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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生活之旅-第2部分

小说: 生活之旅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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婵新说:“一时睡不着。”

“乘过飞机,有时差。”

婵新点点头,这才拿起茶杯。

“出家多久了?”

“十年。”

“那么久!”

“我自十三岁起便听见神的呼召。”

他们总是那样说。

“你父亲不反对?”

婵新微笑,“他以为我闹着玩。只问我还俗会不会受到惩罚,我母亲却动了真怒,她与我脱离关系。”

“她何时过身入?”

“有犬七年了。”

“何故?”

“与我同样的毛病。”

纪月琼由衷地叹息:“多面不幸。”

婵亲轻轻说“我极之怀念她。”

纪舟琼告诉她:“妹妹明年五月要结婚了。”

“那多好。上帝祝福她。”

“此刻已经在密锣紧鼓地筹备婚礼。”

“的确是人生大事。”蝉新温和地微笑。

纪月琼对婵新有意外的好感。

本想多讲几句,可是看出婵新已累,刚想叫她去休息,门外汽车喇叭响。

婵新抬起头来,像是问……谁,什么事?

纪月琼摇摇头,微笑着着说“你妹妹回来啦。”

果然,门外一阵骚乱,嘻嘻哈哈,只见王沛中用手肘推开门,双手捧着大包小包,振星在身后,手上有更多的纸袋盒子,终于都放在玄关地上,抬头,才发觉有客人。

振星凭直觉认为母亲有点紧张,故额外留神。

只听得她母亲说:“沛中,请你把车子停到车房。”

振星立刻知道这是要支开他,便朝未婚夫飞一个眼色,于是王沛中立刻又出去了。

这时,纪月琼才笑说:“振星,我同你介绍,这是你姐姐婵新。”

振星呆住了。

她彷佛听说过一次她有一个姐姐,那年她才七八岁大。

这样的记忆早就埋在脑后,要到今天才翻寻出来。

振星连忙伸出手来,“你好,婵新。”

纪月琼提醒女儿,“振星,婵新是神职人员,教名为铁莉莎。”

“你是!”振星睁大了双眼。

婵新颔首,“我是一名修女。”

呵,“刚到吗,见过父亲没有?”

这时周舜昆推开房门出来,“姐妹俩见过面?稍后才叙旧啬吧,婵新

我有话同你说。”

他把蝉新召进书房去,关出门。

振星连忙沉下脸,把母亲请进房间。

“妈妈,她就是周蝉新?”

纪月琼点点头。

“她来干什么?”

“来做一个中型手术。”

“自何处来?”

“我没问。”

“为何早不来迟不来现在来?”

“她怕手术会有不测:先来见见生父。”

振星大为紧张,“妈妈,这间大屋当年由你节蓄所买,可是你偏偏与夫共产,契约上两个人的名字,莫教人误会,分了一半去才好。”

纪月琼也十分慎重,“我会小心。”

“还有若干现金首饰,是你嫁妆,千万别叫外人白白得益。”振星大眼睛睁得更大。

“她不像是那样的人。”

“妈妈,防人之心不可无!这是你经营多年的家,说独力支撑不以为过,廿多年来你涓滴归公,可别叫他人讨了便宜去。”

“知道了。”

“爸怎么说?”

“他还没开始说话呢。”

“他会不会偏帮她?”

“振星,那也是他的女儿。”,

“妈妈我以为这个人物已经在我们生命中淡出。”振星有点懊恼。

纪月琼无奈地摊摊手。

振星跌坐在床沿,用手托着头。

太意外了。

父母并没有刻意隐瞒她,她一向知道自己有个姐姐。

她还见过她为一次。

七八岁的时候已经移民到温哥华,一日,父亲忽尔自办公室回来,匆匆着她更衣,接着驾车到机场咖啡室,振星记得她看到一个神色冷冷的少女,父亲着她叫姐姐。

振星没有开口。

少女也没有招呼。

父亲说:“振星要做好功课,将来像姐姐那样,读一间好大学。”

沉默的振星开口问,“那是什么大学?”

父亲代答:“卫斯理学院。”

想起来了。

振星喃喃道:“卫斯理大学毕业的修女。”

振星记得那天回到家,同母亲说:“我见到了姐姐,妈妈,你几时生姐姐,为什么以前我没见过她?”

“姐姐由另外一个妈妈所生,那个妈妈,以前也是你父亲的妻子。”

“现在呢?”

