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海龟爱上鱼-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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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次爬上了学生会的那幢二层小楼。外语协会的办公室门开着,进去一看,没人!这也太大意了,万一有些内部机密文件被吾等游手好闲之辈窥到如何?既已如此,那不偷窥也不符合逻辑。其实我是正大光明地“明窥”,碰巧现在没人而已。这是一个简陋的办公场所。一张带有抽屉的办公桌面朝门,办公桌后边一把四腿方椅,桌子前面横摆着两张长凳子,其中的一张椅子后有一个四开门的立柜。我的好奇心便从立柜开始,此柜没有上锁。打开上层,是一些纸张,还有圆珠笔、墨水、复写纸、尺子、粉笔……像文具仓库。又开启下层,也是不同大小的纸张,不过上边有花花绿绿的颜色,随意拉一张出来,上书“金秋十月,果实累累,才子佳人,激情迸发”。什么啊?又拿一张,上书“Dare and the world always yields!”看不懂这些东东。莫名一阵以后,我又把好奇延伸至办公桌,什么?抽屉上锁!目光顺势往上游荡,在桌面左上角一叠材料里,露出“名单”二字。抽出一看——
不出所料。
《外语协会成员名单》
会长 丘小月
副会长 蔚蓝 韩嫣
会员 姜婷 夏添添 王静雪 秀雅……
其他的内容已经不重要了,我已经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我匆匆转身出门,差点儿和同样匆匆往里走的人撞个满怀!
她一脸警觉地问我:“你干吗?”
“我?找人。”
“找谁?”
“嗯,韩嫣。”事到如今,我不得不把她搬出来了,我可没有什么恶意。
“你找她有什么事?现在是中午,她也不在这里呀。”
对呀,那个——是啦。我很坦然地对她说:“我其实是来申请加入外语协会的,我是外语的疯狂痴迷者,昨天也来过。”于是,我把昨天到这里遇到小女生的事原原本本地说给她听,并说明今天是来等回音的,没有不良动机。
她脸色缓和不少,问:“那你认识韩嫣?”
“我们是好朋友啊!”
她的戒心完全解除了,说道:“是不是真的愿意为我们外语协会奉献你的智慧?”
“是的,我会全心全意,任劳任怨,无怨无悔,当牛作马……”
“呵呵,不用说啦。明天下午四点半来这里开会。”
“你的意思是说我已经是会员啦?”
“谁批准啦?”她娇嗔地笑道。
“知道了,我会努力的,您,一定是丘小月吧?”透过这语气,我大胆地猜测。
“你怎么知道?”她有些惊奇。
看来这一宝押对了,我连忙跟进:“外语协会会长的大名早就耳闻,今天一见,名不虚传。”
她笑得更厉害了。
离开外协的办公室,我心想,丘小月的笑容也很迷人。
9
期中考就像催交电费的大妈,总在我们自以为已把它遗忘的时候不期而至。
我没有想到大学里的考试有时也是毫无征兆的。特别是这次高数的期中考,时间是11月8日周三下午三点半到五点半;黑板上写出通知的时候已经是11月8日的上午了,而当天下午四点三十分也是我将参加的外语协会第一次例会!
怎么办?
走进考场坐了一会儿我就明白是个错误,屁股像刚被炭火灼过,没法安定下来,脑袋里像装进去一整个电台,“突突突”地向耳朵里发射电磁噪音“吱吱——”,试卷上的积分符号像小虫一样爬来爬去,还有求和符号,α,Φ,δ,β,一个个跟小丑似的跳来蹦去,天哪,我要疯了。
肥典是坐在我后头的,他用笔杆杵我一下,我往后微微一靠,听见他说:“要不咱俩交了吧,我也做不出。”
我知道自己绝非一题都做不出,但是口干舌燥,一个字也写不上去,便“刷”地站了起来,在满堂惊愕的目光中走上讲台。肥典是第二个交卷的。紧跟着还有第三个……
我俩走出教室后看看表:三点五十五分。也就是说,我用了二十五分钟来雕刻我卷首落下的名字。
我问肥典:“你做了几题?”
