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天-囚心无痕(欲望旗帜)-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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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晖的死,淑龄,漫天坊,账本在段喻寒的宅院。裴慕白觉得似乎有一条线索,在牵动他的思绪,但一时间,竟理不清这脉络。
“漫天坊的赌博帐目和姑娘卖春的帐目,都在他的书房里找到,难道他是漫天坊的幕后主人?”司马晚晴将自己的揣测径自说出。
刹那间,裴慕白心中的疑惑豁然开朗,他瞧了一眼司马晚晴,有点犹豫。他若说出他的猜测,会不会太伤人?还是让她自己悟到?
她见他欲言又止的神情,略带痛惜的眼神,忽然明白他的猜想,定然和段喻寒有关,只是不忍说出,怕她伤心罢了。
段喻寒是漫天坊的主人,淑龄是漫天坊的卖春姑娘,司马晖死在淑龄姑娘的床上,照此推理,司马晖的死和段喻寒八成有关系。他们俩已经怀疑段喻寒是杀司马烈的凶手,谋夺烈云牧场的主谋,现在不免又要查证一下司马晖的真正死因。
为什么每接近事实真相一步,段喻寒就更为可疑呢?司马晚晴虽然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还是觉得嘴里苦苦的。
“那个淑龄如今在哪里?她一定知道些什么。”裴慕白的推论听起来很有道理。
“淑龄就在牧场。她曾经给二哥怀过孩子,不过那孩子没了。”司马晚晴说这话时,很冷静。她在想二哥的孩子,是否因为是司马家的,所以段喻寒根本不给他机会出生呢?
“要我帮你查她吗?”
“我自己去找她好了。”司马晚晴觉得自己找她比较方便,毕竟裴慕白对牧场并不熟悉。
“还有什么要我做,尽管开口。”裴慕白一心只想帮她。论父辈交情,他是她的世兄;论他对她的感情,先是倾慕现在是朋友情谊;再加上结拜了兄妹,他总觉得对她有一份保护的责任和义务。看她现在的处境,他实在不能袖手旁观。就算有多凶险,他也一定要帮她找出凶手。
她安心的笑了,知道跟他无需客气,“有没有发现玄冰之毒?”司马烈和司马旭的死都和玄冰之毒有莫大关系,段喻寒若是凶手,这东西应该在他掌握中才对。玄冰之毒藏在牧场太过危险,他若有,一定是藏在牧场外。
裴慕白沉吟片刻,“没有,他那里没发现药物之类的东西,连暗室都没有。”
她很高兴听他这么回答,可细想之下,段喻寒若是主谋,根本不必把玄冰之毒藏在自己的宅院中,只怕是放在胡天或封三那里。
“帮我查一下胡天,他是牧场四大执事之一。”她当即决定从胡天入手。胡天是段喻寒最得力的属下,段喻寒若是凶手,胡天那里肯定有许多线索。反过来看,若找不到玄冰之毒,段喻寒的凶手嫌疑就大大减轻了。
“好。”裴慕白一口答应。
“你跟我来。”她带着裴慕白一路施展轻功,躲过下人,来到牧场西南方的一个屋子前面。那屋子好像已经有些年头,但整修得很好。推门进去,里面布置极为素净,正中的桌子上放了一个慈眉善目的千手观音,看上去这屋子倒象是念经修行的地方。
“这静斋,是我娘以前颂经礼佛的地方。自从娘死后,很少有人来。我们以后在这里碰面比较方便。”段喻寒的人无处不在,她和他碰面是要多加小心。
裴慕白看了看四周,“不如这样,我有什么消息或者想约你见面,就写张纸条放在这里。”他纵身一跃,在房梁上点了一下。
她略一思索,“那里不好,平日有灰尘,很容易留下动过的痕迹。还是放这里。我若是发现什么,也在这里留字条给你。”她拿过观音手中的净瓶,指了指里面。观音手中的圣物,丫鬟们除了把外面擦拭干净,是不敢乱动的。
裴慕白赞成的点了点头。他还有一个疑问憋在心里很久,终于忍不住要问,“听外面传言,他现在……对你很好?”
