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乐公主-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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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家伙的问题,妳可以不必回答!」
昔东浚狠狠瞪向身旁那位开启这场问答游戏的始作俑者。
朴昱忍着笑,见昔东浚犀利的目光已经对准自己杀过来,连忙清清喉咙,力持严肃地问道:「大夫,她到底要不要紧?该不会撞坏脑袋了吧?否则怎会叫得出别人的名字,却说不出自己的呢?」
一旁大夫面露难色,不知该如何启口。
「这个嘛……我想……她大概是受到了惊吓……」
「惊吓是一定有的啦!你瞧她现在不就被人吓得面色苍白,像个小可怜?!」
朴昱这句话是刻意对昔东浚说的。他并非存心闹场,只是恰巧前来找昔东浚商量事情,才一踏进府,就听阿沅那小子提起昔东浚捡了个「有意思的东西」进府,他当然立刻前来一探究竟,结果……嗯,果然很有意思!
「呃……这位姑娘面色苍白是因为流血过多,再加上她身子骨本身就虚,有气血不足现象,不过还好外伤并不严重,固定敷药换药,很快就会痊愈……」大夫战战兢兢说明道。「只不过由她的脉象看,她平常在饮食方面可能出了点问题,所以记得要请厨子……」
「说重点,她到底该死的为什么会这样?」昔东浚打断道。他不想听废话!
大夫紧张地频频拭汗,努力想挤出个比较象样的说法,以保全自己的金字招牌。
打这女孩醒来至今,所有人皆陷入一团不解的迷雾当中。
她不记得自己是谁?几岁?哪里人?又为什么来到这里?
完全不记得!
她茫然,受惊,无措。
唯有在面对昔东浚时,脸上才会出现一抹纯然的、灿烂的笑容。
因为;她唯一牢牢记得的只有「昔东浚」!
但问她何以认识昔东浚?她又完全回答不出来。
唉,岂不磨煞人?!
「呃……我想……这位姑娘可能是因为头部遭受撞击又受惊过度,才会忘记过去的事,至于她为什么只记得昔公子您?这个嘛……嗯……呃……」唉,这真是他诊过最难解的病例了。
「因为「昔东浚」是她心中最重要的人,所以才唯独记得他,是不是这样?」朴昱兀自推测道,眼角蓄着浓浓的笑意。
「这也不无可能……呵呵。」大夫尴尬地陪笑,不得不赞同。反正他也解释不出个所以然,只好就这么先瞎凑和着算吧。
「这就叫做「念念不忘」吧,是不是?」朴昱擅自替大夫补充了一句。
「问题是——我根本不认识她。」
昔东浚原本已冰寒至极的面容,此刻更慑人。
「可是我认识你啊!真的!」她推开被单,急着想下床解释。
「躺回去!」昔东浚冷冷丢出一句。他可不想看到虚弱的她再次跌个狗吃屎。
被突然喝住,才刚要触地的莲足又乖乖缩回床上。
「我真的确定我认识你呵……」她有丝不安,想再确认什么似地,执着地重申道:「你叫昔东浚,昔是昔日好友的昔,东是日出东方的东,浚是——」
「我知道我叫什么!妳不必一再强调。」昔东浚捺住性子,觉得额际隐隐作痛了起来,他真后悔捡回这个「麻烦」!
「你真的确定你不认识她?」
朴昱饶富兴味的视线在女孩和昔东浚之间流转。想来,一向很少主动与人亲近的昔东浚,也是会招惹女孩子的嘛!他敢肯定这件事背后绝对藏有一段曲折。笑了笑,他提醒昔东浚,道:「你要不要再仔细想想,我想她不会无缘无故只记得你,说不定有「忘性」的人是你呢餐是你忘了她!」
欲杀人的目光如喂了毒的飞镖,狠狠朝朴昱射了过去。
朴昱仍然嬉皮笑脸的,他八成是接昔东浚冷冽的视线接惯了,脸皮也厚了。
昔东浚向来讨厌不相干的人、事、物近身,这他自然清楚不过,尽管此刻的昔东浚摆明开不起玩笑,他还是忍不住想活络一下气氛,以免床上那位可爱的小姑娘还以为自己来到了恶人窟呢!
「大夫,请问这位姑娘的情形会持续多久?什么时候才会想起所有的事?」朴昱当然好奇……呃,「关心」后续发展。
「这我不敢断言,也许一时,也许一辈子……」
「一辈子?!」
昔东浚以为自己听错了!冻死人的视线直接射向床上那张虚弱苍白,但仍坚持对他笑的容颜。
床上的人儿嗫嚅干唇,似乎想开口说些什么。
此时,大夫已先一步接话。「嗯……过去我确曾听闻过有这样的病例,但从未亲身接触过,这位姑娘算是我头一回遇上,所以……所以……」
所以,不要再问我啦!
