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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魂缘二品官-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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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意,明为谦虚,实则骄傲。
这个家伙,真惹人厌!*
张小师眯起眼,总觉他虽然在笑,但却暗藏著一种孤隔难相处之感。忽略那让人会作恶梦的外貌,他的举止和言行都带点玩世不恭和不正经,偶尔却又掺杂些许雍容儒雅……除了名字,他对於自己的身分完全没提及说明,就算他被人唤作「爷」,还是有可能在养猪卖菜或者种田挖蕃薯的哦?
神秘又诡异,跟他现在的处境不协调。
她不自觉压低声:「你生前是官差?」不然那专长也太过奇怪。
沃英睇著她,半晌,摇了摇头,如夫子教导到了棵朽木般灰心叹气。
「张小师姑娘,」他连名带姓,唤得人头皮发麻。「我想,我应该说得很明白了,我并非死亡,所以『生前』这词用得不对。」若还是记不得,他可以每日提醒百遍,牢固地刻印在她小小的脑子里。
干嘛对文字这麽拘泥?「那可不一定,有些往生者会不晓得自己已经升天了,所以才会在人间流连。」她从小跟在师父身旁,多多少少听过这种异事。
闻言,他本来就很糟的面色沉冷下来,连那种极难看的笑容都不给了。
「……妳;这是在咒我死?」微抬下颔,他冷淡垂眸。
「才不是咒你,是你有可能早就……」她一顿,突然感觉自已不应该再说下去。
就算她再怎麽想跟他撇清关系,用这样的言语攻击毕竟太差劲了。如果立场颠倒过来,她也不会想听人家把最後一丝丝希望给戳破的。
他……他是不是在生气?好像从刚刚开始就怪怪的……偷眼瞧著他微变的神色,她握握垂在肩上的辫子,总觉得有点过意不去,鼓著腮帮子盯住地板,只好挤出几句安慰,呐呐地道:「呃……这个……其实……其实呢,死了以後,可以投胎变成新的人,也会有新的人生,并不是全部都不好的。」忘记自已不要和来历未明的魂魄说话的坚持,她张大跟自己脸廓一样圆的眼瞳,倾身向前,努力地说道:「对对,像是,如果你这辈子很穷,那麽走过奈河桥,可能会成为富家少爷;若是你行走江湖惨遭不测,那麽下一回就过著平凡却幸福的生活……欸;,我说得可能不太好,但是我觉得,死掉并不完全是一件坏事啦。」这样想,离开的人和被留下的人,心里都会好过。
根本是小孩子过於天真的谬论。沃英瞅著她。
不是对他避之唯恐不及吗?会这麽慷慨地对他开解,一定有蹊跷。太过穿透的目光,让她终於发现出自己话太多了,赶紧低下头回避。
心里有底,他却没深问,只懒懒地启唇:「……如果变成猪呢?」
变……变成猪?
「……啊?」她看著他,张嘴痴呆。
「如果下一世变成猪或牛那种畜牲,那怎麽办?」谁来负责,阎罗王还是她?
「这……我想……应该不会吧……」她好小声地道:「如果你不是做太多坏事的话……不会变成畜牲吧……」想一想又觉得理直气壮了,她拉高音量:「猪有什麽不好?你为什麽看不起它?能够让人填饱肚子,也算是造福啊!」多麽伟大。
「哼。』他冷笑,「是喔,落下肚就成了一坨屎。」好有福。
「耶?」这人……不不,这鬼讲话怎麽这麽脏啊?她双手拍上桌,用力瞪著他,「总之,死掉不是坏事,变成猪也不是坏事啦!」前後实在听不出有任何关连。
「……没头没脑,没干没系,简直一派胡言。」不肩低哼。
什麽嘛!他生前一定是学堂里的夫子。
什麽没头没脑、一派胡言……那以後讲话是不是都要下结评,给名次,勤加练习?
「你真没礼貌,现在是你有求於我!」那麽高姿态,跟数天前简直判若两人,是吃定她没法对他怎样,还是压根儿是个「双面鬼」?
「我有求於妳;?」他抱胸,冷冷嗤笑,「如果妳;是个货真价实的术士,或许能讲这种话,现在只能说咱们在谈交易罢了。」
干嘛啊?干嘛忽然讽刺人?把她难得可贵的诚实以对当成卑劣算计的敛财手段吗?
