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病-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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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随便的家伙……她嘟起嘴。
两人从清晨六点忙到九点多,为了赶在十点开店前完成,绍祥一边要Ruby帮忙善后,一边用白色喷漆作最后修饰。
“喔,做得还不错嘛,有立体感耶。”背后来声音,Ruby回头,对方回她咧嘴一笑。
“J.B!Hurryup!有工作给你!”
“去,第一天值早班就得你们清垃圾?”J.B扎紧头巾仔细端视绍祥画在铁门上的图:“嘿,July,这个魔女我喜欢,不过如果能画出胸部就好了……”绍祥听见他的话,没有回头、继续修光泽处:“反正你就是波霸派。画两颗球挂门上能看呀?店长绝对会喷掉……”
“我才不是波霸派,我是臀部派。今天晚上没事的话,跟我去飙一下?”他从背后搂住绍祥的腰,马上被Ruby硬生生的拉开。
“不要碰July!你这个gay我跟你去啦!”
“你不敢搭机车不是吗?”J.B拉扯Ruby两颊:“好啊,要来就来。”
“快收拾喔,Ruby;还有别真的去,J.B一定会带你参加杂交派对。”
“啊!?”
“July,你就这么讨厌我吗……”J.B掏出钥匙串,插入门边的铁盒盖:“可以开门了没?”
“最好等干了再……啊,有件事要拜托你。”
“什么事?”让你转大人吗?小声说了这句话的同时,J.B的后膝盖被Ruby踢了一下,差点没跪在地上。
“等我们把道具收起来之后……”绍祥用眼向Ruby示意,两人掀起铺在地砖上的报纸:“这个麻烦你了!”
看到两人笑得合不拢嘴,J.B低头:“啊!”满地的喷漆细点有如尘埃般满布地面。
“很难弄喔!平常我是会自己刷啦,今天既然有你在……”一肩挂上背包,喷罐也已收到袋里,Ruby和绍祥向他甩了个敬礼的姿势:“我们要回家睡觉了喔!”
“站住!”
“才不要哩!”踩上滑板,绍祥跟Ruby放声大笑、飞也似地往大街逃走,”J.B扁扁嘴,突然无奈于自己只带着排轮,再穿上去追也来不及了。
绍祥带着Ruby溜到商场入口,附近车站处已有稀疏的人群,两人正盘算是否要找人出来玩时,检查手机的绍祥注意到里头一则简讯。
“去兜风,在河堤上的星巴克见。”
“谁的谁传的!?”Ruby慌张的问。
“……我也不知道。”绍祥故作镇定:“恶作剧啦,别理它……我想回家睡一下……Ruby,你跟Popo他们去玩好吗?”
“咦-—?”
“我画了五小时,也想回去洗个澡。你看。”伸出脏兮兮的双臂。
“你要去Starbucks吧?Right?”
“不,我只想睡觉。”
“Allright,allright……”不相信他的理由,Ruby坚信Ju-ly要去赴这通简讯的约,只能眼睁睁的看踩着滑板离开。
扔下J.B接着丢下Ruby,他唯一的目的地只有堤防;接到了雅竹短讯之时,绍祥整个人早进入狂喜状态,但他没有表现出来,说谎跟隐藏情绪正是他最擅长的两个谋生技俩。
搭上公车回到河滨堤防,短讯中所说的星巴克咖啡馆正好就位在公园长梯对面,他从前在这里打过零工。每年回这里,他都会做些不同的工作,街头的速写则是从前年才开始,收入当然是所有工读中最少的,不过却也是最不容易厌腻的好工作。
用滑板溜往下坡,看见星巴克的绿色看板和店前醒目的椰子树时,同时他也瞟到停在店门前的银色Lotus轿车;雅竹开出来了?绍祥难掩心中的欣喜,拎起滑板快步前去。
“我到了。”绍祥因愉快而声调提高,敲了敲因贴上隔热纸的漆黑车窗;伴随细细的磨擦声,窗口缓缓降下。
里头驾驶座上的是施庆志,带着鄙视的微笑。
“雅竹说要把这台车给我。”庆志两手揽在方向盘上,半嘲讽的:“正确的说呢,她说要我把这台车卖了,第二个命令,她要我代替她跟你去约会,再更正确的呢,也就是他要我跟你去,把这台车卖了。”
“……你别以为这样你就可以了……”绍样本想用滑板往车上敲,但这滑板是他的宝贝,他只得握拳重重锤了车壳一下:“少耍花样……要卖你自己去卖好吗?”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雅竹她要我跟你约会,反正我没什么工作,时间要多少就有多少,把我当成俏丽丰蹒的雅竹、好好玩一玩吧,这样一来,你就不用再吵雅竹陪你去兜风了吧?嗯?”
