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约妈咪-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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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水哗啦啦地将从他喉咙中吐出来的污秽之物冲走，但是那种酸酸的味道，却没有因此而消失，还充斥在空气里，充斥在他的身上，让他无处躲闪。
镜子里的男人，染着浅黄色的短发，俊朗帅气的脸庞，此刻却看不见阳光，只有满脸满脸的灰色与阴霾，满脸满脸的忧伤与落寞。那双乌黑的眼眸，浑浊得像一滩死水，没有任何的生机，用大而无神来形容，是最贴切不过的了。
“柏路明，你究竟是人，还是鬼，你告诉我啊？！！”柏路明问镜子里的那个男人。
chapter173
可是镜子里面的那个男人，没有回答！
今天不是个一般的日子，他每一年都在等着这一天，却也在害怕这一天的到来。
因为十年前的今天，有一个叫度菲菲的女人，在这一间叫做“pink”的酒吧里面昏倒，被送进医院以后，就再也没有出来了。
今天——是她的祭日，整整十周年的祭日！
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柏路明的眼泪又铺天盖地地落下来，不由自主地便陷进了十年前伤心的那一幕场景：
“菲菲，菲菲。。。。。。”他握住了度菲菲的手，可是除了冰凉之外，他感觉不到任何她的气息。
“kris，你答应过我，无论是什么样的结果，你都要微笑的，所以，请不要哭好吗？”度菲菲的嘴唇死一般的惨白，讲出这样的一句话，几乎花费了她好大好大的力气。
他的手，摩挲上她的脸，昔日那个总是被他捧在手心里的苹果，此刻消瘦得让他心酸无比。
而那一头乌黑亮泽的头发已经七零八落地掉得所剩无几，他俯下自己的身子，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地吻了下去，然后一滴泪水就那样跌落在她的额头上，再缓缓地滑进她流泪的眼睛里，和她的眼泪合二为一。
他不痛恨她对自己的隐瞒，他只是懊恼自己太傻太粗心，竟然不知道她病成这个样子，要直到她在他面前咳出一滩血后轰然地晕倒还意识到她的脆弱与为病魔搜缠身。
如果早些知道，他就不会撇下她去新西兰交流学习了三个月的时间。他就可以用这三个月的时候，好好地陪着她伴着她，给她最后的温暖和幸福，给她可以带到天堂的一段最后的回忆。
可是，一切如果都不可能实现，这一切，终究还是差了这一步。
看着奄奄一息的爱人，他心如刀绞。如果可以，他多么希望，此刻躺在移动病床上的人不是她，而是自己！
上天一定在嫉妒她，嫉妒她十九岁就成了堪培拉大学芭蕾舞跳得最棒的艺人，嫉妒她善良得像一个天使一样，所以，才会如此无情地要早早地便要将她带走！！
“菲菲，你要勇敢，我会等你，我会一直地等你，也请你坚强地为我活下来，好吗？”他的手，紧紧地握住她的手不愿松开，即便医生已经再三提醒，赶紧松开病人的手，手术马上就要开始了，耽搁不得。
他不知道，这一面，会不会是他和她的最后一面，所以，他不愿意放手，不愿意！
“kris，我。。。。。。我会坚持的。。。。。。我一直知道你会等我的，可是如果。。。。。。”她气息更加地弱了，额头不断地有汗珠大颗大颗地冒出来，每一字都说得异常的艰难和痛苦。
他流着眼泪摇头，说没有如果，他也不允许这种如果发生，他只要她勇敢地坚持下来，就足够了~~！
他掏出一枚镶嵌着宝拉钻石的戒指，轻轻地想要戴在她的无名指上：“答应我，嫁给我好吗？‘
