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言乱语-爱在深秋-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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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银星熠点点头,道:“乔娜很喜欢大自然中一切美丽的东西。我受她的影响,才开始留意身边的一些细节。我从来也没有遇见过像乔娜一样让我心动的女孩子,不肯让她就这样从我身边溜走。一转眼,我买的房子已经装修好了,清明节也过了,我还没有找到机会。大哥很替我着急,就怂恿我带着乔娜出去玩。我在办公室里没有进展,也觉得这是一个好办法,便决定带乔娜出去游玩。”
“乔娜一直很喜欢古代的东西,羡慕古代隐士的生活,对各个古迹都很有兴趣,我便想到要带她到一个古迹去。那时我的公司很忙,我们也没有时间去很远的地方,就想在成都附近找一个清幽的地方。说起来,成都其实就是一个历史名城,各种古迹很多,但乔娜却都不是很喜欢,说这些地方已经被现代化的建筑包围了,失去了韵味。尤其是有名的杜甫草堂,乔娜一提起来就要笑,说杜甫若能住在这么精致的建筑里,还会为房顶的草被风卷走,顽童抢去而伤心么?因为这样的原因,我虽然知道成都和附近的古迹很多,却一时决定不了要去的地方。一天晚上,我恰好读到刘禹锡的《陋室铭》,为里面描绘的‘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的陋室怦然心动,便决定带乔娜去‘何陋之有’的西蜀子云亭看看。”
楚平打断银星熠的话,有些奇怪地问道:“你很喜欢古书么?”
银星熠苦笑道:“能流传下来的都是我们民族的精髓,我觉得自己应该了解一下,从前也浮皮潦草地看过一些,但谈不上喜欢。不过乔娜很喜欢。她自己还收藏了不少古籍,现在都存放在我的家里,成了乔娜留给我的唯一的纪念。我认识了乔娜后,又跟着看了不少,渐渐地便很喜欢了。”
楚平默然无语,暗忖乔娜对银星熠的影响真是很大。
银星熠继续对楚平道:“子云亭在绵阳的西山上,离成都很近。我们开车走高速公路,只用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就到了。商品经济的大潮真是无处不在,那里已经建成了子云亭风景区。我们发现号称陋室的子云亭,竟然是一座有好几层高的,气势恢弘,朱墙蓝瓦的雄伟建筑物。整个风景区内修了许多的亭子,挖了大面积的人工池塘,风景秀丽宜人,吸引了不少人在里面休闲打麻将,稀里哗啦地笑语喧哗。这里的确是没有丝竹乱耳,但充斥着方城大战的声音,哪有一点‘陋’的意思?乔娜指着刻在子云亭围墙上的写的《陋室铭》大笑:可不是何陋之有?刘郎若是看见了,非活活气死不可。”
楚平有点奇怪地插嘴道:“刘郎是谁?是指刘禹锡么?乔娜是这样称呼刘禹锡的?”
银星熠点点头,道:“就是指刘禹锡。乔娜对古代那些大文豪的称呼都有些奇怪,说起他们的事迹又活灵活现的,像她当时就在身边看着的一样。她称李白是‘白疯子’,说李白若是没那么疯,肯踏实一点的话,晚年的生活便不会那么潦倒;称杜甫是‘老夫子’,说他很傻,独善其身也做不到,还想兼善天下,所以才会一辈子都不得意,最后死在一条没人知道的破船上;她最喜欢晏殊,称他‘晏公’,说他做了一辈子的太平宰相,有权有钱有闲,看来应该没有烦恼,却闲愁不断,正应了一句老话,欢乐永远是短暂的,只有痛苦才是永恒的。不过晏公不喜欢大叫痛苦,他的珠玉词哀而不伤,怨而不怒,需要仔细品味,可愈品愈让人惆怅。又说他身在富贵而不言金玉锦绣,只注重色泽和气氛的渲染,把环境写得博雅华淡,不言富贵而富贵自出,是真正的大家气度。”
楚平听了感兴趣地问:“那乔娜小姐对刘禹锡的看法又是怎么样的呢?”
