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魂舞-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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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一听立即哗然,当即有人从厢房中探出脑袋,向碧痕所在的厢房瞧去,都想争睹第一美女的风采。
只听碧痕道:“琴姑娘这在难为奴婢了,碧痕素闻倾香河的规矩是不问个人身份来历,一并同等对待,为何今日要刨根究底呢?”
咏琴应道;“琴儿失言了,姑娘见谅,现在便请碧痕姑娘和心禾公子移驾大厅吧!”
水涟漪和凭栏不禁好奇的盯住大厅中的四人,咏琴和唱箫皆是秀美出尘,举手投足文雅大方,碧痕一副大户人家的丫环打扮,娇俏可爱,而心禾公子是文采风流。
凭栏道:“这一来怕是要赏琴了,不知谁是胜者。”
水涟漪道:“刚才你还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现在到操心了,假如沈秋瞳小姐得到这把琴,那么……难道你会吃醋不成?”
凭栏没好气地说:“她是尚书小姐,与凭栏毫不相干,何来吃醋之说?”
唱箫道:“这便是倾魂琴,两位可以尽情赏玩,琴赠有缘人。”
咏琴也离开了琴案,作了一个请的动作,微笑的站在唱箫身边。
良久后,心禾和碧痕没有一个上前去弹奏的,都束手站在一旁。咏琴问道:“两位何不试一试琴呢?”
碧痕一脸不屑,摇头道:“这样的琴如何堪称旷世好琴,不弹也罢!”
唱箫问道:“何以见得?”
碧痕道:“奴婢自幼便同小姐相伴左右,学艺不精,只算知晓三分。但是也可看出,琴纹有龟纹、梅花纹、蛇腹纹及羊毛纹等四种。龟纹,如龟背的花纹,规律有致,为最上品的。梅花纹,其纹如梅花头,此纹亦佳。次则为蛇腹纹,它的纹横截琴面,相距离或一寸,或二寸,节节相似,象蛇腹下的花纹,再次是羊毛纹,它的纹如毛发而细碎,又称为细纹。虽千百成条,亦均匀分明,多在琴之两傍,而近岳处则无。然这琴虽有纹,可是杂乱无规律,简直不堪入目,妄为上品!”
唱箫点头,又问心禾道:“公子也是这样认为的吗?”
心禾大笑道:“小子只因为未等到真正的倾魂琴而以之久候啊!碧痕姑娘见多识广,可是却忽略了最重要的一条,那便是琴不到五百岁不断,这琴为今世新制,怎能有纹?况且看这七色油亮,全不像历久的乌木,显然这只是无忧公子和我们开的一个玩笑而已啊!”
众人这才恍然,无不叹服。碧痕脸上自然挂不住了,眼圈泛红。
咏琴笑道:“公子好幽默,琴儿这便去取真正的倾魂琴出来,送给公子这位有缘人。”
这时,心禾却拦住咏琴,道:“这琴小子不能收。”
唱箫急道:“为什么?”
心禾道:“小子侥幸胜利,实在不足挂齿。这位姑娘的学识和见解实在小子之上,小子已是自感不如,何况小子真正的对手沈小姐并没有亲自参加这最后一轮的比试,从碧痕姑娘推想那位小姐必然学富五车,是这琴的真正有缘人。如果小子这样把琴带走,就显得胜之不公。”
咏琴道;“公子是想让出倾魂琴吗?”
凭栏道:“这位公子所说也有道理,这一路比试,似乎都在比巧,真正实力未曾知晓。”
水涟漪不以为然:“此言差矣,这位心禾公子半月前在临江楼便一眼识破楼主珍藏的雷公琴为假,这种实力怎能说只是取巧?况且在涟漪看来,今天他胜得也不在取巧,往往世人都太过着眼于小处,盯住细枝末节不放,只有他看到最基本的事实,这双慧眼是很难得的。”
凭栏道:“那么今天他失去倾魂琴倒是很可惜了!”
虽然听琴会已过去多日,凭栏却一直郁郁寡欢,这些天,少斌没有来,梓墨也没有来。即使夜幕降临,华灯闪烁,王孙公子踏门而入,一如往常热闹非凡,但是凭栏的心里再不像以前那样毫无所谓,那样踏实和舒心。
曲终人散,已是凌晨时分,凭栏已醉,步履摇晃的步出门外,来到水榭的回廊,清晨刺骨的寒风带来一阵深入骨髓的疼痛。
又是等待黎明的时候了,一种熟悉的喜悦伴着一种失去的悲凉裹满了整个世界。
李妈送来醒酒茶,又心疼得为凭栏披上斗篷,那种突如其来的温暖让她感动得想哭。
“姑娘还不休息啊?”
凭栏垂下头,问道:“我这样是否错了?”