“我会开车……我买车给她也不是要她载我——。”
“先上来。”他打开车门:“我可不想因为坐国中生驶的车而被开单,何况车子都要卖了。”
为什么要上车去,这理由就连自己也不晓得,至于施庆志在什么鬼主意,他也没有兴趣知道,不过这倒不失为一个观察情敌的好机会。
把滑板扔进后座,绍祥大刺刺跳上庆志一旁的助手席,带上车门,两人无言地直接上路。
一开始最令厌恶的,就是施庆志粗犷的外表与那奇怪的昵称:KG不是代表公斤吗!?寄居雅竹家的这段时间里,绍祥发现她书柜里许多杂志上,都有那个代表施庆志的可笑大名:‘KG.S’。
绍祥不愿意说的好话,但杂志广告所呈现出的视觉效果,让自己几乎起了鸡庋疙瘩,尤其是拍摄郑育琪的系列照片时,那感觉更是强烈:鲜明的色调高反差效果,让施庆志的照片里都漫布原始、野蛮却不失美感的气氛,绍祥暗称他的照片为“野兽派照片”;然而这些雅竹视为瑰宝的杂志,时间大多是一至两年前,今年的作品则完全没有。
从摄影作品里看不出来摄影师出了什么问题,但是施庆志停了好一阵子的工作,从最的杂志看来,应该有近一年的时间。
看起来很像是会得罪人而丢掉工作的家伙……绍祥转头盯着身旁驾驶座上的壮汉,有意思打量着。
“看什么。”
“只是觉得你很臭老。”
“你还真敢讲,看起来像高中生,实际上才国中毕业吧?不过倒有张可爱的脸,这种长相很不错嘛?一定不论到哪都很吃香吧。”
“什么啊!?过几年我就会变了,总比大胡子摄影师好。”
“……”辩不过他……施庆志不愿理会他,决定专心在方向盘上,雅竹只要自己帮她争取些自由时间,至于是否有必要跟这小鬼交谈,那都由庆志自己决定。“那,我们现在要去哪里?雅竹呢?”
“我们没要去哪里。雅竹去工作了。”
“摄影师都像你这么闲吗?”
“我是例外中的大例外,如果可以不闲,我也想忙啊,但接不到工作就没办法。”
“啊?为什么?”绍祥玩着冷气出风口的扇叶,发出喀啦喀啦的声响。
“你问题真多耶……不干你的事啦……”
“可是不说点话,你不觉得无聊啊?”
“那说说你自己的事啊。”掏出香烟,庆志已驶上高速公路,他单手把烟器的盖子转下,接着将烟头接上,左手则按下窗户的开关:“我这种窝囊的人,可没什么好讲的。”
“我自己也没什么可以说。”
“不会啊,你不是很擅长说谎?”
“谁告诉你的?”
“被揭穿时就知道了,用不着别人告诉我。”
庆志像个卡车司机似的,把左手伸出窗口点掉烟蒂,虽然绍徉自己也抽烟,还不至于受不了烟味,但坐在这曾是自己的车上,看着一个跟自己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家伙抽烟,心里毕竟不是滋味。
“嗯,我的兴趣是骗人。”
“这句话也是说谎?”
“不是。”
“……你送这个给她,那真的大错特错。”庆志转了话题:“雅竹她连机车的驾照都没有,更别说是开车了,她很容易晕车,而且讨厌出门。不过你也很厉害,车子是你开回来的吗?”
“嗯。”
“没被警察拦下来啊?”
“没有。我也会玩BMX。”
“这个跟那个是两回事吧?你怎么会喜欢上雅竹那家伙呢……”
“听起来你对她好像很随便。”
“我跟她像哥儿们。”
“哼,你们睡过了吧?”绍祥也把窗户打开,前额茶色的浏海被逆风动着,让庆志感到碍眼。
“也没有什么关系嘛,反正雅竹也是女人。不过她就是有办法让人不把他当女人……有时候啦。比方说,当有男人追她的时候,通常都会想用礼物打动她的心,可是越 是遇到这种人,她越是冷酷,在这一点上,琪琪就跟她完全相反,不管礼物是什么,她都会表现出一副从来没看过这种宝物的夸张表情,所以她才会是广告模特儿的料。不过话说回来,也不是不能动摇雅竹,只是要用一点方法。”
“我才不想让你教……”
“来不及了吧?她也不喜欢年纪比她小的,嗯……我其实也比她小;不过雅竹非常介意其他人对自己的看法就是了,有过这么一件事……好像是去年吧?我开玩笑的跟她说:雅竹!你戴那什么小女生的项链啊?跟你还真不搭……这么说完,隔天她就立刻拿掉,而且对这件事只字不提,直到我从一个珠宝厂商那边得到一个saluple,拿去借花献佛,还告诉她:好多了,比我想像中的更适合。她才一直戴着从没拿下来,可能是相信摄影师职业的审美观吧;不过最近没看她戴了,是不知道因为你搬进去的关系……
可是你看起来也没那么大影响力……八成是我跟她撇清关系了她才这样。”
“靠。”
难听啊,不要骂脏话。边叨念着,庆志抽动着嘴角微笑,自己也没有打算要开往哪里,于是驰骋于高速公路上的银色跑车远离了一条交流道。
“摄影师,为什么你没工作做?”