“是。”她答得很落寞,心中一片凄楚。没人会想到段喻寒无情时是多么残忍可怕,而多情时又是多么柔情万种吧。
“你——”裴慕白无法问出那句话,倘若段喻寒真是凶手,她是否决定杀他报仇。
司马晚晴冲裴慕白展开笑颜,示意自己很坚强,让他不必太担心。倘若段喻寒真是凶手,她势必不会放过他。杀害亲人夺取牧场,是怎么也不能原谅的。她再舍不得、再痛心也必须报仇,只是最可怜的是她的冰儿。
看她目光中闪过的一丝心痛,裴慕白自然明白她的苦楚。他想安慰她,一时竟不知从何说起。设身处地的为她想,还是尽快查出真相为好。一切水落石出后,她自然会做出最好的抉择。
“不要想太多,一切让事实来说话。”无论真相是怎样,无论她做出什么决定,他总是站在她身边支持她的。
司马晚晴不由感激的抬眼看着他,裴慕白始终是关心爱护她的哥哥。她何其有幸,有这样的哥哥在身边无私的帮她。
“你如今在哪里歇脚?”她看他略显困倦的容颜,心中不安。
裴慕白不想她再愁眉苦脸的,故意凑近她的脸,“说了这么多话,才关心我一句,我好难过啊。”他好像继承了父亲裴逸之的风流本性,心中虽没有调戏的意愿,但看到喜欢的女孩子,总是忍不住要调笑几句。此刻,纵然他当司马晚晴是好妹妹好朋友,这么略带轻薄的话还是脱口而出。
司马晚晴惊愕的跟他对视,却见他眼中满是开朗的笑意,并无一丝调戏之意,已经明白他的话纯粹是玩笑。心中暗叹,他这样的品貌才情,又是这样的性格,将来不知有多少少女芳心暗许,却又伤透心呢。
夜色迷茫,为免节外生枝,两人商议完毕,连忙各自回去。
司马晚晴回到共雨小筑时,段喻寒已经回来。“这么晚,你去哪儿了?”他好似漫不经心的问。确实很奇怪,这么晚,她不在卧室,又没去看冰儿。连小玉也说不明白她上哪儿去了。
“你不在,我很闷,就到处走走啦。”她的语气带点气恼,好像在生气他晚上没有陪她。
他温存的帮她把珠钗耳环取下来,准备上床歇息,“你知道的,牧场有很多事,又不能随便交给别人去做。以后你闷,叫小玉陪你,想吃什么用什么,身边随时有个人使唤,也方便些。”他象一个尽职尽责的丈夫在关心体贴自己的爱妻。
这样的话听在耳里,她的心却不由自主的要颤抖。今晚看到漫天坊的账本,她已无法再信任他。
她没有说话,顺从的随他上床歇息。在没有激情欢爱的夜晚,他习惯从后面拥着她入睡。他的手如往常般轻轻的搭在她的腰上,她却思绪纷繁,一时无法成眠。
在她面前,他把自己隐藏得几乎毫无破绽。他居然是漫天坊的主人,那他还有多少秘密,是她不知道的?她曾经以为自己和他心意相通,但此时凝视他熟睡的面容,发自内心的寒意让她害怕。离他越近,却越不认识他。了解他越多,心却离他越远。
第二十八章 淑龄之死
第二十八章淑龄之死
淑龄现在住的屋子,在烈云牧场极偏僻的位置。自她的孩子没了,她一直深居简出,也不太和外人打交道。不注意的人,会完全忽视她的存在。
其实淑龄不过双十年华,处在女子一生最美好的时光。她如此尽心给司马晖守孝,许多人听了,都要感慨不已。情之所钟,奈何奈何。
司马晚晴去找她的时候,是中午。以她的轻功和对牧场的熟悉,自然毫不费力的避开下人。到了门外,司马晚晴略略犹豫了一下,该以怎样的态度对淑龄呢?淑龄看上去娴静温婉,一副贞洁端庄的模样,但她很可能和二哥的死有关系。莫非又是个表面美好,内里阴险的人?
司马晚晴推门进去时,淑龄又在念经。
“好久不见。”司马晚晴不知道自己突然出现,会不会吓倒她。
淑龄缓缓抬起头,看到司马晚晴,好像一点也不吃惊,“我知道你总有一天,会来找我。”
“你知道?”司马晚晴注视着淑龄,她容颜憔悴,唇色泛白,素手干瘦,倒似生了重病似的。
“我和你本来毫无关系。你是司马家的小姐,我是漫天坊的姑娘。如果不是因为那两个男人,我们一辈子都不会这么面对面的谈话。”淑龄承认了“两个男人”,司马晖和段喻寒?