“什么?”李妈感到莫名其妙。
“我是说每日这样纸醉金迷的度日,是否错了?让无忧不高兴了!”
“姑娘,你在说什么啊?这哪有有钱不赚的道理?趁着年轻多赚点钱,等到将来才好有个依靠啊!我的好姑娘,快上床睡觉吧!”李妈劝道,说这便要拉凭栏回房。
凭栏挣扎着摆脱李妈的双手,摇摇晃晃的指着她莫名其妙的大笑:“反正我已经失去他了,在没什么好怕的了,从今以后我……我……”
无忧啊无忧,一直都是你让我灵魂中那一点干净顽强的生存,现如今我真的要……
“姑娘!”李妈眼看着凭栏坐在了冰凉的地上,看着她双手环膝,直到用哭声将自己淹没。
这个一向坚强的姑娘终于袒露了真实的脆弱,这一切只因为那个少年。因为少年时光中曾经最纯真的幻想和感动,因为那道在记忆中留下的抹也抹不掉的痕迹,无论怎样变化,甚至沧海桑田,都不会泯灭的甜蜜的感情。
她这是在和这一切告别吗?也许从今以后,这一切都将深埋在她心灵的某一角落,再不见天日。
第十五章 怪树
咏琴解下心禾公子的纶巾,后者瀑布般的乌黑的长发,像柔滑的丝缎没有一丝凌乱的一泻而下,古铜镜中俨然是沁香婉丽的面容。咏琴握着梳子,相当娴熟的拢着沁香的头发,然后小心的将一部分头发盘起,神情颇为专著。而此刻,唱箫则是坐在一旁,时而凝望山居廊子外的景色,时而仔细瞧着咏琴摆弄人家的头发,她看出了镜子中沁香表情并不十分自然。
咏琴依旧盯着手里的工作,嘴上却向唱箫道:“箫儿什么时候也学的多愁善感,那外面的风景不是看得很熟了吗,怎么还像两眼被勾了去似的。”
唱箫不以为忤,回道:“琴姐姐不觉得奇怪吗?这小谷从入口处近来,向来狭窄,偏偏到了此处,以这连廊为界,廊子这边山崖陡峭,相峙而立,廊子那边却开阔无比,不单两山向后退去,连水面也逐渐开阔。细想来,仿佛凡事两个方面,凡人两种特质,不是吗?”
“箫儿这话倒是很和公子胃口,下足一番工夫吧!”咏琴挽上最后一绺头发,又从首饰中挑选几样精致的簪花为沁香戴上,一脸自豪道,“怎么样,手艺还不错吧!”
沁香不敢相信的望着铜镜中的自己,一副盛妆打扮,高耸的云鬓平添了几分高贵之气,俨然是官家小姐的装饰。
“琴姐姐……”
“沁香还害羞了不成?”咏琴呵呵直笑,道,“若不是箫儿平日从不让人碰她的头发,我的手艺也不会生疏至此。箫儿,你觉得怎样?”
唱箫微笑不语。
咏琴只觉得唱箫神色异常,于是向沁香打量,终于大有所悟,只见这位新妆小姐一身男子服饰,与那精致的发髻十分不搭调,还颇有些滑稽,不禁皱眉道:“可惜没有多带几套漂亮的女装,也可惜了这个发式!”
“这个发式有什么讲究吗?”沁香问道。
“这是京中第一才女设计的发髻,名曰高山流水,如云高髻象征高山,后面垂发宛如流水,又是取自伯牙子期的典故,又生动形似。但这发式配上束腰长裙才可。”咏琴道,言语间充满思慕。
沁香由衷赞道:“沈小姐果不负才名,于此等小处也这样细心设计。今天的谢琴会,虽然只有碧痕姑娘代为演奏,但是听来技艺已是不俗,可想沈小姐才艺高超了!原以为沈小姐筝艺绝伦,不想也是琴中高手。”
唱箫索紧眉头,低声怨道:“听琴会未到也就罢了,这谢琴会总该亲自演奏了吧,总是请人代替,未免太不尊重了。”
咏琴轻轻点头,道:“就这点来说,确实不对,既然来到倾香河,哪怕半刻也要服从一定之规。但是话说回来,以沈小姐的身份地位,恐怕不便在这里现身,以招人口实,倒也可以理解。”
唱箫道:“琴姐姐何必自己将自己看轻哪?难道你也认为这河上处处低人一等吗?”
咏琴讶道:“箫儿怎么今天如此认真呐!”
沁香道:“不要光盯着人家沈小姐不放了,不妨把它归结于女孩家的矜持,这样大家不就心平气和了吗?公子这些天还不是没有现身?就算扯平了吧!”
唱箫美目深深的注视着沁香,忽然间冒出了不相关的话语:“沁香你真的不怨恨公子对你的隐瞒也不介意以男装示人吗?”
