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魂舞-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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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会乏味呢?”
霁云听的心里怪怪的,仿佛沁香就是那花丛中的一只蝴蝶,挥动着翅膀,就要飞出自己的视线。他苦恼道:“我这颗脑袋就是没你们那么好的想象力,石头就是石头吗!光秃秃的,硬要说它可以通灵,被感动什么的,我可真是服了你们!”
沁香疑惑道:“是什么石头啊?”
霁云却反问:“梓墨从没对你提起过吗?”
沁香摇摇头,道:“从他肯开口对我说话到现在才不过两个多月,他从不会和我谈论这些事情。”
“那就怪了!你那里得罪他了吗?这可不太像我认识的梓墨!”霁云一旁窃笑,心情突然好转。
沁香没好气地瞪着霁云满含笑意的眼睛,干脆闭嘴不再发问。
沁香不曾想过,这条小径的尽头是一汪绿潭,此时的潭水带着苍色,半个潭面被倒斜的枯黄的芦苇覆盖。潭边有几棵长的奇形怪状的树木,仿佛幼时受了风吹雨打,弄得树干枝丫一并弯曲,尤其在这荒芜世界里,就像荒土里燃的烈火,每条乱枝都像吐焰的火舌;又像是地狱中伸出的冤魂的魔爪,肆意凌空舞动。
怪树恐怕典出于此了!沁香暗想。
霁云在潭边站了一会,便提议回去,这样的地方总叫他毛骨悚然。
然而沁香却不愿意离开,她盯着灰色的潭水,莫名其妙的想象力又开始发作。此时的潭水已经开始转绿,到了夏天应该是那种深不可测的墨绿了,那种玄妙的神秘使它充满了向下的引力,不住的召唤她的精神向下堕去……
直到沁香觉得身后飘来一股幽香,才猛然回过神来,一转头,唱箫俏立在她的身后。
“箫儿?”
她环视一周,却已不见霁云身影。
唱箫用她那永远那么轻柔的声音道:“箫儿见你们许久不归擅自作主来的,穆大哥武社还有事,我就让他先走了,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人。”
沁香心中微微一颤,看来自己已经这样出神了很久,精神投入那汪碧水中专著到连身边发生了什么事都不知道了。不然霁云怎么会不知会自己一声就离开呢?
唱箫仿佛读懂了她的内心,微微一笑:“第一次到这里来的人都会这样,自然的力量有些时候会让人捉摸不透。穆大哥就很怕这里,平时很少来。”
沁香为之所动,这个傻子啊!害怕都不会说一声,偏偏跟到这里!看来刚刚自己的模样一定把他吓坏了吧!
“这里是……”
“这里是怪树先生的栖身之所。也是他生前最喜欢一个人独自清静的地方。不过,你一定奇怪这里为何没有坟冢吧!”
沁香点点头,不由自主地低头望着这充满魔力的潭水。
唱箫道:“先生仙逝后按照遗愿,予以火化,将骨灰撒入潭中,因为先生曾听说这潭水内有暗河,通向倾香河底,而他则愿长随河水逝去,永不分离。”
沁香释然,叹道:“原来如此。”
而后,转念一想,又顿生疑团,问道:“先生何时仙去呢?应是不久的事吧!”
唱箫却摇头道:“先生已经仙去三年了,这套山间遗居是先生十几年来苦心建造,临终前托与公子的。”
“可是倾香河定期便有老翁新作露面啊,难道都是伪作?”沁香惊讶道。
“沁香聪慧之极,何须箫儿多言呢?那都是公子仿先生风格的作品,他两人亦师亦友,模仿自是不成问题。先生离世突然,尘世又有未了心愿,公子只有代他完成。”
沁香道:“怪树先生应该辞世时只有四十岁的年纪,听闻他有一老仆,专司卖稿赠稿之职,应该就是公子在宫商坊北院面对沁香的样子吧,然而恐怕这个人也是虚拟,是先生为避人耳目,易容而成,其实并不存在。”
唱箫目光充满赞许,微微点头,道:“如此颖悟,难怪让公子这般倾注心血,这回应该不会失望吧!”