度菲菲却笑着艰难地摇了摇头，两行眼泪早已模糊了她的视线：“。。。。。。kris，原谅我！。。。。。。如果手术成功，如果我还活着。。。。。。那么，请你再问我一遍，好。。。。。。吗？。。。。。。”
“嗯。。。。。。”他泪如雨下，“我答应你！。。。。。。”
松开手的时候，他感觉一整颗心都震碎了，丢了一地，再也无法拼凑成完完整整的一颗心了。
看着她被四个医护人员推进了手术室，他将双手紧紧地叠放在一起，无比虔诚地祷告，祷告手术的成功，祷告她的平安，祷告上天放过他们这对恋人，怕发生的永远不要发生。
夕阳瘫倒在窗外，血一样的火红，让他想起了从她口中吐出来的那一大堆鲜红的雪花。
他不知道，藏在怀里的那一枚戒指，到底有没有机会亲手地戴在她的手上，然后问她一声你愿意嫁给我吗？
他不知道，如果失去她了，他的世界将会是怎么样的一片狼藉！
他不知道，没有他的世界，会不会也有令他开颜的东西。
原本两个半小时的手术，只进行了一半的时间便熄灯了。
他一下子站直起来，心都跳到了嗓子眼，他似乎已经聊到了噩耗的讯息，却忍住不让自己崩溃，将拳头紧紧地往嘴巴里送，企图让自己更冷静。
手术门被打开，医生机械一般地说了一句：“我们已经尽力了，病人中途已经断气了。。。。。。”
他再也听不下去医生在喋喋不休些什么，只是疯了一样地冲进手术室里面。
鲜血然后盖在她身上的那一张白色的被单，她一脸苍白，如同A4纸的那种颜色。
他眼泪和鼻涕都跌落在她的脸上，但是她再也不会知道了。
她还是没有履行她的承诺，她还是撇下了他就这样狠心地走了。
他掏出那枚戒指，然后郑重其事地抽噎着戴在度菲菲冰凉如水的无名指上，然后吻了下去，自言自语：“菲菲，答应我，嫁给我好吗？菲菲。。。。。。呜呜呜。。。。。。”
chapter174
。。。。。。
没有哭出声音，可是喉咙却像打了结一样，疼痛极了。挣扎了一下，都没有能够说出话来。
柏路明看着镜子里面憔悴的自己，似乎还是没有能够接受十年前的那个事实。毕竟，那件事，那一幕，对他来说，是那样的残忍，他将永生难忘！
水龙头已经哗啦啦啦啦地有冰凉的水流出来。
柏路明捧了满掌的水给自己洗了把脸，也把眼泪擦拭干净。
抬起头的时候，胃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反复里面有着一条巨大的虫儿，正在为非作歹地四处咬着和撕裂着他的肠胃一样。
“呕——”又是一阵呕吐出来，吐到鼻子里也布满酸楚的味道，吐到眼泪和鼻涕都流了出来，吐到喉咙口像有一把刀在锋利地一刀一刀地宰割着一样。
满身的酒精味道挥之不去，柏路明忽然又莫名其妙地问了自己那一句话：“柏路明，你究竟是人，还是鬼，你告诉我啊？！！”
然后，他又第四次将脸擦拭干净，感觉脑袋有些晕眩晕眩的，视线也有些模糊掉了。
离开洗手间的柏路明，已经跟进来的时候变了一翻模样：衣裳不整，头发凌乱，领带也掉到后背上去了。
撞开自己的K房，看到有一个人坐在沙发上面，柏路明想也没想地就冲口而出对着她喊：“——出去！谁让你进来的，我不需要你们这些卖弄风情的女人，滚——出去！”
显然，柏路明的第一反应，这个女人是个小姐，在他不在的时候，自动送上了门来。
这么醉醺醺的声音，一听就知道是喝醉酒的人的疯言疯语。伊枝本想狠狠地怒视并呵斥着说这是自己的房间，该滚出去的人是他而不是自己。
不料当她看到那个人的时候，她竟然大吃了一惊，因为门口站着的竟然是柏路明——一脸憔悴神情倦怠和衣衫不整的男人。
在伊枝眼中的柏路明，一直是一个有些清高且不爱言语，而且举止和言谈之间都散发着优雅男人气息和涵养的人。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伊枝怎么也不敢、不会相信柏路明也有如此落魄和窘迫的时候。
这样大的落差，难道还不足够让她吃惊吗？
