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蝶-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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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
“你──罢了。”雷世昕无可奈何地随之转身,跟著她的脚步。
“别笑!”走到门口的雷世昕,猛地回头朝巽祯斥道。
果不其然,巽祯俊美的脸庞上正堆满了笑意。
“要是你下次再敢胡言乱语,我定不轻饶你!”雷世昕威吓无比地威胁完,才又转身离开。
“啧啧,这雷大将军的脾气真是差唉!”巽祯笑著甩开纸扇。
“我是柳扶摇的替代品吧?你得不到她,只好找了个一模一样的我来取代,对吗?”在他怀里的虞蝶飞抬起了头,讥诮的眼对上了他。
“别像雷世昕一样,在脑子内胡思乱想,我不爱扶摇,你也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巽祯手中的纸扇轻佻地敲著她的颊边。
“是吗?”她仍是不相信他的话。
“要我在神前发誓吗?”收起扇子,巽祯认真地说道。
他忽然放开她,伟健的步伐走了几步,跪在神前,巽祯举起右手,眼望著大佛,一字一字地立誓道:“我,巽祯,在神前立誓,今日对虞蝶飞所说的话,若有半丝虚假,愿遭天──”
柔软的柔荑捂住了他未竟的毒誓,虞蝶飞摇摇头,不愿听见他许下毒誓。即使他骗她也罢,她也认了,谁教她爱上了他,选择了这美丽的坠落,纵使粉身碎骨,也是自己的选择。
巽祯搂住她,从地上站起。“你不让我立下毒誓,这代表你已全然地相信我了吗?”他深情款款地望著她。
他的眼又回复到从前的温柔,他们之间的距离不再隔著淡漠与逃避,最初那幸福的画面如最轻最柔的浪花轻轻地拍打著她的心;她点头,回望著他的眼不再戒备,是全然的信任及沉醉。
他勾起笑,牵著她的手,走出了大厅,穿梭在喧嚷的人群里,她跟著他,心随著他踏出的脚步,节奏一致地上下跳动,如果可以,她愿意就这样跟随他一辈子。
天外飞来一朵乌云,遮住了深红的阳光,大地霎时笼罩著一片灰暗,是冬天的颜色。
日子一天天的递进,过了冬,来到了春。
可是虞蝶飞的心并未随著冬的脚步离去,而渐次复苏,反像朵枯萎的花失去红艳的笑靥。
她彻底迷乱了,半年来,他不再碰她,连亲吻都是奢侈的。
可是她已陷于他洒下的情爱中,正挣扎不定时,他却抽手,在一旁冷冷旁观,对她若即若离,好似这一切皆与他无关。
她已经深深地爱上了他,爱到抽不出身,愈是挣扎,愈是愈陷愈深。
是她太在乎他的一切,太斤斤计较了吗?未交出身子前,他是轻怜蜜意的,可之后呢,希冀的幸福未来到,反而是淡漠的距离横在两人之间。虞蝶飞未抹胭脂的唇露出一丝自嘲。
她变得暴躁而易怒,对他的行踪步步追问,活像个夜叉般。她也不想变得如此可怖啊!可她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脾气,对他,她没有丝毫的安全感,本以为自己真是无怨无悔,可是当他连一点点的怜惜都不给她时,她又能如何自处?她只有不断地质问他,与他针锋相对,企盼能获得他些许的注意,她错了吗?
每当夜晚来临时,她高悬的心得等到他踏进这宅院才稳稳地落下,可是她无法勉强自己装出笑脸来应对,一想到他对自己的不在乎,她便忍不住怨怼,她不想如此,却又无力改变。
她的自尊、傲气已被他征服,她卑微得只剩这一颗心和……一副污秽的身子。心,他不要,她便抖颤地系住,不让心妄动;而她的身子,呵,早成了他嫌恶,不愿碰触的脏物。
“轧──”精雕的房门被推开,温热的风吹了进来,拂醒了虞蝶飞日复一日的胡思乱想。
她转过头,对上他黑深难测的眼。“你……”天际的霞光还在,他……怎回来了?
“我早些回来,晚上要参加个晚宴。”巽祯走进房内,脱去了外袍。
“晚宴?”虞蝶飞忍不住追问道。
他停下更衣的动作,看著她,淡淡地叹了口气。“半年了,你忘了吗?”
半年?虞蝶飞脑中闪过一段荒淫怪诞的画面,男男女女的脸上尽是掩不住的私欲──是半年宴!