然而,沁香没有感到一丝喜悦,因为她感到自己只是触摸到冰山的一角,更多的真相仍然藏匿于厚重的冰壳之中,一丝一缕微弱的讯息隐隐约约的自深处蒸腾出来,就像眼前这仿佛冲大地灵魂深处伸出的怪树的枝丫,呈现着怪诞的悲伤。
第十六章 寻母
宁馨忽然化作一团醉人的红色,时而迎面扑来,时而急速远去,犹如飘在天外的硬朗的声线和相伴而来的冷笑就像战场上士兵敲打的锣鼓一般,扣人心弦。
她在午夜离开,没有吵醒沉沉入睡的少斌。
临行前的耳语呢喃,在意识仍旧不清醒的少斌听来,好像洪钟般响亮。
“这辈子你注定是我的手下败将,就像你的父亲那样一败涂地……”
梦中的少斌感到了彻骨的寒意,思维的抗拒正如细密的沙漏,恐惧的将可怕的信息阻滞在脑外,只漏下零散的只言片语敲打着他的心扉。
“澹台雪……澹台雪……澹台雪……”
才是凌晨,天没有大亮,然而军营中习惯早起的少斌已然站在了小镇上一家旅店客房的窗前,窗已经被推开,外面清新的凉气一波一波送入房内。
这个客房位于二楼,下面对着小镇的街道,昨晚被巡查兵撕下的百姓私自张贴在墙上的布告,撒得满地都是,风一吹,有一些纸张在地上翻两下,随即扬在半空中,显得格外落寞。
一个瘦小的身影疲惫的走在街上,一张布告跌跌撞撞的滚到了他的脚下,他向后退了一步,俯身将它捡起,不住的叹气,然后塞入怀中。不多时,他的怀中已经抱了厚厚一叠布告。
他从布袋中掏出一罐子米浆,还有一小把刷子,将那一叠布告重新黏贴在墙上……
第三次了。
这是少斌来到这个镇子的第三天,每天清晨这个瘦弱的青年都会来拾起被撕坏的布告,然后耐心的把它们拼好。就在昨天,几个士兵发现了他,当场撕坏了他布告,将他逼在墙角,把布告的碎片从他的头上扬下,而后骂骂咧咧的离开。想不到,今天,他又来了。
少斌打量着它贴好的布告,由于距离较远,他只看到了上面绘着的一个中年妇人的头像还有旁边两个鲜明的大字…“寻人”
布告上的人应该是那青年的至亲了,少斌不禁羡慕他的幸运,最起码他知道所要寻的人的相貌和姓名,而自己则是茫茫人海,头绪烦乱。
倾香公子苏沐清是前礼部尚书苏荃的大公子,其妹苏氏清箢是少斌的母亲,前出陵王的王妃,在生下少斌后难产而死。而这苏家命途多舛,苏沐清受皇上指婚,迎娶了三公主岳阳,却成了家破人亡的导火索。本来大喜的日子,怎想到公主悬梁自尽,累得苏家一门问罪。所幸圣上仁慈,最终赦免死罪,只将家财抄去,苏家之人却从此落魄。少斌访察当年亲历此事件的一干人等,皆说苏家人离京返乡,只有大公子不知去向,而老大人旧日奴仆一律遣散。可惜老大人受了此等打击,返乡途中便一病不起,夫妻俩人未到故里就相继去世。
少斌整理着脑海里呈现的所有线索,却是疑点重重。据老出陵王手下将领说,苏王妃嫁得十分仓促,之前全无征兆,这似乎与父亲一向严谨的个性不同。再有公主为何自缢苏家,假如是对婚姻的不满,又怎会等到已经成亲拜堂?难道真的如别人所传,是公主发现苏沐清与他人有染吗,那么自杀却是为何?似乎全都解释不通。更奇的是,三公主为先皇爱女,今上亲妹,公主惨死苏家,皇上却没有按律法诛灭九族,是顾念老大人多年的尽忠,还是因为忌惮出陵王与苏家的姻亲关系,或者另有隐情呢?
倾香河上传闻出陵王与烟雨水榭的歌女澹台雪曾经有过一段邂逅……
澹台雪……
宁馨的声音不断的在少斌耳边回荡,她似乎是想提示些什么。
这辈子你注定是我的手下败将,就像你的父亲那样一败涂地……
这又是什么意思?当年的宁馨又是从何得知?
如今,已经十几年过去,早已物是人非,早年随少斌母亲清箢嫁到王府的丫环都已经去世或离开,根本无处寻踪。而苏家抄家后的家奴零落四方,若想寻觅宛若大海捞针。现在,少斌能做的似乎只有来到这苏家故里,看看会有怎样的收获。
三日了,少斌几乎都是早出暮归,四处打听。
这个小镇,十年前闹过一场瘟疫,好多老人都去世了,剩下的有一部分人避难到外乡再没回来,真正的祖居小镇的居民少之又少。他从月老祠的老卦师那探听出十几年前,镇子上确有一幢苏家的祖宅,可是好像并没有什么人居住。
后来从京里回来的乡邻说这苏家犯了事,好像还死了人,邻里们就觉得这宅子有邪气,不敢靠近。十年前的瘟疫,官府将这空宅用作病人的隔离场所,那些日子,死人活人一并挤在宅子狭小的空间,让宅子每片砖瓦都泛起了腐朽的味道。瘟疫过后,宅子就被一把火烧了。
毕竟这么多年了,无论怎样的真相和事实都被十几载的尘埃厚厚的压在了下面,线索是那样的脆弱,一触即断。
这位公子,到了这里不尝尝酒吗?
