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拂面ⅰ-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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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叫她饶了她,那谁来饶了她了!皇阿玛为什么要这样逼她,他真的以为这样她就会回去吗?他这样做只会让她恨他而已!她道:娘,算我求你,你先把衣服换了再说好吗?你先换了衣服我们再来商量!不然的话你会生病的!
方氏仍然歇斯底里的磕头求她饶了她。也许是精神太疲倦了,又淋了那么久的雨,所以在敏儿还来不及反应她倒在了地上晕了过去。
敏儿从未如此惊慌手足无措过,在方氏晕倒的那一刻,她脑子里所有的东西都被一种强大的一直以来纠缠她的痛苦所取代,所有的意志在瞬间崩溃。她什么也无法思考,只能木然的艰难的换下方氏身上的衣物。然后冒着几乎可以摧毁她瘦弱的身子的大雨去请大夫。
幸好方氏得的只是风寒,只要调理她就不会有什么事,楚大夫开了药,嘱咐了几句。见敏儿脸色不太,就坚持给她把了一下脉,结果她怀孕了,这个消息拯救了她。这是老天爷赐给她一个惊喜的礼物,她腹中有了一条生命,思及此胸口涌出一股浓浓的难以言表的喜悦,这是上天的恩赐!是老天爷在鼓励她,叫她不要放弃!激动的泪水涌出来,此时此刻她真的好想告诉逊哥,她怀孕了,她有了他的骨肉!他们的爱情得到了见证!她奔到门口对着这着深沉的黑夜哭喊道:逊哥,你听到了吗?我怀孕了,我有了我们的孩子!这声音回荡在雨之中,响彻云霄!让人听了不由的感动而悲伤!
次日,关氏醒来,迫不及待的告诉她她有了关家的骨肉,关家有后了,希望这个事实能够让婆婆重新接受她。方氏较昨晚平静了许多,也不再叫敏儿格格,表情依旧呆滞而木然,似乎关家有后根本就不关她的事!
方氏一把拉住敏儿的手,来到祖宗的牌位前,跪了下去道:相公,是妾身的过错,让逊儿一而再再而三的犯错。到了今天,他竟娶了仇人之女为妻,这者是妾身的错,事先没有认清人。才会造成今天的局面,这都是妾身的错,妾身无颜再见你!
敏儿顿时心就凉了,她知道方氏是不可能会接受她了,心中有些不安,不明白方氏为什么要在她面前对着公公的牌位说这样的话。但她只是平静地看着她上香,看着她不停地喃喃自语,似乎在忏悔什么,但敏儿一句也没有听清。
这时方氏站起来道:我想逊儿有告诉你关于我们关家的事,也不知你知道时候的感觉是什么?我们关家,一直衷于前明逊儿他爹一生都致力于反清复明。而你的爹在二十多年前砍了逊儿他爹的头,这个你知道吗?
又是为了这个,难道上一辈的恩怨一定要加诸在他们身上吗?敏儿道:可是我的爹是我的爹,我是我啊!我并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关家的事?
方氏冷冷地笑道:格格,连我这个小妇人都知道父债子偿是千年不变的道理,相信格格不会不懂吧!虽然逊儿早就忘了前世的仇怨,只是做了个小小的镖师。虽然我不希望他再走他爹的路,让他放弃仇恨好好做人。但我也绝不允许他和仇人之女在一起,更不允许蛮夷肮脏的血液来玷污关家的血统。不然的话我下了黄泉也无面目见关家的列祖列宗!
敏儿真是哭笑不得,第一次她听到有人告诉她她的血统是脏的,从小到大所有人都不停地告诉她,她有的是爱新觉罗的高贵的血统。她坚定地告诉方氏:孩子是我和逊哥的,我不会放弃,我要这个孩子!娘,算我求你,你就给我和逊哥一次机会吧!
方氏依旧不为所动道:据我所知,格格不仅身份高贵,还满腹才情。格格,逊儿配不上你,无论在身份上还是人格上他都配不上你。
她心里有些不安,但更多的是愤怒:你这话是何意,我知道你和逊哥之间有误会,但是娘,逊哥是你的儿子,你怎么能这么说逊哥?他可是你的亲生儿子啊!
不是误会!方氏平静地回答,没有误会,逊儿是我十月怀胎所生,我不会污蔑他。现在我就告诉你为什么这二十多年来我对他是那么的又爱又恨!
