心看着这对看上去怎么也不相称的夫妻,突然有些明白林月性格的与众不同了。
这顿饭吃得还算开心,除了开始林月奇怪的态度。
安娜热情而又不失风度地劝杨素心不要客气,而她只是稍微喝了些汤就回卧室去了。
林月不声不响地大口吃饭,好象饿了三天的模样。
林校长吃饭吃得很慢,不时地沾一沾面前那一小碟小磨香油拌的红辣椒。令杨素心惊奇的是,她的面前也有一小碟,显然是为她和林校长特别准备的。这令杨素心感到一些安心,原来林校长知道她和他是同乡。
杨素心小心地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慢慢地吃着碗里的饭和那小碟红辣椒。
“听林月总是提起你,那天的演出非常好啊,看来你也是出自琴学世家,令尊和令堂都好么?”林校长说话的声音和蔼而又浑厚。
“是的,家母是衡阳人,外祖见家母从小体弱多病,便送她惜福养神,师从云游到衡山的岭南派大师云中子,所以自小受些熏染。”杨素心很恭敬地回答。
“难怪,岭南派从道光年间创立以来,讲究的是清和淡雅,你小小年纪,手法便有几分神似了,不简单啦。”林校长微笑着放下筷子,啜了一口茶,“令堂今年也该四十了吧?”
“恩,今年整好四十。”
“林月啊,你陪你学妹好好坐坐,素心你慢慢吃啊。”
林月和杨素心都愕然地楞了一下,林校长刚才称她“素心”?
卧室里,安娜抱着白色的波斯猫丽丽,正在专心地给它梳毛,见丈夫进来,轻轻地把猫放到地上:“丽丽,自己去玩去。”
林中立背手站在落地窗前,没有说话。安娜用俄语问:“是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