他摇摇头道:“我就去上过两节课,你说能做几题?一题都没做。”
我们相视大笑,为彼此的默契,为这样的潇洒,为无畏的勇气,为了所有能为的东西。
那天总共有七个人交白卷,此后的回忆里,我们称它为“七君子事件”。
我在操场上闲逛到四点三十分后才朝着学生会的小楼走去。要知道,想在会议上引起注意的方法之一就是迟到。最后登场的人总是关注的重心。
走进办公室,气氛有些异常,居然只有一个人,一张不熟悉的面孔。
我感到奇怪但还是向那个头发梳向一溜的女孩问了一个弱智问题:“你在干吗?”
那女孩抬头盯着我额头上的青春痘,反问一句:“你又来干吗?”
《如果海龟爱上鱼》第一章(6)
这女孩真逗。“我来开会呀!”
“取消了。”女孩很干脆,有些整人的快意。
“什么?会议取消了???”我像被大冰雹砸过的小白菜,一下蔫了。
我真的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有邪念的人可能去强奸妇女,有政治野心的人可能去强奸民意,那是谁强奸了我?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那女孩被我的歇斯底里吓到,说:“你有毛病啊,会长有事情,所以推迟嘛,有必要那么激动吗?”
出门的时候,我听见背后传来一声“切!”
好像突然不知道该干什么了。站在操场的边上,看着一个同学运着球,潇洒地把它掷向篮筐,而我呆站着,如一尊雕像。
天瓦蓝瓦蓝的,风清凉清凉的,我欲哭无泪。
郁闷完了,正想转身离开,奇迹发生了!韩嫣就在我身后不远的地方,笑意盈盈地望着我。
是真的吗?不是做梦不是电影不是小说吧?
韩嫣过来拍拍我道:“大呆子,看你半天啦,有空吗?有空和我一块贴海报去。”
“嘭!”一个篮球砸落在我的脑袋上。
10
我向宿舍走去,嘴里哼着一首刚刚开始流行叫《同桌的你》的歌。
“明天你是否会想起昨天你写的日记,明天你是否还惦记曾经最爱哭的你……”
一路回味着刚才的甜蜜。贴海报的只有我们两人(这是暗示什么),海报的内容是外语协会主办的一次英语演讲比赛。我也终于知道先前在柜子里读到的那句话的意思了:Dare and the world always yields意思是“大胆挑战,世界总会让步”,是一句鼓励的口号。这不是老天爷在告诉我步子再大一点儿吗!更让人振奋的消息是,由于贴海报不慎把糨糊甩到脸上,她竟亲自用手轻轻帮我拭去!
我都不知道怎样来处理她刚刚触碰过的这张脸了。我甚至考虑过是不是用纱布把她接触过的部分包裹起来写上“朝觐圣地”四个大字,因想到舍友们嘲笑变形的模样还是打消了念头。
不洗脸?太脏;洗掉吧,又舍不得。
这是个问题。
推开宿舍,正准备向大家宣布我的成果,发现气氛有点儿不对。丢丢坐在床边给我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木乾冲我努努嘴,顺着他的指向,我才发现班主任小曹和肥典坐在桌子旁边呢,他们一齐望着我,像放映的胶片突然卡壳于某一帧的静止图像。
小曹三十四岁,全名叫曹国庆,这令人不免会联想到八仙过海里的某一仙或者前几年一直红火的某个奶油歌星似的,不过他确也和仙人、歌星有相似之处。比如,他就像仙人一样来无影去无踪,找到他是件困难的事;比如,他就像歌星那样具有强烈的表演欲望,开学第一天,他挥舞着双臂慷慨陈词,感染了现场每一个人,末了,他的结束语是:“感谢大家一直的关心和厚爱,我会努力做下去。”全班倒!
小曹登门可见事情不小。他的手先指向我然后向内旋做了个拨拉的姿势,意为:以他为中心坐拢。我惴惴不安坐到肥典旁边,肥典紧皱眉头,用拇指往下一撇。我想,一定是出事了。
不一会儿,宿舍门推开了,陆续进来几个人。看见他们,我幡然省悟。
是早交卷的那些“战友”们。
“你们是不是刚刚开始读书?居然敢做这种事!”小曹说这话时满脸通红,“你们不知道吧,教高数的何老师是系党委书记!”
党委书记,是无论谁听到了都要肃然起敬的官职,我们的心也随这个新情况掉到了谷底。虽然还不知道事态会朝哪个方向发展,跟书记作对的后果是谁也不愿意去想像的。
见说的话收到效果,小曹不再那样激动,他语气平缓地向我们描述了他当年是如何尊敬师长的,并透过此第二次与我们共同回忆了他的成长奋斗史(第一次是开学)。
他说的套路有些腻味,我几乎没听,脑海只是一个劲地问:“怎么办?怎么办?”