“你要去那种地方?”她忍不住提高了语气,拔尖的声音像锐利的箭弩直向巽祯飞去。
“蝶,那虽不是个好地方,却是政场及商场上人人向往之地,能接到邀请,就彰显了各人的实力及地位,我能不去吗?”他颇为无奈地转过身,背著她的嘴角悄悄地扬起一抹笑。
他的态度著实让虞蝶飞羞愤了脸颊,她刚才的咄咄逼人直像是一个不明事理的泼妇。
巽祯著装完毕,转过了身,他走到了虞蝶飞的身前。“我出门了,不必等我回来。”
“我要去!”虞蝶飞冲动地喊出。
“不,我不让你去。”巽祯拧起了眉,严肃地说道。
“为什么?”她拉住了他的衣袖。
她无法开口要他别去,可也不愿在家中盲目地猜测他是否倒卧在哪个女人的温柔乡中,于是跟著他去,守在他身边,至少是让自己安心的一种方式吧!
“我不想再发生同样的事件。”巽祯挥开她的手,烦躁不堪地转过身。
他的话,让虞蝶飞当场怔住,隐在内心的伤口还未痊愈便被毫不留情地撕开,疼得她煞白了脸庞。
巽祯眼角的邪肆余光不著痕迹地审查她的反应,猜测著她即将的反应是否正如自己的预期。
“你终于说出来了,呵……”虞蝶飞凄厉地冷笑,她的美目燃著地狱之火,凶恶地盯著他。
“你果真是在意的,虽然你从不说,可是你的逃避、你的若即若离却更伤人,巽祯,你够狠。”虞蝶飞一字一字地咬牙说道,将她隐忍了半年的哀怨和愤怒全都发泄出来。
“我没有嫌弃你,不让你去是为了不让你触景伤情,你何苦要将我的好意误为恶意呢?”
“我不信!”
“你要我如何做才相信?”
“你让我去,我便信。”虞蝶飞倔强地说道。
“这……如果非得这样你才信,那你就跟来吧!”巽祯叹了口气,长睫垂下,掩住了幽魅的眸光。
果然,她的激越如同他的预期,他要的就是她不顾一切的跟来,他已安排了一场精采好戏等著她。一个女人不顾一切牺牲的底限到底在哪呢?他真的想知道。呵,今晚的半年宴铁定热闹得紧。
第七章
华丽的厅堂前,佐著笙歌丝竹声,热舞的歌伎正摆动著舞姿曼妙的身子。
虞蝶飞不耐烦的美目扫视著众人,找寻著巽祯的身影,却也同时看见男男女女脸上放荡的表情。
她无法忍受这专为男人放出潜藏在心底的兽性,满足他们虚伪的狂妄的宴会!
猛地灌下一杯酒,抬起头的瞬间,她看见了巽祯。
“爷,是你!”突地,两条藕白的手臂圈住巽祯的颈项,曼妙的身影埋入他宽大的怀中,虞蝶飞的呼吸随著女人的动作而停顿了下。
“怎么,找我很久了?”巽祯低喃道,他的长指抚过女子的脸庞。
他醉了,眉宇间温柔不在,醉得放荡而邪肆,虞蝶飞眯起了眼,猜测他到底喝了多少酒。
女郎红艳的唇贴在巽祯的耳际,不知说了些什么,只见巽祯轻笑一声,长指顺著女子的锁骨而下,盈住她的柔软。
虞蝶飞拧起了眉,怒不可遏地看著他们亲密的姿态。
随著虞蝶飞轻细的抽气声,巽祯醉意蒙眬;的眼瞳淡淡地扫过她,眼底波涛不兴,仿佛她是个陌生人般。
“跟我走。”巽祯低下头,薄唇轻抵住女子的耳垂,低沉的嗓音迷惑著身旁的女人。
“你要去哪?”虞蝶飞从席上站起,急切地唤住他。
“你说呢?”巽祯睨了虞蝶飞一眼,攫住女人放在他胸前的纤指,在女人的腕上烙下吻痕。
虞蝶飞眸光瞬也不瞬,全身仿佛被定住般,一动也不能动,任由巽祯带著那女人往幽暗的屋外走去。
“等等!”无法忍受他的漠视,虞蝶飞不顾一切地上前,拉住了巽祯的衣袖。
“怎么,难道你想和艳红一同侍候我?”冷淡的眼神褪去,魔肆带笑的黑眸邪恶地打量著虞蝶飞。
虞蝶飞恼羞地拧起眉,明眸大睁,瞪视著眼前的男人,手放开了他的衣袖。
等到黑暗隐没了他们两人的身影,虞蝶飞才猛然醒转,焦急地跟上前去。
她走得极快,屋内男女的放浪呻吟声不断地传入耳际,她捂住耳,脚步加快,几乎是跑了起来。
屋外的草木毫不留情地擦过她的身躯,虞蝶飞顾不得疼痛,一心只想要找到他们。
急促的脚步在碎石子地上戛然停止,虞蝶飞不可置信地看著侧方草木花树所形成的天然掩护下,女人几乎全裸的身躯正和巽祯交缠合欢。
月光洒落下,隐密的丛间,柔软的花上,成了最唯美的天堂,花草挡不住交缠的身躯,女子的娇吟和男性的闷哼声,断断续续地传出。
虞蝶飞捂住耳朵,喉间的酸意不停地翻搅,一个踉跄,她跌在冰凉的碎石子地上。
尖锐的石子扎进她的身子,她浑然不知,她的眸中只看得见眼前的残酷,他真的当著她的面,不避讳地和别的女人亲热,一点也不理会她的感受。
虞蝶飞牙关陷进柔软的唇瓣,他醉了,所以理所当然的放纵欲望吗?抑或是这半年来他都是这么过的,不碰她,是因为有了别的女人!