银星熠看看楚平,苦涩地笑了笑道:“她的看法师傅一定不会同意。李白和杜甫都是乔娜看得起的人,评价也不过如此,师傅就可以想见她对刘禹锡的看法了。去子云亭以前我并不知道她对刘禹锡是这样的看法,知道的话,就不和她来看子云亭了。刘禹锡的《陋室铭》很有名,但乔娜却说他是吃不着葡萄就说葡萄酸。刘禹锡曾经做过两首有关玄都观看花的诗,第一首是刘禹锡被贬官后,朝廷忽然又想用他了,招他回京时,他回到当时的京城长安时做的。记得那首诗是这样的:紫陌红尘拂面来,无人不道看花回。玄都观里桃千树,尽是刘郎去后栽。这首诗极尽讽刺挖苦之能,所以刘禹锡立刻又被贬了,一直过了十多年,他才再次被召回长安。回来后又写了一首关于玄都观看花的诗:百亩庭中半是苔,桃花净尽菜花来。种桃道士今何在?前度刘郎今又来。诗中依然是在轻蔑地嘲笑,但他自己的得意心情也表露无疑了。乔娜就是根据这两首诗称呼刘禹锡刘郎的,她认为既然刘禹锡讴歌陋室,就不应该热中权势,而应该安于平淡。难道被贬官时就的陋室好了,回来了却又那么得意,火气还大得很,一点余地也不给别人留,不正说明他一直都想吃葡萄,却不怎么吃得上么?一朝得志,就将天下都不放在眼内了,得意得简直连自己姓什么都快忘记了。”
楚平失笑道:“乔娜小姐的见解真是独特。”
银星熠苦笑接口道:“师傅就是会说话,是有些偏激才对。乔娜很怪,从古人到今人,没有几个是她可以看上眼的,除了晏公外,几乎人人被她批得体无完肤,看来就像是一个愤世嫉俗的人,可她的心肠却最好,性格也最是温柔,又不时流露出有心无力的无奈和茫然,显得楚楚可怜的。她对身边的人都很好,从来也不说公司中其他人的闲话,大事小事都不和人计较,又肯帮助人,连拒绝别人都不大会,在公司中的人缘极好。公司里和公司外追求她的人数加起来不会低于一个加强连,所以大哥才总是为我担心,一心想让我早点和乔娜安定下来。”
楚平再次为银星熠的夸张而莞尔,心中却在思索乔娜很是矛盾的性格。
叹了一口气,银星熠才又接着说在绵阳发生的事情:“我对子云亭也很失望,但来都来了,也不想那么快回去,何况我的主要目的还没有达到,便找一些不着边际的废话来说,和乔娜随意的在风景区中漫步。就是在那时,我知道了乔娜对刘禹锡的看法。由于我一直在附和乔娜的话,乔娜的兴致渐渐好起来。不觉间我们已经离开了那些新修的人工景区,来到一个简陋古旧的小亭子旁。这个小亭子和景区里其他的地方的耀眼簇新大不一样,显得很丑陋,像一快锦缎上的瑕疵,与环境格格不入。看了旁边的介绍,我们知道亭子叫‘杨雄读书台’。子云是杨雄的字,子云亭就是因杨雄而得名的。大约是看我的废话那么多,乔娜那时的兴致也真不错,有点高兴地说:可能这里才是真正的子云亭,我们上去看看吧。于是我们朝亭子上爬去。上了几个很高的台阶后,我们来到读书台上。读书台旁边有一个干涸了的洗墨池,证明这里确实是原来的子云亭,乔娜的兴致更好了,笑着对我说:大概杨雄也受不了那边的喧嚣,逃跑了,再也不肯在这里读书了,所以连洗墨池的水也干了。我一直在找机会再次求婚,见乔娜的兴致那么好,便道:可能杨雄也是一个现实中的俗人,免不了要做些所有人都要做的事情。读书也是因为书中自有颜如玉,他读了很久的书,已经找到颜如玉了,回家去双宿双飞了。”
银星熠看看楚平,低下头涩声道:“师傅,你不要笑我说话大兜圈子,词不达意。我真的是患得患失,很怕又被乔娜拒绝。”
楚平理解地微笑道:“每一个人面临这样的人生大事都是一样的,何况乔娜小姐上次给你的理由是那么的特别。”
银星熠深深吸了一口气,尽量平静地接着道:“乔娜很聪明,一听就明白了我的意思。这次她没有像在办公室中一样,假装听不懂,顾左右而言他了。她的脸色骤然间就变了,掉头冲下台阶,嚷道:我已经告诉过你这是不可能的了!为什么还要对我说这样的疯话!她冲得是那么快,但我还是捕捉到她眼中流露出的无奈。她究竟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呢?”言罢陷入沉思之中。
楚平心中一动,问:“乔娜经常显得很无奈么?”