她也气了,「谈交易?好哇!我就跟你谈!你要是拿不出三十两……不不,五十两,不不,还是八十两黄金,对!是黄金喔!你要是拿不出八十两黄金,休想我会帮你!」她就不信这死人脸能有多大能耐,拿得出这一般富裕人家所有的家当。
沃英眸一闪,态度高傲得可以。
「两百两黄金。」他长指抚著自己的唇,悠悠开口:「我给妳;两百两,如果妳;做得好,那麽只会多不会少,妳;得全程负责帮助我,直到我回到我的身体。」而且不得有怨言。
她立刻瞠目,半晌,好困难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艰涩地问道:「两、两、两百两?」黄金?那是她十辈子也赚不到的钱啊!「你……你、你真好意思啊?居然大言不惭唬弄人!」直觉他一定是在耍她。两百两黄金,哪里是说拿就拿的?!他以为他是吃穿不愁的王公贵族啊?
「唬弄?」他微笑,直直地盯著她看,轻声道:「妳;可以试试看,我究竟是不是在唬你。」
她瞪著他,一瞬间,竟觉得他看来—;—;
非常阴险。
***
她本来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会走进官府。
张小师站在不远处,抬首望著前方那红色的大匾额,有种此道非己道的排斥感,直想扭头就走。
「去啊,还杵在这儿做啥?」沃英在她後面催著。
「你、要是你骗人那怎办?」她握紧手中的纸笺,咽了口口水,圆圆的脸好哀凄,毕竟惨的人会是她耶。
「是妳;自个儿不信的,我找机会证明,妳;又不要了?」真麻烦。
「我……」
「妳;什麽?还是妳;要直接上路了?那也行。」反正不管试不试,他都缠定她了。
「上……上路?」什麽路?黄泉路?那她铁定会好好送他一程。
「是,上路。」他侧点头,慵懒提醒:「上路去找回到我身体的方法。」再不快点,他怕迟了。
她一呆!「我又没答应要帮你!」做啥说得如此理所当然?
「不帮?」他挑眉,和善地笑道:「如果妳;能甩得掉我,又不怕被我烦,尽管别帮。」平凡的话语里暗藏杀机。
「你!」骂都骂不出来了。
「我怎样?妳;觉得恼吗?妳;可以打我几拳消消气啊。」他撇著嘴笑,那表情……实在欠揍!
张小师气死了!如果可以,她当然想好好痛殴他一顿!
她不是没尝试过,一开始的时候,被他吓得要命,什麽锅碗瓢盆桌椅齐飞,所有能用的都用上,就是为了要赶他走,可是却只是一次次地穿透他、飞过他,越过他落地,无法造成效果就罢了,还反过来让自已再一次体认到眼前的东西真真是个触摸不到、也没有实体的幽怨鬼魂!
搞得她就要精神崩溃,超脱凡俗。
虽然现在对他的恐惧一古脑儿地转换成愤怒,但她真的……真的……
真—;—;的好讨厌这个家伙的态度!
可恶!他到底有什麽通天本领,居然这麽盛气凌人?
「你、你别老是那麽得意行不行!」肝火上头,她赌气一吼,结果意外引起衙门前官差的注意、一人朝她走来。她暗叫:「糟!」太冲动了!
正想见机拔腿跑,又听沃英凉飕飕地道:「怎麽,没胆子?那咱们上路了。」不要拖拖拉拉。
真气人!比起什麽黄金,她更希望能摆脱掉他!老死不相往来!
她停住动作,闭了闭眼,倏地转过身,咬牙低声撂话:「好!如果证明你在唬人,那咱们今後就各走各的阳关道!」只讲了一半,小奸地留後路。
沃英却没那麽容易让她称心如意,补充道:「相反,若我没有,那妳;则要一路护送我北上回京。」馀光瞥视已经逼近的官差。
张小师闻言却是怔住。
「你……」回京?这……
还来不及问清楚,那官差就插入谈话,不悦地斥喝:「妳;一个人在这里嘟嘟囔囔地想做什麽?」左右审视著,分明只瞧到一个人,刚刚又好像在跟谁讲话。
「啥?」她下意识地拉直了背脊,眼珠微转,「我……」
「呵。」旁观的沃英不客气地嘲笑:「妳;不是说自个儿是个骗徒吗?怎地碰到官就似老鼠见著了猫?」半点伎俩也使不出。
「你!你闭嘴!」她气炸。不是因为被说中,而是受不了他老爱在言语上讽刺。
「啊?」那官差却顿住,随即生气不得了地道:「妳;叫我闭嘴?妳;这小姑娘胆子斗大啊,竟敢如此挑衅!」
「欸;,这位大哥,不是这样的。」真的没人看得见死人脸……张小师眉目泛苦,瞪著明明就立在身旁坏笑的家伙,好想痛哭,本来还存有那麽一丁儿点的侥幸尽数被推翻毁灭。
确定了这件事,只让她感觉更差。
「我看妳;古古怪怪,是不是想要做什麽坏事?啊!?」官兵见她眼神飘移不定,压根儿没把自已放在眼里,便加重语气恫吓。
「啊?」这麽大声做啥?她又没聋。「不是的,这位大哥,我只是想……只是想见知县大人一面而已。」
「什麽!?」那官差依旧是态度欠佳,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地打量了番,带点轻视:「妳;想见咱们大人?大人是随随便便可以见的吗?」真是草莽贱民!他抖著肩,歪嘴哼笑。
「那、那不然我……」要预约时辰?还是要击鼓申冤?