一个小时很快过去。小曹站起来,对大家说:“我说的就是这样,你们仔细体会,事情的严重性不用我再说,希望拿出个解决办法。”然后蹚了一大步,并挥挥手示意我们留步,便行色匆匆地赶往下一个地方,我们全体起立,夹道相送。
想起一首诗中的两句:匆匆的,你走了,正如你匆匆的来,你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留下的,却是一出“七君子误撞书记”的好戏。
是去道歉还是安静地走开?
这是个问题。
《如果海龟爱上鱼》第二章(1)
11
那一年正在热播的一部大片叫《阳光灿烂的日子》,主人公马小军在米兰家周围徘徊时有一段内心独白:“我就像一只热铁皮屋顶上的猫,终日游荡在屋子的周围……”
此时,交白卷的七位就坐在教职工宿舍楼的院子里,像七只受伤的小猫,无精打采,愁容满面。怎样去迈过眼前的这道坎,成为他们心中最大的难题。
这是我上大学第一次有处理正儿八经事情的感觉,高中时听到老师最常说的一句话是:现在抓紧学习,要玩到了大学玩。同学之间相互打气的话也是“只要……就……”这样的条件句:
只要考上大学,就可以好好玩。
只要考上大学,就可以谈恋爱。
只要考上大学,就可以逃课。
……
据后来省外同学写的信里面交代,全国的高中都有这种调调存在,全国上学的人有三分之二都那么喊。
一些小说和电影的渲染以及个别同学的哥哥姐姐在大学里的身体力行亦成为此理论最有力的依据。那个时候,报纸杂志的色彩开始渐渐丰富,街上的霓虹灯越来越多。我们的心里憧憬着五彩斑斓的未来……
终于成了“天之骄子”的一员。终于在这个期中考后的傍晚何老师家的门口,我们发现上大学其实也不简单。
“到底怎么说?”肥典是最沉不住气的,“我们不能老这么耗着。”
一个绰号叫“洪七”的同学说:“我觉得应该买一点东西去,一则表示诚意,二嘛收了好处总是要讲好话的。”
我不同意,人家可是教授,送东西去恐怕有点儿辱没他,况且,我们送的他能看上吗?
大家又你一言我一语地争论起来。
这时,一人从远处朝我们走过来,近前一看,是本系的学生会副主席,姓夏,女性。
她怎么来了?
夏主席以一种慈母般的眼神注视着我们,说不出的关爱,我觉得身上有些小疙瘩冒了出来。她扶着我的肩膀,回味悠长地说:“你们呀——我就知道会这样……”
她到底明白了哪样?我还没弄明白时,她的另一句话却把大家的争论平息了。
她说:“送点儿东西,可能就消气了。”
来不及辨识她这句话的可靠性,就凭人家早进来三年,就凭人家顶的头衔是副主席,大家二话没说分头行动。我和肥典去邻近的水果摊称了五斤苹果、五斤香蕉,这是能用最小花费占据最大体积的礼物之一,余者也都做了准备。最后在何老师家门口再次会合时,清点一下,礼品为:
硬壳红塔山香烟一条(何会抽烟);
洋参丸一盒,粉末状冰糖莲子羹一袋;
苹果五斤,香蕉五斤;
总共花费在200元左右。(可是我一个月的伙食费了)
硬着头皮按响了何老师家的门铃。
开门的是一个小孩,眼睛像中学玩的玻璃球一样晶莹透亮。
他也没说让进,转过头大声地呼唤:“爷爷——”
何老师来了,他笑眯眯地把我们迎进客厅,招呼我们吃茶几上的水果,还散发烟。每个人都是忐忑不安的,似乎缺乏应对的经验。不知道是不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寂静。
何老师没有说话。我们把心里早已背得滚瓜烂熟的腹稿读给他听:“老师对不起,这次由于是第一次考高数心里紧张浑身冒汗,看见有做不来的就更烦……不过归根到底都是我们的错,以后一定引以为戒不会再犯……”
何老师还是笑眯眯的。
他开口了:“希望你们记住今天说的话,我会处理的。时间也不早了,回去吧。”
大家还是没有看到他明确的表态,有点儿着急,肥典说:“何老师,您原谅我们吧,求您啦!”
何老师笑了,说:“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