银星熠回过神来,看看楚平,轻声道:“不是经常,而是时时刻刻都流露出无奈和茫然。我总觉得她是在做一件她自己不愿意做的,又自认为永远也无法完成的,还不知道目的何在的事情。可惜我试探过她多次,她都坚不肯露。”
银星熠垂下目光,将话题又带了回去,低声道:“师傅,我之所以说得那么含蓄,就是希望乔娜即便是拒绝我的话,也说得含蓄一些,让我好过一点,还不至于太绝望,还可以找机会再试探。谁知道她比上次还决绝得彻底,一点余地也不给我留下来。我心中很痛,她却丢下我已经跑远了。这里可不是上次看灯的公园,离着成都还有好几百里路呢,我不放心乔娜一个人,连忙去追赶她,却由于神思恍惚,从子云亭上面的台阶上跌了下来,把脚给崴了。”
楚平低声叹道:“原来你喝酒和崴脚都了为了乔娜。”
银星熠抬头看着远方的浮云,惆怅地道:“云姑娘和乔娜明明一点都不像,可我总是不自觉的将她们当作一个人,等看清楚了,才知道是又错了。”
楚平有些疑惑地问:“你是想借崴脚来试试云姑娘么?”
银星熠摇摇头,言不由衷地苦笑道:“师傅想到那里去了。我做事情向来都是直截了当的,要是觉得云姑娘是乔娜,我会直接问她的,而不会用那么一个拙劣的计策。乔娜是我在医院中送走的,我心里清楚的明白云姑娘不是乔娜。除了容貌以外,云姑娘和乔娜在性格上也有很多地方是不一样的,云姑娘比乔娜刻薄多了。我自己也弄不清楚我自己的做法,一时冲动就那么做了。可惜云姑娘真的不是乔娜,她虽然也有一点点关心我,还答应了暂时不偷夜光琥珀和乾坤环,却认为我不过是在用苦肉计。她绝对不可能是乔娜,就是拒绝我的求婚,乔娜也没有对我说任何刻薄的话,只是找了一个不成理由的理由。乔娜的性格很温柔,从来不说任何刻薄的话。”
楚平无语,暗忖乔娜对刘禹锡的评价何尝不刻薄呢?过了一会儿才问:“你从子云亭上跌下来,崴了脚,不是不能走路了吗?后来追上乔娜小姐了吗?”
银星熠又叹了一口气,淡淡道:“那时我也不会飞,崴了脚就不能行动了,自然是不可能去追乔娜了。但乔娜却回来了,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扶着我下山,就像她在办公室中照顾我的样子。一路上我们谁也没有说话,乔娜一直把我送进家里,细心地重新给我上了一次药,又给我做好了饭,却不肯像平时那样坐下来陪我吃,扶我坐在桌子旁就要离开。我见她对我依然那么好,实在是有些不甘心,就一把拉着她说:乔娜,难道你真的对我没有一点感觉?乔娜挣脱了我的手,掩饰般歇斯底里地大笑说:有感觉又怎么样?我们是绝对不可能的!都给你说了,我根本就是一个混进地球的外星人!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时还细心地轻轻带上房门,说明她的歇斯底里根本就是装出来的。”
楚平很诧异:“乔娜小姐还是用了这样的理由么?”
一阵冷风吹过,银星熠打了一个寒战,才淡然道:“可不是!她不给我理由或者重新编一个理由给我都可以,却还是用了原来的理由,后来还证明给我看。拒绝得多么彻底!多么干脆!”
楚平更是惊讶,乔娜是在医院中找不着生病的原因才去世的,一定经过医生的仔细检查,却没听说她有任何特别,唯一的异常就是她太正常了,以至于她的主治医生用了一个绝对不应该出现是病人身上的词汇来形容她,说她很“健康”。楚平不禁微微皱了皱眉,疑惑地道:“这种事情要怎么证明?她和一般人真的有差别么?”
银星熠摇摇头,却没有搭言。
楚平知道这肯定是银星熠心中的又一道疤痕,不愿意逼迫他,也不再说什么。
银星熠又摇摇头,仿佛要将不愉快的记忆抛弃,开始朝山下走,缓步顺着另一条山道下山。楚平依然默默地跟在他的身边。
走了一段路后,银星熠已经没那么激动了,语带苍凉地接着道:“我那次崴脚比这次严重,药却没有这次好,心情还出奇的恶劣,又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乔娜,在家休息了一个星期,连大哥也没有见,直到实在是拖不过了,才一瘸一拐地去了公司。乔娜对我仍然是一如既往,但我却没法再保持原样了。没两天,大哥就看出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