大夫在心中无声狂喊,只想快快脱身。长安城里兵荒马乱的,他本已收拾好包袱准备出城避难了,没想到在临走前硬被抓来看诊,且还碰上这么个棘手的病人。唉……他真想哭!
「对不起,大夫……可不可以……请问一下?」
女孩睁着黑白分明的圆瞳,看看昔东浚,又看看大夫,忍不住插话问道:「如果……我一直这样想不起来……该怎么办?」
她拚命搓揉小手,明显的忧虑梗在心头。
朴昱好心安抚她。「别担心,妳不是小猫小狗,浚不会随便拋弃妳的,是不是啊?浚?」
「不一定。」
好冷血的回答!啧,昔东浚这家伙真是个硬肠子,转一下弯会死人啊!
朴昱朝昔东浚使眼色,拚命暗示他态度最好「和善」些——瞧,姑娘家的眼泪已经呼之欲出了呢!等会儿要是一个不小心把她的眼泪给逼出来,就别怪他朴昱不帮忙收拾残局了。
「姑娘妳别怕,刚才浚说的那三个字不算数,妳就当没听见,倘若妳真的想不起来也没关系,妳还是可以……」
「不是的……」她连忙摇头,解释道:「我只是有件很重要的事必须去做……可是万一我永远都好不了,该怎么办才好呢?」
「重要的事兴什么重要的事?」大夫追问。能想起一件是一件,或许还可以顺利理出个蛛丝马迹。
她眉头深锁,十指紧扭。
「其实……我也不清楚是什么事……只隐约感觉到好象有件事很重要……是我必须去做的……」求助似地望向大夫。「而且……我的鼻子好痛。」
「姑娘,我想妳该担心的是头部的伤才对。」大夫说道。虽然这女孩的鼻梁肿得乱七八糟,敷上药后是丑了不少,但真正棘手的是她丧失记忆这件事,有药也难医啊!
「我的头是很痛没错,可是我的鼻子更痛!」她径自说出真实感受,期待大夫能为她解除痛苦,完全没注意到昔东浚迥异的脸色。「因为我只要一讲话,就好痛!」
「那就闭上嘴,别说话。」
昔东浚忽然出声低喝,口气显得烦躁。
女孩噤声,抿起唇,委屈的泪水忍不住在眼眶中打转。
她头好痛、鼻子也痛、全身都在痛,现在……连心都泛疼了。
他的面容明明深印在她的脑海里,只要看着他,她就会有股莫名的熟悉与亲切,她对他的感觉如此清晰,所以,她该是认识他的,不是吗?否则她怎会在茫茫人海中,如此准确地走来这里找到他?
可是,他不但不认得她,还避她如蛇蝎……怎会这样?他们该是彼此认识的,是吧?是吧?
昔东浚防备又疏离的眼神像把利刃,刺得她胸口也要流出血似的。她有点害怕了,害怕他不相信她的话、害怕他以为她在说谎、害怕他不再理她……
她想,她是在乎他的……
在乎到即使忘了自己,也要让他独占她残存的记忆……
只是,她的这份在乎到底是从何而来,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想不起来,真的想不起来!
「喂,妳可别哭哦——」
朴昱大喊,被她泪眼汪汪的小可怜模样给吓住。
浚大爷,开口说些什么吧!姑娘家真的要哭了!朴昱以夸张的口形催促昔东浚赶紧控制场面,此刻就算他说上十句安慰,都比不上昔东浚一句来得有效。
况且,他都已经听阿沅说了,就算她头部撞伤,丧失记忆,这一切的一切都不是他们造成的,但她鼻子上的伤,昔东浚多少还是要负点责任的……现在可好了,不关心人家的鼻子也就算了,还凶人家,简直说不过去。
这点,昔东浚当然也明白。
只见他定定瞅着可怜兮兮的她,不想理会,却又不得不理会。
她的出现实在太突兀、太诡异、太难解了,无论她是有心还是无意,她绝对都已经是个麻烦了!