“现在他们不在一起了,现在是我们同爸爸在一起。”

都想起来了。

那一次,应该是周婵新途经温哥到美国升学。

振星吐吐舌头,“哗,幸亏我的功课也不差。”

纪月琼说:“是,你父亲不必担心孩子功课,只需努力筹学费。”

“怎么会成为修女!”

“振星,你大可在适当的时候问她。”

这时有人敲门。

“谁?”

“是沛中,怎么人都躲起来了?”

纪月琼警告女儿,“此事暂时别让沛中知道。”

“我省得。”

母女总算一条心,纪月琼紧紧握住振星的手。

“沛中,家里有客人,这会子我也累了,你先回去吧。”

“喂,”玉沛中大感委屈,“不是说好今晚吃红烧肘子吗。”

“改天吧,沛中,总有你吃撑的日子。”

“伯母,振星讲话越来越难听。”

他伯母笑,“都是你宠出来的,又怪谁。”

三扒两拨便把女婿打发走。

那边书房门仍然没有打开。

“说什么说那么久?”

“他许久没见到女儿了。”

振星闷纳,在客厅踱步。

在她记忆中,周婵新神色倨傲,根本不把小妹子放在眼里。

可是修女铁莉莎却出奇的温和可亲。

前后判若两人,振星慨叹,是因为环境造人吧。

纪月琼在一旁说:“你如与她合不来,没有必要勉强同她做朋友。”

振星抬起头,“不不,我精于同各色人等周旋相处。这不是问题。”

“那么放松,她不是你的敌人。”

“你怎么知道?”

“老妈的人生经验比你更加丰富,当然看得出来,你看婵新一脸祥和,根本没有为手术担心,她的信仰是真有寄托,她不会同你争这世上荣耀。”

振星略为松弛,“那,我返去淋浴。”

纪月琼忽然也觉得累,回到房中,取出振星买的新娘杂志,翻阅起婚纱式样来。

振星一款都不锺意:“不是露胸,就是露背,要不就是宫庭装,全不好看。”

做母亲的建议不如穿隆重点的套装。

“那不好,倒底第一次结婚。”

纪月琼吓一跳,“你想结多少次?”

女儿的答案:“这不由我个人决定吧,好象冥冥中注定,所以要争取嫁妆呀,有什么事,先回自己地头喘口气,然后养精蓄锐,从头再来。”

纪月琼被女儿整得啼笑皆非。

这时周舜昆推门进来,坐在安乐椅上,忽然讲了句不相干的话:“幸亏这幢屋子有五间房间。”

纪月琼知道他的精神处于异常状态,只是微笑。

“婵新说床很舒服。”

“本来是新床。”

“原来这么些年,她一直在中国。”

纪月琼抬起头来。

“这次前来做手术,因为本市有医生愿意为教会服务,免费。”

纪月琼表示很用心聆听。

老夫老妻更要讲礼貌。

周舜昆怅惘地说:“身体一康复就要走的。”

纪月琼仍然唯唯诺诺,不便置评。

可是周舜昆很烦恼,“这孩子为何自苦?在中国的N埠主持一间孤儿院,几乎与世隔绝,过着苦行僧似生活,故熬出病来。”

纪月琼此际不得不劝道:“N埠江南近海,并非北大荒,已算是鱼米之乡,交通方便,虽比不上温哥华,也不比萨斯卡通差许多。”

周舜昆嗤一声笑出来。

“好好把握这次见面机会,务必叫她养好身体才走,出家人注重精神生活,物质是一种拖累,看法与世俗眼光有所不同。”

周舜昆看着窗外,忽然抱怨起天气来,“你看这算什么,五点不到,天就黑透,还有,积雪不融,烂棉花似堆着,没完没了。”

彷佛十多年来尚未习惯。

纪月琼又开话题,“振星问,婚纱配珍珠好还是配钻石。”

“配红宝石!去替她置,只剩一个女儿了,还不好好把她打扮起来,像婵新,名字都改过了,口口声声天父天父,我无地自容。”

卧室内一片沉默。

隔了很久很久,周舜昆说:“这是我的失败,我没有好好看着她成长小以致她走上这条路。”

纪月琼不得不说:“那并非堕落之路。”

“若振星也披上袈裟,你肯定不会这么明理。”

振星?纪月琼失声而笑。

振星,唉,振星恋恋红尘,全无慧根,周日坐一次礼拜堂都东歪西倒,频频看钟,巴不得散会甩难,她!