只见那官兵朝她伸出手,掌心向上晃了晃。
「嘎?」她瞅著那看来似患了癫病症的颤抖五爪。这是要做啥?他的手有病啊?忽然觉得他好可怜,张小师轻轻拍了他一掌,慈悲为怀。
「干什麽!?」官差立刻收回手,往自己身上抹了抹,「妳;这脸大如饼的女人,到底懂不仅规矩啊?」他是索财,跟他击掌做什麽?长得漂亮点他还可以觉得捞到好处,这种不起眼的货色就免了!
脸……脸大如饼?她捧住自已的圆脸,是大没错,但有像饼吗?是什麽饼?  沃英见状,终於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要我说的话,像肉包。」馅儿塞得满满的那种。
张小师放下手,气得双颊通红。
「你别太过分了!」从昨儿个开始就像拿著根针似,有事没事刺她一下。
「是事实就别怕人请。」幸好他平常不怎麽吃包子。
「妳;敢说我过分?」官差瞪眼插花。
「不不!我、我不是在说官大哥……」她紧急补救,力挽狂澜。
「他刚是在伸手跟妳;要银子,妳;连这都不懂,到底是怎麽在道上混的?」沃英仍是悠哉发表感言。
「什麽!?」她难以置信,又不甘被他贬低,「我从不跟官府打交道,谁知道他们现在这麽腐败!」连小小守门官差都能压榨百姓钱财?
竟敢当面指责?!官差愤怒接腔:「妳;这贱民!竟敢语带不敬,口出狂言!?」来人哪!
「我不是在跟妳;说话!」烦死了!不要同时对她说话,她搞不清楚了啦!
「妳;敢对我这麽大声!」有没有弄明白身分?他是官,她是民!
「真有趣,不要停啊,继续互相喊叫。」呵呵!
纠扯不清,满团混乱。忍无可忍、无法再忍,她深深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爆出怒吼—;—;
「统、统、给、我、闭、上、嘴—;—;」轰隆轰隆,气壮山河。在官差呆愕的嘴脸下,她豁出去般地道:「我要找知县大人,立刻、马上、现在!」
官差耳朵嗡嗡作响,「妳;、妳;妳;……」
「你什麽你?你只要告诉他英爷来访,他就知道了!」她吼出沃英拟好的说词,一字不漏。话落,声停,徐徐微风吹过。
她看见沃英笑得好奸诈,顺著他凉凉的目光,她发现自己的手指毫不客气地直直指著官差的鼻子。
糟……糟糕了!
完蛋!这次死定了……仿佛被泼了盆彻骨冰水,她偾张的火焰刹那骤消,额际遍布冷汗,偷偷弯起该死的指头,僵硬地收回不听话的手臂,还把高抬的下巴慢慢、慢慢地,垂下来贴在胸口。
瞪著随身不离的竹筒,她扁著嘴。呜……小乖,怎麽办?糗掉了。
她怎能这麽凶?她怎麽能对会贪钱的官差放声斥喝?都是这可恶的僵尸脸在旁边胡乱搅和,害得她现在可能就要被抓去关—;—;
小心翼翼地抬眼,想找个好机会逃跑,却见官兵脸惶恐。
「英……英爷?」他重复问道。
「是、是啊。」干啥见鬼了?她这会儿恭恭敬敬地答道:「英爷让我来找知县大人……」她被官差突然变得极其怪异的表情弄得说不下去。
「妳;……咳咳,请姑娘跟我来。」官差有礼起来,谨慎地观察四周,严肃低语後转身而行。
她根本不知该怎麽反应,沃英则先一步跟在後头。
「是不是觉得高潮迭起、急转直下啊?」双手负後,他微侧首,朝她笑得好讨打。「妳;可别忘了咱们的约定。」敢反悔的话,哼哼。
「还不一定!」她皱眉,没法对他怎样,只好生气地作了个鬼脸,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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