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竟敢如此年轻-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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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姐手托这只锦盒,走进了驾驶舱。这时,飞机已经上升到8千米的高空。
她再次把头转向窗外。一枚用铂金和黄金打造的男戒,从8千米的高空坠落。上面有一粒米粒般大小的玫瑰,花瓣是黑色钻石,花蕊是白色钻石,像一滴天使的眼泪,永远留在了武汉。
地面,四姨对正在飞车的安安说:“再往前走就回不去啦!”
安安掉转车头,在飞机投下的巨大的阴影下,一路向前疾驶。
尾声
清明节。九峰山都市陵园。一块洁白的大理石上,镶嵌着一个帅气十足的男孩头像。没有繁缛的碑文,只有一行小字:爱子曲宁之墓。
一支黑色的玫瑰落在了头像的下面,有风吹来,玫瑰向前飘动。一只青筋毕露的手,重新抓住玫瑰,把它端放在墓碑的正前方。不远处,停有一部上海牌老式黑色轿车。
这是曲副司令现在乘坐的轿车。
2002年元旦前夕,军分区政治部给曲副司令办公室送来2份文件。一份是追认祝秘书为“革命烈士”的请示,另一份是以军分区名义给地方民政部门的公函。附在请示件后面的“事迹材料”称赞祝秘书“在关键时刻,临危不惧,挺身而出,为保卫人民群众的生命安全,献出了自己宝贵的、年轻的生命,他是新时期的好党员、好军人、好干部。”而在那份公函中,曲宁被则称之为“与毒品犯罪作斗争的英雄,不愧为时代的优秀青年”,为此,军分区建议地方人民政府给予表彰和奖励。政治部干事对曲副司令说,他们一个是您的秘书,一个是您的儿子,党委想征求一下您对善后的意见。曲副司令看过后,没有表态,他默默地退还了那份请示,又默默地扣下了那份公函,并默默地把它放进了碎纸机。
不久,曲副司令提前退休的申请获得上级的批准。他的夫人说:“老曲,我恨你!我恨死了你!”说完这话后,她黯然神伤,独自回了山东。曲副司令一个人留在了武汉,他在社会兼职,是社区青少年活动室心理咨询员、少年管教所辅导员,还是曲宁母校的校外辅导员。他每天搭乘公共汽车,往返社区、大学和少管所之间,风雨无阻。
今天,要不是市区离陵园太远,这部“老上海”他是决不肯乘坐的。
曲副司令在曲宁的墓前呆了很久。他摩挲儿子的头像,像回到山东老家伸手去摸摇篮中曲宁小时候的脸。这个戎马一生的职业军人,在战场上,从来就没有掉过一滴眼泪。现在,他感到自己的眼睛一花,仿佛看见曲宁正朝他款款走来。
曲宁说:“爸!我是曲副司令杠2——,杠2——,杠2——!”
突然,曲副司令开怀大笑。他对着墓碑:“傻儿子,还是你有种!比老子壮烈!”
他今天特意脱去了已没有军衔、领花的军装,上身换了一件崭新的黑色夹克,下面穿了一条白色西裤。这样的装束,更像一个慈爱的父亲!他朝轿车走去,步履有些蹒跚,但他又尽力保持一种军人的步伐,脚下虎虎生风。
这时已是下午4点了,夕阳西斜。小战士司机打开车门,立正问:“首长,送您回家吗?”
曲副司令把手一摆。“下一站,‘非常假日’!”
“非常假日”的名气竟让一个已经退休的高级军官知晓,这简直让人难以置信。曲副司令心想,曲宁踏上不归路的第一步,听说就是从那里开始的。他要看看,这个传言中的酒吧,到底是如何的厉害。
这里又换了新主人。那一年的圣诞节,安安把四姨接到“非常假日”,他们又面对面地坐在了一起。安安一本正经地对她说:“‘非常假日’本来就是你的,我现在把它还给你!”
四姨不高兴了,她提高嗓门。“你小看了四姨。”
安安凑近四姨,煞有介事地说:“你想知道我今天开车的感觉吗?我倒!像他妈的傻B蜗牛,而我天生是一只乡下的土跳蚤!”
后来,这个不安分的安安,去了北京。他找遍北京所有的角落,竟一无所获。那个飘来飘去的果果真的失踪了!再后来,他独自去了中亚一个小国,Joe的国家。Joe毕业后给安安写信说,他的国家战乱不断,需要勇敢的青年人。于是,安安接受了Joe的邀请。听说,安安在那里参加了政府军,在一次平息叛军政变的战斗中立下战功,并受到了那个国家总统的接见。
曲副司令呷着咖啡,聚精会神地听着一个老妇人在讲述一个似乎久远的故事,心头不禁一热。他说:“这咖啡有点味道!下次,我还来!”
他离开“非常假日”的时候,四姨冲着他的背影,用她的大嗓门,大声叫喊:“等我东山再起,我还要完成另外一个心愿。”
又是一年的春天,杨柳公园人山人海。两个年龄相仿、满头银发的老人站在马路一边,向过往游人一一发放礼品包。
一位身穿白色连衣裙的小女孩,接过礼品包。她拉着母亲的衣角问:“妈妈,妈妈,这两个老人卖东西怎么不收钱啊?”
年轻的母亲笑了。她蹲下来,告诉自己的孩子:“老爷爷、老奶奶是慈善机构的义工。”
小女孩好奇地问:“那这里面是不是食物呀?”
妈妈说:“一种精神食物!”
小女孩兴高采烈地打开礼品包,里面装有一本印刷精美的画册和一张CD唱片。上面分别印着两个人的名字:艾米、先旗。
小女孩又问:“妈妈,艾米、先旗是谁呀?”
妈妈说:“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两位艺术家!”
小女孩张开双臂,向一片开阔的绿草坪跑去,那里有一群安详的白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