沁香略感诧异,这是一直以来深埋在她心底的疑惑,可是幸好她向来是个随遇而安的人,力所不及的事情便不予考虑,如今唱箫非要一个答案,她也只好率性而答。
“没有。”只有两个字。
然而她发现咏琴和唱箫疑惑的目光依旧一瞬不离。
“真的没有。”
看似仍不奏效。
沁香哭笑不得,只好招来:“要沁香从何说起呢?这些问题沁香从没有真正思考,此刻说来,头脑中也是一团乱糟。我只知道有些事无所谓真相,知道与不知道都会有不同的得到与失去,目前的状态让沁香很舒服,再多变化也就听之任之了!至于男装一事,沁香倒是明白,公子意在着沁香历练,不在成就名声,因此换装更名,沁香不怨,反觉自然。”
咏琴道:“这是否是随波逐流?”
沁香笑答:“我也总在反问自己啊!庆幸的是沁香还有自己的感觉,仍旧不会违心做事啊。”
“这就是随遇而安与随波逐流的区别了!”唱箫道,刚刚认真紧张的神情现在变得异常轻松,让沁香看了也不禁吃惊。
“三位小姐聊得这么开心啊!”霁云三步并两步的跳上连廊,乐呵呵的。
“穆大哥看来更开心才对!”咏琴口舌伶俐,率先反击,“把公子丢下,自己溜回来,这不是重色轻友吗?”说着还不忘瞄一眼沁香。
霁云与她随便惯了,对于她的玩笑本不以为异,但是此刻沁香在场,不禁脸色微红,清嗓子以掩饰尴尬。
唱箫暗中查色,见沁香一副泰然,放下心来,拉着咏琴向房间走去,道:“该备膳了,姐姐我们走吧!有些事情要人家自己说出来才好,不然怎知对方真正心意呐!”
咏琴顽皮的向霁云扮扮鬼脸,不怀好意的重复道:“有些事情要人家自己说出来才好,不然怎知对方真正心意呐!”然后随唱箫离开。
“公子没随你一起回来吗?”沁香一面麻利的将戴在头上显得不伦不类的簪花取下,一面问道。
霁云答道:“没,他还有事,我就先回来了。”
沁香低头不语,许久,霁云盯着她长长的睫毛,目光定住,又移开,再定住,再移开……
“那个,那个,”霁云习惯似的搔搔头,仿佛下了很大决心似的说,“我……我回来时去了你家,这两天,武社放假,我去看看茸儿功课有没有落下,还有,顺便看看大娘。”
沁香抬起头,道:“穆大哥一定又是破费了,每次来,都带很多东西,让沁香惭愧。”
霁云见沁香不喜反忧,一惊下,更是语无伦次:“怎么会,我是茸儿师傅,理当关心他么!我是个粗人,不懂得如何表达,我……”
沁香道:“穆大哥对每个徒儿都是如此吗?沁香僭越,妄谈教头之事,沁香只道茸儿还小,对于人情世故尚属懵懂,假如穆大哥过于亲近,未免会使之产生不该有的优越感,久而久之,养成娇纵之气,得不偿失。”
霁云脸上红黑难辨,只觉沁香句句在理,却是拒自己于千里之外,不由得失落万分。
“沁香说的是,我以后……”
沁香笑道:“穆大哥以后再大包小包的到我家来,小心沁香将你扫地出门喽!”
霁云顿时愣住,不晓得沁香的意思,只觉得似乎尚有转机。
“你的意思是……”
沁香道:“沁香唤你大哥,自然是把你当作大哥般敬爱了,兄妹间感情本不该生分的用钱财或是礼品维系,娘对你比对我们还要亲,我们欢迎你还来不及呢!”
两人一边说一边散步似的走着,顺着一侧悬梯经过一排木屋,来到山上的小径,转向山背。
初春时分,只有星星点点的嫩绿,触目之处还是青灰的感觉。
两人在小径上慢慢的踱着,走出了很远。
“沁香,这样走着不很……乏味吗?我的意思是说,刚是冬末春初,草木刚刚发芽,到处好像看来都一样么!”霁云试图打破他和沁香间不时来袭的沉默。
无奈沁香倒是一派怡然自得,她与霁云最大的不同就是她可以无时无刻不融入生活,并且体会出其中的乐趣。沁香道:“不会啊!沁香这一路走来一直留意道旁的岩石和土壤,脑海里构想着盛夏草木峥嵘的模样,处处皆有不同,比如那里,岩缝中的枯草到时必是蔓长翠绿,一丛丛充满画意,还有这边,艾蒿一定长过腰际,柳兰和百合也都会开了,或许还有各种蝴蝶漫天飞舞。这样想着,怎会乏味呢?”
霁云听的心里怪怪的,仿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