敏儿还是第一次真正认识了眼前这个女人,她并不完全是一个愚昧的母亲,她静下来听她说。
方氏开口:我也不记得多久了,二十多年了吧,那时的逊儿不过六岁大而已。逊儿的爹那时真的很威风,现在的威远镖局还是他在经营。
敏儿一惊,如此看来当年的关家也算是个大户人家了,如此项看来当年的那场灾难几乎摧毁了关家。
方氏没有理会敏儿,而是自顾自的回忆,她已经回到了她的过去了:那时的关家名镇江湖,江湖上一听是威远镖局押的镖,各方盗贼都会忌惮三分,天下各路英雄都对关家礼遇有佳。
可是突然有一天,一大群官兵涌进来,关家二十八口人,砍头的砍头,流放的流放,所有的东西在一夜之间烟消云散去散。若是不相公那群兄弟将逊儿救了出来,让他跟着他的太师伯隐居山林,而则是因为回了趟娘家才免遭于难。
此时此刻的敏儿心中充满了疑问,为什么关家被抄家可是威远镖局还在,而且落在了杨文手里?为什么关家母子还要回扬州,这不是太招摇了吗?难道他们就不怕被抓住吗?
方氏道:你心中定会奇怪为什么我和逊儿还会回扬州,为什么杨文会经营威远镖局?逊儿有没有告诉杨文的父亲原是这扬州的知府,而他的哥哥正是当朝宰相索额图的得意门生,因为杨文,所以事隔年我和逊儿还能回到扬州。
敏儿道:看来杨大叔还是个重情重义之人。
方氏冷笑道:他重情重义,若他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当年关家就不会落到如此下场,我们今天就不会沦到这般地步。
敏儿心一惊,莫非当年是杨文出卖了关家,这也可以想像,毕竟杨文家世本就如此。只是原本立场不同的人,为什么关家还要和他来往了!这一点关家应该明白才是啊!
方氏道:虽然杨文与相公立场对立,可是相公始终觉得杨文是条汉子,所以引为知己。没想到最终就是这个所谓的知己害了他。
敏儿未料到,这其中还有这么一番缘故,只是逊哥应该知道才是,若他知道的话为什么还会呆在威远镖局,而且他对杨文似乎并无仇恨。她道:那逊哥知道此事吗?
方氏表情有些凌厉了道:他怎么会不知道!相公虽然将杨文视为知己,但这些事从不曾透露半句,是逊儿听了相公他们的谈话告诉了杨文的,而杨文则说是自己喝醉了酒在无意中才泄漏了秘密告诉了他哥的,若不是这样的话他头上的脑袋不知被人砍了多少回了!
是逊哥!!!不可能,这可是关家二十多条人命,就算是六岁的小孩,就算再不懂事,关家二十多条人命可绝非儿戏!他要如何面对,难道他就不内疚吗?她不愿相信:娘,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逊哥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
方氏笑着,绝望的眼神中吟着满满的泪:是那小子自己说的,他说他告诉杨文的,杨文没有偷听了相公他们的谈话,是他无易中告诉他的!这还会有假吗?我也没法怪他,毕竟他才六岁不懂事。我在天山呆十多年,逊儿二十岁的时候才出谷,我本想只要他本本份份做人就好了,什么都不求,毕竟他是关家唯一的香火。刚开始还挺好的,为人也很谦逊,跟师兄弟相处的都还不错。袁大侠见他还有点点出息甚至将宋姑娘许给了他,谁知那畜牲竟爱上段公子的未婚妻容玲容姑娘,还趁她不备把她给玷污了,害得容姑娘跳崖自尽,连尸首都没有找到。敏儿只觉得天旋地转,一切都不真实了,这已远远超过了她能接受的范围!她的憨厚善良的逊哥怎么可能跟那么下流可耻的行为联系在一起,她不能接受,更不能相信:娘,这肯定是误会,不是真的,逊哥不可能做这样的事,绝对不可能,我不相信。
方氏也很激动,这件事对她而言也是极为致命的打击:我也不愿相信,可是这是容姑娘亲口说的,而且也有弟子亲眼看到那畜牲神色慌张的从容姑娘的房里出来,容姑娘连身孕都有了,难道这还有假吗?更何况那畜牲也承认了!