人说酒后吐真言,那他呢?醉后,原形毕露。她怨,怨他的薄情;她恨,恨自己的痴傻。
耳际陆续传来的呻吟声更加深了这份恨,亲眼目睹他和另一名女人亲热的画面,像直接刻印在她脑子似的,抹灭不去。
她拚命压抑自己别在此刻冲过去,她要等,等他清醒,等他解释这一切!
她爱他入骨,可她无法漠视这一切,也无法假装不在乎。于是,她慢慢地从地上爬起,一步一步走回屋内。
尖石刺进了她的纤指,温热的鲜血沿著指尖流到了掌心;她拧握住手,心,却坚硬无比。
手,流血了,你可会心疼?虞蝶飞自嘲地望著手中的红润,一道锐利如刃的声音立即划破她的幻梦:你别自不量力了,你和那女人在他的心中有何分别吗?充其量你也只不过是他众多女人中的一个罢了,而且是他最嫌弃的那一个!
虞蝶飞毅然地起身,拢整裙摆,像个最高贵的仕女般,款款地走回大厅。
屋外开始下起蒙蒙细雨,淅淅沥沥的雨声浇熄了夜的热情,人们纷纷地离去了,屋内只剩下几对依依难舍的男女拥缠在一块。
虞蝶飞的眼紧盯著侧门,完全忽略了身上的寒冻。
蓦地,门开启了,巽祯原本扎得一丝不苟的长发,狂野地披在肩上,浆白的丝质袍衫渗到了绿色的汁液,而他怀中的女人,嘴唇肿胀,头发散乱,一看就知道刚才经历了什么。
虞蝶飞的拳头捏得发白,她僵著脸,快步走向他。
“啪!””记雷霆万钧的巴掌声在冷清的室内响起,吓得众人睁开了迷离的眼眸,惊吓地寻向发声处。
“你故意羞辱我吗?”虞蝶飞不顾发痛的手掌,她朝著巽祯气急败坏地喊道。
被打偏头的他,缓缓地转回,无视俊颜上的五指红印,巽祯邪肆的笑容里藏著怒意。“这句话,该是我问才对吧!”
无惧他脸上的怒气,虞蝶飞上前,扯开了那女人放在巽祯身上的手。
“滚!”虞蝶飞怒斥那名女人离开。
“啧啧,你的表现真像是个吃醋的妻子。”巽祯拉住那名女子的身子,将她搂入怀里。
“我──”虞蝶飞一时语塞,却又不甘心地瞪著他们两人。
“请问,我巽祯跟谁在一块,还得先问过你才行吗?”他幽魅的黑眼凝住她,眼中的寒意令人不寒而栗。
他的冷嘲热讽直让她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羞愤难当。“你到底是真醉还是藉酒装疯?”
“有分别吗?我就是我。”巽祯俊美的脸庞忽地扬起一抹微笑。
定定地看著他无情的寒眸,她内心火烫的烈焰被狠狠烧熄,连一丁点的零星火花也不剩。
“我懂了。”她内心的一角开始寒结成冰,渐渐蔓延,直至整颗心变得冷硬,布上他眼中所洒落的寒霜。
“在你的眼中,我就像一只狗,有用时就摸摸头,给我根骨头,等到没用时,就把我一脚踢开,不理我的死活。”她字字见血,句句带恨,尖锐的话语是把双面刃,划伤他的同时,也刺伤自己。
“别自作聪明,把自己说得跟畜牲一样。”巽祯再次打断她,不愠她的自贱,黑眼不带任何笑意。
“是吗?或许,在我从祺王府走出时,便该以死来保贞节,以免你看了碍眼!”虞蝶飞激动地怒吼完,随即爆出一阵狂乱自嘲的笑。
“别再说了!”巽祯喝止她,黑深的眼底闪过一丝真正的烦躁,他没想到,她竟会激狂至此,刚烈得想毁了一切。
“我偏要说!天下人都可嫌弃我,就你没资格,我的身子污秽、不洁,这都是你造成的,你竟敢视我如敝屣!”她指著他,嘴角狂怒地吐著凄厉的笑,怒视的眼像瞪著永世的仇人般一瞬也不瞬。
“当初是你自愿,我并没有逼你。”他别开眼说道。
她的笑容维持不到眨眼的瞬间就被击得粉碎。
“虞蝶飞啊,虞蝶飞,为何你非得逼男人露出自私的底心,被一脚踢开后,才霍然醒觉。”她垂下头,哀伤自喃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