周舜昆披上外套,“我到隔壁陈家去喝杯啤酒。”

“速去速回。”

振星探头进来,“爸说什么?”

“爸说配红宝石。”

“好极了!”振星眉开眼笑。

“你不怕俗气?”

振星答:“咄,价值连城,怕什么俗?”百分百是个物质女郎。

“且慢说吧,这回子大家都没心思了。”

“妈,王沛中父母后天到。”

“知道了。”

“届时王家兄弟前来观礼,飞机票该不该我们出?”

纪月琼忽然沉下脸,“要不要自你过门那一日起包他们王家二十余口的食宿直到永远?”

振星噤声。

“你有完没完?需索无穷!史蔑夫出来至今也不去找工作,就会挖空心思,巧立名目叫父母不住奉献,我们两者还得留千儿八百度过晚年呢!”

一顿抢白,把周振星轰了出去。

真是个赔钱货,什么都不会,净会花费。

纪月琼熄了灯休息,不再管事。

振星气鼓鼓在厨房做了面当晚餐,倒底年轻,一下子心平气和,捧着面碗与朋友聊起电话来。

她父亲十点多回来,振星锁门,接着休息。

好长的一天,她同自己说。

半夜口渴醒来找水,经过客厅,看见灯光。

振星怕客人有事沿轻轻过去推开房门入只见婵新坐在窗畔读圣经。

振星悄悄问:“睡不着?”

婵新笑“已经起来了。”

“什么钟数?”

“五点半。”

“你天天黎明即起?”

“做早祷。”

“你肚子必定饿了,我替你做早餐。”

“我今朝禁食祷告。”

振星搔搔头“这么多规矩!”

婵新失笑。

“想得道真不容易。”

婵新和蔼含笑地看着妹妹。

振星又说:“不过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打个呵欠。

“你继续睡吧。”

“不,你早上要到医院检查,我开车送你。”

“不必劳驾,自有教会弟兄前来接我。”

振星开口了:“你这次来,也是为同家人多聚聚,事事叫外人办,爸会伤心,你要顾全他的自尊。”

婵新从善如流,颔首不已,小妹有小妹一套,不如言听计从。

振星间:“你可记得我们见过面?”

婵新点头,“你小小的,坐父亲身边,一动不动。”

振星间:“你在大学念何科目?”

“英国文学,你呢?”

“新闻系。”

“啊,失敬失敬。”

振星又来滥用成语了,“我俩惺惺相惜。”

婵新笑,“你的中文程度如何?”

“会听会讲不会书写。”

“我很诧异,”婵新抬起头,“令堂是位成功的中文写作人,你不会书写中文?”

“她从不教我。”

“啊。”

“可能是做一行厌一行。”振星侧起头想当然。

婵新不便置评,只是微笑。



  







生活之旅(二)



(二)

“据说我小时候十分顽劣,两岁才开白讲单字,父亲教我阿拉伯数目字,我不耐烦,指着说一、一、一、一、统统是一,然后当学会了,坐在电视机前看长篇卡通,哈哈哈哈哈。”;

婵新见振星如此天真活泼可爱,不禁也笑起来。

“对不起,妨碍你早祷。”

“我已做过。”

振星说:“祷告是同上帝说话吧。”

“是。”

“他听得到吗?”

“次次都听到。”

“那么,世上为什么还有饥荒战争疾病,你为什么要进医院做手术?”

振星并非存心揶揄,她语气中自有一股无奈苍凉。

呵,婵新发觉她不是一个没有灵魂的人。

婵新心平气和地回答:“可是星宿亦有生与死,宇宙间有光与暗,人世有善同恶,万物均具阴阳,一直有两股对比的力量存在,没有丑,焉知美,没有恨,谁会认识爱。”

振星刚想再说什么,忽然听到门铃晌。

婵新说:“呵这是来接我的。”

“我去招呼,你且更衣。”

振星一边走一边口中喃喃自语:“光与暗,善与恶,阴与阳……”

门外站着一位年轻人,“小姓徐,前来接铁莉莎修女。”

“请进来。”

“一早打扰。”

“喝杯咖啡好吗?”

“谢谢。”虔诚的教徒都有无邪的双目。

振星领他到厨房坐下,一边做早餐,一边说:“麻烦你了,一早前来接我姐姐。”

那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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