敏儿近乎崩溃了,她紧紧的咬牙扶着桌子,以免自己虚软的身子会倒下去,这是多么可怕的事啊!她爱的逊哥是那么可耻的人,他有过别的女人而且还是用那么无耻卑鄙的方式得到的!一直以来他在她眼在是那么的善良,那么的干净,现在却成了个卑鄙小人。这样的反差太大了,这足以摧毁她所有的意志。
方氏也陷入痛苦之中,这样不堪回首的记忆现在再次提起依旧让她痛苦:这就是关家唯一的血脉,做出了那般丧德败行之事,丢尽了关家的脸,我都无面目见人,我
娘!!!你不要再说了!她已经崩溃了,她希望这是一场梦,一场噩梦,太残酷了!段飞夫妇愤恨的眼神,袁天鸿夫妇的严厉一一浮现在眼前,原来如此!可是逊哥是那么的好,那么的善良,他总是那般宽容地包容这世间所有不平的事!难道那都是装出来的吗?她不能相信:我不相信,我一个字也不能相信,我要问逊哥,我要他亲口告诉我,这不真的,不是真的。她已瘫倒在地上,只能歇斯底里的告诉自己这不是真的。
这下方氏反而冷静了,她看也不看敏儿一眼,对她的痛苦视而不见,神情呆滞的走出了房间。
敏儿神情恍惚走出来时,方氏已做好了饭菜,道:从早上到现在你还没吃一点东西,现在不一样了,是两个人的身子,得好好的保重身子才是,先吃点东西再说吧。话虽是关切的话,但表情却是冷漠的!
敏儿也没有心情理会方氏为何此刻又对她好,只是坐下为机械的吃着东西。她告诉自己,她要等关逊回来,她要问他,她要他亲口告诉她他娘说的都不是真的,他是清白的。可是她的世界已全被颠覆了,善良憨厚的关逊!背叛家族,玷污师妹的关逊!倒底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什么样的他才是真的他!她都没有把握了。
方氏端了碗药汁给她道:把这个喝了吧,对身体和对胎儿都有好处!
敏儿望了方氏一眼,她已经无法思考太多。机械地将又黑又苦药汁一口吞下。她没有看到方氏凄惨的笑容,那笑容透着阴森可怖,只是她错过了。
方氏道:多吃点,吃饱一点,这样的话我的孙子也能吃得饱饱的,到了路上也就不会哭。
敏儿这才反应过来,她的血液在这一刻几乎都凝结了,心脏也停止了跳动,她只能死死的盯着方氏,不愿意相信她会这么对她!她都无法开口了,所有的言语哽在心口,扯着她已在流血的伤口,!然后她拼命的干呕,想把那可怕的药汁吐出来。她不能,不能失去这个孩子,无论真像如何她都不能失去这个孩子,她想要这个孩子,这是她生命的一部分。
方氏笑着看着挣扎的敏儿,那笑容是扭曲的,那已不是一个人该有的笑容,而是一个幽灵,一个变态的幽灵,她什么也不做了,只是笑着看着。
敏儿从痛苦的干呕变成痛苦的呻吟,她捂着小腹不停地哄着她的孩子:孩子,不要出来,呆在娘的肚子里,外面不安全,外面全都是坏人,不要出来,呆在娘的肚子里,娘会保护你!但她还是无法阻止,她的孩子化作一股热流从她的腹中一直往下流!一直流!一直流!仿佛要将她全身的血液都流尽。最后她看到的是方氏的阴森可怖也可悲的笑脸。她所追求的世界在这一瞬间被毁灭殆尽!!!
她一直做着噩梦,关逊不断变化的脸,时而温柔敦厚时而阴险狡诈,他似乎一直想要对她说些什么,可是她却一句也听不清。待她有些意识大体的时候她只微弱听到一些陌生面又熟悉的声音:回皇上,格格刚刚小产,所以身子比较虚弱,只需要好好休息就行了。然后她好像听到了皇阿玛的的声音,还有额娘的声音,额娘好像又在哭,她想叫她不要哭,可是她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很快的她又陷入了无尽的昏迷之中。
待她完全清醒之后她才知道她已回到了皇阿玛所住的行宫。
她在外面转了一圈结果又回到了原点!
她恐怕等不到关逊了,而且她也不想等了,她不想再去面对那可怕的现实,她不想再承受一次那样纠心裂肺的痛苦,她不是圣人,她再也无法坚持!!!
她睁开眼,看到了额娘憔悴的脸,深深的内疚涌出来,她一直任性着,而额娘却一直在包容她。即使她不懂她的女儿的心,可是她却在用生命在爱护她的女儿,而她竟然曾经放弃过这样的母爱。思及此,她的心都酸了,轻轻地开口唤着最爱她的母亲:额娘!
德妃被她这一唤泪也下来了:我的女儿,敏儿,我的敏儿!
这是真真正正爱她的亲人啊,虽然她是那么的任性,毫不回头的要放弃他们,可是他们却从来没有要放充她,还是这样的对她好!她露出虚弱的微笑:额娘,四哥,十四弟,我回来了!
四阿哥十分激动道:你回来了?敏儿,谢天谢地,我们没有