可是吃惊过后，伊枝是一阵心酸，不是因为自己，而是因为柏路明。都说男人有泪不轻弹，而一个男人如果落泪了，那也就代表他真的伤心了，而且如果女人伤心的程度也如男人一般的时候，早就寻死觅活和哭得死去活来了。
同样地，一个平日里光彩靓丽，总是一副酷酷模样的男人，忽然之间落魄和哀伤到这样的地步，肯定是受到了很深很深的伤害。而这种伤害，不一定是看得见的，不一定是肉体的，不一定是别人给他的。
“路明，怎么会是你呢？”伊枝上前扶住他，努力地往沙发拖去，可是自己本来力量就小，加上喝了两罐啤酒，脑袋都有一点晕眩，将他扶到沙发上的时候，自己也摔了下去。
还好，柏路明双手抱住了她，不然她本来就柔软的身体，只怕就要摔成了一个烂番茄了。
柏路明酒醉三分醒，并没有醉到那种什么人都认不得的地步，所以他认出了伊枝来，诧异地瞪着眼睛问她：“你怎么会在这里，而且还在我的K房里面？。。。。。。你跟踪我？。。。。。。”
“没，我没有跟踪你。”伊枝从他怀里挣脱开来，摇摇头解释道，“我今晚出来散心的，然后走累了就进来这里喝一杯奶茶，可是waiter告诉我是走廊的第一间房间啊，怎么会走进你的这些房间呢？”
“走廊的两边都有房间，你应该是1号房间，而我是对面的2号包房。”柏路明抓起啤酒，又打开，开始喝起来。
“喂，你不要再喝了，你好像已经喝多了，我扶你回酒店吧。”
柏路明将啤酒罐放下，然后抓起麦克风，点了张敬轩的一首《dearu》。这是度菲菲最爱听的歌曲，可是他爱上这首歌，却并不是爱屋及乌，而是在菲菲走后，他才爱上了这一首歌。里面的歌词，好像每一个字都是他的心声，都代表了他想要对菲菲说的话。而很多时候，前奏响起来，张敬轩的声音还没有出来的时候，他的脑海中已经布满了度菲菲离开时那张惨白的脸庞和那一个不舍的眼神，然后，他的眼泪就会那样子情不禁自地留下来。
熟悉的前奏再次想起，柏路明的声音里藏着无尽的荒凉，那是他对那个死去整整十年的女人的深情呼唤和想念：
“我们都很想念你
在你离开以后这些日子里
以往的每次想起
眼泪都象汗水一样的决堤
你临走前的那些日子
我们每一个人都尽量的掩饰
不让你看到伤心的样子
心里的痛苦永远无法解释
看着疾病不断侵蚀你的生命
多想让时间暂停
让你再感受多点温馨
你松开了双手
带走你的温柔
连说声再见的时间也没有
只希望你能快乐永远无忧
一切的幸福都在你左右
你松开了双手
带走你的温柔
我们还会相亲相爱到永久
遇到风雨的时候
紧握彼此的手
你的爱已足够成为我们坚强的理由。。。。。。”
听着他的歌声，看着他无声哭泣的样子，伊枝的眼泪也不由自主地留下来了。
这样伤感的歌声，让她想起了那个已经没有多少记忆，只知道自己应该喊他“爸爸”的男人，想起了妈妈勤苦地为自己挣学费而早晨六点不到就出去工作的心酸和辛苦，想起了嫁到莫家后的一切遭遇和莫莫的冷艳与漠视，一时间百感交集。。。。。。
柏路明唱完后，望了好一会儿的天花板，直到把自己的眼泪都不再留下来的时候，才低下头抓起一罐啤酒，咕咚咕咚地罐下去。
“不要再喝了！”伊枝伸手想要去抢走他手上的那罐啤酒，手却被柏路明反抓住。他那样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看，而且手越抓越紧，完全没有要松开的意思，伊枝急得惊叫起来，“路明！。。。。。。你要干什么？”
chapter175
柏路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紧散了手，可是另一只手，还是死死地护住那一罐她试图要抢去的啤酒。
“给你两个选择，要么离开这里，马上回酒店去，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要么就陪我喝酒，喝掉所有的悲伤和不愉快。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