司马晚晴见她如此开门见山,自己也很干脆的开口,“你既然知道我来做什么,还请不吝相告。”
淑龄望着司马晚晴,仿佛在审视她的美丽,又仿佛透过她在看另外一个人,“有没有人说过,你和你二哥很象?”
司马晚晴想起少时趣事,不禁一笑,“自小爹就说二哥男生女相,将来难成大器,所以二哥才加倍的勤奋练武。二哥一心要做司马家的好儿子,只可惜……”她语调一转,锐利的目光直刺淑龄。二哥的死,她是有责任的吧。
“只可惜他遇到我这样的坏女人。”淑龄话说得很平静,好像想通了什么。“我不奢望你不恨我,我只恨自己太傻。你要知道的事,我会告诉你。”
“原先我和你一样,是个每天只知道嬉戏玩耍的女孩子。直到那天,父亲到关外来做小生意,我和母亲一路跟来,遇上了强盗。”淑龄说到“强盗”时,脸上极其惨痛,“强盗杀了我的父母,还想强奸我,再把我卖了。那个时候,他就出现了,象从天而降的神,轻易的把强盗杀死,救了我。”他?是司马晖还是段喻寒?
淑龄嘴角含笑,仿佛回到初见他的时刻,“他毁了我一生,也救过我一命。所以我不恨他,我只恨自己太愚蠢。”
“他把我交给姚四娘,叫她好好待我。偶尔来看看我,和我说话。他笑起来的时候,天都变得更蓝了,我从来没见过这么美好的男子。”她说的是段喻寒?
“有一天,他让我帮他一个忙。我很高兴他想到我。”
“他叫你做什么?”司马晚晴隐约猜到段喻寒的用意,但她还是想听淑龄亲口说。
淑龄苦涩的笑,“他给我改了个名字,叫淑龄,说淑龄听起来更加温婉动人。又带我去见一位公子,叫我陪那公子喝茶聊天。我不明白怎么回事。他只说让我尽量顺着那位公子,尽量单纯温柔一点,让他开心就行了。”
“那公子就是我二哥?”
“是。你二哥很单纯,见我孤苦无依,总是来看我,又拿了许多东西来哄我开心。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除了父母就是他了。可是我竟不懂得珍惜。”段喻寒的确看人很准,他早就料定单纯冲动的二哥,会喜欢单纯温柔的淑龄。所以他最初做的,只是把淑龄带到二哥面前,让二哥自己陷入情网。
“是你害了二哥?”司马晚晴突的逼近一步。
淑龄却没有害怕后退,惨然一笑,“我不知道他会死,我真的不知道。段喻寒让我拿了几颗药给你二哥吃,说是提神养气的。你二哥不曾怀疑就吃了下去。后来,姚四娘带我走。再后来,我就听说你二哥纵欲过度死在我床上。你二哥死了,我很害怕得直哭,我想告诉大家这事与我无关。可是,段喻寒在那个时候抱了我。”
“他一抱我,我就什么都忘了。那天晚上,他很温柔。”淑龄的脸渐渐红了,眼里却满是悔恨的泪水。
淑龄的话,让司马晚晴震惊,也确定了段喻寒是有计划的杀害二哥。如果说从前推断段喻寒是凶手,毫无证据,那现在淑龄就是真真切切指认段喻寒的人证。坚韧的神经仿佛在被一寸寸的切割凌迟,细细碎碎的痛凝结起来,沉重得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教我说那些话,说只有那么说,司马家才会放过我。我就听了他的话,无论是谁来问,我都是那几句。那几天,他对我很好。我以为他是爱我的,至少是喜欢的吧。”
“可后来,他再也不来看我一眼。我问姚四娘怎么可以见到他。姚四娘就骂了我,我很伤心。后来,我发现自己怀孕了,我很想告诉他。不管怎样,看在孩子的份上,他会留我在身边吧。可是我错了,大错特错。”淑龄渐渐趋于冷静,仿佛在叙述别人的事。
司马晚晴的拳头不由自主的攥紧,指甲深深的嵌入手心,强烈的痛感让她更加清醒。段喻寒,不仅害了二哥,还害了淑龄。不爱淑龄,为什么还要抱她,为什么还要有孩子,为什么还要让她伤心。只要他自己是快乐的,其他人的痛苦都可以视而不见吗?
“不知怎么,你父亲知道我有身孕的事,要接我到牧场住。本来我不想来,可一想到在牧场或许能看到他,我就决定来了。临行前,姚四娘把所有的事都告诉我。可笑吗?他那晚要我,是因为我哭的样子象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