晚饭时店小二殷勤的招呼。
不是咱吹,这镇子的酒好是出了名的!多少人大老远就是慕这酒名而来啊!这些天看您滴酒不沾,不如今天试试,包您一喝忘不掉!
少斌漠然道:我不会喝酒。
店小二一愣:怎么会,像您这样的公子哥,怎么会不喝酒?
少斌不语,他是真的不会喝酒。酒是武王蔑视的东西,当酒麻痹了人的神经,也就将人推到了堕落的边缘。一直以来,少斌在各种场合下即使喝酒,也是浅尝敷衍,绝不会把喝酒当作一种消遣。然而,今天,他却想要打破自己的禁忌了。
来喽!刚烫好的离愁散,客观慢用!
离愁散,真是好名字。
这是少斌第一次喝掉一瓶酒。这瓶酒让他睡到了第二天天亮,当他再度望向窗外,只见满地的残落的布告的纸屑。那个青年没有来,是放弃了,还是已经有了消息,一家团聚?
他想起来昨晚店小二提到附近的襄泉村便是那离愁散的原产地,当地风景秀美,泉水纵横,忽得来了兴致,想先把恼人的事情放在一边,出去走走。
襄泉村距离镇子并不远,少斌步行一个时辰便到了。这里依山傍水,景色果然让人见了心旷神怡。他望着远山云雾缭绕,近草吐翠葱茏,灵台一片清明。
如果说真的有陶渊明所说的世外桃源,这里可能便是一处了吧!
他就在田间阡陌上慢慢踱步,忽然听到了男子的呼救声。寻声奔去,却见一青年跌落在陇边的养鱼塘中,正奋力挣扎,想来是不小心掉下去的。少斌轻轻一纵,掠向青年,伸手抓住青年的衣领,一足猛拍水面,借势飞回岸边。
那青年惊魂未定,一副狼狈的瘫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呼吸。半晌,一个翻身跪在了少斌身前,口中大呼:“恩公大恩大德,薛牛来生结草衔环必然报答。”
少斌定睛一看,却觉得这面容熟悉,忽然记起他便是每天早上贴告示的人。
少斌道:“原来是你,何以落入水中呢?”
薛牛满面泪痕,道:“不瞒恩公,小人薛牛,是隔村薛家村人,自幼同着老父靠酿酒为生,我那老母天性有些呆傻,生活不能自理,前些日子她央我带她倒镇上玩,我便想反正也要给镇上两家酒馆送货,便答应了她,没想到她竟趁我向酒馆老板取钱时独自溜走,从此音讯全无。我那老母全无城府,性情仿佛几岁孩童,我实在不能想象她自己飘落在外会是怎样一番光景,是否会被奸人所害也未可知。小人无法,只得到处张贴布告,想能探查一些线索,果然于昨日有了一丝音讯,有位好心的大叔说在这里见过布告中的妇女出现,我就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挨家挨户的询问,终于有一家人承认收留过相貌相似的妇女,而且那妇女脑子也确实有些问题。那户人家好心的大婶说,我娘不笑也不哭,被带回家时全身湿漉漉的,好像掉进了排水沟,浑身恶臭难耐,基本上是给什么吃什么,好像许久不曾填饱过肚子。
那位大婶还说别人无论怎样问她那里人士、姓甚名谁,她都不懂得回答,只是口中不停的念着:‘找我儿子,找我儿子。’”
说到这时,薛牛已经泣不成声,少斌安慰的拍拍他的肩,待他心情稍微平复,问道:“后来呢?你娘没留在那一户人家吗?”
薛牛泪落如断线之珠,道:“可叹上天要作弄我们母子,那位大婶说我娘就在我到的那天趁她淘米时又偷偷溜走,再没回来。我昨晚本要出去寻找,却被大婶拦住,说田间小道泥泞路滑,我有不熟路,怕有危险,硬要我等到天明。我耐着性子等到后半夜,终于按捺不住,跑了出来,整个村子怕都要被我翻遍了,却始终不见我娘,又困又乏下,一失足跌入了鱼塘。若不是恩公相救,我……”
说着,薛牛俯首就拜,却被少斌扶起。
少斌动容道:“小哥如此孝心,感天动地,而在下这不过举手之劳,与小哥大义相比何足挂齿。小哥如若不嫌,在下愿尽绵薄之力,以助令堂早日回家团聚。”
薛牛再度涕泪交流,握住少斌双手,道:“恩公大德叫小的无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