「不准掉眼泪,万一鼻子上的药糊了,妳的鼻子会更痛!」
这是他唯一挤出口的话,算是安慰了。
「浚爷,一切都还好吧?」
众人一走出「雪阁」,小厮阿沅赶忙上前询问。他已等在外头大半天了,虽说他也是讨厌麻烦事的人,但还是忍不住想关心一下状况。
「你的脸发生了什么事?」
昔东浚皱起眉,注意到阿沅脸上不知何时添了些青肿红紫,像是刚被人痛殴过一顿。
「呃……没什么啦!走路不小心撞到柱子。」阿沅掩饰道。
他总不能招认是因为想偷学主人俐落上马的英姿,才会被那匹老是看见他出糗的黑马给摔得鼻青脸肿吧!说出来多丢人啊,他这辈子都别想混了……
「你跟大夫回去拿药,顺便也帮你自己敷个伤药。」昔东浚对阿沅说道。
「记得让那位姑娘好好休养,暂时别让她再受刺激了。」
临走前,大夫再次交代。阿沅听命办差,跟随大夫离开,他正打算利用机会私下抓大夫问清楚那姑娘的情形,他好奇死了。
北风冷冽,冻得人刺骨,刚才的一场雪,让大地瞬时覆上一层雪白。
昔东浚和朴昱走在覆雪的苑中小径,各自思量着。每多走一步,朴昱就忍不住偷瞄身旁那冷死人的「大冰块」一眼。
「想说什么就直说吧。」昔东浚突然以新罗语开口道。
有一个满肚子全是话的人跟在身旁绕来转去的,只会更加恼人,不如一次让对方「吐」个干净,他的耳根也好早点清静。
朴昱清清喉咙,笑玻Р'的,他憋很久了,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喽!
「前些天,你不是收到一封匿名信函,约你今日到「乐食楼」一见,说是有要事相告,你去了吗?」意外地,朴昱竟然不是问起房里的那位姑娘。
「去了。」
「结果呢?是谁约你?」
「不知道。」
「不知道?!」
「我等了半个时辰,那个人没有出现,我就走了。」
转过一座梅园,昔东浚仍是话家常般地轻描淡写,激动的人依然是朴昱。
「没出现?」朴昱惊讶,深感怪异。既然约了人,又何以不出现?「那么,究竟是谁约了你,你可有想法?」
「没有。」昔东浚平静道。在这兵荒马乱的时刻,他肯前去赴约已经是给对方很大的尊重了,既然人没出现,他也没兴趣深究,就当平白被人耍了一回。
「你想——对方会不会是新罗那里派来的人?来探探你目前在长安的状况。」朴昱发挥他擅长的想象力,努力帮好朋友推敲琢磨。
「何以如此认为?」
「你也不想想我是做什么的?什么本事没有,就是消息灵通嘛!」朴昱自豪道。他可是掌握大唐与新罗国之间贸易的最大通货商,举凡来往于两国间的商贾买卖,都必须由他经手过滤,当然啦,随着各式各样的商品流通,不管是大道还是小道消息,也跟着特别灵通喽!
「哦?这回你又听说了什么?」
「当然是听说了你最近心烦的原因。」
「我心烦?这也可以听说?」昔东浚挑眉,不得不承认朴昱成功勾起了他的兴趣。
「那当然,因为你「最厌烦的事情」目前正在新罗国内如火如荼展开,如果烧不着远在长安的你也就罢了,只可惜现在情况有变,眼看着连你都免不了要被卷入,你岂能不心烦?」朴昱一派置身事外的轻松。
新罗国的统治集团是由六部贵族所组成,为巩固其特权地位,同时以森严的「骨品制」来划分血统与身分的阶级地位,其中,又以金、昔、朴三家王族地位最高,不但可世袭王位,还独占整个官僚体系,拥有无上权力。然六部贵族间势力难免有所消长,为了扩张或确保既有势力,同等阶级内的贵族会相互联姻攀亲,以通婚的手段达到政治联盟的目的。
以昔氏家族来说,昔东浚的母亲出身金氏,因此,昔氏血脉与王室宗亲向来亲近友好,在中央朝廷所掌握的权力更是不在话下。所以,身为昔氏家族嫡长子的昔东浚,打一出生便注定了要背负家族使命。
而朴昱虽然出生六大家族的朴氏,但因为阶级地位较低,所以不像昔东浚那般是昔氏家族新一辈核心成员,同时也是各方角力成败的关键人物。
十六岁那年,昔东浚和朴昱一起离开了新罗,千里跋涉来到长安。朴昱专营中国和新罗间的买卖生意,昔东浚则是以到大唐求学为由,远远避开可能的权力勾斗。
「我知道新罗那边现在正热闹得很,听说日前家族长辈已为你下达配婚令,五大家族无不跃跃欲试,一个一个拚命把自家未出阁的闺女往你们昔家送呢,就等着你这位嫡长公子钦点……」朴昱说道,想当然这正是昔东浚近来心情不佳的原因。
「这种事竟然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传到千里之外的长安来,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