“这个很难解释。”
“我看过你拍的照片。雅竹家很多。”
“感激不尽,那感想呢?”
啊……绍祥把自己的脖子往后吊,两眼发直。
“现在你懂了为什么我没有工作了吧。”
应该不是这个理由,不过绍祥没兴趣研究。他把手伸向后座,顺势打开了后头的窗户,接着压在庆志的肩膀上,伸手打开了另一侧的窗户。
“喂喂喂、你疯啦!小心被吹走!”
“哇塞!好凉!在公园的河堤画画时,风也很大!可是没这么过瘾!”
“何必去作那种事?”
“哪种事?”
“就那种事啊,有必要赚那一点钱来买车送给大姊姊吗?”
“我只是作我想作的事。我有在兼画一些街头插画跟机车车壳,不算差吧。”
“是是是……年轻真好啊……”
“你不年轻啊?耍什么老?”
“心都老了,没出社会是不会了解的,等你以后有了工作就会懂,就算再喜欢作的事,一旦成事业,热情也有会冷的一天……”
“那是你自己的想法。”
“要你每天画画你不会受不了吗?”
“不会呀。”
“死鸭子嘴硬。”
“我没有在逞强。我觉得我过得很自由。”
话说完的同时,绍样攀上车顶的把手,坐在窗缘,将身体探了出去风。
“喂!”庆志撇头,原想阻止,但想想是别人家的孩子,就由他去找死了;他打开广播,听着穿插有路况报导的音乐节目。
“要不要上来!”
“你是白痴吗!?那样谁开车啊!”
“说的也是!”绍祥大笑,然后自己在车顶低声唱起无名的英文老歌。
我觉得我很自由。
庆志没有把握能像跟前这小鬼一样这样自信的出来。
台湾是民主的国家所以自己是自由的人。
因为是男人所以享有比女性更多的自由,没有结婚,没有女友,所以行动很自由,工作也是不固定的,所以自由。
但施庆志知道,自己被什么捆得紧紧的无法挣开,也没有力气去抵抗这无形的枷锁。
真令人羡慕呀这家伙……庆志叹气;他的秘诀在哪?
还是这孩子就只是单纯的白痴?
“喂,你是不是开错路了啊?”
“什么意思?”“我看到海了?”
随便啦。庆志探头向车外喊道,则抿着嘴笑。
在海的防波堤停下车来,周围就连行人都没有,停车之前更有看到稻田的错觉,庆志觉得自己跑得过火了,不过身旁的乘客看来似乎不太在意这件事。绍祥把滑板从车内拿出,当场在堤上玩起滑板。庆志也熄火下车,环顾四周的景象。
以海岸与防波堤为背景,茶发闪闪发亮的少年正在无人的道路上玩滑板。欣赏着绍祥自然的转向动作,不自觉地,庆志心境上似乎也变得轻松多了,他丢掉烟蒂,走出车外透气。
坐上车前头微微发烫的引擎盖,庆志往后一靠,两眼发直望着全蓝的天空,嗅着夹杂喊味的空气发呆;腐热的风和阳光将他的汗蒸出来,但他也无意伸手去擦,只是不动的盯着海上一点。
“这里什么都没有嘛。”
“……”
“什么时候要走?”
“……”
“你不要睡觉好不好?”
绍祥溜着滑板在轿车边来来去去徘徊着,轮子喀啦喀啦的在地上摩擦,庆志则死了似的趴在车头一动也不动;他勉强张开一只眼睛观察绍祥脚部的动作:一脚在地上蹬一次、然后踩住滑板后缘……接着用脚尖勾住……也没想像中那么难嘛……
“……你想玩玩看?”
听到这句话,庆志从车头坐了起来。
“可以吗?”
“嗯。”绍祥点点头,停下滑板:“不过这可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